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駟馬??！”石婉婉感嘆的長舒一口氣，“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這個話題有些嚴肅，駟馬認真的想了一下：“十多年了。”

    “……十年了，”石婉婉點頭，然后可惜的把碗里的魚丟出去：“你的廚藝，為什么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駟馬：……

    駟馬默默的移開視線。刺生則端著碗，極力隱藏自己的笑容。

    石婉婉的晚飯是在自己房里吃的。以前駟馬會陪她吃，現(xiàn)在她辟谷了，就輪到刺生了。

    “幸好你修仙成功了，否則就你這廚藝水平，嫁人不被婆家嫌棄，得是多大的福分。”

    石婉婉指著盤子里黑乎乎的謎樣菜肴。

    駟馬依舊不看她。

    “就算不嫁人，你自己吃這些不會餓死嗎？”

    “……可是小姐，整個棧就這點吃的了。人家掌柜和小二都是不在這邊吃的。您將就一下吧！”駟馬支支吾吾的說。

    “我這才跟李師伯做了一番親切友好的交談，花費腦力無數(shù)，正想補一補，一回頭你給我吃這個？”石婉婉不高興，“‘吃’可是我碩果僅存的底線了?！?/br>
    您的底線是有多低……

    “反正我明天就進秘境了，”駟馬一眼看到還在偷笑的刺生，“要不讓刺生學做飯吧！其實男人更會做飯哦！”

    刨著碗里白飯的刺生差點從鼻子里嗆出飯粒來！駟馬師姐你不是說真的吧？

    “對啊！”石婉婉一錘掌心，“刺生，你明天開始學做飯吧！反正你要修仙，活的久，也不擔心娶妻生子什么的?！?/br>
    刺生：……

    “話說您剛剛都跟李師伯說了什么啊？我看你們出來的時候，李師伯的臉色可難看了！”

    歪樓！趕緊歪樓！刺生一面說，一面繼續(xù)刨飯。

    “沒事，就是商量了一下明日的行程，”石婉婉放過了他，“師伯臉色難看可不是因為我?！?/br>
    樂善或許已經(jīng)找過李菁菁，自己不必再添一把火。她只是對門派的團結(jié)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擔心，關(guān)于柳葉青的事情一字未提。但是效果，未必比說出口之后差。

    石婉婉最后掀了一筷子，明明肚子很餓，卻完全沒有食欲。她決定今晚減肥，于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跟駟馬聊天。

    “明天進秘境了，東西帶齊了嗎？”

    “是，周衡師兄已經(jīng)跟我說了可能會需要的東西，路澤師兄也送了我一些防身之物。”

    石婉婉把輪椅移動到茶桌前，擺開架勢泡了一壺。水是師弟們幫忙打來的山泉水，早已小火煮沸?，F(xiàn)在第一泡正好。

    “該幫忙的我們都幫了，你也做好準備，”石婉婉倒出茶湯，“總而言之，保護自己?！?/br>
    駟馬點頭。

    飯后用茶，其實對胃不好。不過石婉婉并不講究這個。她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走著，動作行云流水，雅致優(yōu)美。即使不喝茶，駟馬也挺喜歡看石婉婉這一套茶藝的。

    駟馬眼珠不錯的頂著那把茶壺：“說到這個，師姐，三師兄出去試煉了？”

    “嗯，”石婉婉頷首，“他早就想再出去了。不過之前一直為境界所困，如今突破了，自然要去游山玩水?！?/br>
    “人家提高境界是為了升仙，他竟然是為了旅游?！瘪嗰R吐舌頭，“不過小姐，升仙就真的好嗎？您看了這么多書，天上是什么樣子呢？”

    石婉婉掃了她一眼：“我又不升仙，這輩子也升不了仙，怎么會知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贝躺钔?，看到直直看著自己的大小姐和師姐，有些局促，“家鄉(xiāng)傳唱的歌謠是這么說的?！?/br>
    駟馬想的是這話仙俠文里真是用不膩，石婉婉卻想著李白的詩怎么串場來了這里。她剛剛有一瞬都懷疑刺生也是穿越者了。

    “聽起來好像挺美的?！笔裢窠o二人都倒了一杯茶，最后又放了一杯在自己面前。

    “可是天上真的很美嗎？”駟馬握著小巧的茶杯喃喃的說，“神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呢？”

    “自然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了?！贝躺婀值恼f，“駟馬師姐，小時候沒有聽家里人或者周圍的人談?wù)撨^這件事嗎？”

    她哪里還記得？

    “哪有什么自由自在？”石婉婉淡淡的說，“無非是另一個人間，換了不同的斗爭方式，不同的等級稱呼，不同的景色罷了?！?/br>
    石婉婉走了這么幾輩子，基本上就沒見到任何一個位面空間，存在所謂的“平等自由”。種族、基因、財富、教育，國內(nèi)國外，封建非封建，總是會有階級這種東西。只是有的國家懂得粉飾太平，會用各種各樣的遮羞布來擋住這些事情罷了。

    身為一個有平等意識的人，這個發(fā)現(xiàn)真是令人感到悲傷。

    她抬起頭，看見對面兩人傻乎乎的看著自己，有些莞爾：“不是嗎？我們?nèi)碎g有不同的門派，天上想來也有不少流派；人家有勢力范圍，天上肯定也有依附于更大的仙人的仙人；人間有互相之間的爭斗，天上想必也不會是全然平靜。畢竟天上的仙們，也曾經(jīng)是人啊?！?/br>
    兩個人又愣住了。

    “……這么一想真是覺得修仙一點意思也沒有了。”駟馬喃喃的說，喝干了手中的茶，“我們汲汲營營的想要升仙，如果結(jié)局竟然是換了個地方爭斗，那多沒意思??？對吧，刺生？”

    可是對方卻沒有理會她。

    “誒，他這是，頓悟了？”

    石婉婉笑：“話不是這么說，修仙是沒什么意思，但是修行本身就是一種天道賦予人類的權(quán)利。努力的人，就可以通過它到達理想的彼岸。因為它可以讓你，成為不被‘大多數(shù)物種’欺壓的對象。這也可算是天道指定天地時，為人類開辟的一條求存之路?！?/br>
    “……是嗎？我一點也沒看出來?！?/br>
    駟馬搖頭，做了個鬼臉。

    石婉婉便道：“我認為是這樣。最少，要是我能夠修仙，以我努力的程度，進到你這樣的程度沒問題。然后，就可以不用再為了饑餓感而面對你炒得這些神奇的東西了。”

    駟馬：……石bss你一頓不說我你就難受是吧？

    石婉婉看她喝完一杯，又給她續(xù)上了一杯。

    正想著如何反擊，門外忽然走進兩個天臨門的師弟。他們一人手里提著一個大食盒，看起來挺重的樣子。

    “這是什么？”駟馬搶先問道。

    “說是海納閣給石師姐送來的東西?！逼渲幸粋€師弟羨慕的說，“好像是本地知名酒樓的菜?！?/br>
    說完，另一人在飯桌上打開了盒子。

    石婉婉：……從來沒有這樣感激自己曾經(jīng)救了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