第236節(jié)
見惟秀沐浴更衣也就罷了,見親爹還折騰個啥!他是什么德性,親爹不知道? …… “硯之啊,惟秀啊,這蓮子百合粥不錯,清熱解暑,你們多喝一點?!惫偌液攘艘豢谥?,開口說道。 閔惟秀點了點頭,“確實很好,蓮子帶有清香,大米又軟又糯……就是吃不飽?!?/br> 她說著,看了看桌面上空蕩蕩的碗碟,“您日理萬機,應(yīng)當多用一些才是!” 官家勸二人進食的話,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他準備的分量真的很少么? 不能夠?。∷@個人,很喜歡邀臣子一道兒用早膳,前幾日整個內(nèi)閣的老頭子們?nèi)珌砹?,這一桌子也沒有吃完?。?/br> 你們兩個還真是不把自己個當外人啊,哪個人進宮用膳不是屁股坐一半椅子,嘴里含一絲菜葉子,聽著皇帝的勸食,感動得熱烈盈眶,最后剩了一桌子,然后回家接著填飽肚子! 誰想有人真的是來認真吃飯的。 “咳咳,給惟秀再來一盤rou餅子。我就說,在我的印象中,硯之瘦了吧唧的,跟個猴精兒似的,怎地如今成了個白胖子。原來都是惟秀照顧得好?!?/br> 閔惟秀拿著筷子的手一愣,看向了姜硯之,這么一說,還真是。 姜硯之臉一紅,那會兒他正長個兒,閔惟秀又一心想做太子妃,他日日食不下咽的,沒尋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了,已經(jīng)算得上是有著鐵一般的意志了,如何得胖? 后來好不容易惟秀轉(zhuǎn)向了,他知道惟秀貪吃,可憐每次兩人分開之后,都偷偷的一家一家的去吃……吃到好吃的了,第二日再帶閔惟秀去吃,如今胖得恰到好處,已經(jīng)是他天賦異稟了。 “唉,其實阿爹啊,每次我出門,見著好吃的,都可饞了,但是俸祿太少,擔(dān)心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后來同惟秀要好,天天有她掏銀子,我自然就吃胖了?!?/br> 官家嘴里的粥差點兒噴出來! 兒??!你到底是有多窮,多不要臉??!我這不是娶了兒媳婦,是嫁了兒子吧! 你是如何把倒插門說得如此坦蕩的?。?/br> 等到閔惟秀同姜硯之吃完了那盤rou餅子,官家發(fā)現(xiàn)瞧著他們二人吃得香甜,自己個也不知不覺的多吃了兩個,肚子鼓鼓的漲得有些難受,他暗戳戳的在桌布底下松了松腰帶,這才開始說起了今日的正事。 “阿爹想要派你出使大遼,也是萬不得已之舉。你們從代州回來已經(jīng)多時,可那些沒用的狗東西,還是沒有談出個花兒來。當時阿爹聽到,你同惟秀智取遼人,心中十分震動;你精通遼國語言,惟秀又武藝高強可以保你周全?!?/br> “明面上,你是去和談的,并且代替阿爹給遼國蕭太后賀壽的,但是暗地里,阿爹有另外一項任務(wù)要交代于你?!?/br> “硯之你可聽說過封樁庫?” 姜硯之搖了搖頭,“那是什么?” 官家嘆了口氣,“燕云十六州一日不收回,阿爹便是死都不能瞑目。于是在我大陳開國之時,阿爹便悄悄的設(shè)了一個封樁庫,每年都從國庫之中,挪一筆盈余進去,想著存夠了銀錢之后,把去尋遼人,贖買燕云十六州。” 閔惟秀猛的站起身來,“官家是要花大陳的銀子,把大陳的國土買回來?天下哪里有這等道理?更何況,遼人又不是傻子,燕云十六州何等重要,乃是我國北方門戶,怎肯輕易交還?” 遼人如今掌管燕云十六州,吃著大陳的歲貢,沒有錢花了,就跑馬過來撈上一筆,簡直猶如養(yǎng)著一只會下蛋的金母雞,如何會做出那等殺雞取卵之事? 就她對遼人的了解,這是絕對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情。官家有這么多錢,為何還要苛待武將,打起仗來小氣吧啦的,自強起來,然后把遼狗打得他娘都不認識,乖乖的把燕云十六州送還回來,日后對大陳俯首稱臣不好嗎? 姜硯之看了看官家的臉色,拽了拽閔惟秀的衣袖,“惟秀莫要激動!” 姜硯之能夠理解閔惟秀的心情,武國公一家子是東京城中少有的鐵血派,贖買什么的,聽起來總歸有些慫,他們乍一下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阿爹,惟秀性子剛直,這里又只有我們一家三口說話,她自是放肆一些。這和談什么的,我是沒有做過的。阿爹能夠信任我,我自然是高興。只不過,我想問問,此番有誰與我們同去?” 官家臉色好看了幾分,“贖買這事,也是不得已的辦法,不試過誰又知道呢?阿爹這些年,精神越發(fā)不濟,怕是等不到再一次北伐了,是以,就想著,臨死之前,到底試上一試,若是實現(xiàn)了多年的夙愿,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也算是有顏面去見地下的老祖宗了?!?/br> “不過,這事兒不能夠大張旗鼓,是以想要硯之你去私下接洽一番,你是親王,身份尊貴,是能夠代替阿爹前去的最佳人選?!?/br> “不過你到底年輕,阿爹選了蘇中丞同你一道兒前去,他經(jīng)驗豐富,從來都不吃虧,我兒可同他多學(xué)上幾分?!?/br> 姜硯之安撫的看了閔惟秀一眼,笑道,“兒子知曉了。不過有一事,硯之想問阿爹,阿爹會如何處置大兄?” 官家深深的看了姜硯之一眼,“虎毒不食子。太子不在,大郎還在?!?/br> 姜硯之松了一口氣,“兒自當竭盡全力,不辜負阿爹的期望?!?/br> 他說著,對著官家笑了笑,“我瞧著呂相公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多時,兒便不打擾阿爹議事,先帶惟秀回去了。” 官家點了點頭。 姜硯之對著閔惟秀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退出宮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王幕僚在哪里 兩人上了馬車,姜硯之瞧著閔惟秀氣鼓鼓的臉,伸出手來,捏了捏,“惟秀還生氣吶,若是能夠不用一兵一卒便收回燕云十六州,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閔惟秀哼了一聲,“我又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若是燕云十六州是金山銀山,我便是偷,也將他們偷回來了,他要試便試,我還敢違抗圣命不成?我氣的哪里是這個?我還有一肚子話,沒有說呢?!?/br> 姜硯之笑著摸了摸閔惟秀的腦袋,“我知道,惟秀是在擔(dān)心我?!?/br> 閔惟秀沉默了一會兒,暴脾氣微微消了一些,“你知道便好。我氣不過的是,明明在今日之前,你連封樁庫都不知道是什么,官家從來都沒有同你提過,同大遼和談扯皮,也不是昨日才有之事。” “怎么著就好像火燒眉毛了,一拍腦門,就讓你去了,昨兒個我們也進宮了,官家若是有此意,為何昨日不說,偏偏要在今日早朝,當著眾人的面說?” 簡直是不給人推脫的機會。 “說什么你是最合適的人。咱們在代州,殺了多少遼人,還一道兒將那遼國小王爺坑了個半死,這一下子送上門去,豈不是羊入虎口?我雖然不怕,但是官家作為你阿爹,哪里有這樣坑兒子的?” “都是爹生娘養(yǎng)的,你是比其他兄弟,少一個鼻子還是少一雙眼睛呢,就這么不受待見。” 閔惟秀說著,瞧著低著頭的姜硯之,住了嘴,“對不起,是我太過激動了。我就是見不得,旁人輕慢你?!?/br> 姜硯之癟了癟嘴,“阿爹他……唉,我的確是無人疼愛,連惟秀都不肯叫我官人……不肯叫官人,可以叫夫君……不想叫夫君,叫親親也可以的?!?/br> “親你個大頭鬼!姜硯之!”閔惟秀聽到這里,哪里還不知道他是在裝低落呢,一個猛虎撲食,撲了上去,可著勁兒撓著姜硯之的癢癢來。 姜硯之癢得哈哈大笑,他有了惟秀,就有了整個世界。 等到了壽王府,閔惟秀已經(jīng)安心了不少,既來之則安之,不就是去大遼么?他們能夠把遼國小王爺整得臉面丟盡一次,就能來第二次。 再說了,指不定到時候,遼國人民還得熱淚盈眶,殺雞宰羊的歡送他們回國呢! 畢竟,再不走,王都都要變空城了!想想都干勁十足! 她明白姜硯之為何不讓她說,官家既然在朝堂上說過了,那他們?nèi)ゴ筮|,便是鐵板上釘釘,不能改了。 “大王,小娘,蘇中丞等候多時了。” 兩人一進院子門,就聽到安喜稟告道。 安喜的話音剛落,就看到蘇中丞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伸長了脖子,可著勁兒的往姜硯之同閔惟秀身后看。 閔惟秀有些發(fā)毛,難不成蘇中丞也能夠瞧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蘇老在看什么?”姜硯之問道。 “你的幕僚呢?” “幕僚?我沒有幕僚??!” 姜硯之驚訝的回答道。他當真是沒有幕僚的,以前大事小事都是太子的事,他專心致志的在開封府審案子,哪里需要什么屬官幕僚之類的閑人,再說了,就算有,他也養(yǎng)不起??! 你當養(yǎng)那么多嘴,不要錢的啊! 見蘇中丞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姜硯之遲疑了一會兒說道,“路丙算不算?” 蘇中丞眼見著就要暈過去了,姜硯之又試探的問道,“惟秀算不算?” 蘇中丞長大的嘴合攏了起來,“王府大門在哪邊,快扶老夫出去!” 這顆青菜,嫩也就罷了,還無人澆水,無人施肥,搞不好長不大?。?/br> 蘇中丞走了兩步,又不甘心的回過頭來,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咋這么不長心呢!” 唉,都已經(jīng)買定離手了,再改也改不了。 他想著,瞥了閔惟秀一眼,罷了,虧得姜硯之有一個好岳家。都說武國公傻,但是看看人家都結(jié)的什么親家! 文官之首呂相公,邊關(guān)大將成將軍,官家的錢袋子韓三司使……文武錢財全都有了…… 蘇中丞想著,又轉(zhuǎn)過身去,往書房里鉆,閔惟秀同姜硯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跟著進去。 “您怎么不坐下?!边^了好一會兒,都見蘇中丞呆愣愣的站在一副畫前,也不坐下,閔惟秀忍不住出言問道。 蘇中丞覺得自己個受了內(nèi)傷,養(yǎng)個青菜,比養(yǎng)兒子還難。 “你怎么還不帶我去密室,有要事相商?!?/br> 姜硯之撓了撓腦袋,“我們家沒有密室……” 閔惟秀算是明白蘇中丞來干啥的了,忍不住笑道,“要不我給現(xiàn)挖一個?不費勁的,一跺腳……” 蘇中丞無語的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說道,“昨兒個你抓了黃亦書之后,二皇子便進了宮,同官家推心置腹的談了許久。具體說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從結(jié)果來推斷,無外乎兩件事。” “第一,你對二皇子身邊的人下手太過頻繁,被他告了黑狀,已經(jīng)引發(fā)官家不滿了。你畢竟有柴家血統(tǒng),趙離的事情一出,無異于揭開了官家的舊傷疤,那事兒發(fā)生得太過巧合,正在你的喜宴之上,又在武國公府上。” “這邪風(fēng)一吹,容易讓人以為,你有心大位,弒父殺兄……” “第二,那贖買一事,官家曾經(jīng)透露過口風(fēng),但是因為太過異想天開,早早的就被內(nèi)閣給否了。封樁庫的銀子,用來抗遼沒有錯,但不一定是用來贖買的。此番舊事重提,定然是有人作祟。” “官家不想我們繼續(xù)追查石林銀錢的去向,這事兒若是深究下去,定是要追查到二皇子身上。官家只有三個兒子,二皇子若是倒了,他不選你,也得選你了。” “官家一朝被蛇咬,此番不會輕易立儲,又子嗣不昌,在你沒有生十個八個兒子的時候,他是舍不得你有什么危險的。此次出使大遼,雖然遼人兇殘,但是斷然不會隨便斬殺來使。大王你的危險,不在官家,不在遼人,而在于二大王?!?/br> “咱們?nèi)ゴ筮|,遲早要歸京重翻石林案。我若是他,肯定希望你死在去遼國的途中。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危險與機遇并存,你這次若是去大遼建功立業(yè),譬如克死了蕭太后,克死了遼國皇帝之類的,再能活著回來,那就是建功立業(yè)!” 閔惟秀同姜硯之看著蘇中丞一張一合的嘴,都有些發(fā)懵。 您老是不是入角色有點太快啊!膽子有點太大!一張嘴有點太犀利??! 第四百四十七章 決定 喂!你作為幕僚,不能夠把希望寄托在玄學(xué)上啊,什么叫克死遼國皇帝就是建功立業(yè)了…… 本大王要是有那本事,還要幕僚做什么!直接干??! “我二哥有那等兇殘?”姜硯之仔細回想了一想二皇子的過往事跡,臉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 蘇中丞眼睛一亮,“三大王你想到了什么?任何一個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我們御史臺是做什么的,就是揪著一個破綻來戰(zhàn)斗,斗得他娘都不認識他!” 閔惟秀同姜硯之齊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所以,才討厭御史啊……一張嘴能把鮮花夸成牛糞…… 然后,被官家厭棄,被自己厭棄而死,簡直是慘絕人寰。 “我們在城郊查那樁夜半笛聲的案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開封府有人瞞報案子,或者不受理案子,為了偽裝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只不過目前為止,只發(fā)現(xiàn)了一例。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