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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爺你咋不上天在線閱讀 - 第227節(jié)

第227節(jié)

    “隴西縣令無動于衷?”

    楚凌昭回味著這句話,林政不偏不倚道:“少年所說是否屬實還有待查證,但他提及了另外一件事,稱隴西縣來了很多外人,那些人大多來自邊關(guān),看似與常人無異,實則性情暴虐,狠絕異常,微臣立刻查問了皇城近日的人口流動,發(fā)現(xiàn)皇城也多了不少前來探親的外來人?!?/br>
    “邊關(guān)大亂,有流民到此也并不稀奇。”

    “陛下所言極是!”林政附和,隨即又道:“但這些時日發(fā)生了好幾起紛爭,微臣查閱記錄發(fā)現(xiàn),這些紛爭都與到皇城探親之人或多或少有些關(guān)系?!?/br>
    楚凌昭的眼睛微微瞇起,他現(xiàn)在對這種征兆十分敏感。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林政的神情也變得凜然:“那少年現(xiàn)在住在蘇縣主府上,他的娘親似乎與蘇縣主有些故交,微臣久聞蘇縣主聰慧過人,想來此事她也不會袖手旁觀,微臣會派人去隴西縣核實此事,若有必要,微臣希望蘇縣主能協(xié)助微臣?!?/br>
    林政這話說得誠懇,并未因為蘇梨是女子而對她有任何微詞。

    “阿梨是女子,心思比一般人更細致,的確經(jīng)常能發(fā)現(xiàn)旁人容易忽略的細節(jié),不過她現(xiàn)在奉旨行商,應(yīng)該有很多事要忙,若她沒有主動來找愛卿,愛卿還是莫要去叨擾她為好。”

    楚凌昭這話讓林政有些詫異,他原以為楚凌昭會很贊同他這個提議的,畢竟在慶功宴上,楚凌昭看上去也是很信任蘇梨的。

    楚凌昭一眼就看出林政的疑惑,不由勾唇笑了笑:“愛卿,阿梨雖是縣主,但有些事管多了,便是越矩?!?/br>
    楚凌昭笑起來很是俊朗,林政卻是心頭一跳。

    蘇梨把事情管多了叫越矩,他若是把事情做少了,那就是失職!

    “微臣明白!”

    林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剛剛是大意了,這算是他上任以來遇到的第一件稍大一點的案子,陛下分明是要借機看看他的能力,他卻想著搭上蘇梨能夠走捷徑盡快破案,實在是糊涂!

    林政在心里罵了自己一番,手心浸出冷汗,好在楚凌昭并沒有在此事上過多糾纏。

    “時辰不早了,愛卿請回吧。”

    “是!”

    林政迅速離開,楚凌昭處理完政務(wù)再抬頭已經(jīng)是傍晚了,宮人點上燈,楚凌昭揉揉肩膀站起身準備休息,宮人在門口小聲通報:“陛下,逍遙侯求見!”

    楚凌昭動作一頓,想起昨日宴上楚懷安的表現(xiàn),眼底閃過戲謔:“不見!這幾日不許他出宮,讓他自己閉門思過!”

    門外靜默了片刻,宮人討好勸說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不用看楚凌昭都能想象到楚懷安現(xiàn)在的臉色有多差。

    楚凌昭不由有些解氣,讓這小子再吃飽了沒事干亂想!

    楚懷安黑著臉從御書房走了,身后還跟了一條尾巴。

    “你跟著爺做什么?”

    楚懷安猛然停下,那宮人都快哭了,硬著頭皮道:“侯爺,陛下讓您面壁思過?!?/br>
    “……”

    楚懷安的臉更臭了,大步往前走著,沒一會兒碰見楚凌熙,得知楚懷安被罰面壁一事,楚凌熙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呵呵,該!

    讓你丫拎不清輕重亂說話!

    楚懷安氣得要炸了,狠狠剜了楚凌熙兩眼。

    要不是楚凌熙突然提什么門當戶對,他怎么會亂了心神說錯話?

    忽韃還沒走,誰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

    現(xiàn)在好了,他替陸戟認了忽可多那條命,沒討到一點好處,還被蘇梨記恨上了,他的冤屈上哪兒說道理去?

    楚懷安氣咻咻的回去,宮人立刻叫了侍衛(wèi)來守著,不讓他再出門。

    楚懷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半晌爬起來寫了封信交給門外的侍衛(wèi):“把這封信送到縣主府去?!笔绦l(wèi)接過信以后又立刻叮囑:“不許讓旁人轉(zhuǎn)交,讓她親自看,記住了嗎?!”

    “是,侯爺!”

    侍衛(wèi)應(yīng)完扭頭便走,心里不住的嘀咕,侯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聽話了?以前陛下也沒少關(guān)他面壁,他可從來都不聽的。

    這侍衛(wèi)哪里知道楚懷安是被蘇梨昨晚嚇到了,心里慫得很,就算他現(xiàn)在去找楚凌昭賜了婚,蘇梨恐怕都不會想再嫁給他,他這一去要是再惹惱了蘇梨,只怕更難挽回。

    楚懷安越想越后怕,心里把忽韃和胡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誰知想什么來什么,忽韃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問楚凌昭要人了。

    忽韃被困在皇城等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等到楚懷安他們回來,又等到慶功宴結(jié)束,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高大魁梧的立在御書房里,冷眼看著楚凌昭,渾身都散發(fā)著不會善罷甘休的冷意。

    楚凌昭也沒有再找托詞敷衍他,讓人把楚懷安叫了過來。

    楚懷安沒得到蘇梨的回信,一晚上都沒睡好,面色有些憔悴,心情也不大好,一進門瞧見忽韃,不爽達到頂點。

    忽韃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見宮人把門關(guān)上,沒有再帶人進來的意思,眉頭皺起:“陛下這是什么意思?我要見我兒子,你把王爺叫來做什么?”

    “你兒子死了!”楚懷安沒好氣的說,忽韃猛地偏頭看著他,他也沒心虛害怕,坦蕩蕩道:“我殺的。”

    “不可能!”

    忽韃下意識的反駁,他見識過楚懷安的身手,楚懷安是有點本事,但這點本事還不足以殺死忽可多。

    除非是……

    “是陸戟和扈赫!”

    忽韃一下子猜出真兇,忽韃后知后覺的猜到陸戟和扈赫跟忽可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只有他們兩個人會拼了命殺死忽可多,也只有他們兩個有能力!

    “都說了是我殺的,王上你耳朵是有問題嗎?”楚懷安不耐煩的反駁,忽韃抿唇不說話,鷹阜一樣的眸子直勾勾的瞪著楚懷安,像某種被激怒的猛獸。

    楚懷安看出他不相信,伸手扯開衣領(lǐng),露出小半邊白皙的胸膛,胸口處有一條深紅色的傷疤,傷還是新的,剛結(jié)了痂。

    “明明已經(jīng)戰(zhàn)敗,忽可多卻拒不投降,還拐了爺?shù)呐耍炙婪纯?,爺帶兵圍剿,跟他拼了個你死我活,他運氣不好,死了!”

    楚懷安以假亂真的說著慢吞吞把衣服攏上,忽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一是接受不了忽可多竟然早就被殺的事實,二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但凡兇手換一個人,他都可以借機向楚凌昭發(fā)難,但偏偏這個人是楚懷安。

    忽韃沒想到忽韃會死,是篤定遠昭傷了元氣,至少表面上需要和胡人一族維持平和,暫時休戰(zhàn)。

    忽韃原本已經(jīng)考慮好要用多少牛羊美酒還有礦產(chǎn)進貢作為這場敗仗的代價,可現(xiàn)在所有的計劃都被打破。

    這場大戰(zhàn)他不僅輸了,還搭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兒子的性命!

    他不相信自己這個兒子會那么愚鈍,在戰(zhàn)敗以后,還故意挑釁。

    “你們是故意的!”忽韃突然開口,面露兇狠之色:“你們故意設(shè)計害了我兒的性命!”

    他怒不可遏,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喉間發(fā)出咕嚕咕嚕疑似野獸的低吼,好像下一刻就會暴起。

    “護駕!”

    楚懷安擋在楚凌昭面前厲喝一聲,門外的御林軍立刻闖進來,將忽韃團團圍住。

    忽韃氣得紅了眼,惡狠狠的瞪著楚懷安,又看向楚凌昭:“陛下,我兒已死,如今你是要與我族勢不兩立嗎?”

    楚凌昭面色平靜:“遠昭與胡人一族是和還是戰(zhàn),要看王上是何意?!?/br>
    一句話,把皮球踢給忽韃,看似給足了忽韃選擇的自由,實則盛氣凌人。

    胡人要戰(zhàn),遠昭毫不畏懼;胡人要降,遠昭也可勉為其難的接受,顯示大國風范。

    忽韃臉色極差,他知道楚凌昭這幾個月沒有動他,就是還留著一點余地,不想把關(guān)系鬧得太僵。

    但他喪了一子,這件事不能說過去就過去!

    “我兒的死,陛下不打算給我一個說法嗎?”

    忽韃一字一句的問,楚凌昭迅速給出解決方案:“朕可以允王上將他帶回自己的領(lǐng)地予以厚葬?!?/br>
    這算是給的什么說法?

    人都死了,就算再怎么又厚葬有什么意思?

    忽韃滿腔怒火,強壓著沒有發(fā)作,咬著牙要求:“我要先看下我兒的遺體!”

    可惜,遺體是沒有了,只有一壇子骨灰,里面還不知道混了多少人的。

    楚凌昭斜睨了楚懷安一眼才讓宮人把忽可多的骨灰捧來,楚懷安這事做得太絕了,人殺了不算,還把人的尸體直接燒了。

    宮人把一開始裝骨灰的酒壇子換成了一個好看的白玉壇,壇子放在一個托盤上,托盤底部點著絨實的白布,以顯得鄭重一些。

    然而這些根本入不了忽韃的眼,他怔怔的看著這個壇子,整個人都懵了。

    他的兒子呢?怎么會變成這樣?

    忽韃處于極大的震驚中,偏偏楚懷安還在旁邊不安分的解釋:“開春天氣熱了,尸體沒辦法保存運回來,只能燒了?!?/br>
    他說得好像這事做得還算情有可原!

    忽韃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指骨嘎嘣的響,和咬牙的聲音交相呼應(yīng),額頭青筋暴起。

    “欺人太甚!”

    忽韃低吼一聲,紅著眼一個跨步?jīng)_到楚凌昭的桌案前,楚懷安護著楚凌昭躲開,忽韃一拳將上好的沉香木桌案打得粉碎,奏折飛了一地。

    圍在旁邊的御林軍沖上去,有幾個人的長刀被忽韃夾到腋下,用力一擰,那幾人便被忽韃架起來,掄起來甩了一圈,把圍在周圍的人打翻在地。

    “護駕!護駕!”

    宮人嚇得尖叫,扯著嗓子不停地喊,端不穩(wěn)手里的托盤,白玉壇晃了晃,眼看要滾下去摔得粉碎,斜旁邊忽的伸出來一只腳,腳尖輕輕一勾,白玉壇便被勾起。

    楚懷安抱著白玉壇旋身轉(zhuǎn)了兩圈,退出御書房,抬手在壇子上敲了兩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忽韃,你兒子的骨灰還要不要?”

    忽韃怒吼一聲朝楚懷安沖去,一腳跨出御書房的門,周圍屋脊上嘩啦啦出現(xiàn)一群侍衛(wèi),個個背著弓箭,弓拉到最滿,銀色箭鏃折射著寒光,只要他動一下,就會被射成刺猬。

    忽韃一下子僵住沒動,其實以他的身手,利用周圍的地形躲避箭雨、甚至逃出皇宮都是沒有問題的,但他不能就這樣逃走。

    他留在這里幾個月,不是為了等這樣一個結(jié)果。

    電光火石之間,忽韃回復(fù)一絲理智,他朝楚懷安伸出手:“給我!”

    楚懷安沒有刁難,把白玉壇丟給忽韃,忽韃穩(wěn)穩(wěn)接住。

    楚凌昭撥開護衛(wèi)走出來:“王上還打嗎?”

    忽韃抱著壇子避而不答,轉(zhuǎn)而問:“陛下什么時候把我的人還給我?”

    趙寒灼失蹤的時候,楚凌昭以借人的名義,借走了忽韃一個使臣團的勇士。

    “王上想要,隨時都可以?!?/br>
    楚凌昭大方的說,忽韃繃著臉一臉沉郁,半晌道:“陛下先把人還給我,剛剛的事,請陛下給我?guī)滋鞎r間好好考慮一下?!?/br>
    楚凌昭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微微一笑:“那就請王上好好地慎重考慮!”

    忽韃抱著忽可多的骨灰走了,留下御書房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