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健健康康，沒病沒災(zāi)，感冒發(fā)燒之類有家庭醫(yī)生，醫(yī)院都很少來。

    這還是第一次住院做手術(shù)，難免緊張。

    走廊里，腳步聲來來回回。

    和著酒精消毒水氣味，總歸容易讓人產(chǎn)生微妙聯(lián)想。

    她手指不由得蜷縮到了一起。

    倏地，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祝安豎起耳朵，悶悶地問：“林爺爺？”

    無人應(yīng)答。

    “啪嗒?！?/br>
    門從外面被推開。

    祝安循聲望去。

    林陸遠(yuǎn)站在門邊，安安靜靜看著她。

    他眼睛里還帶有紅血絲，黑眼圈很深，皮膚又白，印在眼眶底下，實在扎眼。

    看起來沒有休息好。

    祝安收回視線，低下頭。

    林陸遠(yuǎn)沒期望她給什么回應(yīng)，闔上門，自顧自走進(jìn)來，坐在床沿。

    側(cè)著身，問她：“還疼嗎？”

    祝安搖搖頭，語氣萬分疏離，“不疼。昨天謝謝，麻煩你了?！?/br>
    雖然話是這么說，她手指卻死死抵著掌心，怕下一秒就敗下陣來，給了林陸遠(yuǎn)再次羞辱她的機會。

    林陸遠(yuǎn)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良久。

    他自嘲地笑了笑，“安安，你真是個小孩子?！?/br>
    只有孩子，才能敢愛敢恨，說喜歡就用盡全力去喜歡，說討厭就再也不會給好臉色。

    若是長大了，愛恨都成了枷鎖。

    難免瞻前顧后，停滯不前。

    祝安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發(fā)出這種感嘆，目光疑惑。

    林陸遠(yuǎn)卻沒有再說什么。

    轉(zhuǎn)而問了旁的事。

    “這幾天，章七煒那里去了嗎？”

    祝安微愣，很快又點了點頭。

    之前祝安因為這事和林陸遠(yuǎn)吵架，不要他來回接送。

    他當(dāng)時雖然很生氣，最后卻也沒有拂了她心意，還是讓她自己去了。

    “很乖?！?/br>
    林陸遠(yuǎn)應(yīng)聲。

    從口袋里摸了u盤出來，放到床頭柜上。

    “這是這幾年各種比賽的視頻資料，你要是無聊，可以看看。電腦下午給你送過來。但只能打發(fā)時間看看，不能太累?！?/br>
    祝安不知說什么，還是只能點頭，“謝謝?！?/br>
    “……”

    氣氛隨之僵硬。

    林陸遠(yuǎn)坐了一會兒。

    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想看她，又無法切切實實落下，只能游移在半空。

    還是祝安忍無可忍，打破這種沉默。

    “你精神不太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林陸遠(yuǎn)：“你在趕我走嗎？”

    祝安有些愕然。

    她竟然從他語氣里，聽出了一絲可憐味道。

    怎么可能呢。

    這可是林陸遠(yuǎn)啊。

    林陸遠(yuǎn)等不到祝安回答，抿了下唇，驀地沉了臉色。

    “祝安，你不想見我，對嗎？”

    “……”

    “因為我曾經(jīng)傷害過你，所以所有我對你的好，你也忘得一干二凈?！?/br>
    “……”

    “親兄妹還會有摩擦。你對我，就要這樣避如蛇蝎嗎？”

    林陸遠(yuǎn)越靠越近。

    祝安皺眉，想說什么反駁，又被他眼神壓制，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

    直到林陸遠(yuǎn)的臉，離她只有一掌距離。

    終于開口：“我只是如你所愿，離你遠(yuǎn)點而已。”

    林陸遠(yuǎn)：“好，我道歉，這并不是我的愿望?！?/br>
    祝安伸手，按住他肩膀。

    用力，試圖推開他，卻沒能如愿。

    林陸遠(yuǎn)握住她手指，整個兒一塊兒按在床單上。

    大掌則強行與她十指相扣。

    眼神里似有海浪滔天。

    他說：“我不會走。你哪兒也不許去?！?/br>
    兩人臉對臉，距離不過一指，只需誰主動往前一步，就能相觸。

    ……這是狡辯。

    林陸遠(yuǎn)確實是詭辯之才，然而祝安也不是不清醒的人，沒被他繞進(jìn)去。

    傷害就是造成了。

    并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

    她抿唇，沒來得及開口。

    門口突然傳來動靜。

    “你們在做什么?！?/br>
    第15章

    祝安條件反射般，用力掙脫開桎梏。

    抬手，一把把林陸遠(yuǎn)整個人推了出去。

    “咚”一聲。

    林陸遠(yuǎn)本就單膝跪在病床上，姿勢沒什么著力點，祝安突然發(fā)力，他竟然硬生生被她從床上推了下去，摔到地上。

    疼得變了臉色，“你……”

    他抬頭，話未出口，余光瞟到林老。

    林老站在門邊，不知看了多久。

    林陸遠(yuǎn)飛快起身，擋在病床前，也擋住了可能落到祝安身上的視線。

    目光沉沉，和林老對視，“爸。”

    林老“嗯”了一聲。

    隨口問：“吃早飯了嗎？”

    林陸遠(yuǎn)微愣。

    竟然這么淡定。

    這實在有些出乎他意料。

    林老語氣平淡，毫無異樣，“沒吃的話去吃一點，看你臉色不太好?！?/br>
    林陸遠(yuǎn)扭頭，看了祝安一眼。

    祝安垂眸，頭發(fā)散在臉頰邊，將所有情緒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見天日。

    手指纏繞在一起，泄露了一絲情緒。

    ……

    上午十點多。

    祝安被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

    林陸遠(yuǎn)安安靜靜，坐在外面等待。

    林老也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