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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爺你咋不上天在線閱讀 - 第120節(jié)

第120節(jié)

    外面燈火通明,到處都是靡靡之音,有些紈绔子弟已經(jīng)猴急的抱著美人當(dāng)眾做起那些下流的事。

    蘇梨拿著木盒沖出,因她臉上有傷,幾個嬌滴滴的美人被她嚇得驚叫出聲,蘇梨沒理,迅速掃過每個角落,企圖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形跡可疑的人。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丑娘們,長得這么丑還有臉跑出來亂晃,不要命了!”

    其中一個紈绔子弟罵了一句,擼著袖子上前就要給蘇梨一個教訓(xùn),好彰顯自己的男子氣概。

    然而剛沖到蘇梨面前,手還沒碰到蘇梨,就被蘇梨一腳踹翻!

    來樓里都是找樂子的,其他人一看有熱鬧看,全都圍了過來,那人覺得丟臉,大叫著又要沖上來,趙啟撥開人群進(jìn)來,一把將蘇梨拉到身后表情沉郁的看著那個人。

    那人面色蠟黃,一副被掏空了身體的模樣,在趙啟面前自然是不夠看的,見趙啟氣勢很強(qiáng),不是好惹的人,那人沒敢動手,放了兩句狠話便跑了,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等他們走了,趙啟把蘇梨拉回房間,老鴇聞訊趕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趙啟砸了一張銀票,當(dāng)即樂呵呵的走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跟人動手了?”

    趙啟沉聲問,蘇梨一直死死的抓著手里的木盒,抬頭看著他,眸底密密麻麻布了一層血絲:“你去哪兒了?”

    “我看時辰差不多到了,去樓下檢查了下馬匹?!壁w啟語氣自然的回答,見蘇梨手上多了個盒子,不由皺眉:“你手上的是什么?”

    “我二姐的手?!?/br>
    蘇梨沉沉的說,聲音沒有什么波瀾,透出兩分死氣,趙啟愣了下:“什么?”

    蘇梨沒再開口,把那只手骨從木盒里拿出來,用布包了厚厚的好幾層揣進(jìn)懷里,像藏著什么稀世珍寶一樣。

    放好,蘇梨隔著衣服拍了拍手骨,像是安撫又像是承諾,然后恢復(fù)冷靜沖趙啟道:“繼續(xù)趕路吧?!?/br>
    趙啟的眉頭皺得更緊,看了蘇梨好一會兒,終究什么都沒說,等蘇梨穿上鞋子兩人一起下樓離開。

    在他們走后當(dāng)天半夜,一隊鏢師騎著高頭大馬風(fēng)塵仆仆的來到尋夢樓門口,為首的鏢師身形挺拔,不茍言笑,看上去有些嚇人,身后卻跟著一個身量高大、古靈精怪的姑娘!

    “喲,幾位爺可是要進(jìn)來樂一樂?”

    伙計熱情的招呼,不等領(lǐng)頭的鏢師說話,那姑娘便翻身下馬,拿出幾錠銀子塞進(jìn)伙計手里:“樂什么樂,我兄長剛成親沒幾日,怎么敢做對不起嫂嫂的事!要五間房和好酒好菜,記得幫我們把馬喂好!”

    “……”

    伙計的眉頭狠狠抽了抽,這見天的個個都抽風(fēng)了么?私奔的押鏢的都放著好好的客棧不住,偏偏上趕著住這種地方?

    “幾位,咱潯州城的客棧都還開著門兒的,最近也客棧也不打擠,各位隨便去哪家客棧都是有空房的,何必……”

    “怎么!不找姑娘就不能住你們這兒了?”張枝枝掀眸懶懶的問,露出幾分痞氣,張云天抓著馬鞭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姑娘家好好說話!”

    張枝枝捂著腦袋委屈的哼了一聲,又拿了一錠銀子給伙計:“一定要點姑娘才能住的話,叫幾個到我房間便是,可不許勾引我這些師兄師弟!”

    “……”

    伙計的臉抽得更厲害,得,一群大老爺們兒陪著個小姑娘逛窯子,這是什么世道?

    但不管什么世道,有錢賺才是王道!

    伙計收了銀子,連忙招呼張枝枝他們進(jìn)去,里面的人正往后院幫忙牽馬,一群人拿著棍棒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進(jìn)去,找到那個臭婆娘給我狠狠地揍!”

    領(lǐng)頭的紈绔公子惡狠狠的說,一群人橫沖直撞,兇得不行,張云天連忙把張枝枝往后拉了拉,張枝枝兩眼放光,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伙計苦著臉點頭哈腰的沖過去,勸說一番,不僅沒把人勸住,自己好討了一頓好打。

    尋夢樓哪里是一般人能尋釁滋事的地方?老鴇當(dāng)即叫了樓里的打手來。

    一通以暴制暴以后,那紈绔子弟只能帶著人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張枝枝第一回 出遠(yuǎn)門,看的還有些不盡興,拉著伙計一番詢問,伙計一開始還不肯說,張枝枝給了一錠銀子以后便把蘇梨暴打那紈绔子弟的事說了一遍。

    張枝枝和張云天對視一眼,立刻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

    這一趟鏢是空鏢,來托鏢的人也沒細(xì)說這鏢要走得快還是慢,只要求他們歇腳的時候去煙花之地。

    京中如今把逍遙侯府那封遺旨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蘇梨突然離京必然是有什么緊要的事,張枝枝和張云天沒耽擱,當(dāng)即帶著鏢局里比較厲害的鏢師一起追了過來,一路幾乎沒怎么停歇,追到這里卻還是比蘇梨他們慢了一天。

    不過蘇梨沒直接到四方鏢局找張枝枝要他們一起走,還以押鏢的名義請他們走一趟空鏢,說明并不希望旁人知道他們與她是一伙的。

    猜到蘇梨的意圖,張云天他們當(dāng)夜沒再繼續(xù)趕路,決定休整一下第二日再走,路上抓緊點,不出意外的話,剛好可以和蘇梨保持大半天的距離。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靠近邊關(guān)的某邊陲小鎮(zhèn)。

    一家破舊的面館,幾張破木板拼湊起來的門被風(fēng)沙吹得搖搖晃晃,透出點點昏黃的暖光,大門被吹得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里面的人罵了一句:“什么破面館,爺吃的是面還是沙?”

    罵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憑容貌躋身遠(yuǎn)昭國四寶之一的逍遙侯。

    不過楚懷安罵歸罵,面條也還吸溜得呼呼作響,這面館雖破,可面湯都是用羊骨頭熬的,熬得濃香誘人,除了四處漏風(fēng)沙倒也挑不出別的毛病。

    這些日子一路奔波,他的臉黑了不少,添了幾分滄桑,不過并不損其俊美的容貌,反而更有野性。

    “這里的天氣就是這樣,侯爺再忍一忍,明日使臣團(tuán)過境入關(guān),就可以返程回京了?!标戧谅暟矒幔畔峦肟?,已將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凈凈。

    楚懷安哼了一聲,把面條吸溜得更歡。

    這一路他處處都在和陸戟暗中較勁,非要比個高下,只是他在京中吃的飯菜都十分精致,乍然吃到這些粗糠雜食,能咽下去已是不易,在速度上著實比不過陸戟。

    吃完一整碗面,楚懷安不拘小節(jié)的撩起袖子擦嘴,擦完還十分自然地打了個飽嗝兒。

    一路從京中走到這里,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精致優(yōu)渥的逍遙侯了,他現(xiàn)在是真不講究糙爺們兒楚懷安!

    “時辰不早了,侯爺早些休息吧?!?/br>
    陸戟說著就要起身,被楚懷安一把按住肩膀又按了回去,力氣之大,差點沒把陸戟從凳子上按下去:“侯爺?”

    “今晚該我值守?!?/br>
    “侯爺,你不用……”

    “別跟爺說不用,你偷摸著跟別人說的那些值守站崗技巧爺都記住了,麻溜去睡,爺今夜值守要是出了什么亂子,回京就自請削爵,跟著你在這兒喝一輩子西北風(fēng)!”

    楚懷安拔高聲音,拿出以前混不吝的架勢,一點道理都不講,比山匪更有匪氣。

    陸戟猶豫了一下,沒再推辭,轉(zhuǎn)身去后院休息,楚凌昭問店家借了頂帽子,把臉蒙得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就躍上房頂。

    夜里的風(fēng)更急,裹著黃沙打在門上呼呼作響,拍在身上也并不好受。

    風(fēng)刮得大,夜空黑漆漆的,并不像前幾日掛著燦爛無比的星河。

    楚懷安坐在房頂唇角微微上揚,有些得意,爺還以為這邊關(guān)是什么虎狼之地呢,一路走來,爺不是照樣活蹦亂跳著嗎?也就陸戟那個悶葫蘆喜歡裝深沉,他不會就是用這招騙取小姑娘的芳心吧?

    楚懷安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蘇梨就是他心里那個被陸戟騙了芳心的小姑娘!

    接了使臣團(tuán)回京,陸戟官復(fù)原職若是蘇梨要與他一起回塞北,楚懷安琢磨著他是不是也該尋個借口到這里蹲兩年。

    讓塞北的黃沙打磨兩年,也許他這塊美玉也能裝裝深沉,把那個小東西再騙得回心轉(zhuǎn)意呢?

    這般胡思亂想著,風(fēng)停了,衣服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沙,楚懷安抖了抖袖子,細(xì)膩的沙粒從袖口灑落,他用另一只手接著捻了捻,眉眼彎了彎,好像和蘇梨之間那空白的五年,因為這一遭被填補(bǔ)了起來。

    塞北的風(fēng)他領(lǐng)略過了,荒漠戈壁他也見識過了。

    那些她與別人一起走過的歲月,他終于也窺得其中一二。

    正想著,烏云散開,漏下軟白的月光,幾乎是月光傾灑而下的瞬間,一道寒光閃現(xiàn),幾乎是本能的偏頭,一支寒箭破空而來,擦著發(fā)頂射入茫茫夜空。

    楚懷安在屋頂打了個滾,立刻抽出腰上的軟劍厲喝:“什么人?”

    話落,二三十個黑衣人拿著寒光凜冽的大刀將面館團(tuán)團(tuán)包圍。

    楚懷安擰眉,渾身泄出殺氣,卻沒輕舉妄動,只盯著為首那人質(zhì)問:“誰讓你們來的?”

    “奉太后懿旨,處決反臣楚懷安、陸戟!”那人聲音洪亮的回答,楚懷安氣得差點笑起:“反臣?老子離京才幾天,你們當(dāng)老子吃沙吃得腦子壞掉了?”

    那人沒有要和楚懷安廢話的意思,直接命令:“太后懿旨,提反臣首級回京復(fù)命!”

    說完,圍在外面的人應(yīng)聲而動。

    楚懷安從房檐躍下,一腳踹開陸戟的房門:“有殺手!”

    剛吼完,后腦一涼,楚懷安下意識的低頭。

    啪的一聲,白玉做的玉冠被箭鏃射中,碎裂開來。

    楚懷安抬手撈了一把,將玉冠碎片握在懷中,側(cè)身閃進(jìn)屋里,陸戟只著中衣站在床邊,手里拿著剛剛朝他面門射來的那支箭。

    “殺手圍剿,沖入面館,侯爺?shù)膷徤诩记啥紝W(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

    陸戟冷聲問,這一路他和楚懷安的關(guān)系不知不覺近了許多,說起話來也沒有以前那么注意,下意識的把楚懷安當(dāng)成軍中將士來訓(xùn)。

    楚懷安踢上門,同樣破舊不堪的房門立刻傳來篤篤篤幾聲悶響,又是幾支箭射在了上面。

    “你丫對誰都這么說話?她剛來邊關(guān),犯了錯你也這么兇她?”

    楚懷安抽出空問,語氣頗有些生氣,騰空撲到陸戟床上,陸戟拿了長戟抬手將屋頂捅了個大窟窿。

    他早有預(yù)料,楚懷安卻沒有防備,被屋頂?shù)粝聛淼耐咂嗤猎伊艘荒槨?/br>
    “陸戟!你他娘的死不死!”

    楚懷安爆了句粗口,陸戟已順著房梁從破洞翻了上去,反射弧偏長的回答楚懷安剛剛的問題:“戰(zhàn)場上刀劍無情,我對她兇是為她好。”

    楚懷安一路纏著陸戟問了很多與蘇梨有關(guān)的事,這會兒楚懷安沒說蘇梨的名字,他也能明白楚懷安剛剛問的是誰。

    “刀劍無情?爺看你比刀尖更無情!”

    楚懷安小聲嘀咕一句,從房頂破洞爬上去,隨行的人已經(jīng)和那些黑衣人打成了一團(tuán)。

    楚懷安吐出一口混著塵土的口水,腦子剛要琢磨這背后的隱情,耳邊傳來陸戟的厲喝:“小心!”

    情況有些危急,利箭已經(jīng)到了眼前,楚懷安本能的后仰,下顎骨傳來劇痛,身體被巨大的慣性帶得從屋頂后翻過去。

    失重感襲來,從屋頂摔落在半空的那段時間,時間詭異的變得很慢,楚懷安很清晰的看見箭鏃擦過他的下巴尖后帶著血rou射向漆黑的夜空。

    下巴痛得麻木,他第一時間的反應(yīng)是自己會不會毀容,然后腦子里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是真的。

    這些殺手要他的命,來真的,據(jù)說是奉了太后的懿旨。

    他叫了太后二十來年的舅母,之前被構(gòu)陷和蘇挽月有染,在大理寺牢中差點中毒以后,他便鮮少再叫她舅母。

    他與太后的關(guān)系是生疏了,但怎么想都還到不了要給他扣上個反臣的高帽要了他的命!

    這是個局!

    摔到地上的那一刻,楚懷安在心里想。

    房頂還是有些高,他完全是被那支箭帶著倒下去的,落地的瞬間激起一地會塵埃,后背被厚實的地面砸得很疼,五臟六腑都跟著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