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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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宏嘆口氣,把我的原話翻譯過去,誰知道鬼王并沒有生氣,反而嘰里呱啦說了很多。張宏的表情更是吃驚,對我說:“師父剛才說了,你來敬獻人頭的時候,他就看你不對勁,你身上的戾氣和執(zhí)著念力很足,不像是普通人。如果你真的出手,恐怕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他問你,為什么要來殺他,是什么原因?!?/br> 我便把蘇哈將軍和白先生的名字說了出來,說都是他們逼的,還把他們的靈魂體試驗也說了一遍。 張宏的詞匯量明顯不夠用,他又加上手勢,連比劃帶說,也不知道鬼王能不能全聽懂。鬼王聽完之后,沉默一下,點點頭說知道了。他并沒有對整件事發(fā)表什么意見。 張宏道:“老王,師父說了,他不看你的目的,只看你行事的結(jié)果,你送來了人頭,又在斗法中助了他,這是實打?qū)嵉墓?,他要賞你。問你是要錢,還是要什么?” 我想了想說:“我想學鬼王派的降靈術(shù)。” 張宏嘆口氣,照實翻譯過去,鬼王想了想給了回話。 張宏道:“鬼王說了,他不能收你做徒弟,不會傳授你鬼王派的秘咒。但是既然你張口了,肯定要滿足。他很早以前曾經(jīng)在婆羅洲的熱帶叢林里跟隨一位老巫師學過一種黑巫術(shù)。初學可以和陰魂交流,法力高深之后可以對陰魂進行禁錮,再高深就可以控制陰魂了?!?/br> 鬼王又說了幾句話。張宏翻譯說:“師父說了,各派的秘咒并不是最重要的,他鬼王派的東西也不是天下無敵,各有各的法門,各有各的用處。學成什么樣,不在于學的內(nèi)容,而在于學習的人?!?/br> 我若有所思,鬼王看著挺粗魯?shù)模f起話來還是挺有哲理的,這人也是個哲人。 這時鬼王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的是,你能在這里呆多久。 他這句話真是提醒我了,從到白先生那里一直到現(xiàn)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過了二十多天,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年底了。這段時間以來,我是徹底和家里斷了聯(lián)系,現(xiàn)在想起來頓時歸心似箭。 但是鬼王親自傳授降靈秘咒,這也是難得的緣分,多少人想跪在他家門口想拜師學藝,鬼王理都不理。我要是就這么走了,以后肯定再沒這么好的機會。 看我一猶豫,鬼王便道,我只留你三天,秘咒教給你,你回去勤加練習,沒有我的指點,你能學到什么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張宏對我擠咕眼,那意思是三天太少了??晌艺娴南牖丶遥依铿F(xiàn)在能急死。 我點點頭:“三天就三天?!?/br> 鬼王說他要休息休息,養(yǎng)養(yǎng)精神,明天晚上開始教。張宏送我出來,一到外面,他就埋怨上了:“老王,真不知道你腦子里想什么,三天能學什么。我感覺在這里呆兩年都是少的,你真以為自己是天才啊。” “問題是馬上過年了,”我說:“我出來時間太長,怕家里擔心?!?/br> “我算服你了。”張宏噴我:“這機會多難得,全東南亞的巫師求都求不來,你可好,拿在手里不珍惜。實話告訴你吧,跟著鬼王正經(jīng)學兩年,比你跟著安冬學二十年都管用?!?/br> 我臉落下來:“你說話就說話,少拿三舅說事?!?/br> “我是實事求是,”張宏脖子上的青筋蹦起來:“好好,日后你就知道了。”他看著我:“不對啊,我記得前幾天你沉默寡言,一副酷酷的模樣,怎么現(xiàn)在又變成我熟悉的那個王強了。” 我沒細說,只是道:“前兩天剛來,心情不好郁郁寡歡,行不行?” 張宏狐疑地看著我,沒有細究,把我?guī)У侥疚莺煤眯菹ⅰ偛派老嗖?,又剛剛回魂,真是疲乏不堪,躺下就睡著了?/br> 一口氣睡到第二天中午,桌上已經(jīng)送來了飯,是木葉包著的米飯,還有一些咸菜。我頓時皺眉:“我說姓張的,我大老遠過來,你是一頓好飯沒給啊,能不能有點rou,海鮮什么的也行?!?/br> 張宏盤腿在地板上坐著:“你湊合吃吧,學鬼王派的法咒,第一樣是禁色,第二樣就是禁大魚大rou?,F(xiàn)在就算讓我吃,我也沒什么胃口了。” 我愣了:“那你學什么勁,上山當和尚得了?!?/br> “你不懂?!睆埡旰呛切Γ骸白詮膶W了黑巫術(shù),感覺以前的自己白活了,現(xiàn)在才叫他媽的生活,讓誰死誰就得死!還可以和鬼隨便交流,這種法力的誘惑沒親自體驗根本就領(lǐng)悟不到。鬼王不差那海鮮飯,只是我不吃而已?!?/br> 我心想不跟著鬼王學法術(shù)還對了,在他家吃糠咽菜呆兩年,嘴里能淡出鳥來。 吃完了飯,我困意上來繼續(xù)睡覺。一口氣睡到晚上,被人拍醒,張宏道:“我算服你了,是來拜師學藝,還是來當大爺?shù)??趕緊出來,別讓我?guī)煾傅饶?!?/br> 我跟著他走到外面,到尸窯的時候,發(fā)現(xiàn)鬼王已經(jīng)在了。鬼王通過張宏翻譯,讓我坐在地上,對著前面一個土坑,問我感覺到了什么。 我閉目凝神,用心念去感知。現(xiàn)在的我和小艾已經(jīng)融合,身上法力充盈,感知之下大吃一驚,看到土坑里躺著一個人。這是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骨瘦如柴,應該是個男人。 我心里一驚,那人消失了。 我告訴鬼王,土坑里躺著一個男人。鬼王點點頭,讓張宏翻譯給我聽,他說這里面是一個死了將近百年的人,陰魂之氣很是薄弱,如果能看到他,說明修法之人對于陰靈很敏感,是可以繼續(xù)修行的,如果看不到,就說明不適合。 也就是說這個土坑里的死鬼,算是鬼王選徒的入門考試。 鬼王從兜里拿出一頁紙,上面畫滿了彎彎曲曲的文字和一些鬼畫符一樣的圖案。張宏接過來,鬼王交待了兩句,就走了。 張宏把這張紙交給我:“這就是鬼王要傳授你的秘咒,上面都是巴利語。鬼王讓我念給你聽,你有不明白的解釋給你。然后你就按照這個咒語練習吧?!?/br> “那你也能練了?!蔽艺f。 張宏搖搖頭:“我沒必要練,也不會去練。打個比方來說,有一個保險柜,我按指紋可以打開,你有鑰匙也可以打開,我就沒必要去搶你的鑰匙。鑰匙開鎖費勁不說,還耽誤工夫。寸金難買寸光陰啊,我的朋友,兩年看著挺長,真要下功夫?qū)W其實很短的,所以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苦練。我先把紙上的巴利語發(fā)音教給你,看看你的悟性怎么樣?!?/br> 我們兩個坐在地上,張宏挨字挨句教我紙上的發(fā)音。 說來也怪,自我融合了小艾的靈意之后,似乎對于這種東南亞的古代語言,做到了無師自通。張宏念了這一遍,我感覺特別熟悉,特別上口,不但能記住發(fā)音,還隱隱約約能觸摸到背后的意思。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刺經(jīng) 聽三舅說過,巴利語傳自古代印度,已經(jīng)失傳多年。這種語言當初研究出來的時候,不是為了人和人溝通用的,而是用在人面對自然的解讀。這種語言本身就有“圣典”的意思,號稱佛陀的語言,似乎能揭示大自然最深層的奧秘。 所以流傳東南亞甚至包括印度的很多古老巫術(shù)和典籍的記載,用的都是巴利語。 張宏教了一遍,問我怎么樣。他說道:“強子,你別小瞧這種冷門語言,我拜入鬼王門下之后,入門的第一課就是學習巴利語?!?/br> 我看看他,輕聲說:“我已經(jīng)背下來了?!?/br> 張宏嚇了一跳,不相信地看著我,“好,你背背看?!?/br> 我把剛才的秘咒背了一遍,張宏張大了嘴:“強子,難怪三舅這么看重你,你丫的就是個天才?!彼陌涯菑埣埲o我:“你這么厲害自己練吧,有啥事跟我說就行?!?/br> 他到另外一個地方自己修行了。 我坐在地上,開始快速背誦這段秘咒,背了兩遍之后,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個女人,看不清相貌,身體左搖右晃,兩只腳還半懸在空中。我心砰砰跳,雖然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陰靈,可每次有這樣的東西靠近時,我都會抑制不住的害怕,這是一種生理性的恐懼,只能努力壓抑住,而無法完全消除。 這時我聽到一個聲音,我這里好冷,能幫我嗎? 我努力鎮(zhèn)定,一定是秘咒起作用了,可以和陰魂交流,能聽到它們的心聲。我想問你在哪。心念剛起,秘咒就自然停下來,因為一心不能二用。秘咒一停,那聲音和半浮在空中的女人剎那間消失了。 我趕緊又念起了秘咒,時間不長,感覺有人飄在我的旁邊,打眼一看,又是那個女人,這次離得近了,能感覺到這個陰魂很臭,十分沖鼻子,身上也不干凈,似乎滴滴答答落著臟水。 你能幫我嗎,我好冷。那個陰魂似乎在說。 我抑制住恐懼,想問她怎么幫,可心念一起,那聲音隨即又消失。這次能感覺到陰魂極其憤怒,似乎在叱責我為什么要耍她。 我不敢第三次吟咒了,趕緊站起來去找張宏,想問問怎么回事??墒遣恢缽埡暝谀?,只能在偌大的荒地里走著。走了沒多遠,忽然看到前面全是綠色的螢光,如同無數(shù)的螢火蟲飛舞,我知道那是鬼火。 一定有異,我趕緊過去看,只見黑暗的月光下,鬼火上下跳動,充滿了森森的綠色,如同無數(shù)陰森的鬼魂。這些綠色光點,此刻飛舞在一個人的身前左右,正是張宏。 他盤膝坐在地上,閉目打坐,綠色的鬼火充盈在周圍,有的還落在他的肩膀上,遠遠看過去,場景極其詭異。 我沒敢打擾他,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看著。時間不長,就看到黑暗里有很多黑色的影子在慢慢向他靠近,漸漸把他包圍起來。 張宏絲毫不害怕,也沒有動搖的意思,他的嘴在快速動著,應該也是在念咒,可是很長時間里,那些黑影都沒有消失,我能感覺到他正在和那些陰魂溝通交流,他可以做到一心二用! 這時他停下了吟咒,睜開眼睛,周圍的黑影都消散不見了。他看到了我,笑:“我就知道你還得回來?!?/br> “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問題?”我問。 張宏點點頭:“當然了,這個問題我也遇到過。就是在熟練背誦秘咒的同時,還要和那些陰靈不停的交流,心思有一點跑了,就會和陰靈切斷聯(lián)系,這也是修法初期最難的地方?!?/br> 我說道:“背誦法咒相當于給電話通電,一邊通著電還得一邊用電話和那邊交流?!?/br> “就是這個意思。”張宏說:“慢慢練吧,這一心二用的本事只能多練,沒人能幫你。哦對了,你要是可以和陰魂交流,千萬別答應他們的要求。” 我想起剛才那個女鬼,便問道為什么。 張宏道:“你現(xiàn)在學的秘咒只是可以和他們交流,或是禁錮控制等等,如果要幫助它們,超度或是安撫,就需要另外一套法咒,功能都不一樣。你沒學過,就不要亂答應;再一個,不要做爛好人,尤其對待鬼魂,幫了沒什么好處,如果沒幫到亂答應,麻煩就來了。就算鬼王,也不敢亂幫陰魂,被鬼纏上非常麻煩,比女人還麻煩?!?/br> 我擦擦頭上的冷汗:“那我還學這個有啥用,只能溝通不能幫忙?!?/br> 張宏懶洋洋說:“現(xiàn)在說也跟你說不明白,你慢慢練吧,以后可以自己制作佛牌,加持禁錮陰魂,到后來還可以控制小鬼兒什么的,那東西可值錢了,能賣出去一個小鬼兒,夠你吃喝玩樂一年的?!?/br> “像你這樣修成了苦行僧,女色不近吃飯不香,還要錢干什么?!蔽艺f。 “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特庸俗,”張宏說:“錢就是吃喝嫖賭用的?它能用到的地方多了。算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和你也說不明白,你去練吧。我也沒啥能教你的了,你現(xiàn)在就是把入門的本事練熟,游泳先學會狗刨再說?!?/br> 這一晚上,我不停的練習吟咒,和陰魂之間交流保持平衡,努力做到一心二用。練了一陣我就要換地方,要不然總是麻煩一個鬼,能感覺到它的怒氣很大,我還不想惹麻煩。 就這樣,一連三天過去了,我是越練越熟,基本可以做到一邊吟咒一邊和鬼魂溝通。鬼魂其實并不會什么長篇大論,和它們溝通很簡單,它們總是執(zhí)于一個心念,反復在說,比如說那個女鬼,就一直說自己很冷,想讓我?guī)退?,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信息。 有人問鬼到底是什么,按照目前我修行的進度和境界來看,鬼就是一團有執(zhí)念的情緒團。它們之所以為鬼,沒有超度輪回,就因為本身的執(zhí)念太大,它們是憑執(zhí)而存。一旦化解開執(zhí)念,這個陰魂就會飛升而去,像是打開了鑰匙的鎖。 我還沒接觸過太復雜的鬼魂,就目前來說,鬼魂相當于你的客戶,只要找對了需求,它就會買你東西,其實就這么簡單。 這天早上就是我離開的日子,我一早就起來了,盤點一下證件。張宏不在,等他來了還要麻煩他訂機票,送我離開這里。 一想到回家,實在是坐不住,真的歸心似箭,好家伙一出來都快一個月了,家里音信不通,還不知道回去以后家里會鬧成什么樣。 張宏來了,我正要拜托他買機票,他卻說道:“跟我來,你馬上要走了,鬼王要送你一件禮物?!?/br> 我趕忙說太客氣了吧。張宏不高興:“你這個人就是假惺惺,趕緊的吧,別婆婆mama的?!?/br> 我和他來到前面的住宅,到了客廳,看到鬼王正在陪著一個大胖子說話。這個大胖子穿著東南亞傳統(tǒng)的男式裙裝,這種裝扮特別奇怪,下身是紅裙子,上身是在右肩膀上搭了一條黃布,這胖子還剃著光頭,乍看起來像是從藏區(qū)來的活佛。 張宏介紹說:“這位是泰國最著名的阿贊隆,他的法力專門是用來針管刺經(jīng)的,他也是鬼王最好的朋友,鬼王身上的經(jīng)咒有一大半都是他親手刺上去的?!?/br>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趕緊和這位阿贊隆握握手。這胖子不茍言笑,看上去頗為威嚴。 鬼王說了一句話,張宏說:“鬼王要為你賜一條五管經(jīng)文,可以邪不入體,不會輕易被陰氣沾染。說白了,相當于給你弄一套防護服,你這一趟來真是好福氣。” 法力刺青的現(xiàn)場放在二樓的客廳,我換上專門的衣服,上身光著,下身穿著一條肥大的黑色燈籠褲。阿贊隆盤腿坐在高位,用特殊的針管開始在我的后背刺青紋身。 他下針扎在我的后背上,格外的疼,我不好意思叫出來,極力忍著,滿頭都是冷汗。扎來扎去,怎么還不完。 到了一個小時,阿贊隆忽然收筆,輕輕說了一句話,張宏趕緊道:“刺完了?!?/br> 我長舒口氣正要走開,張宏道:“先別走,還要開光,轉(zhuǎn)過身跪在阿贊隆面前?!?/br> 我無奈只好照著做,跪在阿贊面前。阿贊抄起一個法器,看上去有點像掃床的掃帚,拍打著我的腦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花襯衫 阿贊隆拍打我,嘴里發(fā)出很奇怪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某種咒語。過程持續(xù)了十分鐘,他收了法器點點頭。 張宏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就感覺后背紋身的地方火辣辣的,想看看什么模樣,又不好意思當著鬼王和阿贊隆的面,只能等沒人的時候細細看了。 鬼王對張宏交待了兩句,張宏點點頭,帶著我下到一樓的客廳。 他對我說,他會替我買票,先把我送回國內(nèi)?;亓藝?,你自己再想辦法回家。 我是感恩不盡,張宏有些不高興:“強子,不管怎么說,我是拿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要這么客氣了。我這輩子恐怕也是交不到什么朋友了……” 他的這句話極其傷感。 “回國的機票我會幫你訂,到時候送你上飛機。”張宏拍拍我:“鬼王一言九鼎,他說給你三天就給你三天,這里你不適合再住了,我送你出去。” 他從正門把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