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兩個人吃了晚飯,直接回了酒店,季遲安直接帶著林落搬進了他頂層的總統(tǒng)套房。 林落洗完澡,換上睡裙,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拉開窗簾,發(fā)現這里可以俯視整個西湖的夜景,包括那顆巨大的瑩白的心形還有無人機拼湊出來的淺粉的“林落我愛你”,在夜色里散發(fā)著盈盈光澤。 心中又是一暖,剛準備說什么就被季遲安從后面環(huán)抱住了腰,把她提起來,讓她踩在自己的腳背上:“又不穿鞋。” 兩個人都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氤氳的水汽,和淺淺的香味,就連季遲安身上慣有的冷香都暖了起來。 林落心跳有點快,轉移注意力地問道:“你怎么還不讓人把那些東西收起來?!?/br> “等天亮了再說。” “等那么久干嘛?” “因為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點少年幼稚耍賴的味道,反而顯得更迷人了。 林落突然發(fā)現這個男人哪兒哪兒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落地窗倒影出兩個人的身影,一個高大挺拔,一個纖細修長,看上去格外般配。 季遲安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說道:“這條睡裙不好看。” 林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條黑色的寬松長睡裙,不知道哪兒不好看了。 季遲安聲音帶著笑意:“白天那件粉色的短的更好看?!?/br> 調戲,這絕對是**裸的調戲,林落臉一紅,狠狠跺了一下季遲安的腳,季遲安的笑意卻更加明顯了:“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 “誰和你老夫老妻了!我們今天才在一起!” “那就是新婚燕爾,洞房花燭?!?/br> “誰要和你洞房了!” 林落直接伸手去掰季遲安的手臂,想跑,季遲安卻箍得更緊了,一個掙扎一個禁錮,看上去很有幾分,情.趣。 直到季遲安低低說了聲:“別動,再動可就別怪我把持不住了。” 林落臉一紅,乖乖安靜了下來,季遲安附到她耳邊,低聲問道:“怕嗎?” 林落抿了抿唇,點了點頭,季遲安笑了笑,揉了揉她腦袋:“沒事兒,慢慢來,我不著急,等你準備好?!?/br> 準備好了就用你賭的十盒001教你做人。 林落不知道季遲安心里想的后一句話,只聽到他說出口的話,感動得無以復加,遇上一個喜歡自己愛自己還尊重自己的愛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季遲安,我好喜歡你?!?/br> “我也好喜歡你?!?/br> “所以我允許你今天晚上抱著我睡覺。” “好。” 落地窗倒映出男人掩藏不住的笑意。 季遲安不是第一次抱著林落睡覺了,他知道林落睡覺其實很乖,除了喜歡抱著他蹭來蹭去,也沒什么壞習慣,還香香的,甜甜的,軟軟的,抱在懷里舒服極了。 就是這一次比前兩次都硌人了些,可能演戲很辛苦吧,等這個工作結束了就帶她回季宅好好養(yǎng)一段時間。 季遲安抱著林落,她整個人蜷在季遲安懷里,小小一只,似乎很累的樣子,很快呼吸就平穩(wěn)了下來,均勻又香甜。 季遲安給她掖好被子,輕輕吻了吻她額頭,看著她安靜乖巧的睡顏,勾了勾唇角,帶著饜足也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季遲安突然感覺到自己被踹了一下,想著應該是林落睡覺不老實了,想給她掖一下被子,卻摸到她背上懷里全是濡濕,連忙打開燈一看,只見林落的額角全是細密的汗珠,身上的睡裙也都被汗水打濕,黑得深一塊淺一塊,眉頭緊皺,臉色慘白,連嘴唇也沒有血色,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他連忙抱起她,拍著她的背,喊道:“落落,落落,林落!林落!” 卻始終沒有回應。 第66章 林落又做夢了。 準確說不是夢, 而是她的靈魂在真真切切地經歷著痛苦。 她和系統(tǒng)做過一個交易,季遲安白天加了多少分, 晚上就扣多少分,但是季遲安白天有多高興,她晚上就會承受加之數倍的痛苦。 這是公平的, 這世間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有得必有失, 有盈就有虧。 她每天入睡之前, 會和系統(tǒng)商定好要扣除的積分,然后系統(tǒng)就會給她一個模擬夢境,夢境無一不是讓人難過的,根據積分值不同, 難過的程度就不同,但左右也不過是貪嗔癡, 怨憎會, 愛別離, 求不得。 然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當林落進入夢境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進入了夢境, 她會忘記有關穿書和系統(tǒng)乃至她自己原本人生的所有一切,那一刻她就成為了夢境主角的本身,并且所有的夢境都是連貫起來的,所以那些痛苦都來得真真切切,仿佛就是她自己的一個人生。 所有的夢境都發(fā)生在一片浩瀚的宇宙,孤獨而又無垠, 星系永恒地靜謐著,卻又從來沒有停止流轉,微微一轉,卻又全然不同,再一轉就是人體不能承受的景象。 在夢里,她是零。 零總是會自嘲地笑笑,她這個廢物地球人,果然最多只能接受四維空間,就算心理接受了五維認知,生理上也無法適應,只是不知道他們這些上位面者看到的n維空間又是怎樣,一定很奇妙吧。 可是這些和她有什么關系呢,她不過就是星際站收養(yǎng)的孤兒而已,而且收養(yǎng)她也不是因為同情,只是因為擔心她這種星際流浪者誤闖黑洞造成空間麻煩而已,所以他們要求她的不過是本分,給予她的也不過是每天一根能量棒和一杯來自地球的水。 她沒有朋友,也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她每天唯一能做就是坐在星際站的一個廢艙里看著浩瀚宇宙,她想再看遠一些,看看銀河系,看看太陽系,再看看他們說的她的家鄉(xiāng),地球。 可是他們連望遠鏡也不肯給她一個。 不過她曾經偷偷撿過一個站長的兒子弄壞的望遠鏡匆匆看過一眼,那顆星球似乎很美的樣子,她好想回家看看,看一看那顆星球上的人長得是不是和她一樣,沒有觸角,沒有鱗片,沒有尾巴,沒有五彩斑斕的膚色,沒有金屬殼。 但她知道她不能回去,星際站離地球太遠了,大概幾百萬光年吧,星際站的人是不可能給她這個廢物超光速飛船的,因為他們說銀河系是低等星系,銀河系的生物也是低等生物。 她小時候常常被別的星球的小孩打,因為她沒有異能,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她曾經被打掉過牙齒,被打得骨折,也被偷搶過能量棒然后整整餓了三天三夜肚子,發(fā)燒嘔吐后還被嘲笑,呵,果真是低等的地球人。 如果不是拋棄殺害星際生物違反星際法例,林落覺得自己可能活不到見到alpha的那一天。 alpha名字就叫alpha,據說是來自這個宇宙目前已知的最高文明,可是零看他第一眼差點以為他是地球人,因為他長得和她太像了,只是比她高大強壯許多,也比她完美許多。 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但所有人都臣服于他,林落縮成小小一團在角落里看著他,或許是因為相似,她覺得他是她見過的全宇宙最好看的人,站在跪服的人群里冷然傲視,像地球人所說的天神。 聽說他會是新任的星際站站長后,林落有些高興,她總覺得他應該會比別人對她好一些,她甚至幻想其實他是不是也是地球人。 一直打不還口罵不還手老實本分的林落在這天晚上偷偷溜到了他房間的門口,等他出來的時候,她拽住了他的衣角,怯怯地問了一句:“哥哥,你是地球人嗎?” 他比她高很多很多,他低下頭看了看她,又瘦又小,臟兮兮的,是地球人中頂漂亮的長相,不過他卻一點也不稀罕,他見過太多漂亮生物,還輪不上她。 他扯出自己的衣角,冷冷說了一聲:“不是?!?/br> 然后就徑直離開了。 他的制服括挺筆直,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軍靴包裹住他修長的小腿,零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真好看,比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好看多了。 可惜他不是地球人,如果他是地球人,他是不是就可以帶她回家了,如果她回家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有人抱抱她了。 她都十六歲了,還沒人抱過她呢。 還沒來得及等她遺憾完,她就迎來了一頓暴打,是站長巡邏處的保衛(wèi)員,理由是她涉嫌刺殺站長。 那次是她挨打最厲害的一次,她的臉全部腫了,右耳也聾了,小腿也骨折了,中指也斷了,她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可是她沒有死,知道了這件事的a下令讓人把她送進了醫(yī)療站,星際最高端的設備治療一個地球人不算太難,只有右耳還是聽不見。 醫(yī)生說她的聽覺神經和耳蝸都沒有受損,她右耳失聰是因為心理障礙,醫(yī)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a站在她的病床前,冷冷地俯視著她:“地球人,真是脆弱?!?/br> 那么高傲,那么不可一世。 可是她并不討厭他,因為她知道沒有他自己已經死了,他甚至讓人給她做了料理,吃了十六年能量棒的零終于知道原來進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還送了她一架望遠鏡。 有小孩要搶這架望遠鏡,她死死地護在了身下,小孩力氣不大,搶不過,最后用它的尾翼在她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望遠鏡有了一條裂痕,可是還好,她還能用它看見家,林落用那架望遠鏡看見地球的時候,她流下了十六年來的第一滴眼淚。 這些都是林落之前一個月每天夜里經歷的事,一入夢,她就成了零,記不得林落,一出夢,她就又是林落,記不得零。 她只知道自己的確是做噩夢了,可是具體夢見了什么并不清楚,她知道積分又減了她又可以陪著季遲安了,其他的她都不知道也懶得知道。 所以她才放心地和季遲安一起入睡,因為她不知道夢魘會帶給她怎樣的痛苦。 這一次,季遲安加了九百五十分,因為疼痛減去了八百,后面零零散散加起來,總共大概加了兩三百分,也就是說林落至少要承載一千分的痛苦。 當系統(tǒng)播報“輸入情緒負值300分劇情”后她就昏昏入睡,進入了夢境。 夢境開頭依然是在她逼仄狹小的睡眠艙,還好她瘦得可怕,不然她的望遠鏡都沒地放,她剛拿出望遠鏡想看看地球,星際站服務長卻突然出現了。 她來自一個父系星球,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庸品,她看著慌張的零,第一次對她笑了:“沒事,不用藏起來,我們都知道這個望遠鏡是站長送給你的,因為搶這個望遠鏡的小孩已經被站長懲罰了?!?/br> 零有些茫然。 服務長打量著她,三只眼睛每一只的眼神都很怪異,最后笑得很奇怪:“你們地球人,唯一的好處就是生理構造和p星人相似,雖然脆弱太多,低等太多,可是也算半個同類,所以你該為此慶幸?!?/br> 零依然不懂,服務長卻沒再說什么,只是叫她跟上,然后帶她洗了澡,涂了一大堆東西,理了頭發(fā),修了指甲,換了衣服,然后送到了一個寬大豪華的房間里。 衣服和她以往的空間服不同,是一條有些奇怪的裙子,擋不住什么東西,房間里也沒有睡眠艙,只有一個四四方方帶著紗的東西,軟軟的,倒是比睡眠艙舒服很多。 服務長讓她在上面躺好,然后就離開了。 零在上面乖乖躺著,其實她知道應該會有不好的事情,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因為她的命是星際站的人給的,她弱小又無助,她沒有反抗的資格和立場,無論發(fā)生什么她都只能接受。 畢竟她們讓她活下來了,不是嗎?她應該感恩。 但是零沒想到她會等來alpha,當他一襲制服出現在房間里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他似乎是p星人,也是,只有他長得還和她差不多。 看見a她不由得松了口氣,他還是那么好看,想到他帶她看醫(yī)生給她吃好吃的東西送她望遠鏡還幫她懲罰壞孩子,零就覺得他更加好看了,于是發(fā)自真心地朝他笑了:“你真好看,我可以喜歡你嗎?” 關于喜歡這個詞,她是偷偷學的,據說如果你想讓一個人高興,看見他也會高興,那么就是喜歡。 所以零覺得自己是喜歡alpha的,可是他似乎并不想讓她喜歡他。 聽到她的話,他露出了譏諷的笑,他走到她身邊,捏住了她的下巴,眸色又深又冷,帶著輕視,語氣也并不好:“你一個地球人,也敢躺在我的床上?” 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知道了這個東西叫做床。 她輕聲解釋道:“是服務長讓我過來的。” “她讓你來你就來,你沒有腦子的么?” 零抿了抿唇,不聽服務長的話,是要餓肚子的,連能量棒都沒有。 a看著她的沉默,嘴角的笑更加譏誚了:“還是說,你自己想來?” 零想了想,如果知道是他,那她也是愿意來的,于是點了點頭。 a又笑了,零沒有學過太多東西,她不知道那個笑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天晚上她覺得很疼很疼很疼,她不過十六歲,是個普通的地球人,a是p星人,比尋常的高大的地球人還要高大強壯些許,他的性子又冷硬霸道,帶來的那種疼痛她覺得難以承受,她幾乎哭了整整一夜,哭啞了嗓子,直至最后體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