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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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幾乎有些駭人聽聞的能力,寧端卻從沒正面問過席向晚,仿佛并不在意她究竟是從何得知的。 可席向晚卻早就想過,既然她對寧端說了“我不想你也騙我”,那輪到自己的時候,自然不能說一套做一套、嚴(yán)于待人寬于律己。 “你已是首屈一指的輔臣了,等四殿下去祭天登基,還會再往高處走?!庇谑窍蛲硇Φ溃按愠闪藱?quán)臣,暗中必會有人怕你、要害你,但我一不會怕你,二來一定會護(hù)你,只要你愿意。” 她說得言語含糊,但話中透露出的意思卻很明確。 寧端其實一直不覺得自己能活多久,只不過在席向晚的話語中再度得到了一次確認(rèn)。 可從來不在意自己能活多少年的他,這一刻破天荒地想要自己能活久一點,再活久一點。 “……可你并不知道何人要害我?!睂幎诉€記得除夜那天席向晚醉后說的話。 席向晚有些詫異寧端會接這句,但她很快坦誠地點點頭,“我知道不是樊家,但在那之外擁有其他力量的,我還沒有找到最適合懷疑的人或勢力?!?/br> “多久?”寧端道。 “三年左右?!毕蛲聿桓覍⒃捳f得太死,生怕時間再度產(chǎn)生什么變動,就如同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一樣。 寧端面色如常地點了頭。 席向晚觀察著他的神情,忍不住稍稍往他那邊挪了小半步,碰碰他的手背,安撫道,“三年時間很足夠了,你一定能平安無事度過的。” “確實很足夠了。……這些事情,你務(wù)必不要再對別人說?!睂幎硕谥?,低頭捉住席向晚正要收回去的手,拇指在她指背上輕輕撫過,“有些涼了,進(jìn)去吧?!?/br> 席向晚原是來送寧端出門的,想著只一會兒的功夫便沒帶手爐,誰知道兩人立在門里門外說話說了好一會兒的功夫,被他一提醒確實覺得有些冷,攏起斗篷眉眼彎彎道,“我看你走了便進(jìn)去。” 寧端無奈,只得翻身上馬,又看了眼站在席府門口的席向晚,才驅(qū)著坐騎離開。 目送著寧端消失在街角,席向晚才輕呵了一口氣,看眼前出現(xiàn)一團(tuán)白霧,淡淡笑了笑。 立在幾步外一直沒吱聲的翠羽開口道,“姑娘,咱們進(jìn)去吧,仔細(xì)著涼了?!?/br> 席向晚聞言回過頭來,沒做異議,緩步往門里走了兩步,突然笑道,“二月了?!?/br> 翠羽應(yīng)聲,“是,姑娘再一個半月左右便出喪,再過些日子,便該將姑娘的衣物首飾等好好收拾整理一番了。姑娘左右很快要嫁去大人府中,也得分清哪些是算在嫁妝里帶去的,哪些是不帶去的?!?/br> “我就說了句‘二月了’,你想得倒是忒多?!毕蛲硎?。 翠羽卻認(rèn)真道,“姑娘剛將眼睛從大人身上收回來,便說要二月了,難道想的和我不是一件事?” 席向晚想的還確實就是婚事。 她突然回憶起來,兩人既然當(dāng)時約定是假定親,又說了會解除,這會兒時間眼看著也差不多……寧端總不會太過善解人意,已經(jīng)在替她搜尋如何解除婚約的方法了吧? 不得不說,寧端和席向晚的親事,在整個汴京城里都有不少人心中惦記。即便刨除寧端和席向晚自己,再除去席府眾人和嵩陽長公主、四皇子,也還有一個人日日記掛在腦子里。 那就是近幾日將時間都花在了詩瀾身上的樊子期。 對付詩瀾這樣渴愛的女子,樊子期對付起來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只要少處理一些事務(wù),將空閑下來的時間都浪費在和詩瀾說說話上面,虛偽的關(guān)心和尊重很快就能讓對方不可自拔。 在接連幾日的相處后,樊子期恍若不經(jīng)意地提到了那日席向晚大鬧醉韻樓的事情。 詩瀾不疑有他,將念好的部分做了修改,只說自己身邊有個伺候的人,其他便全盤告知了樊子期。 樊子期有些唏噓,“看來詩瀾姑娘身邊也同我一樣,再沒留下一個知心人了?!?/br> 詩瀾頓時被他憂郁的模樣所惑,紅著臉鼓起勇氣道,“我、我愿意陪在大公子身邊為奴為婢,當(dāng)大公子的真心人!” 樊子期訝然抬眼,溫和地笑著拒絕了,“詩瀾姑娘只是在此處暫住,此后等姚公子來將你接走,天地之大,憑你的曲藝歌喉,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何必還做別人的奴婢呢?” 詩瀾所陳述的那日詳情和樊子期所得到的一模一樣,讓他有些失了興趣。 難道席向晚風(fēng)風(fēng)火火在醉韻樓鬧了這么一場,就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奶娘家早些年走散的親戚? 這樣的話,留著詩瀾也沒什么用了。 詩瀾有些難堪,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被樊子期誤會,于是咬咬嘴唇,道,“其實,被席大姑娘買走的那個侍女,一直以來我能好好唱歌,也都是受了她的恩情,如今她不在身邊,我再唱曲子,也不會有以前那般動聽,否則來晉江樓中這么久,我早就已經(jīng)在大公子面前獻(xiàn)丑了?!?/br> 即便詩瀾說地推三阻四,樊子期又哪能聽不出詩瀾話中的意思——名動京師的第一歌女,居然是個沽名釣譽之輩,連一點真才實學(xué)都沒有。 樊子期頓時更加對這個女人沒有了興趣。 詩瀾卻有些緊張,語無倫次地接著解釋道,“其實最開始我也沒有想那么多,可誰知道那個女人明明被人毀了容,唱起歌來卻那么好聽,我便想,這不是暴殄天物嗎!于是便……” 樊子期卻猝然捏住她的手腕,半個身子都越過了桌面,他向來和煦溫文的眉眼間閃爍著一種令詩瀾毛骨悚然的光彩。 “你剛剛說,那個女人,既毀了容,又唱歌動聽?”他問。 第146章 詩瀾從沒在樊子期的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 但她還是勇敢地點了點頭, “是, 如果不是因為那半張臉被毀容,以她從前的容貌,應(yīng)該會在醉韻樓中安排去接待客人才是?!?/br> “還有呢?”樊子期將初聽到這個消息的驚喜和激動壓了下去, 抱歉地放開了詩瀾的手, “她聽起來……似乎反倒更像我的一位故人, 冒失了些, 詩瀾姑娘莫怪?!?/br> 詩瀾被他放開, 反倒有些失落,咬咬嘴唇才繼續(xù)說道,“她說她的名字叫念好, 麻麻也就讓她一直沿用這個名字。她是個古怪的人, 從來不和誰多說話,好像對什么都沒有興趣,即便被人罵了也不會回嘴, 我在聽見她唱歌之前,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過這個人?!?/br> “她沒有被毀容的相貌,你還記得嗎?”樊子期問道。 詩瀾使勁回想, 看起來表情有些困惑。 念好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件工具,和那架古琴沒有任何區(qū)別,回想也很費力氣。 樊子期于是伸出手,輕輕碰了詩瀾的右邊下頜,溫和的聲音好似要引人入魔的精怪, “她這里,有沒有一顆暗紅色的痣?” 詩瀾的眉皺得更緊了,她搖搖頭,道,“念好毀的臉,正是這右邊一半。她平日里都用頭發(fā)遮著,我只見過一次,嚇人得很,眼睛都沒有了!”她說到這里,突然眼睛一亮,“大公子,我想起來了,那念好面上還有一處特征?!?/br> 樊子期極有耐心地看著她,“慢慢說,是什么?” 詩瀾彎著嘴角露出個嫵媚的笑容,指向自己的側(cè)臉,“她笑起來起,左邊臉頰這邊會出現(xiàn)兩個酒窩,這不常見,因此我還記得?!?/br> “兩個酒窩……”樊子期垂眸思索起來。 他與甄珍只是見過幾次面、在她勉強(qiáng)裝作樊承洲溫文爾雅好兄長的關(guān)系。 因著樊子期是兄長,樊承洲不能越過他去先成親,即便和甄珍初嘗禁果惹出麻煩后來,也只能將孩子生了下來,暫時秘密撫養(yǎng),而不能成親。 其實,樊子期也知道自己當(dāng)時不應(yīng)該冒險去動甄珍的,畢竟,樊家家主即便更為偏愛她,卻也并不愿意見到他和樊承洲兄弟反目。 可在見到樊承洲日日往甄珍那處跑,滿臉傻笑的幸福模樣,樊子期終歸是沒忍住。 他趁樊承洲因為族中事務(wù)離開的幾日中,引人出手去了甄珍的院子將她殺害,卻因為時間上過于倉促,沒能來得及趕在樊承洲趕回來之后,將他和甄珍的那兩個孩子一同殺死。 樊承洲得知甄珍去世時那場悲慟的大哭,樊子期直到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覺得無比歡暢。 可看看他在汴京城又找到了什么驚喜? 甄珍難道沒有死? “大公子……”詩瀾不安地喚道,“念好,是你要找的人嗎?” 樊子期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他伸手輕輕撫摸著詩瀾的頭發(fā),嘆息般地道,“恐怕十有八九。我這就派人去查看,多謝你了?!?/br> 詩瀾臉兒紅紅地接受他獎勵似的撫摸,多余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樊子期起身離開詩瀾屋子的時候,對身旁緊跟的下屬道,“多派兩倍人手跟著她,不允許有任何人試圖接近她?!?/br> “是?!毕聦俪谅晳?yīng)了,又道,“如果她想要離開……” “那就殺了她?!狈悠卩咧?,溫和道,“真到了那個時候,記得做干凈一點,不能讓寧端和四皇子發(fā)現(xiàn)了?!?/br> “是?!?/br> “你說,汴京城中這么多受苦受難的人,為什么席向晚偏偏去了醉韻樓,又偏偏救下了她?”樊子期輕聲問道。 屬下謹(jǐn)慎地抬眼看看樊子期的神情,才回答道,“席大姑娘當(dāng)日說那是她奶娘家的親戚,屬下查證過,確實有此人存在,只是丟失時還是孩童,年齡倒和那念好對得上,樣貌卻無從考據(jù)了?!?/br> “偏偏這么巧,這人聽起來和我的弟妹那么相似?”樊子期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拍拍屬下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說得也對,席向晚從未去過嶺南,更不認(rèn)識甄珍,我倒真的很希望這只是一場巧合?!?/br> 若不是巧合的話,他就要非常、非常好奇,席向晚究竟為什么去找到念好、又執(zhí)意將她救出來了。 席向晚大白日在燒著火龍的屋里連打了兩個噴嚏,奇怪地摸了摸鼻子又搓搓手臂,并不覺得寒冷,反倒暖烘烘的,卻不知道剛才為何突然打了個寒顫。 坐在她面前的少女有些緊張不安,“大姑娘,可是覺得身子有是什么地方不適?” “沒有,讓你見笑了?!毕蛲頁u了搖頭,喝過翠羽遞來的熱茶,才笑道,“其實這天寒地凍的,你也不必特意登門再度拜謝,那日我并沒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br> 少女怯怯搖頭,“我膽子小,那日若不是大姑娘搭救,恐怕除了在九宮里頭哭到我兄長來救我,都一步也動不了。” 席向晚道,“可那日也沒走水,即便沒有我,也不會有事的。” 朱家姑娘咬咬嘴唇,執(zhí)意道,“我就是來謝了,難道大姑娘不愿意見我、招待我嗎?” 沒想到看起來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拋出來這么一句話,席向晚倒是笑了,她擺擺手,將茶盞放到一旁,“你謝,你謝,我還能攔著你不成?” 不如說,朱家兄妹倆這一次登門是趕得正好,席向晚正好能旁敲側(cè)擊得從他們身上看看朱家究竟是不是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大難臨頭的消息。 朱家姑娘看著弱不禁風(fēng)又不諳世事的,一點也瞞不住心事,仍然能坐在這里和她說話,應(yīng)當(dāng)什么也不知道。 而朱家的那位公子……就要看席元坤怎么套他的話了。 席向晚對自家兄長們的能力極為信任,留著朱家姑娘說了一會兒話拖時間,見到席元坤的小廝裝作普通下人來送了吃食后,便心知肚明這是“可以放人”的意思,開口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我聽說,你來汴京是為了定下親事的,是嗎?” “是。”朱家姑娘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原本漸漸放開的她一下子又回到了和席向晚初見時的那副模樣,“連大姑娘都知道了?” “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席向晚笑了笑,她意有所指地說,“二月里了,已經(jīng)定下夫家是誰沒有?你記得,夫家要慢慢挑,選一個自己最中意的良人,比什么都來得重要?!?/br> 朱家姑娘有些茫然,她要嫁的人,根本沒有她挑的份,只是朱家的長輩們早早選定,兄長又帶著她來了汴京,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去“選”這一回事。 可席向晚的話,卻像是落入她心湖的一顆石子,激起了圈圈漣漪。 怔忡了一會兒,朱家姑娘才突然道,“夫家已經(jīng)定下了,我見過殿……我見過他,也和他說過話,應(yīng)當(dāng)是良人的。” 席向晚早已得知她要嫁的人是五皇子,更是要嫁過去當(dāng)正妃的,也不知道朱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若是朱家的小姑娘真的嫁給了五皇子,很快朱家倒臺,她的地位將會十分尷尬——禍不及出嫁女,她作為未來的王妃雖然不會受到懲罰,可沒有了來自娘家的支持,她就像是一片沒有根的浮萍,難以在勾心斗角你爭我斗中存活下去。 “你都想好了?”席向晚又問。 “我……”朱家姑娘想了又想,有些猶豫,最后才一點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想好了!” “好?!毕蛲砭従忺c頭,而后起身笑道,“天色不早了,姑娘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朱家姑娘往窗外看了眼,呀了一聲,顯然沒想到時間過去得竟這么快。她仍然有些依依不舍,“大姑娘,我以后會一直在汴京,能否偶爾還像今天這樣來席府拜訪你?” 她說完之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席向晚很快要嫁出門去,很快就不住在席府之中,連忙改口。 “等大姑娘不在席府了也是,我能不能找你說說話?汴京城里,能和我說得上話的,也只有你一個了……” “自然可以?!毕蛲碚辛搜诀哌^來將朱家姑娘的斗篷披在她肩上,不自覺地露出兩分長輩似的溫柔關(guān)愛,“你著人遞帖子過來,若我有時間,自然會回你的?!?/br> 朱家姑娘高興地笑了,杏眼水靈靈的,“太好了,那大姑娘就是我在汴京城里,交上的第一個閨中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