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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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端了一杯茶過來,擱在茶幾上,察覺到氣氛不對,看了兩人一眼。 葉諳平復下怒氣,重新看向謝朔,想到接下來要跟他談的事,她緩和了語調(diào),說:“我們回房聊吧。” 她說著,從沙發(fā)起身,往樓上走去。 謝朔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也跟著起身。 臨近中午,日光大盛,明晃晃漫入屋內(nèi)。 葉諳在落地窗邊坐下,雙手擱在腿上,陽光就照在旁邊,暈開熠熠輝澤,襯得她皮膚細膩光滑。 今天的她格外安靜。 謝朔挨著她坐下,瞥見她臉上認真的神情,心底隱約掠過一絲異樣感覺。 葉諳望著窗外,過了許久,才開口:“你剛剛說,覺得我們這樣也挺好,可我卻不覺得……”她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他臉上,稍稍一頓,“這一個多月,我認真考慮過很多次,覺得我們還是遵守約定,離婚比較合適?!?/br> 謝朔沒想到她態(tài)度會這么堅定,微蹙了下眉,問了她剛才同樣的問題:“為什么?” 葉諳靜靜看著他,男人眉眼冷峻,漆黑的眸子里恢復了神采,依稀又是從前模樣。 她微微彎唇,笑了下:“因為,我不想要將就的婚姻,而你,也不再需要人照顧?!?/br> 看見她唇角的笑,謝朔眉頭蹙得更深:“你覺得這是將就的婚姻?” 葉諳側(cè)了側(cè)頭:“難道不是?” 謝朔對上她望過來的眼神,沉默片刻,說:“如果你是因為我瞞你這件事……” 話未完,葉諳就打斷了他:“不是,跟這個無關(guān)。” 她還沒有小心眼到那份上。 謝朔再次蹙眉,他想起剛復明那會兒所看到的,她偷看自己時的眼神——難道是他誤會了,她并不喜歡他?只是因為被婚姻綁在一起,才不得不將就? 房間里靜默了片刻,葉諳的聲音忽然又響起。 “你不是一直好奇,當初我為什么會答應(yīng)嫁給你嗎?” 謝朔抬眼,眸光一動。 葉諳緩緩道:“其實這樁婚事,最開始的時候,是我主動找葉遠年,暗示他來談的?!?/br> 她看著他,忽而彎出一個笑,眼底依稀泛開瀲滟水光。 “五年前,我們見過的,你想必早忘了吧?” 眼前水霧模糊,她看到他露出愣怔的神情,往事在這愣怔間紛至沓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 小謝:我失憶了。 小葉:…… 感謝在20200227 05:05:03~20200228 04:08: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媳婦是272、木盒、如鯨落海、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胡蘿卜叭 20瓶;rourou.、一杯熱檸茶、木盒、mel、jessie 10瓶;柏辭 9瓶;凌漾、星子、蘇木 5瓶;迎光、一粒湯圓、沈倦. 2瓶;夏、36099875、楊洋小迷妹、2967620、清淵、飯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2章 葉諳一直覺得, 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拿的就是標準的狗血虐文劇本。 沒過幾年無憂無慮的小公主生活, 哐當一下, 父母離異了。 剛開始的時候, 她還曾經(jīng)天真地期盼, 爸爸有一天會來找她和mama,可沒想到, 最后等來的卻是葉遠年再婚的消息。 等年齡稍大一些,她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只有mama的單親生活,準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積極追求夢想, 成為祖國的棟梁時,現(xiàn)實又給了她沉重一擊。 夏瑾檢查出腫瘤那一年, 她十六歲, 剛上高二。 因為要長期接受治療,夏瑾沒辦法再照顧她,便不顧她的意愿, 強行將她送回了葉家。 年少的她, 性格沖動做事決絕,渾身上下滿是刺, 到葉家后三天兩頭跟葉遠年頂嘴, 跟葉蔓吵架,后來更是長期住在學校不肯回家。 熬到十八歲,她成年,考上大學, 終于能夠獨立自主,便徹底跟葉家決裂,斷了聯(lián)系。 那時候,夏瑾的病還沒有治好,但家里的積蓄已經(jīng)所剩無幾,她只能擔負起昂貴的醫(yī)藥費,找各種兼職掙錢。 她人長得漂亮,又會配音又會唱歌,也算學校的風云人物。有一回,她跟學校的同學們一起拍了一部小電影,在網(wǎng)上小火了一把,因此被某位導演看中,邀請她進娛樂圈拍戲,還開出了不低的片酬。 她被對方吹得天花亂墜的前景和高額片酬迷惑了心智,毫不猶豫地簽下了合同,天真得甚至連條款都不知道找人幫忙鑒別。 簽完合同沒幾天,她就被帶到了一個私人會所,見兩位投資方。 當時和她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導演跟她說,只是陪資方喝酒,她雖然猶豫,但想到夏瑾的醫(yī)藥費,再加上有人一起,最后還是同意了。 剛開始也確實只是陪著喝酒,被揩點兒油,但她陪的那位投資方程總喝高了,突然發(fā)酒瘋,揪著她的頭發(fā)就往沙發(fā)上按。 頭頂燈影晃蕩,她奮力掙扎,被扇了幾個耳光,險些昏厥過去,后來混亂之際趁他不備踹了他一腳,終于奪門而出。 那天晚上,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回廊昏暗幽長,她腳受了傷,踉蹌奔逃著,沒跑幾步,突然撞入一個懷抱。 干凈清冷的陌生氣息拂過鼻尖,似冬日初雪,她倉皇抬頭,對上一張年輕冷峻的臉,呆愣了一瞬。 這一年,謝朔二十二歲,風華正茂的年紀,還沒有經(jīng)歷后來的那些的變故,眼中也沒有陰郁頹廢,一身的矜貴優(yōu)雅。 他扶起她,大約是嫌棄她的狼狽,眉頭微微蹙了蹙。 就在這時,身后酒氣沖天的程總追了出來,嘴里還罵著臟話。 葉諳整個人一抖,下意識拽住了眼前年輕男人的胳膊,看起來十分昂貴的西裝布料被她抓出了褶皺,還沾了臟污。 “救救我……” 她嗓音發(fā)顫。 謝朔瞥一眼她細白的手指,葉諳立馬又瑟縮著收回了手,她的雙頰已經(jīng)高高腫起,唇角也有血跡殘留,一雙漂亮的眸子滿是水光,臉上淚痕未干,看著狼狽又可憐。 程總搖晃著追過來,發(fā)現(xiàn)有人攔住,停下腳步,看了眼她,轉(zhuǎn)向謝朔,眼瞇成一條縫,玩味一笑:“這是想英雄救美?” 謝朔身后,還跟著助理鐘覆,鐘覆見狀,上前遞了一張名片過去,打了聲招呼。 程總瞇著眼看完名片,一秒變臉,眼角笑出了褶皺:“原來是謝總……” 他重新看向葉諳,似乎有點不甘心,醉醺醺地說:“謝總,這是我?guī)淼娜?,你看……?/br> 都是生意場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犯不著為了個陌生人傷和氣。 葉諳聞言,再次驚惶地揪住謝朔的衣袖,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情,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謝朔又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底淚光滿溢,對上她眼底的淚光,轉(zhuǎn)頭道:“一個小姑娘而已,既然她不愿意,程總又何必強求?程總就當給我個薄面,如何?”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應(yīng),低聲吩咐助理:“鐘覆,送她出去?!?/br> 葉諳看著他,愣愣松開手,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幫她了? 他卻沒再看她,繼續(xù)同程總交談。 葉諳跟著鐘覆往外走,沒走幾步,忍不住回頭看,燈下男人長身玉立,光華滿身。 鐘覆送她安全到會所外,沖她頷了下首,便轉(zhuǎn)身折回。 夜幕濃黑,外面雨仍在下,細細密密,比來時小了些。 葉諳望著半空中斜飄的雨絲,怔忡片刻,漫無目的地沿街往前走。 她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長發(fā)披散,肩袖已經(jīng)被扯破了,腳下沒有穿鞋,白嫩的雙足直接踩在濕漉的地上,水漬沁入腳趾縫隙中。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只覺得滿心茫然,最后坐在了街邊的長椅上。 春雨細細密密落在身上,濕了頭發(fā)和衣裙,入骨生寒。 她呆呆坐著,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街道,燈紅酒綠,車子行過,濺起水花。 有那么一瞬間,她忽然涌起滿腔恨意。 誰都恨,恨夏瑾讓她背負那么多,恨葉遠年拋棄她們母女,恨命運不肯寬待她一絲一毫。 別人輕易能擁有的東西,她卻只能奢望。 有行人撐著傘路過,見她這個模樣,好心詢問:“姑娘,沒事吧?要替你報警嗎?” 葉諳搖了搖頭。 行人離開,她看著長街上來往的車輛,想到夏瑾的醫(yī)藥費,和她將要支付的違約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突然想……結(jié)束掉這一切。 結(jié)束了,就什么都不用再面對了。 反正,也沒有人在乎她。 她從長椅上起身,赤著雙足,慢慢走到路邊,細雨飄在身上,衣裙緊貼著肌膚,徹骨的寒。 車來車往,有水花濺到伶仃的小腿上,她走到路邊,足尖剛要邁出人行道,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暖色光暈中,露出男人英俊的面龐,眸子幽深,高鼻薄唇,下頜弧線干凈利落。 他淡聲問她:“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br> 葉諳愣了下,看著他,有些發(fā)怔??赡苁莿偨?jīng)歷了那樣的污濁和不堪,她忽然生出一種他是不是也對她有所企圖的感覺。 但她并沒有拒絕,愣怔兩秒,彎腰上車。 如果注定逃不過的話,那就這樣吧,跟誰不是跟呢? 總歸,不會更差了。 上車后,她報了學校的地址,他吩咐司機轉(zhuǎn)道,瞥見她光裸的雙足,拿了一雙備用拖鞋和一條毛巾給她。 拖鞋很干凈,她將已經(jīng)冰涼的腳伸進拖鞋里,看他一眼,腳背因緊張而拱起。 等她擦完頭發(fā)和臉,他又遞了一條毯子給她。 她伸手接過,不經(jīng)意瞥見他腕間的手表,是德國的一個牌子,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