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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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伯仲無奈地將盒子提好,伸手道,“信呢?” “什么信?”翠羽莫名其妙。 “席大姑娘總得附一封信和這玩意兒一同送來吧?” “姑娘沒寫呢?!贝溆鸬?,“就這盒子里的東西,你趕緊去就行了,小倆口的事情你摻和什么?” 錢伯仲啞口無言,仿佛碰到了家中母老虎的同類。他有些遺憾地摸摸盒子四周,沒摸著信,只得在翠羽的連聲催促下回了宮里,不敢耽擱地往御書房趕去,隔一會兒就不太放心地伸手摸摸盒子是不是還溫著,還真生怕步了王虎的后塵,得個“連碗豆花都送不好”的臭名。 等進了御書房里頭,被寧端看了眼時,錢伯仲又難以自制地打了個寒顫,汗毛立了一手臂。 這等不滿和生氣,對于向來情緒內斂的寧端來說已經是難得地表露無疑了。 寧端只掃了錢伯仲一眼,便又低頭去看手中急報,“說?!?/br> 錢伯仲來的路上本來是想著要先說苕溪密信的,結果一張嘴,嘴里冒出來的卻是另一件事,“大人,差不多該用飯了。” 寧端理都沒理會他這句廢話。 錢伯仲卻突然膽大起來,上前將盒子往寧端面前龍案的空位上一放,在寧端冰冷的視線中道,“大人,席大姑娘方才讓翠羽送來的;此外,還有一封從苕溪來的急報,您是先看信,還是一會兒再看?” 寧端的視線落在了那不是第一次見到的飯盒上。 他下意識地將手中急報公文放下,冷靜道,“自然是急報先?!?/br> 錢伯仲猜了個錯,有點錯愕又有點釋然:這才是他認識許多年、向來不為任何人所動的寧端嘛。 可錢伯仲正要將信雙手交到寧端手中,卻又聽他道,“拆開,念。” 錢伯仲:“……” 寧端自己的手卻是不緊不慢地打開了面前木盒的第一層,聞到了立刻從中飄出來的清甜豆香,不悅地抿住的嘴角終于稍稍松動了那么一兩分。 錢伯仲無奈又小心翼翼地將密信拆開,只看了第一行就驚喜道,“大人,是五皇子親筆寫的,說朱堅招了,他拿了三份簽字畫押的證詞,在當地官府留存了一份,剩下的都附在這里頭!” 他說著,飛快地展開后頭的幾頁信紙,果然密密麻麻都以陳述口吻坦白了朱家這些年做的見不得人的詭事,最后則是有簽字和血紅的手指印。 錢伯仲只掃到其中三兩行內容就不由得心驚不已,“朱家的膽子也忒大了,不僅私底下拐賣良民,居然還和東蜀做生意!” 寧端正將一大碗打得細膩均勻的豆腐腦放到自己面前,聞言頓了頓動作,深覺錢伯仲這顛三倒四的念信功夫不行,可又不想冷落這碗珍貴的豆腐腦。 思量不過瞬息的功夫,寧端一手拈起勺子,冷聲道,“好好念,從頭開始?!?/br> 錢伯仲的心神全被后頭的證詞吸引,看得正心驚rou跳,又被寧端給拉回了思緒,想到自己是該讀信的,有些尷尬地清清喉嚨,從頭開始念起,“副都御使親啟……” 五皇子這信顯然寫得匆忙,字跡頗為寫意,字與字都連在一起,內容也不長。 大意是說,他設法說服了朱家家主朱堅,令其吐露了一部分朱家在暗中做的交易,作為交換,他們想要保住朱家眼下幾個最出色年輕人的性命。 聽到這里,寧端略微皺了眉,但還是默不作聲聽了下去。 這是代價的話,朱家提供的信息必須要能稱得上這份恩惠才可以。 五皇子精煉地將朱家的罪惡滔天用幾句話就總結了,其中包括拐賣良民且繞過大慶律法私下出售謀取暴利、協(xié)助東蜀將糧草運至西承助力一名親王奪政、以及其余一些相比之下無關痛癢的罪名。 這前兩條,才是最致命的。 錢伯仲一邊念一邊看,到那證詞的部分簡直有些汗流浹背,難以想象一個世家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在私底下做這樣大的生意。 東蜀可是到現在都和大慶之間杜絕任何往來的!早些年時,往東蜀探親的人都會被永惠帝當做通敵之人毫不猶豫地砍頭,朱家哪來的豹子膽去協(xié)助東蜀往西承左右政權? 尤其是想到西承使團不明不白地就在汴京城里死了個人,錢伯仲腦子里的陰謀轉得就差飛起來了。 他口干舌燥地將三份證詞都念完的時候,仿佛自己也經歷了一場嚴刑拷問,擦了把額頭的冷汗,正要問寧端的意見,卻見他正平靜地伸手將空了的海碗放回盒子里,頓時有些恍然。 他也不用這么大驚小怪,看大人這番模樣,或許早就料到了這么多。 寧端將木盒的蓋子扣上,淡淡道,“沒提到樊家一個字,卻說等到了汴京面見四皇子再詳說,他是想在手中扣一份籌碼?!?/br> 寧端和四皇子從朱家身上最想挖出的,卻都和樊家息息相關。 錢伯仲點頭,“是這個道理。朱堅口風這樣緊,也不怕沒命到汴京!” “這是他唯一的保命符了?!睂幎说共挥X得意外,他的手指搭在木盒頂上,整個人比先前看起來氣定神閑不少,“四皇子什么時候回來?” “明日寅時便從天壇出發(fā),估摸著晚飯左右的時分便能到了?!?/br> “我還一時走不開。”寧端便道,“你稍后去一趟牢里提審朱家的牙商。……再派人往席府送句話?!?/br> 錢伯仲莫名有些心潮澎湃,“送什么話?” “就說,”寧端頓了頓,“太甜了?!?/br> 錢伯仲嘴角一抽:方才那豆腐腦上,撒的花花綠綠那些可不是糖吧? 第157章 是夜丑時, 席向晚被翠羽小聲喊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稍稍停頓一會兒, 立刻清醒過來, 翻身起來攏過翠羽蓋到她身上的外衣,“有動靜了?” “樊家的人已經從晉江樓出發(fā)了?!贝溆鸬吐暤溃熬褪浅钠较锶サ??!?/br> “好?!毕蛲砗弦伦酱差^, 捧了翠羽遞來的熱茶, 沒喝, 而是道, “什么時辰了?” “丑時有一刻鐘了, 姑娘?!贝溆鹑耘f有些猶豫,“姑娘,真的只看著, 不去將樊家的人留下嗎?這次都察院的人早有準備, 從晉江樓一直跟著他們去四平巷,等他們到了那個院子里就立刻將人就地圍住抓起來不行嗎?” “你覺得,樊家最不缺的是什么?”席向晚反問她。 “錢?”翠羽猜道, “樊家富可敵國,這也是他們占據嶺南的最大本錢和立足根本。樊家一倒臺,大慶或許都會不好一陣子。” “不是錢, 也不是權?!毕蛲淼?,“樊家最多的,是死士。你知道樊家養(yǎng)了多少死士嗎?” “樊家自己在嶺南養(yǎng)著私軍,死士想來也不會太多,既然姑娘問了, 那我便往大里猜……”翠羽頓了頓,胡謅道,“六百人?” 席向晚看了她一眼,笑了,“光是我知道的,最多的時候,一共九千人?!?/br> 翠羽立刻搖頭,“姑娘又說笑了,樊家的權力這樣大,被允許養(yǎng)的私軍也只有三千人的規(guī)模,禁軍上下全部加起來不過五千人,死士可不是那么好培養(yǎng)的,動輒更新換代,消耗極大,養(yǎng)一個所需要的花費都是天文數字,就算對于樊家來說,九千這個數字也太聳人聽聞了。” “你以為,樊家為什么有這么齊全的情報網?”席向晚笑道,“樊家的勢力,比你猜想得要大得多,這是先帝在位這么多年也不去動它的原因所在?!?/br> 樊家是在大慶開國之時突然暴富起來的,高祖在位幾十年的時間里,樊家就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家族變成了盤踞嶺南的怪物。 永惠帝登基之后,哪怕最是手段狠辣之時,也只是敲打了數次樊家家主,而沒有真正對他們的根基動手或威脅過,雙方才一直相安無事到如今。 又是幾十年過去,如今的四皇子想要和樊家對抗,除非找到正確的方法,否則太難太難了。 “他們養(yǎng)了這許多的死士,用起來的時候也不手軟?!毕蛲砝^續(xù)道,“即便今日動手了,也抓不到什么人,他們自盡的速度根本令人來不及阻止,更會驚動樊子期,讓他知道今日一切是我和寧端設下的全套,反倒得不償失。” 畢竟席向晚火急火燎折騰出來這一出,只是為了讓念好能脫險罷了。 “那……真就這么看著樊家的人光明正大去殺人?”翠羽無奈道。 “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樊子期應當不會殺的?!毕蛲沓烈髁艘粫?,才下定論道,“我先前和你說,找去的替身要扮得瘋瘋癲癲,而且長得和念好一點也不像,你都記得?” “姑娘放心,那人有一千張臉,演誰像誰,您怎么說的我都原話告訴了他,絕不會露餡?!贝溆鹂隙ǖ攸c點頭,“可即便他會假死之術,面對樊家那群人,我還是心中有些不安寧?!?/br> “不擔心?!毕蛲淼溃胺悠谶@會兒也不想鬧出大動靜來,如非必要,他不會在汴京城里做出格的事情?!?/br> “是因為四殿下要回來了嗎?” 席向晚點點頭,“四殿下約莫今日日落時就能回汴京城了,只盼此番不要再出任何漏子,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登基就是了?!?/br> 她望了眼窗外隱約透進來的月光,等待著四平巷的回報。 利用樊承洲成功引起了樊子期的疑心之后,席向晚就必須完全打消樊子期的好奇心,讓他忘記甄珍的事情,更甚者,將樊子期的注意力轉回嶺南去。 甄珍是如何從嶺南被人帶走、又輾轉到了苕溪走朱家的路子到汴京城,這件事情一日不查明,席向晚心中也不安穩(wěn),想來樊子期應該也是一樣的。 甄珍、銀環(huán)、盧蘭蘭三人都已經被從四平巷中帶走轉移到另一處,留在白日樊承洲去過那個院子里的,就只有一個都察院的易容高手,已經裝扮成了毀容半張臉的瘋婦人模樣,就睡在院中等待著樊家死士的檢驗。 若是一切正如同計劃好的那樣,樊子期確認過院中人不是甄珍并且悄悄撤離,都察院回報之人就會在席府外吹三聲笛響。 若是事情有所出入,笛響便只有兩聲。 翠羽靜靜地陪席向晚在室中等待著最后的結果,面上表情平靜,手心里卻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來。 她自忖平日里也不是個膽小的人,可這等待的滋味實在太漫長又難熬,她漸漸坐立不安起來,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席向晚,卻見到對方仍舊是剛剛醒來時的那個背脊挺直的坐姿,面上帶著淺淡又似乎一切了然于胸的微笑,看起來一絲煩躁的樣子也沒有,根本不像是個剛過了十五歲生辰的姑娘,不由得有些納悶。 這也太沉穩(wěn)了些。別說未出閣的姑娘,哪怕是婦人家老人家的,到了該慌張的時候還是得慌,席向晚這模樣,卻仿佛是經歷多了這樣的大場面,因而一點也不覺得緊張了。 “怎么?”席向晚眼也不抬地問道,“有什么事情忘記告訴我了?” 翠羽有些悻悻,想了想還真想到一件,“姑娘,朱家的人盡數歸案,苕溪那邊的急信也送到了大人手中,等天亮,銀環(huán)就得回牢里了。不過之后四殿下回來大赦天下,她又是戴罪立功之人,應當只要出夠了銀錢就能贖回來的?!?/br> 席向晚知道翠羽剛才心中想的肯定不是這一件,但還是點點頭嗯了聲。 又過了一會兒,席府外傳來了一聲像是夜梟鳴叫般的笛聲。 翠羽立刻抬起了頭來,“姑娘!” 席向晚垂眼抿了一口茶,靜靜地等待著。 緊接著,是第二聲笛響。 這之后的短暫停頓顯得尤為漫長,但第三記笛聲還是如期響起,翠羽不由得出了老長一口氣,按住了自己飛快跳動的胸口,笑道,“姑娘這下可以好好接著躺下睡覺了?!?/br> 席向晚也輕出了口氣。不過她知道,這只是解了燃眉之急,換來暫時的安全罷了。 只要樊子期還活著一日,甄珍和樊承洲就一日不是安全的。 不過樊家總是要有人斗,或許知道了甄珍還活著,樊承洲能更有動力些。 想著,席向晚笑了起來,有些開心。 她看著樊承洲緬懷了甄珍一輩子,雖然沒有見過甄珍,卻聽過甄珍和樊承洲的全部過往,因此對甄珍有著幾分素未謀面時就存在的熟稔和親昵,如今能讓他們兩人團聚,就像能保下家人一般,是讓席向晚極為高興的事情。 樊承洲之于她早已是和父母兄長一樣的親人,能幫到他,席向晚自然是再樂意不過。 翠羽接過席向晚遞來的茶盞,笑道,“姑娘突然這么開懷,可是還在想大人今日傳的那句話?” 席向晚摘了外衣,面上笑意更深。 “我覺著肯定是王猛腦子不好使給記錯話了?!贝溆鹂觳阶邅韺⑼庖聮炱穑炖锏?,“姑娘做的豆腐腦,給大人送去的明明是咸的佐料,怎的傳回來一句太甜了,連句話都傳不好,真是笑死個人?!?/br> 她說完,快手快腳地將席向晚扶到床上,自己也扭臉打了個哈欠。 “早些睡吧,明日起來還有事情要做呢?!毕蛲淼馈?/br> “什么事?” “列嫁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