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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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寒灼問,蘇梨這才明白他們是因為擔(dān)心專程來的。 “沒事?!?/br> 蘇梨搖頭,又覺得不該瞞著他們,便坦誠道:“那個人其實是侯爺,他錯過了宵禁,便從護城河偷偷進城了,侯爺覺得丟臉不好宣揚,加上昨日京中出了一起命案,有些離奇,便隱瞞下來,讓京兆尹加強夜里的巡邏?!?/br> 趙寒灼和顧遠風(fēng)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的忽略楚懷安偷溜進城躲進縣主府的事。 “今天林大人在朝上也說了此事,死者死后臉皮全部被揭下,這事情聽起來有些詭異,我為官這些年也是第一次聽見,不過我倒是在顧大人的手札中見過這種秘術(shù),手札中說在嶺南一帶有一喬姓氏族十分神秘,族里所有人的醫(yī)術(shù)都十分高超,有的甚至可以將動物的內(nèi)臟換到人體中?!?/br> 趙寒灼說,他現(xiàn)在不像最開始見面那樣冷淡,對蘇梨和顧遠風(fēng)都比較信任,遇到這種問題也愿意一起討論一下。 原來顧云修的手札中有記載,難怪顧炤之前在漓州應(yīng)對起來好像挺有經(jīng)驗。 見趙寒灼似乎對此案比較感興趣,蘇梨主動邀請兩人到附近酒樓吃飯,把之前在漓州遇到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這次的兇手,就是漓州那個長老?漓州那些事雖然大多是裝神弄鬼騙人的,但由此可見那位長老也還是有些本事才能哄騙到這么多人的。” “嗯?!?/br> 蘇梨點頭,那位長老能把整個漓州城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除了會一些離奇的手段,對人心的掌控更是到了極致。 不過京都到底不比漓州,那位長老就算再怎么能瞞天過海,只要他還在城中,就一定會露出馬腳。 蘇梨絲毫沒有危機感,趙寒灼卻憑借多年的查案經(jīng)驗嗅出一絲不對勁:“在漓州那位長老的老巢都差點被剿滅,好不容易逃跑了,她不逃得遠遠的,為什么又回到京城來?” 顧遠風(fēng)和趙寒灼的目光同時落在蘇梨身上,蘇梨準(zhǔn)備夾菜的動作一頓:“是將軍和侯爺帶兵去剿的他的老巢,她要報復(fù)的話也不應(yīng)該找我吧?” “不一定,世人都喜歡拿軟柿子捏?!?/br> “……” 先生,你怎么看出我就是那個軟柿子的? 蘇梨見趙寒灼似乎也認(rèn)可顧遠風(fēng)的說法有點無語:“陛下送了三十暗衛(wèi)給我,這些暗衛(wèi)個個身手不俗,就算那個長老挑了我要報復(fù),應(yīng)該也只有自投羅網(wǎng)的份吧。” “……” “……” 顧遠風(fēng)和趙寒灼瞬間感覺自己多慮了,三十暗衛(wèi)用來保護蘇梨的確是綽綽有余。 談完正事三人安靜吃飯,隔壁房間傳來熱鬧的交談玩樂聲,細(xì)聽之下像是京中幾個貴公子約在一起吃飯,談?wù)摰亩际亲罱┲邪l(fā)生的新鮮事,幾人聊著聊著,話題不知怎么落到蘇梨身上。 “……我說,你們知道陛下給咱們遠昭第一位女縣主賞賜了十萬兩白銀,讓她奉旨行商的事吧?” 一個醉醺醺的聲音說,顧遠風(fēng)夾菜的動作一頓,那邊的聲音又繼續(xù)傳來。 “知道,這告示都貼了好幾天了,又不是什么新鮮事!” “我可聽說遠昭和胡人之前打仗了,雖然打了勝仗,但國庫里的錢可沒有多少了,陛下怎么還給一個女人又封地又賞錢的?陛下該不會是和她,嗯,這個了吧?” 那人沒直說,但語氣曖昧,讓人遐想菲菲,顧遠風(fēng)沉了臉,放下筷子就要過去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嚼舌根,被蘇梨拉?。骸跋壬鷦e急,不妨聽聽他們還能說出什么來?!?/br> 這幾日蘇梨忙得腳不沾地,還沒聽到京中對她的傳言,這會兒正好可以趁機了解一下。 那邊的人真是聊到興頭上了,一點也沒忌諱。 “胡說,宮里什么女人沒有,陛下能看上她?你怕是不知道她臉上有多大一塊疤吧,丑成那樣,白送給我睡我都不稀罕!” 這話一出,隔壁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作為男人的那點虛榮心全都得到滿足,意yin著自己威風(fēng)逞能的樣子,好像真的高高在上,可以瞧不起蘇梨一樣。 “你們都不知道了吧,那女人雖然長得丑,但本事大啊,你當(dāng)她這縣主府是怎么來的?那是踩著她爹蘇良行的尸體來的,當(dāng)初尚書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諫臣,如果不是看在尚書大人的面子,她一個庶女如何能拜入當(dāng)今太傅顧遠風(fēng)門下?她爹對她仁至義盡,到頭來你們看她做了什么?這個女人的手段,可比你們想象中毒辣得多!” 蘇良行對她仁至義盡,她反而成了手段毒辣? 蘇梨津津有味的聽著,有點想笑。 原來道聽途說以后,事實真相真的可以被扭曲顛倒。 “這算什么,她當(dāng)初可是被土匪毀了清白的,若是尋常女子早就羞憤難當(dāng)懸梁自盡了,人家可不會自尋短見,活得好好地不說,還把逍遙侯和鎮(zhèn)邊將軍都拿捏在手中,你們是沒看見前幾天慶功宴上她被當(dāng)眾打臉的樣子!” 這人說得篤定,看來有些身份,應(yīng)該是參加了慶功宴的。 “清白都?xì)Я诉€敢勾搭鎮(zhèn)邊將軍和逍遙侯?她也太不要臉了吧!” 有人憤然不平,像是親眼看見蘇梨勾三搭四。 顧遠風(fēng)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鐵青,趙寒灼也停了下來,蘇梨倒是還沉著氣該吃吃該喝喝,不忘提醒他們:“先別著急,等我再吃兩口過去算賬?!?/br> 話落,那邊的人繼續(xù)爆料:“豈止是不要臉,你們怕是不知道,她沒被山匪擄劫之前,就和那顧遠風(fēng)走得特別近,一口一個先生的叫著,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叫得這么歡!” 眾人皆懂得這話里的意思,哄堂大笑,笑里帶著別的齷蹉骯臟的意味,令人作嘔。 蘇梨頓時沒了吃東西的心思,擦擦嘴站起來,顧遠風(fēng)和趙寒灼同時起身跟在蘇梨身后,兩人皆黑著臉,跟左右護法似的護著蘇梨。 因為剛剛那一句,隔壁屋里的話題變得污穢不堪,蘇梨走過去敲了好幾下門才有人聽見,門一開,屋里一共有七八個穿著上好錦衣,容貌清俊的貴公子。 眾人正推杯換盞聊得開心,猛然看見自己口中的八卦對象站在門口,皆是一愣。 蘇梨提步走進去,唇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幾位公子聊得好熱鬧,我方才在隔壁聽著也覺得十分有趣,你們不介意讓我再聽聽吧?” “……” 眾人緘默,額頭冒出冷汗,哪怕是不認(rèn)識蘇梨的,在看見她臉上的疤以后,結(jié)合現(xiàn)在屋里的氣氛,也能猜想到她的身份。 “怎么不說了?” 蘇梨笑著問,眉眼彎彎,朱唇紅潤,便是有那傷疤在,也擋不住一身的風(fēng)華氣質(zhì)。 “蘇……蘇姑娘,我……我等不知道你在隔壁?!?/br> 有人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背后說人被抓到以后,有種無地自容的難堪。 “我以前只當(dāng)某些市井婦人才會小家子氣在背后說人是非,沒想到諸位青年才俊,竟也喜歡道聽途說?!?/br> 蘇梨這話擺明諷刺他們嚼人是非,是小人行徑。 眾人均低下頭去,有些難堪。 顧遠風(fēng)冷著臉,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見到幾張熟面孔,不由冷笑:“前幾日李大人、周大人、黃大人都曾在本官面前推薦你們,沒想到他們口中德才兼?zhèn)涞拈T生竟是這般不堪,真讓本官大開眼界!” 幾人原本心里還存著僥幸,希望顧遠風(fēng)不會認(rèn)出他們,現(xiàn)在被點了名,全都一臉?biāo)阑?,苦哈哈的道歉:“太傅大人,方才是我等酒后胡言,沖撞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你們編排的是我,與太傅大人道歉有什么用?”蘇梨輕巧的開口,讓眾人回到事實本身:“陛下去年已封了我做縣主,我便已是朝廷命官,諸位可知污蔑朝廷命官該當(dāng)何罪?” 說到這里,蘇梨的表情變得冷肅,一身威壓沉沉的鋪開。 她上過戰(zhàn)場,又得陸戟言傳身教,有意嚇人時,可學(xué)得陸戟氣勢三分,自是嚇得幾人冷汗淋漓。 今日被撞破,他們別說自己的仕途,會不會受牢獄之災(zāi)都說不定。 知道壞事了,最開始開口那人能屈能伸,主動服軟:“我等自知失言有罪,蘇縣主大人有大量,還請?zhí)K縣主指條明路,我等要如何做才能讓蘇縣主消氣?!?/br> “你們坐著,我還干巴巴的站著,這便是你們賠罪的誠意?” 蘇梨幽幽的問,眾人連忙起身,有機靈點的,還擼起袖子擦了擦凳子。 蘇梨走過去坐下,剛要開口,不期然聽見趙寒灼冷聲命令:“跪下!” 這人平時冷著個臉就夠嚇人了,這會兒繃著臉煞氣十足的命令更是叫人不敢不從。 幾人立刻跪在蘇梨面前,顧遠風(fēng)和趙寒灼沒坐下,就這么站在蘇梨身后,活脫脫兩座堅定不移的靠山。 “縣主恕罪!” 幾人齊聲高呼,這會兒也顧不上考慮向一個女子下跪丟不丟臉的事了。 “按照遠昭律例,污蔑朝廷命官者,當(dāng)拔了舌頭,貶為官奴!” 趙寒灼的語氣平淡不驚,卻像是直接給眾人判了刑。 他可是大理寺少卿啊,拔這幾個人的舌頭又不是什么難事。 幾人嚇得臉色慘白,悔不當(dāng)初,蘇梨這才有機會開口:“諸位不要害怕,都說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能拔你們幾人的舌頭,卻拔不了天下人的舌頭,諸位不妨想想有什么辦法能讓這謠言不攻自破,還我清譽,也好戴罪立功?!?/br> 一聽事情還有轉(zhuǎn)機,幾人頓時兩眼放光,看蘇梨的眼神跟看救世主一樣。 “縣主大人寬宏大量,胸襟非同一般,我可以寫一篇文頌揚縣主大人,然后復(fù)印命小廝張貼在各處,好讓大家都知道縣主的好!” 有人積極爭取表現(xiàn),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連忙跟著開口:“我家是開戲班子的,我可以讓我家的當(dāng)家花旦給縣主寫個戲本子,幫縣主還原當(dāng)年的真相,便不會再有人誤會縣主了!” “還有我……” “……” 蘇梨撐著腦袋聽著他們出謀劃策,不發(fā)一言,等所有人說完以后,掀眸問了一句:“方才是誰說在慶功宴上看見我被鎮(zhèn)邊將軍和逍遙侯當(dāng)眾打臉的?” 第143章 想護她一世無憂 那幾個人被蘇梨唬住,哆哆嗦嗦說了實情。 原來自慶功宴以后,蘇梨腳踩兩只船嫁不出去的事已經(jīng)在京都傳開了,除了這些還有幾年前的舊事。 蘇梨得的賞賜越多,旁人揣測的惡意就更深,雖然沒愁,但就是出于人性本能的見不得她好。 蘇梨對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沒有太大的意外,人嘛,就是這樣,總要說點是非來充實自己平淡無奇的生活。 蘇梨許了那幾個人之前說的法子便起身走了,顧遠風(fēng)和趙寒灼跟出來,臉上的表情依然不怎么好,但兩個大男人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蘇梨。 “過幾日等鋪子開起來,沒這么忙了,我在府上設(shè)宴請先生吃飯,也沒外人,趙大人若是不嫌棄也來坐坐吧。” 蘇梨語氣輕快的說,好像剛剛被人誤會諷刺的人不是她。 她如此豁達,倒是叫旁人不好再多說什么,反而讓她下不來臺。 除了酒樓,蘇梨便和他們分開,自行回家。 “阿梨很堅韌?!?/br> 趙寒灼說,他見過的人不少,但像蘇梨這樣的還是獨一個。 “再堅韌也還是會受傷?!?/br> 顧遠風(fēng)回了一句,臉繃得死死的,把剛剛那幾個人的名字又在心里滾了一遍。 身為男人,不思家國大業(yè),反倒在背后說人是非,絕對不能錄取為官。 上了車,蘇梨松了口氣,放松身體倚靠在馬車壁上,有點胸悶。 她的豁達是裝出來的,到底還是過不去心里那一關(guān)。 剛剛只是七八個人這么說她,她其實已經(jīng)有了很難受的反應(yīng),若是人多了該怎么辦?如果只是她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流言蜚語,她會控制不住的哭起來嗎? 那樣豈不是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