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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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門口的招魂幡也陡然發(fā)出烈烈聲響。 “魔物!”黃毛團子睜圓了黑豆眼,乍一看稚嫩可眼底卻寫滿邪惡的殺氣。 原慕披上外套往臥房外面走,而廟門外也有兩個男孩踉踉蹌蹌的沖了進來,穿過大殿,奔到后院,一見到原慕就“撲通”一聲撲到在他腳下。儼然是精疲力竭。 “妖怪,有妖怪……” 再越過兩人看去,不遠(yuǎn)處一只足足有兩米多高的惡犬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趴在原慕腳下的兄弟倆,尖銳的犬齒突兀的支棱著,沿著嘴角不停地留著涎水,仿佛在思考要怎么把面前的兩人吃掉。 原慕盯著那怪物看了幾秒,突然感嘆了一句,“我說怎么還帶著奶味兒,原來是個幼崽啊!” 神他媽的幼崽!這妖怪光是站著就兩米多高。那哥哥滿臉驚恐,同時往原慕身后躲了躲。 對他們窮追不舍的妖怪也像是怕了原慕,警惕的往后面躲了躲。 倒是原慕對它格外感興趣,還朝它伸了伸手。 “來!” 就是這姿勢怎么看都像是逗街坊家巴掌大的奶汪。 然而那妖物卻更害怕了,甚至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退,最后竟然夾著尾巴跑掉了?! “……” “哈哈哈哈哈,堂堂御獸師,一個照面竟然把幼崽嚇跑了。原慕你暴君的名聲已經(jīng)傳到地球了嗎?”黃毛胖啾笑得不行,下一秒就被原慕拎住了頭頂顫顫巍巍的一根羽毛,頓時閉了嘴。 mmp,這根沒有,就真的禿了。 輕描淡寫的鎮(zhèn)壓了黃色胖啾,原慕轉(zhuǎn)頭對那對兄弟說道,“先進來吧?!?/br> —— 山神廟原本就是古時候建造的,之前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和饑荒,中途幾次被損毀,雖然還掛著神圣的匾額,可正殿卻跟什么鬼屋沒有區(qū)別了。 尤其是點亮?xí)簳r用來照明的燈之后,就連四周墻壁上描繪的那些神明們心懷慈悲的臉孔,都顯得陰森而詭譎。 弟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哥哥也覺得膝蓋發(fā)軟。 原慕倒是無所謂的找了個能做的地方坐下。 “說說吧,怎么招惹上的?” “我也不知道!”哥哥年紀(jì)大點,有十幾歲,家里又一直寵溺,即便現(xiàn)在因為恐懼變得老實,也依然看起來格外不討喜。 “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原慕不加辭色,一針見血。 “上古有傳聞?wù)f,母狗在受孕一個月以后被流星的碎片擊中,那么它生下的狗就不是普通的狗,而是禍斗?!?/br> “禍斗暴躁,以火為食??蓞s是與諦聽、盤瓠并稱犬神。吃惡人血rou,燒罪人家財,偶爾也喜好管管不平事兒?!?/br> “你家如果沒有虧心事,如何招來禍斗上門?” “更何況,你這一身空有血氣卻沒有沾血,要是我沒猜錯家中或有白事將近吧!” 原慕這段話說的有點深,弟弟聽不懂,哥哥卻臉色發(fā)白。 因為他在學(xué)校里聽老師說過,白事就是喪事。 而他逃跑前看到的場景,不正是父母被妖怪殺死的一幕? 第3章 一道回鍋rou 更何況,他家重男輕女,父母商議要把大妹賣掉。之前母親懷孕查出是女孩就立刻打掉的次數(shù)也足足有三次。 原慕說的全中,如果那個妖怪是為了大妹伸冤,那他全家恐怕都罪無可赦。 想到那妖物說生而不養(yǎng),哥哥越想越覺得那聲音像是meimei。再想到父母血rou模糊生死不知的模樣,身上一抖,竟然是被嚇尿了褲子。 原慕一直沒說話,哪怕這大點的男孩如此狼狽,他也始終表情平常。 只是看他現(xiàn)在這狀態(tài),想必暫時也是問不出什么其他。而禍斗生性執(zhí)著,不達(dá)目的不罷休。既然已經(jīng)找上他們,就必然不會因此輕松放過。所以原慕只要留下兩人,守株待兔,不怕那只小狗不找上門來。 “今天你們就在這住下吧?!痹绞疽馑麄兞粼趶R里,自己去后面搬了兩床被子。 “小店還沒開張,暫時只能湊合了?!?/br> 大點的男孩沒說話,到是弟弟突然伸手拉住了原慕的袖口。 “怎么了?”原慕低頭和他平視。 “jiejie……”他小聲念叨了一句,“jiejie,不見了。我想找她?!?/br> 這孩子年齡不大,剛五歲的樣子。卻意外是家里唯一念叨著女孩的人。 原慕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別擔(dān)心,jiejie會回來的?!?/br> 禍斗雖為兇獸,亦是人墮落獸道形成的魔物??傻降撞⒎Q犬神,留有一絲神性。 禍斗從不對無辜者動手。否則那女孩就不會是失蹤,而是應(yīng)該當(dāng)場血濺三尺。 于是,在安置完兩個孩子之后,原慕就回到后院,他沒有先去臥房,反而繞到了廚房。 這是廟里唯二能下去腳的地方,可卻也空蕩蕩的沒有什么東西。 只有之前那個奶奶給原慕特意帶回來的一塊豬rou和幾個青椒罷了。 原慕看了一會,去廚房后面的荒地里摘了一把野蒜苗。然后回來生了火,竟像是要做飯? “給那兩個人吃??!”黃毛胖啾不怎么滿意的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蒜苗。 這一路上它看的明白,那一家子除了最小的弟弟以外,剩下的就沒有一個是無罪之人,原慕做飯給他們吃,根本就是浪費糧食。 可原慕卻并不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那黃毛胖啾的頭,然后就繼續(xù)開始手上的動作。 把rou冷水下鍋,水一開,就加入蔥段、姜片、花椒等作料,在蓋上鍋蓋燜上一小會,rou香四溢,很快彌漫了整個廚房。 黃毛胖啾的眼睛頓時就落在那鍋上移不開,原慕順手把它挪到不礙事的地方。然后將rou撈出來。 這一會的功夫,rou已經(jīng)有七成熟,手起刀落,片成薄片。 白rou清透,精rou細(xì)嫩。 再起鍋燒油,一把辣椒下去,麻辣鮮香。在把rou片下去之后,那味道更是誘人得不行。 而緊接著下鍋的郫縣豆瓣醬是這道菜最靈魂的存在。紅油剛一編出,整道菜都活了過來。 原慕做的,正是川菜里最為人熟知的回鍋rou。 辣,代表著火熱。而食物里添了熱辣,非但是為味蕾帶來別樣刺激的體驗,更能驅(qū)散人體內(nèi)的寒冷和恐懼。 哪怕是廟里還驚魂未定的兩兄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探出頭往廚房這邊看。 “原哥,你真的打算給那些人吃??!”一直沒說話的白毛胖啾有點拿不準(zhǔn)原慕的意思。 可就在這時,原慕卻把整道菜都放進一個淺口的碗里,同時把白天的餅子撕碎,擺在菜的旁邊,端著碟子往廚房旁邊的樹林子里走去。 “出來吧!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是收到了被收容通知?!痹桨训臃旁诘厣?,“犬神誕生于山,不死不滅卻也不能生離。跑是跑不掉的,不如過來聊聊?” 白毛胖啾歪著頭不明所以,那只黃毛卻已經(jīng)直直的盯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那里樹叢微動,一只兩米多高的惡犬蹲坐在其中。 全身漆黑,一雙油綠的獸瞳里寫滿了怨毒和邪惡。似乎被原慕的話說服,它小心翼翼的往原慕的方向走,右半邊的爪子上染著半干不干的鮮血,每走一步,就印下一個鮮紅的腳印。 大點的男孩之前就嚇尿了,看見這樣更是怕的不行。倒是小點的男孩哆嗦著站起來,突然從廟里沖出來,朝著那惡犬扔了快石頭,舉著一根細(xì)瘦的樹枝對著他。 “把,把我jiejie還回來!”他是真的在害怕,稚嫩的聲音一直在抖??杉幢闳绱耍€是站出來了。 爸媽出事兒畫面他沒有看全,可jiejie失蹤他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和這家別人不同,這弟弟是jiejie一手照顧大,對于每天陪著自己的jiejie,比母親還要親昵上三分。 如今jiejie丟了,家里人不讓他找,他們自己卻也不找。擔(dān)心了一個晚上,終于生出些對峙的勇氣。 “倒是還有些良心?!睈喝⒅戳艘粫肷尾耪f了一句,“你jiejie沒事?!?/br> “那你把他還給我!” 惡犬咧開嘴嗤笑,原慕輕而易舉讀出它心中所想,與此同時,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 “還給你你要如何?你爸媽要賣了她給你哥存娶媳婦的聘禮錢,你把人找回來能保護她嗎?” “如果你能護著她,那平時她在家挨罵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幫著她說話?” “你爸算計的時候,你怎么不偷偷先告訴她?” “稻場的哪里為什么眼睜睜看著她挨打卻不站出來?” “什么都不能做,你要怎么保護?” “不是這樣的!”像是被激怒了,弟弟轉(zhuǎn)頭盯著原慕,稚嫩的嗓音也變得尖銳起來,“我可以保護jiejie,我們約好了的!” “稻場那時候,我,只是太害怕……” 他其實很后悔,當(dāng)時mama打了jiejie,他因為害怕沒有站出來,可沒到晚上,jiejie就被妖怪帶走了。而爸媽也被這個妖怪弄死了。 所以現(xiàn)在,即便害怕,他也抖著腿站出來和那個妖怪對峙。 禍斗看他的樣子,眼神卻越發(fā)薄涼。 它往弟弟身邊走了一步,接著張開了嘴,“你jiejie在我肚子里,你想找,就自己進來?!?/br> 深不見底的喉嚨,里面泛著腥潮的血氣,就算是個成年人,也要被驚駭?shù)今v足。 可禍斗卻想看看,所謂小孩子的執(zhí)著和親情到底能有多深厚? 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稚童。 哥哥下意識拉住了弟弟的胳膊,可出乎意料的是,弟弟卻像是失心瘋了一樣,拼命揮開哥哥拉著自己的手,強撐著挪到惡犬面前,閉上眼,扒著它尖銳的犬齒,把整個上半身探入禍斗的口中。 “我……我自己去找,找到了,你要還給我?!?/br> 他念叨著,眼睛卻一點都不敢睜開??杉幢闳绱耍€是做了。 因為,那里有他的jiejie,對他最好的jiejie,會給他做飯的jiejie,會和他說悄悄話的jiejie,會跟他說多想念書的jiejie…… 他還答應(yīng)過,等回家就幫jiejie求求mama,讓jiejie和自己一起去念書,他也答應(yīng)過,等長大了,給jiejie買最好看的裙子,讓jiejie帶最好看的頭花。 還沒辦到呢,都什么也沒辦到呢,他一定要把jiejie完完整整的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