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第98章 桑桑的話沖擊太大,回到府中蕭岷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已經(jīng)顧不上夏思瑤代替桑桑先嫁進來的事了,滿腦子都是當年淑妃毒害皇后的事。 甄嬤嬤聽說了十月份婚禮換人的事,過來問他夏側(cè)妃的院子安排在哪里,問了幾遍他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殿下,您沒事吧?”甄嬤嬤心疼地看著蕭岷,這孩子肯定是氣糊涂了,夏側(cè)妃那跋扈的性子,那可怕的傷疤,竟然就這么搶先嫁進府里來了。 “什、什么?”蕭岷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眼前的人。 甄嬤嬤道:“夏側(cè)妃的院子安排在哪里?是用秦側(cè)妃那個布置好的院子,還是再另外找一處?” 蕭岷眼中閃過厭惡,毫不猶豫地一擺手,“另外找一處,找個最偏最遠的院子,也不用仔細布置,隨便系個紅綢就行了?!?/br> 甄嬤嬤嘴角一抽,應(yīng)了一聲退下了,就算蕭岷那么說,她也不能真系個紅綢就打發(fā)了,不然夏側(cè)妃嫁進來還不得把院子給拆了。 “哎——等一下!”身后傳來蕭岷的聲音。 甄嬤嬤站住腳步,看來殿下也覺得不妥,她又回到蕭岷身邊,等著他吩咐如何布置夏側(cè)妃的院子。 蕭岷遲疑片刻,壓低了聲音,“嬤嬤,你……見過我母妃嗎?”甄嬤嬤是從宮里出來的,雖然當年的事清理了不少人,服侍淑妃和皇后的人都不見了,但蕭岷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甄嬤嬤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淑妃娘娘啊,老奴沒有見到娘娘的金面,可確實遇到過一次?!?/br> “哦?”蕭岷眼睛一亮,“嬤嬤說說。” 甄嬤嬤瞇起眼睛,嘴角微微翹起,好似想到了什么溫暖愉悅的事情。 “那年我還是個不起眼的末等小宮女,在太后的宮里服侍,被人撞了一下,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琉璃盞。那琉璃盞乃是番邦貢品,一共就四只,太后有兩只,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各有一只?!?/br> “這么貴重的東西,連管事都逃不了處罰,我是必死無疑的,跪在地上哀哭不已,還不敢大聲。正巧淑妃娘娘在太后宮中,來茶水間給太后親手沖茶,見此情形,娘娘竟然把她宮里的琉璃盞派人悄悄取來,給太后替換了。” “可惜老奴當時嚇糊涂了,跪在地上竟然沒敢抬頭看一眼淑妃娘娘金面,只聽見娘娘的聲音,真是溫柔啊,娘娘說,琉璃盞是死物,不值當一條鮮活的性命?!?/br> 甄嬤嬤呵呵笑了起來,“殿下,那是第一次有人說,老奴的性命是‘鮮活的性命’呢。” 蕭岷沉默了許久,又問道:“那你怎么又離開太后宮中了?” 甄嬤嬤嘆了口氣,“太后的慈安宮里都是伶俐人,老奴沒那么多心眼子,好在慈安宮都是擠破頭想要進去的,要是想離開還真是容易,老奴找了個機會去了針黹局,再后來淑妃娘娘出了事,老奴在宮里待了多年,好容易才到了您身邊。淑妃娘娘救了老奴的性命,老奴沒本事,就守著您盡一份心吧?!?/br> “嬤嬤,您覺得……當年的事……真的是我母妃做的嗎?”蕭岷心中無比矛盾,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可桑桑的話就像警鐘一樣敲醒了他。 甄嬤嬤搖搖頭,“不管別人怎么說,人證也好,物證也罷,反正老奴是不相信的。老奴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娘娘尚且憐惜性命,又怎么會去害皇后娘娘和腹中的孩子呢?更何況,老奴聽說,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關(guān)系一直很好的?!?/br> 聽了甄嬤嬤的話,蕭岷更加懷疑當年的真相。 他完全不關(guān)心十月的婚禮,悄悄查起了當年的事,好在他這次終于知道避開太后,行事很是小心。 不過有桑桑和姜婳在,太子也知道蕭岷在做什么。當年的痕跡被太后清理干凈,就算有些蛛絲馬跡也很少了,太子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知道的線索都送到了蕭岷跟前。 即便有了什么都查不出來的心理準備,蕭岷對得到的線索還是十分失望,這些線索只能從側(cè)面說明母妃和先皇后關(guān)系親密,或者母妃善良心軟,根本就不足以推翻當年的結(jié)案定論。 不過,也不算是全無收獲。 在桑桑和養(yǎng)父特意泄露了線索之后,蕭岷知道了自己還有個舅舅,母妃獲罪之后,舅舅滿門抄斬。但是傳言舅舅有個愛妾,乃是番邦女子,當時那女子已經(jīng)有了身孕。 講究的人家是不喜歡“庶長子”的,在正妻生下嫡長子之前,侍妾不能有孕,像舅舅這樣還沒娶妻侍妾就有了身孕,以后議親也算是一大缺點。 所以,當時那番邦女子有孕的事并不為外人所知。滿門抄斬的名單里,不知為何也沒有那個女子,想必那女子當時并沒有正式賣進舅舅府中,不算是府中的人,這才逃過一劫。 據(jù)說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番邦女子,五官深邃,眼睛帶有碧色…… 蕭岷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來,險些掀翻了面前的書案。 桑桑! 秦!桑桑! …… 姜婳正陪著桑桑說話,雖然婚期被換桑桑沒有說什么,可姜婳想想就覺得替她難過,怕她憋在心里不舒服,特意過來陪她。 還沒說幾句話,蕭岷就沖了進來,他滿臉通紅,腦門上全是晶亮的汗珠,一進門就急切地看著桑桑。 “怎么了?”姜婳不由得站起身,“出什么事了嗎?” 蕭岷搖搖頭,盯著桑桑的臉,“我、我有話要問你?!?/br> 姜婳看看桑桑,“我先回東宮了,得空了再來看你?!?/br> 蕭岷不等姜婳走遠,撲過來拉著桑桑的手,“桑桑,你、你是不是……” 他得到的線索全是桑桑和養(yǎng)父故意放給他的,自然知道他要問的是什么,桑桑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樣,表哥?!?/br> 蕭岷的腦袋“嗡”的一聲,“你——” 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沒想到桑桑竟然是舅舅家的女兒。 “你、你從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吧?” “習慣了倒也不覺得苦,雖然顛沛流離東躲西藏,可好在衣食無憂?!?/br> 蕭岷眼睛通紅,“桑桑,你嫁給我,是為了什么?為了接近太后報仇嗎?” 桑桑拉著他坐了下來,“我和養(yǎng)父進你的府中,在花仙選上奪魁,確實是為了接近太后報仇,可嫁給你,卻不全是為了這個,有被賜婚順水推舟的原因,也有我喜歡你的原因?!?/br> 蕭岷的嘴角彎了一下,隨即又拉了下去,“那天太后說給你和安定侯世子賜婚,你都沒有反對!” 桑桑笑道:“哪里由得了我,要是安定侯世子和你由我選,我肯定是要選你的。可當時太后她懷疑了我的身份,要不是婳婳機警救了我,恐怕那天我就被太后給處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花仙選那天蕭岷是全程在場的,完全沒有察覺到異常,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姜婳撞翻了桑桑酒杯有些不對勁,“那酒杯里有什么不對?” 桑桑毫不掩飾,“我原本是在酒里下了毒,想著就算死也要殺了太后??商蟛煊X到了,提前叫了太醫(yī)候著,我估計要不是婳婳撞翻了我的酒,太后肯定會找個借口讓太醫(yī)來驗?!?/br> 蕭岷緊張地寒毛直豎,“太后她是怎么察覺到了?” 桑桑嘆道:“婳婳估計是我和淑妃娘娘生得有些相像,她說不止太后,連皇上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br> “我……不知道母妃生得什么模樣?!笔掅旱拖骂^,神色黯然,“我還一直以為就是她心懷不軌毒害了皇后,不止如此,我還……認仇人做親人,我如此不孝,母妃泉下有知,肯定不會原諒我的?!?/br> 桑桑握著他的手,“淑妃娘娘是個善良心軟的人,對素不相識的人都會溫柔以待,怎么會怪怨自己的親生骨rou呢恩?更何況,你什么都不知道,剛剛出生就被抱到了太后那里?!?/br> “桑桑。”蕭岷抬起頭,目光灼熱而痛楚,“當年的事真的一點兒證據(jù)都沒有嗎?” 桑桑緩緩搖頭,“事發(fā)時都沒有證據(jù),更何況過了這么多年。” 蕭岷抿著唇,半晌道:“那——難道就這么算了?” “別著急,天理昭昭,惡有惡報?!鄙I]p聲道:“你看,太后戴了這么多年慈愛的面具,現(xiàn)在不也漸漸露出本相了嗎?她給你下迷藥算計你娶夏思瑤,皇上心里能沒數(shù)嗎?更何況我們?nèi)齻€人在小佛堂一起睡過去,顯然也是中了迷藥。她心狠手辣要燒死我們,皇上心里能不起疙瘩嗎?就是你,經(jīng)過這件事也不會相信太后是個純善慈愛之人了。” 蕭岷想了想,“桑桑,太后既然已經(jīng)對你起了殺心,你以后不要進宮了,她要是傳召你,你就給我送給信,我?guī)湍阏谘谶^去?!?/br> 桑桑點點頭,“我不會進宮了,我會耐心地等,等待好時機的到來,好在我還不算是皇家的媳婦,就不進宮,她也挑不出理來。” 第99章 十月,蕭岷和夏思瑤的婚禮如期舉行。 畢竟是二皇子娶側(cè)妃,娶的又是太后的親外孫女,婚禮辦得很是熱鬧。 至于二皇子成親當晚大醉睡在書房,夏思瑤發(fā)脾氣折斷了龍鳳喜燭的事,眾人就不得而知了。 夏思瑤雖然兇狠,對此事卻束手無策。 蕭岷日日睡在外書房,她的院子一步都不會跨入,她把屋子里的東西都砸了,蕭岷也不給她補,只能從她的嫁妝里添補出來。 她去外書房找蕭岷,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張冷臉。 夏思瑤終于無法忍受,去了慈安宮找太后告狀,想讓太后幫忙想辦法。 太后嘆了口氣,“遠山心里有怨氣,這也正常。男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你要溫柔一些,畢竟你們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多少也有感情在的,你對他好些,等他的氣消了,還愁不夫妻恩愛嗎?” 夏思瑤抓著太后的胳膊,“那要是他始終不肯理我怎么辦?” 太后想了想,“過幾天就是壽辰了,我找遠山說說,要是不行,等過了壽宴,哀家再幫你想辦法?!?/br> 夏思瑤這才想起太后五十大壽的事。自從她的臉上落了傷疤,她就盡力避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可太后的五十大壽,無論她做為太后的外孫女,還是二皇子側(cè)妃,都必須得來參加。 夏思瑤心中一陣狂躁,只要想到人人都偷看她的臉,就算不敢明著議論也會悄悄指指點點,她就恨不得把這些人的眼珠子都給挖出來。 這一切都是姜婳造成的! 夏思瑤十分肯定那天是姜婳絆了她一腳,她才會失去平衡摔倒傷了臉。更可恨的是,有太子和蕭岷給她作證,姜婳害了人竟然逍遙自在什么懲罰都沒有受到! 要不是她的臉上落了疤,蕭岷又怎么會對她如此冷淡,都成親了還不愿意與她同房。 姜婳! 夏思瑤心中恨意滔天,她長這么大,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磨難,既然太后不能為她做主,她要親自動手,為自己報仇! 夏思瑤苦苦思索了一天,終于想到了一條妙計,以往她對付姜婳的手段都沒能成功,這次受到太后給蕭岷的茶中下藥的啟發(fā),決定如法炮制。 她沒有回二皇子府,而是去了長公主府。 平陽長公主的肚子已經(jīng)有七個月了,她素來身體不太好,年紀又大了些,這一胎懷得很是辛苦,臉色蠟黃,神情憔悴。 夏思瑤陪著長公主說了幾句話,眼看著長公主的肚子圓鼓鼓地隆起,夏思瑤的心情很是郁悶。本來長公主是她一個人的母親,現(xiàn)在又多出來一個和她搶的,看母親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夏思瑤可以肯定,不管這個是弟弟還是meimei,都會比她要受寵。 夏思瑤心中不滿,臉上就帶出來些。 長公主嘆道:“你呀,要對你弟弟好一些,你們姐弟兩個相互扶持,等將來我不在了,你還有娘家人撐腰?!迸畠阂羌薜綄こH思遥始揖退闶撬哪锛胰?。可女兒嫁的是二皇子,娘家人就只有她和肚子里這個了。 夏思瑤嘟起嘴,“哪里就知道是弟弟了?” 長公主的手愛憐地撫摸著肚子,“太醫(yī)看過了,說是男孩。你是jiejie,要多照顧他。” 還沒出生呢就讓自己照顧,等到這個弟弟能給自己撐腰,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夏思瑤嘟囔道:“知道了。” 說了幾句話,夏思瑤離開正屋去找了侍衛(wèi)長莫德。 夏思瑤不喜歡長公主肚子里的弟弟,更厭惡這個孩子的父親——莫德。 在她眼里,莫德就是一個可以呼來喝去的下人,這么個人,竟然成了弟弟的父親,那她將來是不是還得把莫德當成長輩來恭敬了?幸好,母親沒有正式嫁給他,他只能算是面首。 “郡主找屬下可是有事?”莫德自然能看清夏思瑤眼中的不屑和厭惡,他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不急,等到他的兒子生下來,他總會有辦法當上駙馬,等兒子長大些,這公主府就是他說了算。 夏思瑤低聲道:“你幫我弄個藥來,能讓女子絕子的,要藥粉,能夠偷偷下在酒杯里的?!?/br> 莫德目光一凜,“這藥是給誰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