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持沉吟一下道：“看你心愿有多大了。你若愿放棄歧途，隨我修行，用幾年的時間我先為你洗凈業(yè)力，歸入正途，到時候你就會成為一個普通人。若再有心繼續(xù)修行，我會把你引薦給境界更高的修行者。你看如何？”

    “這一圈折騰下來，我都多大了?！蔽仪辛艘宦?。

    能持沉默著：“人的一生都是在修行，年齡大和小不過是相對而言。一生都要在修行的路上?！?/br>
    我說道：“解鈴這個人，你聽說過沒有。”

    “知道，怎么了？”能持看我。

    “據(jù)我了解，解鈴修的就是黑法，他的師父還是陰間黑無常呢?！蔽艺f。

    能持道：“誰告訴你陰間黑無常就是黑法？都帶黑字？所謂的正法黑法，不在于出身和身份，而是有無執(zhí)念之心。地藏菩薩還發(fā)大宏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那又怎么說?！?/br>
    “宏愿就不是執(zhí)念了？”我說。

    能持點頭：“要是這么論，世上并無不執(zhí)著之人，修行追求境界的圓滿也是一種執(zhí)念。其關(guān)鍵在于，是否心存善念?！?/br>
    “好，和尚，你說的，只要心存善念就不算黑法。那我就是個善人?！蔽艺f。

    能持看著我，看了老半天，然后伸出右手探雙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那意思是，你走哪我都盯著你。

    我無語，他這算挑釁嗎？

    能持道：“勸你入正途之緣，今日已盡。日后你若想重新皈依我門，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簡單。你記好了！”

    我又“切”了一聲。

    能持點點頭：“王施主，你好自為之，若有半分違法亂紀(jì)，降妖除魔是我等本分，到時候你不要怨貧僧的雷霆手段?！?/br>
    他轉(zhuǎn)身走了，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我有些悻悻，真他媽的敗興，好好的出這么個和尚，真是吃瓜子磕出個臭蟲，平白無故讓他這么一頓教訓(xùn)，他以為他是誰。

    這時候豆豆的聲音又出來了：“這和尚真是討厭，真會賣嘴，他以為他是什么東西，表面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別說這豆豆還真是善解人意，她把我想說的都說出來了。

    豆豆道：“這和尚不是落水寺的嗎，我有個辦法，咱們上網(wǎng)發(fā)匿名帖，再找水軍，就說這和尚是假和尚，和一個女人有染，都有孩子了。我就不信搞不臭他！”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程序員

    “你也太狠了吧。”我說道。

    豆豆嘻嘻笑：“你不懂，我不是在誹謗和尚，而是讓你見證這個和尚遇到麻煩之后是如何面對的，讓你學(xué)習(xí)他處理危機(jī)的手段！這和尚不是說自己修的是正途嗎，那就看看他是怎么超脫的?！?/br>
    我沉默不語，情感上覺得豆豆說的有道理。

    這時聚寶齋的周老板探出頭：“我說這塊玉你還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收起來了?！?/br>
    “要，給我一下午的時間，我把錢湊齊，然后過來買?！蔽艺f。

    周老板做個手勢，示意我隨便。

    我打了個車回到店鋪，小魚和老木正在聊天。我過去直接說：“你們兩個現(xiàn)在手頭還有多少錢？”

    老木道：“我手頭還有一些，你想做什么？”我說我剛才出去看好一塊玉，我手頭只有七萬多，再借四萬就行了。老木點頭：“四萬倒是不多，等孫女士那邊把酬勞付過來，這些都不成問題。兄弟，你看好了嗎，別讓人給騙了，玉石那東西水分太大?！?/br>
    我說沒有問題。

    老木就有這個優(yōu)點，雖然平時沒個正行，但分什么事，遇到江湖救急借錢的事，他就像自己的事情一樣上心，告訴我在店里先等等，他去把錢取來。

    等他走了，我跟小魚說，認(rèn)不認(rèn)識計算機(jī)玩的比較厲害的人，黑客之類的。小魚看著我，眨眨眼說：“認(rèn)識啊，你找這樣的人干什么？”

    我笑著說，我想在網(wǎng)上發(fā)個帖子聲討一個人，給他添點麻煩，又不能讓他知道是誰干的。

    小魚看看我，說，這就幫你打聽著，找個靠譜的人來做。

    豆豆特別高興，在心念中說：“主人，你真是從善如流，聽我的肯定沒錯啦。我活了快二百歲，什么沒見過，甭管是生活，還是修行，都能給你最好的建議?！?/br>
    很快老木把錢取來，我到銀行辦理，湊了十一萬，拿著銀行卡再次來到聚寶齋交給周老板，換來了那塊玉。我來到一個沒人地方，心念一動，豆豆化成陰神而出，鉆進(jìn)那枚玉里，就看到整塊玉似乎都通透晶瑩起來，里面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微小的細(xì)絲，仿佛豆豆的無數(shù)神經(jīng)。

    “舒服啊，”她說：“這里是真舒服，好像三伏天住進(jìn)了空調(diào)房一樣，不冷不暖，渾身舒服，真想在里面呆一輩子。”

    我拿著玉佩找了一家賣各種繩結(jié)的佛用品店鋪，讓店老板幫著扎了繩結(jié)，然后把玉掛在脖子上，這樣走哪都能帶著。

    我對豆豆說道：“家我?guī)湍阏液昧耍呷俗ツ?，也讓我打發(fā)走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該干活了？”

    豆豆正色道：“我知道你要找那個大惡靈，已經(jīng)有線索了。我和它當(dāng)初封禁在一起的時候，我聞過它的氣味，能感覺到它大概在什么方位。”

    “惡靈也有氣味？”我疑惑。

    豆豆道：“這是我作為妖魅的特殊本領(lǐng)，能夠嗅到和記憶陰物的味道，我已經(jīng)在它身上聞到過特殊的‘味道’。放心吧，我一定要幫你找到它?！?/br>
    “這個大惡靈到底是什么來歷？”我問。

    豆豆說了起來：“它的全名叫茂役君小角，不是人死后的魂靈，也不是什么動物死后變的，追溯它的來歷可以追到安倍睛明的老師賀茂忠行，賀茂忠行有一次在萬人墓的亂墳崗超度亡魂，加持了七七四十九夜，最后所有的陰氣凝聚成一個實體，這個實體有了自己的思維，它是萬千枉死之人的執(zhí)念所化，它就是君小角！君小角可比我邪惡多了，它殺死賀茂忠行，游蕩世間，最后安倍睛明集合了一百個陰陽道的法師才把它封禁起來。一直鎮(zhèn)壓在京都?！?/br>
    我聽得驚心動魄：“后來呢？”

    “后來到了明治維新，戰(zhàn)爭打響，鎮(zhèn)壓君小角的寺廟在戰(zhàn)火中被毀，它就游蕩出世間。后來又發(fā)生了很多事，現(xiàn)在它被高人送到了這里，準(zhǔn)備禍害你們?！倍苟拐f：“據(jù)我所知，君小角是這次被投放來的法力最強(qiáng)的怨靈之一。”

    我喉頭動了動：“那我們能抓住它嗎？”

    “以我的智慧和你的傻大個保鏢，我相信我們沒有問題。”豆豆狡黠地笑。

    “主人，一旦成功抓到了君小角，”豆豆說：“你不但可以得到夢寐以求利用陰氣制造鬼境的法門，還可以憑此名揚天下。君小角極其兇惡，不是一般修行人可以對付的，到時候你在修行圈里的地位也會直線上升?！?/br>
    我心中躍躍欲試。

    “或許，”豆豆頓了頓說：“到時候你可以把君小角收為己用，有了它的助力，你可以橫掃修行界，而且還可以制造出獨一無二的鬼境，甚至可以和人間媲美。那時候，你就是鬼境的帝王，世界的造物主！”

    我心花怒放，說道：“我沒那么大的志向和手段，能給我心愛的姑娘造出一個合適的鬼境就可以。”

    豆豆信心滿滿：“放心吧，你這么幫我，下面也該我?guī)湍懔?。?/br>
    從這天開始，每到午夜，我就把豆豆的玉佩放在窗臺邊，讓它沐浴月光。這時候她都會肆無忌憚地化成陰神模樣，盤膝坐在窗臺上，學(xué)著打坐的模樣，吸收月光精華。

    等我睡了之后，她也一直在修煉。

    過了幾天，小魚找我說，那個計算機(jī)專家也就是黑客，已經(jīng)找好了，問我什么時候過去。我手頭無事，說現(xiàn)在就行。

    我們兩個關(guān)了店開著車，到了一處小區(qū)，在一棟極其破爛的居民樓頂樓找到一戶人家。門上貼著倒福字，不知貼了多少年，已經(jīng)破爛不堪。門口堆積著陳年的白菜和一些黑色壇子，旁邊還鎖著一輛全是鐵銹的自行車。

    “好家伙，這是黑客之家？”我目瞪口呆，“這年頭還能找到這樣的貧民窟也不簡單，沒被拆遷真是奇跡?！?/br>
    小魚笑：“所謂大隱隱于市，大概如此吧。我的小兄弟告訴我，這個黑客以前是程序員，很厲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隱居狀態(tài)。”

    他上前敲敲門，過了很長時間也沒人開，小魚一拍腦袋：“對了，敲門需要暗號，三長兩短?！彼匦虑瞄T，按照三長兩短的節(jié)奏。

    這次，時間不長門開了，里面還有一道暗鎖，拉著長長的鏈子。門里露出半張臉，上下打量我們：“誰？”

    “阿豪介紹我們過來的，你就是程序員？”小魚問。

    那人把鏈子拿開，打開門讓我們進(jìn)來，整個屋子的面積很小，大概不到五十平，一共兩室。我們坐在外間，這里除了一張床，幾把椅子外，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我打量著對面的程序員，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jì)，并不是傳統(tǒng)印象里那種邋遢形象，他穿著黑色毛衣，頭型打理的一塵不染，跟狗舌頭舔過一樣，看上去有種溫順的怯懦，像是一個很久沒有出過門，有輕微社交恐懼癥的老宅男。

    “你們叫什么名字？”他瞇縫眼看我們，眼里充滿了各種不信任。

    “我叫江小魚，他叫王強(qiáng)，”小魚說：“我們這次過來，是想讓你幫點忙，大家都是朋友?！?/br>
    “我沒朋友，不用套近乎?！背绦騿T上下打量我們，摸出煙點上。

    這時我已經(jīng)有點不高興了，進(jìn)門半天連口水都沒有，更別說敬煙了。

    我站起來四下打量：“你成天就在屋里也不出去？”

    “出去干什么？”程序員說。

    “你什么工作？”我反問。

    程序員警惕地說：“你們到底有什么事，為什么打探我的生活？”

    小魚沖我擺擺手：“人家程序員就是干活拿錢，咱們也用不著攀交情。跟你直說了吧，我們找你是想幫這么個忙?！毙◆~跟他細(xì)說，想讓他上網(wǎng)炒熱一個帖子，說落水寺的主持能持和尚是人面獸心，表面是和尚，私底下是色狼，玩了不少女信徒，還弄出了孩子。

    程序員抽著煙：“好說，我還以為什么事，不就是桃色新聞嗎。我還可以幫你們找水軍。五千塊錢，保證把這個活兒干好。”

    “我還有個要求?！蔽艺f。

    他看我。

    我說道：“這個活兒你要循序漸進(jìn)做，你要把能持和尚對于桃色消息的每次反饋都要記錄下來?！?/br>
    “這我就不明白了?！彼f。

    “總而言之，”我說：“我希望你能建立一個工作文檔，把整個事件包括對方的反應(yīng)都記錄下來。這個文檔越詳細(xì)越好，后期我會給你加錢?！?/br>
    程序員看著我：“有點意思了，如果這個能持和尚在自己屋里生氣的到處砸東西，那我怎么會知道？一個人在內(nèi)室里做的事他是不可能發(fā)在網(wǎng)上的?！?/br>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尋找大鬼

    程序員說的確實是個問題，我正思考著，程序員忽然道：“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你的本意并不是對這個和尚進(jìn)行報復(fù)，而就是想看看他的危機(jī)處理手段。”

    我打了個響指，“bingo！完全正確，還有他面臨危機(jī)時的心態(tài)?！?/br>
    程序員想了想說：“我可以幫你搞到這些信息，但你還要再加五千。”

    小魚有點呆不?。骸拔艺f強(qiáng)哥，咱們就算再有錢也不能這么花吧，一萬塊錢最后換個損人不利己?！?/br>
    我擺擺手：“一萬就一萬，程序員，把你的想法說說。”

    程序員道：“這個你就別細(xì)打聽了，總而言之我會把你的活兒干好?！?/br>
    小魚越看這人越別扭，站起來打量空空蕩蕩的房間：“你說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家徒四壁，也不知道買點家具?！?/br>
    “小伙子，”程序員語重心長：“你還年輕，不理解成人的世界。你以為這是我的家？給你倆字，呵呵。這只是我的一個工作室。我目前在這里閉關(guān)?！?/br>
    “閉什么關(guān)，你還想修仙啊。”小魚說。

    “你這么說也不為過，我閉關(guān)的目的是為了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其實和修仙的目標(biāo)一樣。人為什么要修仙，仙是什么，你懂嗎？”程序員一臉的西伯利亞譏諷。

    小魚勃然大怒：“你懂？！”

    “呵呵……”程序員笑笑。他蹲在床邊，拉開下面的暗箱抽屜，取出來一本厚厚的書。這書有a4紙那么大，厚厚的一大本，估計能有個上百萬字，封面印刷極其粗糙，看上去就跟路攤賣的盜版小說差不多。

    他把書遞過來，我接過看了看，封面寫著《陰間到底是什么》這幾個字。

    “什么意思？”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