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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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懷安如此,李勇嚎得更兇,楚懷安聽得不耐煩,讓車夫往回走,放下車窗簾,阻絕外面的紛擾。 夜幕漸漸降臨,馬車?yán)餂]有點燈,一片昏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唯有馬蹄聲和車夫高高揚起種種落下的鞭聲格外清晰。 李勇搜刮民脂民膏一事板上釘釘跑不掉,可楚懷安處理起來未免太過雷厲風(fēng)行,沒有給任何人一句商量,直接帶著人就把李府給抄家了。 李勇白日還說他要升遷入京,可見背后是有人的,如今把他抓了,背后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該如何處理? “侯爺,今日之事,會不會太cao之過急?” 黑暗中蘇梨低聲問,有風(fēng)吹起車窗簾,漏進(jìn)幾許路邊人家大門上的燭光,在那片昏黃的燭光中,那面如美玉的男人斜靠著馬車壁,正一錯不錯的看著她,目光深邃幽黑,不可見底。 只是一瞬,馬車?yán)镉只謴?fù)黑暗,那人的眸子卻印在蘇梨腦海里揮之不去。 “抄他家的是我,就算有什么事,也有我頂著,況且,還有一個多月春季的糧草就要運往邊關(guān),你心里難道不著急?” 蘇梨被問得沒了聲音,她此番回京為的就是這件事,怎么可能不急?可急也不是這個急法,若是攪得朝中大亂,將某些人逼得狗急跳墻,就不好了。 “侯爺……” 蘇梨還想說什么,馬車駛過一處不平的地段,車上一顛簸,蘇梨慣性的朝前撲去,撲進(jìn)一個寬厚的帶著脂粉氣的懷抱。 男人強有力的臂膀攬著她的腰,幫她穩(wěn)住身形,黑暗中,她的唇擦過溫?zé)岬钠つw,不知是這人的額頭還是臉頰。 蘇梨抬手胡亂撐了一下,抵到馬車壁上準(zhǔn)備起身,楚懷安卻扣著她的腰肢不放。 濕熱的呼吸撲面,顯示著他們的距離有多近。 “阿梨在擔(dān)心我,還是擔(dān)心因為我cao之過急,害了遠(yuǎn)在千里之外那個人?” 楚懷安低聲問,像極溫柔的呢喃卻又帶著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蘇梨抿著唇?jīng)]吭聲,她努力想與楚懷安保持距離,維持著這個姿勢,腰肢很快變得酸軟起來,所幸沒多久楚懷安便放開了她。 手臂撤開以后,腰間有片刻發(fā)涼,蘇梨摸索著回到剛剛的位置坐下。 一路沒再說話,到了侯府,管家照例迎上來,蘇梨率先下車在馬車邊候著,楚懷安慢吞吞的下來,見她低眉順眼的站著,懶洋洋的開口:“以后爺不需要你伺候!”說完又看向管家:“以后在侯府,她的一切用度,全都按照尚書府三小姐的規(guī)格來!” 管家詫異了一瞬,隨即反應(yīng)迅速的回答:“是,侯爺!” 說完,楚懷安搖著扇子悠然自得的走進(jìn)去,管家跟著蘇梨一起回了院子四處查看,記下要購置些什么東西。 “管家不必如此麻煩,我覺得這院子挺好的。” 況且,也住不了多久。 蘇梨試圖阻止,管家看著蘇梨,嘆了口氣:“蘇小姐,這五年侯爺過得渾渾噩噩,若是你不回來,侯爺這一生恐怕就廢了,老奴不知道蘇小姐與侯爺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侯爺如今想用這樣的方式彌補,還請?zhí)K小姐給侯爺一個機(jī)會?!?/br> 管家說得誠懇,他是逍遙侯府的老人了,看過楚懷安年少得意的模樣,終是不愿看他整日沉迷酒色紈绔不堪。 管家是出于一番好意,蘇梨沒有解釋也沒再堅持,等他走了又拿出之前沒畫完的那幅母子平安圖繼續(xù)。 這廂管家從蘇梨的院子出來,沒急著找人去連夜采辦,而是先去了楚懷安的院子。 “……床要換新的,床帳、紗簾之類的,一應(yīng)用羅煙帳,被子府上有現(xiàn)成的隆陽被,明日去縉云店買梳妝匣,還有……” 管家詳細(xì)的陳列著要采辦的東西,楚懷安坐在椅子上聽得認(rèn)真,眼神卻有些飄忽,聽著管家說的話,思緒不知到了哪里。 管家說得口干舌燥,微微彎著腰試探著問:“侯爺,您看這樣可以嗎?” “你自己看著辦。” “……”你既然不想管事,何必還讓我費力巴拉說一遍? 管家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抽搐了一下,沒敢吐槽,正要行禮離開,忽的聽見楚懷安問了一句:“五年前,蘇梨來找過我,你可記得這件事?”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好在他低著頭,沒有立時露出破綻,腦子飛速思考著,他笑著回答:“蘇小姐與侯爺青梅竹馬,經(jīng)?;ハ嗟礁洗T,侯爺說的是哪一次?” 其實并不是互相串門,蘇家家風(fēng)甚嚴(yán),蘇梨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會隨意到逍遙侯府來?只是楚懷安經(jīng)常找各種理由去尚書府罷了。 “她離京之前,來找過我,只是那夜我喝醉了,不記得發(fā)生了何事。”更不記得曾對她說過‘臟死了’這三個字。 就算當(dāng)時他神智不清,也萬萬不該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言。 五年前蘇梨處在那樣的境地,若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將‘臟’這個字眼往蘇梨身上砸被他聽見,恐怕都要被他扒下一層皮來,沒曾想他卻親口對蘇梨說了這樣的話,難怪她回京之后對他的態(tài)度如此疏離戒備。 楚懷安揉著腦袋想得發(fā)怔,忽又記起自己之前是有貼身小廝的。 “阿來呢?他是什么時候離府的?” “侯爺忘了,阿來五年前不小心摔下馬瘸了腿,府上給他結(jié)了銀錢回家治腿去了。” “他老家是哪里的?如今在何處?”楚懷安追問,眼神頗為期待,管家抬起頭來,有些遲疑:“侯爺找他有什么事嗎?” “你老糊涂了記不得事,他定然是記得的,況且他是我的貼身小廝,就算是我喝醉了,他也該在門口為我守夜,隔著那么一扇門,屋里的人說過什么,他也能聽得一二。”楚懷安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一拍大腿下令:“你讓人將他找來,我有話要問他!” “……侯爺,都過去五年了,這找起來恐怕有些費勁?!?/br> 管家遲疑的說,楚懷安剛明朗起來的臉色蒙上一層陰影,他微微瞇著眼睛盯著管家,直逼得管家的背又彎下去一分。 五年前先是蘇挽月大婚,后是蘇梨離家出走杳無音信,他被這兩件事打得措手不及,過了一陣日夜顛倒的日子,那段時間府上的下人幾乎全都換了,不過那時他沒有心情在意這些,所以沒有察覺出有什么異常,如今想來這事卻處處透著詭異。 若不是府上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怎么會換掉這么多人? 越想越肯定中間有貓膩,楚懷安忽的冷聲笑起,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管家,你是老糊涂記不得事了,還是知道得太多不想活了?” 管家撲通一聲跪下,一把老骨頭磕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的辯解:“侯爺,老……老奴不敢!” “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楚懷安厲喝一聲站起來,也不管地上的管家如何,大步跨出房間,直奔楚劉氏的院子。 他的步子賣得很大,腳下生風(fēng),繡著大片花朵的衣擺被踢得劃出修長的弧度,臉沉得能滴出水來,一看就是要興師問罪。 管家直覺不好,拖著一把老骨頭跟在楚懷安身后,卻被甩得遠(yuǎn)遠(yuǎn)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見楚懷安闖進(jìn)楚劉氏的院子,掀翻兩個老嬤嬤。 用過晚膳,楚劉氏在小佛堂誦經(jīng)念佛,楚懷安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動作頗大,兩扇門扇起來的風(fēng)險些撲滅案臺上的燭火。 楚劉氏睜開眼睛朝他看來,表情倒是一片平靜:“謹(jǐn)之你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又要做什么?我不是一直告訴你要穩(wěn)重些嗎?” 楚劉氏穿得素凈,不知道是不是楚懷安的錯覺,這才一日不見,她好像又消瘦了些。 與楚劉氏這樣打了照面,楚懷安竄天的怒火壓下去了些,他走到楚劉氏旁邊的蒲團(tuán)上跪下,先給佛像上了一炷香:“兒子不孝,打擾娘清修了?!?/br> 到底是自己母親,楚懷安先道了歉,楚劉氏將腕上的珠串取下來放到桌案上,又取了一只木魚放到面前輕輕敲擊。 “無妨,你如此莽撞也不是一日兩日了?!?/br> 楚劉氏回答,手上動作沒停,木魚被敲得圓潤發(fā)亮,聲音似乎也通靈似的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楚懷安又冷靜了些,他偏頭看著楚劉氏,輕聲問道:“娘,五年前阿梨來找過我,你可知道此事?” 他問得直白,和今日讓趙啟去抄家的作風(fēng)一樣,旁人都喜歡迂回試探,他卻向來開門見山。 木魚聲戛然而止,楚劉氏睜開眼睛與楚懷安對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娘覺得呢?”楚懷安反問,不想露了自己的底牌。 這人是楚劉氏身上掉下去的rou,楚劉氏能不了解他?他能這樣問,多半是只知道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來詐她。 只是一些猜想就氣成這樣,若是知道全部,他還不把房頂給掀了? 楚劉氏心里盤算著,心里已經(jīng)想好措辭,起身將小佛堂的門關(guān)上,上了門栓,這才開口:“阿梨離京那夜,的確來找過你。” 得到肯定回答,楚懷安有些控制不住怒氣,拔高聲音質(zhì)問:“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你自己都不記得了,我難道還非要在你面前提?” 楚劉氏反斥,一句話哽得楚懷安說不出話來,他現(xiàn)在就想有個人能撬開他的腦袋拎出那段記憶給他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為什么偏偏要在那天晚上喝得爛醉如泥?為什么偏偏要忘記那天發(fā)生的事? 楚懷安氣勢弱了一點,因為和蘇梨之前的談話,心里難受極了,他的眼眶發(fā)熱,莫名的有些委屈,仗著楚劉氏的寵愛嘀咕:“無論如何,你不該瞞著我?!?/br> 他的語氣軟化了,楚劉氏便也不那么強硬,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謹(jǐn)之,我是你母親,你當(dāng)我瞞著你,除了是為你好還能為了什么?” 楚懷安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楚劉氏:“那娘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瞞著我了嗎?” 他眼底是堅定不移的執(zhí)著,著了魔一般要尋一個答案,楚劉氏知道有些事瞞不住了,悠長的嘆了口氣:“那夜她是偷偷翻墻進(jìn)來的,旁人并不知曉,我本擔(dān)心你醉酒鬧事,想過來看看你,卻不曾想聽見你與她在屋里說話?!?/br> 說到這兒楚劉氏停了一下,眸色深沉的看著楚懷安:“若不是那夜偶然在門外聽見,我竟不知謹(jǐn)之會為了一個女子拋棄爵位,連為娘都不要了!” “最后我并未真的去做此事,娘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楚懷安一句話帶過,目光急切的等著下文,楚劉氏也沒再揪著這個不放,繼續(xù)道:“你們兩個也真的是膽大妄為,阿梨來找你原是質(zhì)問你那夜為何沒有依約去城外土地廟找她。” 楚懷安皺眉:“我并未約她在那夜見面!” “你那夜也是這樣回答她的?!背⑹宵c頭,表情慢慢凝重起來:“可在你說完那句話以后,她突然瘋了一樣笑起,她說有人模仿你的筆跡約她出來,設(shè)計害她?!?/br> “那個人是誰?” 楚懷安迫不及待的問,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已隱隱有了猜想,無數(shù)次蘇梨在夢里質(zhì)問的,他不相信的,就是這個會謀害她的人。 “那個人是誰謹(jǐn)之心里會沒有數(shù)嗎?如果不是她說了你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你會用‘臟死了’這樣的字眼去中傷她嗎?” 轟! 楚懷安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幾乎炸得他不能思考。 從楚劉氏口中,驗證了蘇梨所說,他的確說過誅心之言傷害蘇梨,只是他沒想到,蘇梨口中那個害她的人會是蘇挽月。 可如果不是蘇挽月,他又怎么會不相信她呢? 見楚懷安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楚劉氏趁勢將后面的事全部托出,只是換了個說法:“當(dāng)時我聽見這些事也是極為震驚,可那時她口中之人已入東宮做了側(cè)妃,若是由著她胡鬧,就不僅僅是蘇家的嫡庶之爭,更有皇家的顏面和蘇家滿門的身家性命,況且謹(jǐn)之當(dāng)日所言,像是對她厭惡到了極致,為了大局著想,為娘只能讓人將她送離京城?!?/br> 楚劉氏一番話,將自己置于顧全大局,隱忍未發(fā)的好母親地位,只字不提她讓人把蘇梨賣進(jìn)勾欄院一事。 這事不光彩,況且以蘇梨和楚懷安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蘇梨也不可能對楚懷安坦白。 想到這里,楚劉氏終于安心下來,自從知道蘇梨殺過人以后,這件事就卡在她心里,攪得她心神不寧,連在佛堂都不能靜下心來,只怕什么時候被楚懷安發(fā)現(xiàn)會壞了母子感情,如今楚懷安親自來問,她順勢說出來,倒是給了她極好的臺階下。 見楚懷安還處于震驚中回不過神來,楚劉氏抬手輕輕撫摸楚懷安的后腦勺,剛要出聲安慰,楚懷安忽的抬頭,目光灼然的看著她。 “娘,你方才所說,都是真的嗎?” “……你什么意思?謹(jǐn)之,你在懷疑為娘?”楚劉氏驚聲問,放在楚懷安后腦勺的手輕輕發(fā)著抖。 楚懷安沒回答她,扭頭看著折射著金光的佛像,那佛像慈眉善目,像是能普度眾生。 楚懷安不信佛,可楚劉氏信。 楚懷安跪著,繃直身體,第一次虔誠得像個信徒。 “娘,這是在佛堂,佛祖都看著,今日之事,兒子來問您,那便是信任您,您所說的每一個字,兒子都信,但如若你有半句假話,往后余生,兒子就用這條命去償還當(dāng)初欠她的債!” 楚懷安的語速不快,可極為順暢,好像這話在他腦子里已經(jīng)打了好幾遍草稿,楚劉氏來不及阻止,他便已經(jīng)立下了誓言,俯身一頭磕在青石地磚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楚劉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