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似桃花撩人、黑化后我成了團寵[重生]、魔女的法則、皇叔求放過、女配你怎么了、禁忌的纏綿、和好如初、金牌編輯的實踐式修稿(1V1)、總裁追妻,毅然決然(1v1)、懷崽后我被渣攻他哥寵上了天
無憂其實是個極好的孩子,幼時生得粉雕玉琢,比楚凌昭還要漂亮一分,每次軟軟糯糯叫她姑母的時候,都十分的讓人憐惜,他也很聰明,若他生在皇家,說不定比楚凌昭還更能當好這個皇帝。 先帝心胸狹隘容不得人,無論是做皇子,還是后來做帝王,手段都上不得臺面。 太后想,她如果早知今日這樣的局面,當年她不應(yīng)該被先帝的策略蒙了眼,她該扶持安無憂繼位做皇帝的,這樣安家便是她最大的依仗,而不會像如今這樣視她如仇敵,還毀了整個安家。 想得多了,腦袋便脹鼓鼓的發(fā)疼,喉嚨也干澀得厲害。 宮人還是沒有回應(yīng),太后自顧自的起身下床,身體虛軟得緊,太后走得踉踉蹌蹌,幾乎是撞到桌邊的。 天已經(jīng)冷了,茶壺也一片冰涼,但她渴極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么多,拎起茶壺倒了一杯,然而手卻抖得厲害,連一壺茶都拎不住。 嘩啦! 茶壺掉到地上碎裂,茶葉和碎渣四濺開來,然而殿門外卻還是冷冷清清一點聲音都沒有。 好啊!皇帝,你果然是好極了! 太后怒極,掃落桌上的茶具,氣得不停地喘氣,眼前一陣陣發(fā)黑,片刻后,竟是軟軟的倒地暈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殿門被推開,一個宮人探頭探腦的往里看了一眼,確定太后暈倒以后,連忙叫喊著跑出去:“不好了!太后暈倒了!快來人?。√髸灥沽?!” 半個時辰后,楚凌昭疾步走進太后寢殿,岳煙剛給太后喂了一碗藥,蘇梨寸步不離的站在她身邊。 “太后如何?” 楚凌昭問得很急,目光落在蘇梨身上,蘇梨抿唇搖了搖頭。 是軟魂香。 太后也中了軟魂香。 楚凌昭的臉繃得如石雕,又是中毒! 之前怕太后再擅作主張行事,太后寢殿的人他都已經(jīng)處理了,守在殿外的,是他的御林軍,是他在皇城最精悍的兵力,卻還是沒能守住! 胡人這些年到底在遠昭在皇宮滲透到了什么地步?再過幾日是不是就該輪到他這個帝王了? 楚凌昭怒不可遏,可這種時候他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過于激烈的情緒,因為這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一旦他自亂陣腳,胡人立刻就會趁虛而入! “太后最近郁火攻心,又因為天氣寒冷而受了風寒才會如此,陛下不必太過擔憂。”岳煙柔聲開口,和蘇梨早就商量好,并未提及太后中毒一事,楚凌昭微微點頭,等岳煙起身后自己坐到太后床邊,握住太后的手。 這些時日沒有宮人精心伺候著,太后整個人極極快的速度衰老下去,一雙手也變得皺巴巴的,沒了昔日的保養(yǎng)得當。 因為生著病,她的手很涼,楚凌昭連忙覆上另一只手將她的裹在掌心。 他到底和太后還有母子情分在的,不論太后是否老糊涂做了什么錯事,她也還是他母后。 他處理了殿中的人,又逼著太后交出手中的兵力,這段時間無異于將太后囚禁在宮中,這樣做,一是因為胡人使臣團入京,怕再出什么亂子,二也是想給太后一個警示,莫要再插手朝政。 這事他做得強硬,傷了太后的心,楚凌昭心里其實也并不好受。 看家國天下都壓在他身上,他必須要做出抉擇,不然就會寒了朝中肱骨大臣的心! “陛下,太后約莫還需要半個時辰才會醒,臣女先回太醫(yī)院了。” “準!” 岳煙和蘇梨轉(zhuǎn)身離開,兩個御林軍護送著她們往回走。 太后中毒一事讓兩人的心情都很凝重,這偌大的皇宮,根本就是危機四伏,誰也不能相信。 蘇梨抬手拍了拍岳煙的肩膀:“會沒事的!” 她在鼓勵岳煙,也在鼓勵自己相信,一切都會過去。 只要研制出解藥,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阿梨?!痹罒煹吐曢_口,偏頭看著蘇梨,眼神有些迷茫:“軟魂香原是胡人皇室懲罰犯人的秘藥,不曾外傳,因為中毒之人很快就會死掉,根本起不到控制人的作用,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祖父當初研制出了能抑制毒性發(fā)作的藥丸,胡人才會抓了祖父,還用岳家滿門要挾他?而他沒有……” 岳煙說著激動起來,聲音也跟著有些顫抖。 岳兆醫(yī)術(shù)極高,同時在這方面也非常癡迷,當年他知道有軟魂香這樣的毒藥存在,便一股腦的扎進去想把它的解藥研制出來。 然而他還沒有完全研制成功,就被胡人抓走,最后以岳家滿門和自己的死成為遠昭與胡人之間的一道疤。 蘇梨知道岳煙在怕什么,她怕的是岳兆沒能扛住胡人的嚴刑逼供,說出了抑制軟魂香的藥丸的制作配方,給胡人提供了控制人的工具,才會引發(fā)如今這場腥風血雨。 岳家世代為醫(yī),一直秉承的是懸壺濟世、仁濟天下的處世原則,如果因為他們,而導(dǎo)致遠昭傾覆,百姓流離失所,備受戰(zhàn)火侵擾,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蘇梨把岳煙抱進懷里,給她力量和安慰:“不要想那么多,我雖然沒有見過岳老,但我相信他絕對不會把那些配方告訴胡人!” 時間非常緊張,岳煙只擔心了一會兒,一回到太醫(yī)院便又心無旁騖的投入到研制之中。 那本手札是她在很小的時候看過的,上面有很多內(nèi)容都遺失殘缺不全,她需要從無數(shù)可能的藥材中一樣一樣去試。 誰也不知道要試到什么時候才能做出能抑制毒性的藥,而這僅僅是抑制,并不是徹底解毒。 這廂太后寢殿,蘇梨和岳煙走后,楚凌昭讓其他人也都退下。 寢殿安靜下來,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太后悠然轉(zhuǎn)醒。 她醒來時先看著床帳發(fā)了半天的呆才扭頭看向楚凌昭,一開始她似乎沒認出楚凌昭是誰,眼底帶著一絲疑惑,楚凌昭被她看得喉嚨發(fā)哽,抓緊她的手喊了一聲:“母后,是我,兒子來看您了?!?/br> 聽見他的聲音,太后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偏頭看向里側(cè),不想與他對視,也不想和他說話。 “母后,您生病了,以后兒子會日日來看望母后,還請母后不要與兒子置氣,保重身體?!?/br> 楚凌昭說得情真意切,聽在太后耳中卻無比的嘲諷。 她現(xiàn)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就連生了病也沒有一個人可以照顧,她還要怎么保重身體? “皇帝如今翅膀硬了,也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何必再這樣假惺惺的表現(xiàn)母慈子孝的一面?你若真的孝順,日后就不要再出現(xiàn)在哀家眼前惹哀家不快了!” 這些時日太后被囚禁在殿中,尚且不知外面發(fā)生了怎樣的事,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 楚凌昭心里難受,面上竭力保持平和:“母后尚在病中,兒子自當在榻前盡孝?!?/br> 太后終于回過頭看著他,那目光不似一個母親在看自己的兒子,倒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看了好一會兒,太后輕聲低喃:“皇帝,哀家之前說錯了,你不是心太軟,你骨子里流著和你父皇一樣的血,你父皇容不得手足兄弟,你連生你養(yǎng)你的母后都容不下!” 這話說得著實誅心,將母子二人二十多年的情分全然葬送。 楚凌昭心頭發(fā)苦,面上帶了一絲悲戚,沒人知道這段時間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他怕楚懷安和陸戟心生反意,辜負他的信任,他怕太后擅作主張,戕害忠良,導(dǎo)致王朝覆滅,他還怕胡人密謀已久,要謀奪遠昭的萬里河山。 這些事他不能與任何人說,甚至連他的母后也不能說。 現(xiàn)在,他最親最近的人,都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母后,兒子自幼便被您寄予厚望,這么多年,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怕會讓您失望,兒子一直以為,就算天下人都覺得兒子不是一個好皇帝,可您不會這樣覺得,沒想到第一個說兒子暴虐無道的,竟然是您!” 楚凌昭低低地說,眼眶有些發(fā)紅。 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似乎人生一開始就比其他人優(yōu)渥很多,他不應(yīng)該有任何不順心的地方,他也不應(yīng)該有哭泣這種懦弱的行為。 所以從他記事起,他就沒有哭過。 但他不哭,不代表就不會難過,剛剛太后那一番話,字字句句都狠狠戳在了他心頭! 看見他這樣,太后眸子閃了閃,軟化了一些,失望透底的低聲道:“皇帝,哀家病了,手上也再沒有什么底牌了,你不必擔心還會有人煽動哀家做什么,安心處理朝政去吧,別再來看哀家了……” 他是她親手帶大的兒子,她卻已經(jīng)不想再看見他了…… “母后先歇息吧,明日朕再親自來給母后喂藥!” 楚凌昭也固執(zhí)的堅持自己的決定,說完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若是有外人在,可以看出他的腳步有些慌亂,像是再也待不下去,只能落荒而逃。 寢殿復(fù)又變得冷冰冰,太后失神的看著床帳,眼眶漸漸不受控制的發(fā)紅。 這都是造的什么孽? 楚凌昭走后沒多久,寢殿的門再度被推開,一個身材嬌小的宮人快步跑到床邊跪下:“奴婢關(guān)五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陛下讓奴婢來照顧您!” 這叫關(guān)五的宮人聲音爽脆,很是歡快,與這死氣沉沉的寢殿格格不入,太后偏頭看向她,看見一個瓜子臉,不過十二三的少女,少女明眸皓齒,看上去很是可愛。 太久沒見到人,乍然看見這樣一個生機勃勃的少女,太后心里的悲涼被沖淡了許多,她不由得朝關(guān)五招招手問:“你是哪個宮里的?” “回太后,奴婢是……”關(guān)五彎眸笑盈盈的回答,說到關(guān)鍵處,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以后跪著往床邊挪了挪,湊到太后耳邊低語:“奴婢是皇后娘娘宮里的人?!?/br> 原是皇后…… 太后點點頭,然而下一刻整個人僵住,皇后不是兩年前就難產(chǎn)死了嗎?宮里哪里還會有人? 太后一臉驚愕,少女退開,俏皮的沖太后眨了眨眼睛:“太后且放心,再過不久,您就能不再受桎梏了!” “你……”太后抬手指著少女,因為太過震驚,整只手都在劇烈的顫抖,她的呼吸變得很急,眼睛一點點睜大,震驚之后甚至還有一絲惶恐,像看見了鬼。 “大……大膽!” 抖了半天,太后才哆哆嗦嗦說出這兩個字來,她想站起來喊人,卻被關(guān)五按回去不得動彈,少女臉上的明媚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鶩的森冷:“太后娘娘難道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有什么不對勁嗎?您如今嗜睡乏力,甚至骨頭酸軟,真的是感染了風寒的緣故嗎?” “你……你什么意思?” 太后喘著氣問,她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了,剛剛和楚凌昭那一番對話已經(jīng)耗費了她不少心神,這會兒再受到驚嚇,臉色便一寸寸發(fā)白。 少女歪著腦袋,笑得異常詭異:“太后,您這是中毒了啊?!?/br> 中毒? 太后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中毒了,她這些時日一直待在寢殿之中,別說出門,連人都鮮少看見,她怎么可能會中毒? 許是看出她的疑慮,少女復(fù)又跪下,像楚凌昭方才那樣捧起太后的手,只是她的手一片冰涼,而楚凌昭的手燥熱溫暖。 “太后,陛下登基以后,籌謀兩年,弄垮了安家,您覺得他是繼位以后才突然對安家有所提防,還是先帝在世時,對他說過什么呢?” 少女的聲音刻意放柔,帶著極強的迷惑性,太后的眼神變得迷茫,心底有個聲音說:不是的,是無憂那孩子先發(fā)動宮亂才會把安家推向滅亡的! 可那個聲音太弱了,弱到無法阻止她順著少女提供的那兩條思路去想。 鴻熠自幼就恭順,因為沒有經(jīng)歷過權(quán)謀爭斗,他的心一直很軟,安家子嗣凋零,對他的皇位沒有什么影響,他不應(yīng)該也不會對安家起疑的。 是先帝吧。 安家是先帝心頭的一根刺,他表面對安家厚待有加,其實一直想把這根刺拔出來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是一個魔咒,一直盤旋在太后心頭。 她的表情變得恍惚,少女仍在她耳邊低語,像某種詭異的吟唱:“太后,安家為遠昭打下萬里河山,鞠躬盡瘁,您說是誰要置安家于死地,連一絲血脈都不肯留下?” “是先帝……” 太后回答,腦子里出現(xiàn)光怪陸離的景象,好像陷入了一個離奇的的夢境。 在那個夢境里,她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先帝,他坐在御書房里,正在和她的兒子討論國事,然后她看見先帝扭曲的面部表情,以極冰冷刺骨的聲音說:“鴻熠,待你繼位,萬不可留下安家這個隱患,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 ?/br> 殺了他們四個字,如魔音繞耳,從四面八方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