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嗯,你說。” “街上賣冰棍通常沒有二十塊錢的,兩塊錢還差不多?!?/br> “啊……是這個樣子嗎?” 啊什么啊,怪不得網(wǎng)絡(luò)上總有人說萬惡的資本主義。 周晨驍仰頭喝光杯子里的最后一點酒,把護(hù)身符揣回口袋里:“喝夠了沒有,夠了就走,我明天還有最后一天課?!?/br> 周晨驍和徐念相處的最后一天和往常一樣,先是復(fù)習(xí)了一下昨天學(xué)習(xí)的東西,然后徐念有點感傷地坐在平衡球上,托著腮靜靜地看面前的男人。 他還是那么好看,托她二哥做直播網(wǎng)站的福,她其實見過好多明星網(wǎng)紅,可她覺得這其中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周晨驍,眼窩深陷眼神深邃,鼻梁天生高挺,下顎和嘴唇的輪廓更是完美得要人命,可惜從明天開始就看不到了。 “周隊長,我以后不上課了,還能約你出來吃飯嗎?” 她像快要哭出來似的,周晨驍“嗯”了一聲,又補充:“不過我回部隊之后假期很少,只要你約的時候我剛好有空,就可以?!?/br> 所以還是好難見到一面…… 她又問:“那不見面的時候,我能給你發(fā)微信嗎?我知道你很忙,你放心,我不隨便打擾你,你忙也不用回我,什么時候閑下來無聊了回兩句就行?!?/br> 周晨驍怕自己說一個不字,她眼淚就能掉下來,只能又“嗯”一聲。 他的聲音里清透中氳著一絲寡淡的磁,但徐念已經(jīng)沒辦法要求更多了。 送走周晨驍?shù)漠?dāng)天晚上,徐家的三個男人明顯察覺到徐念的情緒特別低迷,在他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他們做出不讓她出國讀書決定的時候,她才這么沮喪過。 “誰又惹我們的小公主了,和二哥說,二哥幫你打他!” 二哥沒個正經(jīng)地想逗她開心,讓大哥和爸爸瞪過一眼才老實,解釋道:“我這不是看念念有心事想逗逗她嗎,說起來念念跟周隊練了這么久,也不用我替她出氣了吼。” 徐念低頭扒飯:“沒有不高興,就是想到快要開學(xué)了……” “嗯,畢竟第一次離開家?!贝蟾缤仆票橇荷系慕鸾z眼鏡,挑起的眉峰又平緩下來。 雖然大哥的猜測和真實情況南轅北轍,但徐念明智地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快速吃完飯,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為什么,她似乎本能地不想叫爸爸和哥哥知道自己舍不得周晨驍。 徐念想在二哥面前掩飾這些很容易,她二哥根本不會考慮到meimei對自己有所隱瞞,就是她爸爸和大哥一點都不好糊弄,今天在飯桌上她總覺得大哥好像看出了什么,后面的話比起猜測更像是順著她說給她個臺階下。 為了不叫大哥和爸爸對她的情緒產(chǎn)生懷疑,徐念假期的最后一周幾乎都是在房間收拾東西中度過的。 收拾到最后她二哥都要崩潰了:“念念,咱家又不差錢,這些生活用品到了北京再買新的,雖然咱們坐私人飛機去不限制行李數(shù)量,可你也犯不著連喝水杯子都從家里帶啊!還一口氣帶倆……” 徐朗手里拿著的是兩個星巴克限量版的迷彩圖案瓷杯,那天徐念刷朋友圈,看到一個香港代購發(fā)了杯子的圖,最近對這種圖案有謎之好感的她立刻買了兩個,打算一個自己用,另一個等她有機會問清周晨驍部隊通訊地址的時候寄過去。 “這是我剛買的,就是準(zhǔn)備帶去學(xué)校用?!毙炷畎驯訌亩缡掷锬没貋恚钟门菽萌M(jìn)箱子里,“好了,二哥你不用幫我忙活了,我這邊東西堆得到處都是,你再給我踩著?!?/br> 好不容易捱到去學(xué)校那天,別人家充其量是父母一起送,只有她家非得把她上個學(xué)弄得比出嫁都熱鬧。 不僅爸爸和哥哥們跟著飛機一起過來,他二哥在北京還有一群插科打諢的富二代狐朋狗友,那姹紫嫣紅燈紅酒綠的一排豪車停在宿舍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宿管阿姨二婚,看排場怎么嫁的也是個煤老板。 當(dāng)然這還不是最夸張的,最夸張的是這些身價加起來幾十億公子哥一個個全壓了身份證跟進(jìn)宿舍樓,說是幫徐念打掃宿舍鋪床鋪被,實際上一群人沒有一個手上沾過陽春水,不但沒幫上什么忙,反倒把徐念的新舍友嚇了一跳。 “男生宿舍?不對啊,我記得樓下還看到不少小jiejie呢,怎么我今年趕上五道口宿舍改革,開始男女混寢了?” 她之后來的那個女孩子讓這陣勢嚇得差點直接坐到地上,幸好徐念及時從一群哥哥身后擠出來,解釋說這里既不是男生宿舍也不是男女混寢,這些人是外人,就是來送她上學(xué),一會兒她東西收拾好了就走。 新舍友望著那一排氣宇軒昂的富二代,欽羨地對徐念豎起大拇指:“你家真牛,居然趁軍隊!” 徐念覺得這種牛掰吹出來不太符合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觀,急忙打住新舍友的腦洞:“不是了,他們都是我哥哥?!?/br> 新舍友聞言,忙數(shù)了一下哥哥們的個數(shù),又豎起另一個大拇指:“原來如此,那你爸身體真不錯!” 徐念:“……”我替我爸謝謝你哦。 等二人合力把宿舍收拾好再把這群哥哥送走,徐念才知道新舍友的名字叫孟鑫,家就在本地,一口嘎嘣脆的京片子,是個性格爽快的北京妞。 孟鑫擦了擦汗看表:“得,已經(jīng)十一點了,看來剩下兩個人得下午或者明天到了?!?/br> 徐念點點頭,果然下午又來了個身材高挑氣質(zhì)溫婉的女生,一問老家在蘇州,名如其人,叫林婉瑤。單看五官不是特別精致的類型,放在一起卻是讓人很舒服的漂亮,配上那種江南女孩兒特有的氣質(zhì),徐念見她第一面就忍不住小小聲地驚嘆了一下。 而她們的最后一個舍友,真應(yīng)了孟鑫的話,是第二天一早才到的。 和周晨驍學(xué)習(xí)練出來的作息讓徐念習(xí)慣早睡早起,但孟鑫和林婉瑤不一樣,她們是生生被最后一個舍友拖箱子收拾的聲音吵醒的。 “看不見別人在睡覺嗎,一大早也不知道安靜點。”靠門的孟鑫本來就有起床氣,被吵醒之后語氣不太好。 靠窗的林婉瑤雖然沒像孟鑫一樣直接表達(dá)不滿,也不滿地皺了眉。 都是十**歲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見面,其實吵兩句誰錯了道個歉也就過去了,偏偏最后來的那個也不是什么服軟的脾氣,直接懟了一句:“都八點半了,也不知道哪國時間的早?!?/br> 她這句話直接把孟鑫沒散的起床氣點燃了,噔噔噔從梯子上爬下來:“你什么意思,把別人吵醒還有理了?” 最后一個舍友推推鼻梁上眼鏡:“我就是告訴你八點半不早了,而且我動作不重,如果你還是被吵醒,那只能證明你本身也睡夠該醒了?!?/br> “你……”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看就要吵起來,徐念急忙過來勸:“有話好好說,你們別吵嘛!” 可惜她聲音太軟糯,連分散二人注意力的作用都起不到,她無奈地望向林婉瑤,林婉瑤卻壓根沒想摻合這些,就事不關(guān)己地看她們爭。 徐念只能繼續(xù)孤軍奮戰(zhàn):“孟鑫,大家還得一起住四年呢!” 孟鑫:“誰要和她住四年,我們現(xiàn)在去找宿管阿姨,讓阿姨把她換走!” “……”徐念無奈,只能轉(zhuǎn)向另一邊,“同學(xué),孟鑫其實人很好的,就是嘴有點直……” 另一邊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她嘴直別人就得讓著她,我憑什么讓著她我又不是她爸!” 徐念扁扁嘴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因為宿舍開著門,孟鑫她們的爭吵聲成功吸引了走廊里其他同學(xué)的注意。 怕被其他寢室看笑話,徐念急忙繞過去關(guān)門,林婉瑤看似低頭看手機,實際上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這個軟萌軟萌的小姑娘會關(guān)完門直接哭出來。 可她沒想到,比徐念的哭腔更先傳來的是“咔嚓”一聲脆響。 徐念在寢室三人驚悚的目光下,像小女孩兒窘迫擰衣角一樣把剛才疑似不小心卸下來的門把手?jǐn)Q成麻花,聲音的確委屈極了:“大家聽我說一句,都不吵了,好不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小女生的矛盾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都是紙老虎! 暫時和周隊分開了,不過不要緊,下章又會見面的~猜猜腫么見~ 二分評紅包活動繼續(xù)~ 第10章 雖然五道口宿舍門的把手是鋁的沒有多堅硬,把手與門的連接處也說不上多結(jié)實,可這些也不能成為你把它卸下來再扭成麻花的理由?。?/br> 林婉瑤下梯子下到還有三階的時候一個腳滑,噸噸噸坐到地上,女神形象當(dāng)即碎成渣渣。 孟鑫更夸張,幾乎出于生物遇到危險時的本能,她一張手抱住了身邊唯一的活物——剛才還和她吵嘴的新室友。 而新室友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心態(tài),居然沒有推開她,兩個剛才針鋒相對的人瞬間達(dá)成共識,一起倒退著向林婉瑤靠近,三個人就差直接鉆進(jìn)床底喊壯士饒命了。 徐念好似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不小心扭斷門把手的事實,把英勇就義的把手放在床下的桌子上,繼續(xù)用軟萌軟萌的聲音勸架:“大家都不吵了,好不好呀?” 剩下三人還能說什么呢……她們一點都不想在花一樣的年紀(jì)擁有麻花一樣的人生! 就這樣,五道口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的331宿舍第一次矛盾在宿舍成員之一壓倒性的力量優(yōu)勢面前圓滿落下帷幕。 只是經(jīng)過了這件事,宿舍里的剩下三人面對徐念時不免都不免有點惴惴的。 雖然之前孟鑫就知道她家境不錯,可通過藝考學(xué)服裝設(shè)計的孩子沒幾個家窮的。 孟鑫本身是拆二代,家里在北京四環(huán)有棟樓,用她媽的話說她下半輩子啥都不干天天收租就夠吃香喝辣。林婉瑤家在蘇州當(dāng)?shù)匾埠苡忻?,從她mama的外婆那輩兒就在做蘇繡,她外婆還上過一個央視播出弘揚民族文化的節(jié)目,不少有錢人都專門去她家繡坊訂制繡品。數(shù)最后來的舍友郝佳雯家里最普通,但也屬于中產(chǎn)小康家庭。 像她們的家庭雖然跟徐念家還有差距,但并不會像徐念之前的同學(xué)那樣因為懸殊的貧富對比產(chǎn)生什么自卑心理。 不過前提條件是她們沒見過徐念與外表完全不符的武力值。 ——沒什么東西比一個能徒手把你撅成兩段,撅完家里還有錢賠償?shù)墓至ι倥膳铝恕?/br> 后來真正轉(zhuǎn)變她們想法的是兩件事,一件是食堂搶飯。 五道口學(xué)校是出了名的和尚廟,男多女少,男生還大多是理工□□本不知道紳士風(fēng)度為何物,所以力量上不占優(yōu)勢的女生在新生大規(guī)模涌入還沒吃膩食堂的階段很難搶到食堂里的好飯好菜。 徐念宿舍的另外三人也是受害者,林婉瑤看見烏泱烏泱的排隊人群就感到害怕,孟鑫和郝佳雯即便想搶,但憑她們的小身板,等費勁巴拉擠到前面的時候約莫也只剩下油炸甘蔗,貓耳朵炒青椒之類的黑暗料理。 “要不出去吃吧?!绷滞瘳幪岢鼋ㄗh。 孟鑫和郝佳雯剛要舉手同意,四個鐵托盤便整齊劃一地擺放在她們面前,各個三菜一湯都是很正常美味的菜色。 徐念把飯摞得最高的盤轉(zhuǎn)到自己面前:“不知道你們都喜歡吃什么,就把看起來好吃的菜都買了,大家可以放在中間一起吃。” 孟鑫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沒接受她這個從暴力蘿莉到體貼萌妹的人設(shè)轉(zhuǎn)變。 然后緊接著又發(fā)生了第二件事,開學(xué)第三天軍訓(xùn)正式開始。 女生們都害怕軍訓(xùn),怕累怕苦怕曬黑,林婉瑤最瘦,身子骨也弱,大太陽底下站軍姿到第二天就有點吃不消了,頭暈惡心眼前直冒金星,一個站不穩(wěn)倒頭往地下栽。 站在林婉瑤身邊的男生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扶了她一下,可扶過之后究竟是讓她就地躺平還是怎么辦全沒主意。還是徐念從隊伍最后跑過來,都不用教官發(fā)話,特干凈利落地把林婉瑤打橫抱起來,直抱到最近的那塊陰涼地里,把那個還沒拿定主意的男生驚得張大了嘴半天沒收回去:“這姑娘勁兒太大了,是體育特招進(jìn)來的吧!” 徐念沒空給自己的文化課成績正名,拿過毛巾浸了礦泉水給林婉瑤擦臉。 “有同學(xué)帶藿香正氣水了嗎?”徐念頭也不回問。 身后有人遞過藥瓶,徐念忙順手接過來喂林婉瑤喝下去。 “謝謝。”看林婉瑤的臉色好了些,徐念才轉(zhuǎn)身給剛才給她遞藥的人道謝,正看到教官站在身后,在周晨驍那里接受的訓(xùn)練加上對軍人這種職業(yè)的崇敬讓她立刻條件反射地站起身來,“啪”地一聲立正,腰桿筆直。 “離隊喊報告了嗎?” “報告!沒有!” “為什么擅自離隊?” “報告!我室友暈倒了!我怕她摔著!” 白得發(fā)光嬌小玲瓏的一個小女生,最小號的軍裝穿在身上都不合體,偏偏報告的聲音嘹亮清澈,渾身上下都在用力詮釋反差萌這個詞。 不遠(yuǎn)處的同學(xué)們?nèi)齼蓛砂杨^靠在一起,發(fā)出善意的笑聲。 教官回頭訓(xùn)斥:“別笑了!一群大小伙子出了事讓個姑娘出來抱人,都干什么吃的!” 又轉(zhuǎn)向徐念:“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 “報告!設(shè)計學(xué)類服裝設(shè)計班,徐念!” “剛才反應(yīng)很快,愿意當(dāng)班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