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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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貓著腰順著掩體一路狂奔,一縱身藏在另一個柜子后面。他們應(yīng)該是一時半會看不到我,我側(cè)頭順著柜子縫隙看過去。那幾個士兵進到屋里,把二龍扶了起來,二龍讓他們搬運將軍的尸體。他們準(zhǔn)備從門口撤離。 我一看急了,正要出去,那個軍官用槍照著我的方向開了一槍,這人不愧是當(dāng)官的,槍頭還真他媽的準(zhǔn),正打在柜門上。我趕緊縮頭回去,心怦怦直跳。 只聽二龍在門口說了一句:“你慢慢玩吧。” 我再探頭去看,只見他手里竟然捏著一枚手榴彈,拉開了引線,沖著我的方向就扔過來,然后他們重重把大鐵門關(guān)上。 這手榴彈在空中翻轉(zhuǎn),奔著我藏身的方向過來了。 我急了,我日你們奶奶的,這是下死手啊。炸彈翻滾的幾秒鐘,我大腦迅速做出幾個反應(yīng),哪一個都不靠譜,情急之中只能選一個還算過得去的。旁邊是一口箱子,藏在幾口箱子的后面,看上去還算結(jié)實。不管那么多了,我一翻身藏在里面,就在手榴彈落地的瞬間,把厚厚的箱子門關(guān)閉。 耳輪中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耳朵瞬間失聰,什么都聽不見了。我蜷縮著身體,就感覺一股強烈的濃煙撲面而來,這個時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緊緊掩護住重要的部位,把臉藏在手臂里。 大腦一直作響,像是有個軸承在腦仁中間快速旋轉(zhuǎn),連續(xù)發(fā)出“嗡嗡”的怪聲。 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想把箱子蓋推開,可外面好像是壓了東西,怎么也推不動。我急了,在里面屈起雙腳,對著箱門猛地一蹬,只聽一陣亂響,很多東西落在地上。 我把蓋子打開,外面是塵土飛揚,整個密室都變了樣子,幾乎炸成廢墟。我所在的箱子幸虧放在最里面,外面有很多東西擋著,要不然也得炸成木頭渣子。 就算這樣,我也感覺身體受不了,強烈的爆炸沖擊波讓身體搖搖晃晃,四肢像不是自己的,軟綿綿的。 我一步一步往外走,空氣里彌漫著嗆人的味道,塵土撲在身上,這一刻,我感到無比悲涼。 也不用管大門關(guān)沒關(guān)上了,墻塌了一片,從那里就能鉆出去。我搖搖晃晃過去,忽然看到從墻外鉆進一人,手里提著槍,我心中苦笑,這時候恐怕來個孩子我也抵擋不了。 那人鉆進之后,塵煙太大,咳嗽了好幾聲,還是個女人。我心念一動,輕聲說:“阮香玉?” “是我,王先生你沒死?”她的聲音聽起來恍如天籟之音。 她從塵煙中鉆出來,扶住我,我?guī)缀醵級涸谒纳砩?,沒有半分力氣,心里卻是欣慰的。生死關(guān)頭她能出現(xiàn),真是讓人溫暖。 阮香玉扶著我往外走,我們嗆的直咳嗽,我說道:“你為什么救我?” “喂,你還不嫌嗆人嗎,快跟我走?!比钕阌襦亮艘宦?。 我們在黑暗狹窄的走廊向外面走去,整個走廊幾乎都是濃煙,地上全是殘磚瓦礫,整個地下走廊已經(jīng)炸的面目全非。我一邊走一邊膽戰(zhàn)心驚:“這,這里怎么了?” “是緬甸和老撾組織的官方行動,不是什么私人武裝。”阮香玉頓了頓,說:“我們這次遇到麻煩了?!?/br> 我們好不容易從地下密道走了上來,剛到外面的屋里,就看到穿著特制迷彩服的士兵從窗外跑過。 阮香玉趕緊拉著我蹲下,低聲說:“壞了,他們打來了,沒想到這么快?!?/br> 我們兩個藏在窗戶下,看著不斷有對方的士兵跑來,他們在搜查所有的屋子。我說道:“怎么辦?” 阮香玉這時候顯示了非同尋常的冷靜,一點不像個女孩,她從腰間拔出手槍:“還能怎么辦,殺出去。如果實在殺不出去……”她從懷里掏出一枚老式手榴彈,晃了晃:“就死在這?!?/br> 我喉頭動了動,心跳猛烈加速。 “他們呢?”我輕聲問。 阮香玉搖搖頭:“我們和官方軍隊的作戰(zhàn)能力差得太遠(yuǎn),幾乎是完敗,他們已經(jīng)撤退,要從湖上走,正在后山運船。” “你為什么要救我?”我再次提出這個問題。 阮香玉看我:“我在夢里又過了一個人生,在那段人生里,你一直陪著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夢中人,但是不救你,我于心難安,反正都要從這里撤退,索性過來看一眼,你要死了就算了?!?/br> 我笑笑:“不管怎么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先別說謝,能從這里出去再說吧?!彼湫?。 我們蹲在窗戶下,看著對方的士兵越來越多,阮香玉皺眉:“不行,一會兒他們大部隊就要打到了,到時候再走就來不及了?,F(xiàn)在就走?!?/br> 我掃了一圈屋子,看到桌上有割水果的小水果刀,便抄在手里。阮香玉看看,哼了一聲,沒說什么。 她看看外面,“一會兒我說沖,你就往東北方向那里跑,我掩護你。” 她把手槍上膛,拉開保險栓,長長吸了口氣,看到外面暫時的安靜,猛地把后門拉開,叫了一聲:“跑!” 現(xiàn)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我悶頭往外跑,剛跑出沒兩步,就有士兵看見了,那人高聲喊著東南亞語聽也聽不懂,似乎在叫同伴,緊接著就是端槍掃射,還沒等他開槍,身后阮香玉先開了,這娘們的槍法還真是不錯,一槍把那人爆頭,士兵軟綿綿摔在地上。 阮香玉看我停下來,大叫:“別停,快跑?!?/br> 我們一前一后利用房屋做掩體,快速向東南方向跑去,已經(jīng)有不少士兵發(fā)現(xiàn)了我們,端著槍就是掃射,我和阮香玉藏在一棟房子后面,一時難以出去。 我們靠著墻,胸口劇烈起伏,阮香玉把手榴彈拿出來,看了我一眼。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要吸你 阮香玉持著手榴彈看我,眼神里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東西,她輕輕地說:“我從進山跟著將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了,很可能會死在這里。我想過很多,但沒想到最后陪著我一起死的,居然是你?!?/br> 說著,她拿起手榴彈,就要拉開引線。我趕緊按住她,沉聲說:“別著急,現(xiàn)在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這時,突然阮香玉一聲驚呼,一個士兵從墻角探頭過來,看見我們之后舉槍就打。阮香玉再想還擊已來不及,我情急之中,抓住手里的水果刀,猛地飛擲過去。 那士兵沒有一絲的防備,水果刀轉(zhuǎn)瞬即至,“噗”一聲,正扎在他的眉心,深深嵌入進去,這小子哼都沒哼一聲,摔在地上。 阮香玉驚喜地看著我,我趕緊道:“撿槍,咱們走!” 她趕緊把槍撿到手,熟練檢查了一下,我也過去把插在眉心的刀拽出來。這一下手勁有點大,幾乎插進去一大截,好不容易才拽下來。 剛弄好,身邊的地面“噗噗噗”冒出了許多的灰煙,碎石亂蹦,有人在朝著我們開槍。 阮香玉拉著我的手,我們在墻的后面穿行,這次她有了信心,或許是被剛才我露的那一手震懾到了。 她恢復(fù)了冷靜,熟練帶著我在茅草屋的間隙中貓行。我們到了東北角,正要出去,看到那里已架起了崗哨,有幾個敵對的士兵正在站崗。 他們低聲說笑,叼著煙卷,手里都端著槍,表情都很輕松。 阮香玉看了一眼距離,臉色不好看,輕聲說:“只要我們一冒頭就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br> “手榴彈呢?”我問。 阮香玉看了一眼距離,搖搖頭:“不行,太遠(yuǎn),根本扔不過去,就算扔過去也沒有準(zhǔn)頭了,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她咬了咬牙,把槍端起來:“一會兒我第一個沖過去,你在我身后,咱們能不能過去就看老天爺?shù)牧?。?/br> 她深吸口氣,正要出去,我一把拉住她:“手榴彈給我?!?/br> 她有些不相信,也有些疑惑:“王先生,實在太遠(yuǎn),你扔不過去的?!?/br> “我試試?!蔽艺f。 這時,身后不斷響起槍聲,還能聽到敵人的哨子聲和喊叫聲,不用看也知道,局勢極其緊張,我們都在生死一線。 阮香玉咬了咬牙,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榴彈遞給我。 我直接拽掉引線,后面嗤嗤冒煙,她大驚失色:“趕緊扔啊?!?/br> 我道了一聲,“不急?!痹捯粢宦涑鍪至恕?/br> 手榴彈被我拋出,在空中畫出一道優(yōu)美的拋物線,以極快的速度就到了對面卡哨的上方。 那幾個士兵根本沒有反應(yīng),還在說笑,突然手榴彈凌空爆炸,轟的一聲巨響。阮香玉拉住我,緊緊把我抱住,護在自己胸前。 我們坐在地上緊緊相擁,我從來沒感覺如此美妙的瞬間,臉挨著她軟乎乎噴噴香的身體,幾乎都要暈了。 正美滋滋的時候,阮香玉催促我一聲:“趕緊走啊。別傻愣著?!?/br> 我這才恍恍惚惚從剛才的美妙境界出來,真是回味無窮。 阮香玉拉著我的手,從掩體后面跑出來,卡哨那里護欄什么的還在,可是人都炸死了,幾具尸體摔在地上,血rou模糊。 我心跳加速,今天真是大開殺戒了,一口氣殺了好幾個人。都說第一次殺人,會懷有極大的愧疚和焦慮,可我完全沒有這個感覺,殺的這些人在我眼里都不是人。 我們兩個快速通過卡哨,阮香玉時不時回頭開兩槍,等出了這片區(qū)域,她帶我迅速鉆進山林。在我看來,眼前都是差不多一樣的灌木叢,厚厚的枝葉遮擋著陽光,偶爾能聽到鳥叫。 阮香玉低聲告訴我,一定要按照她的路線行進,這里的地上到處都是暗井和沼澤,不熟悉的人根本走不遠(yuǎn),全都是森林陷阱。 我們穿行了很長時間,終于從樹林里鉆出來,不遠(yuǎn)處是潺潺的水響,她長長舒了口氣:“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了?!?/br> 我跟著她又走了片刻,果然看到清澈的水流。湖水清湛,相當(dāng)湍急,沖出一條寬寬的河道。 我們遠(yuǎn)遠(yuǎn)看到湖水里停著幾艘柴油船,有人正在喊叫,大隊的士兵正在搬運物資到船上,我一眼就看到了船上的阮相國和假將軍。 假將軍坐在船頭,呆呆地看著岸邊士兵忙活,他戴著大墨鏡,一聲不吭,不像領(lǐng)袖倒像是個俘虜。而真正管理隊伍,cao持眼下這一切的正是阮相國。 假將軍對于阮相國來說就是一個傀儡。我忽然生出一個想法,假將軍其實就是阮相國的樹人,這些士兵也都是阮相國的樹人。阮相國篡奪了權(quán)力,他才是真正的寄生者。 此時,阮香玉看到弟弟,高興壞了,正要招手去叫,突然空氣中“嗖”的一聲響,阮香玉的喊聲戛然而止,她慢慢摔倒。我反應(yīng)極快,一把扶住她。 阮香玉摔在我的懷里。 我馬上反應(yīng)過來,有人打冷槍,回頭去看,樹林里慢慢走出一人,踩著厚厚的樹葉,身影佝僂而詭異,他正是二龍。 二龍穿著迷彩衣,腳上蹬著大靴子,腰里用繩子緊緊栓著霧化壺。他手里端著槍,一雙眼是完全的黑色,顯得妖異非常,就像是從樹林里鉆出來的妖精。 我緊緊抱住阮香玉,看到女孩的右肩血流如注,她臉色蒼白。我倒是舒了口氣,暫時放下心來,并不是致命傷,沒打在左胸的關(guān)鍵部位上。 “你真可以,”二龍用古怪的腔調(diào)說著:“竟然沒死,居然還一路追來了。” “你殺我可以,為什么要傷害阮香玉?”我盯著他。 “先前殺你是迫不得已,”二龍一字一頓道:“既然你還活著,我的想法改變了,不能讓你死,我要用霧化壺一點點把你霧化吸收掉,讓你成為一股濃煙?!?/br> 我正要有所行動,二龍?zhí)饦寣?zhǔn)阮香玉,換了一副極為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像是東北口音,“別動!動一動我就一槍打死她!” “你想用她威脅我?”我嘴角抽了抽。 二龍呵呵笑:“這小娘們估計是看上你了。放任她在,會一路袒護你的,還怎么霧化吸收你?!”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看看不遠(yuǎn)處的船,所有的物資都上了柴油船,士兵們也開始向著船上撤離。我心急如焚,阮香玉不能死在這兒,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她送到船上。 二龍從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憑空甩給我,扔在地上。 “用這把刀先割下自己的一塊rou,”他嘿嘿笑:“我現(xiàn)在就要吸你!” 我呵呵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話還沒說完,二龍猛一抬手,“砰”就是一槍,正打在阮香玉的腿上,她慘叫一聲,聲音傳出去多遠(yuǎn),血迅速洇紅了她的褲子。 我緊緊抱著她,也不知誰在抖,我反正全身是抖若篩糠。 阮香玉緊緊貼著我,輕聲說:“你是我的夢先生,死在你的懷里……我愿意……我要進入夢里了……” 二龍笑:“還挺生離死別。我說你到底割不割rou,不割的話,下一槍就是她的腦袋。我說到做到!” 我顫抖著手撿起匕首,比量了一下他,如果對面不是二龍,而是尋常的什么人,我絕對有信心一飛刀斃命。 但眼前的是他,二龍是個極為可怕的對手,如果一擊不中,把刀拋出去,手里可就什么武器都沒有了。他一槍點過來,阮香玉就要香消玉殞,到時候后悔都沒地方后悔去。 我拿著匕首,緩緩把左手袖子擼起來,露出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