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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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前兩個月就一直在云水畫苑的人不屑道,“這幅畫還是太粗制濫造了些,畢竟是一口氣做了上百幅在外頭流傳叫賣的, 和元月里季廣陵拿出來的那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有上個月就聽了季廣陵開講壇的畫師便點(diǎn)頭附和道,“確實(shí),季講師拿出給眾人鑒賞的那一幅, 雖不知道畫中人是誰,筆觸神韻卻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這一幅,見過之人便知道高下立現(xiàn),還說什么‘汴京城第一美人的畫像’,真讓席府聽去, 恐怕大牙都要給人笑掉了!” “這還不夠美?”稱贊那方便不服了,“你們平日里見的都是喝著露水在天上飄的仙女不成?” “那是你們沒見識,別怪別人眼界高?!庇袀€穿金戴玉的貴公子輕嗤一聲,稚嫩的下巴幾乎要仰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哪家黑心商家拿這畫還冒充席大姑娘,我要是她,看見你們這樣指鹿為馬,就先……” “先如何?”有人在后頭輕笑著問道。 “就先……”貴公子洋洋得意地回過頭去,才從嘴邊吐出的話被他自己給咽了回去,“席……” 席向晚豎起手指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說的不是美人圖的事嗎?” 這貴公子正是曾經(jīng)在宮宴上見過席向晚、又恰巧趕了云水畫苑元月里講壇的人,不想自己為席向晚說兩句話居然被她給撞了個正著,耳朵面孔都快燒起來了,哪里還有之前的囂張跋扈。他清了清嗓子,好半天才找回了思緒,“席大姑娘肯定也懶得理會這種沒有來由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這倒是。”有人忍不住稱贊道,“這位姑娘,來云水畫苑可是想尋人作畫留念?” 云水畫苑中常有年輕貌美的姑娘少婦徘徊其中,想要尋找畫師為自己作畫,有的是想將自己年輕時的模樣臨下來,有的卻只是想著一畫成名。 畫師們本就愛美,見到美人時也樂意潑墨作畫,只把席向晚也當(dāng)作了來求畫的,才有此一問。 席向晚笑著擺手道,“只是來尋人的,各位請繼續(xù)談?wù)摰で喟?。?/br> “這位姑娘來尋的不知道是哪位?”緊跟著又有人搭話。 “姚三公子,借一步說話吧?!毕蛲硗蛎媲叭耘f紅彤彤的那位小公子,含笑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姚三公子稚嫩的臉上更紅了,他展開手中折扇遮住下半張臉,清了清喉嚨才故作鎮(zhèn)定道,“姑娘這邊請?!?/br> 在眾人艷羨的眼神中,姚三公子跟在席向晚的身后走向了洗筆池的一角。 遠(yuǎn)離眾人耳目之后,姚三公子才低聲問道,“席大姑娘怎會來云水畫苑?可是為了那幅如今傳得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訛稱是你的那幅畫?” “正是。”席向晚頷首道,“來畫苑中也并非是特意要尋你,只是想著能不能碰見在這方面了解多一些的人,姚家正好是其中的佼佼者。” 酒香也怕巷子深,哪怕是季廣陵這般天賦畫技,也是搭上了姚家這條大家的船之后才聲名鵲起的。 席向晚和這個姚家素來沒有太多交集,上一次聽見他們的名字,還是因?yàn)橐业牡臻L孫從醉韻樓里邊將詩瀾給贖走時聽了那么一耳朵。 而剛剛正巧撞上的這位才十三歲的姚三公子,就是那位嫡長孫的親生弟弟,在姚家的孫輩中排行第三,若是算一算關(guān)系,季廣陵算是他的小姑父,只不過是入贅的。 聽見席向晚夸贊姚家,姚三公子的耳朵又紅了一些,他握著拳頭第二次清了嗓子,一臉正色,“席大姑娘這就問對人了。丹青我雖不太擅長,但在家中人耳濡目染之下還是了解一些的,大姑娘有什么疑問,請盡管說,我若是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席向晚看他這幅硬裝大人的模樣覺得有趣,又捧了他一句,“我聽人說過,季廣陵先生在姚家的孫輩中盛贊過只有姚三公子一人,‘不太擅長’這說辭可是過于謙虛了。” 姚三公子下意識地?fù)P起了驕傲的下巴,“父親說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我年紀(jì)尚小,更是不能自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有比我更厲害的人?!?/br> 這幅明明很享受夸獎但又硬生生克制的態(tài)度將席向晚逗笑了,她記得樊承洲的兒女在這個歲數(shù)左右時也是這樣的性子,不由得眼神柔和起來,“聽說元月里,季廣陵先生也取出了一幅小像,據(jù)風(fēng)聲說,畫中人是我?” 姚三公子的眼神一滯,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席向晚的表情,見她似乎不像是動怒的模樣,才道,“那幅畫是小姑父的徒弟所畫,當(dāng)時席三姑娘正在場,見到時脫口而出說那是大姑娘,后頭又改口說不是,但又有幾人稱見過您……”他有些遲疑地道,“我瞧著畫中人,確實(shí)和您有六七分相似?!?/br> 席向晚重活一輩子之后,出門的次數(shù)確實(shí)和上輩子比起來多了許多,拋頭露面的機(jī)會一多,被人見到真面目當(dāng)然也多,被人畫成像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小姑父拿那幅畫出來給大家品評時,其實(shí)沒想那么多?!币θ咏忉尩溃八峙率钱?dāng)成臆想出來的,沒有唐突大姑娘的意思,問過平崇王世子之后,他就將畫給收起來了?!?/br> “平崇王世子?”席向晚訝然,回想了會兒才想起來,那日大約就是席青容跑來尋易啟岳,又被算計(jì)小產(chǎn)的日子,難怪云水畫苑聽著耳熟。 “平崇王世子說,那畫只及大姑娘七分風(fēng)姿,我也深以為然?!币θ幽樇t紅地快速稱贊完這一句,又道,“可大姑娘放心,姚家的人有分寸,不會將您的畫像粗制濫造又公然叫賣的。我今日也讓下人去買了一幅那畫,技藝粗糙,看起來像是普通畫師短時間臨摹出來的,不過是借了您的名字當(dāng)個噱頭罷了。” “即便只借了個名頭,也有些惱人?!毕蛲硐肓讼?,道,“季廣陵先生可在府上?我想近日去拜訪他,借那幅小像一觀?!?/br> “小姑姑倒是在家的?!币θ诱\實(shí)道,“小姑父前些日子便出去采風(fēng),恐怕好一段時間才能回到汴京城里來,大姑娘可能要等幾日才能見了。” 席向晚沒想到這么巧,便道,“那季廣陵先生的徒弟呢?不是說,這小像是出自他徒弟之手?這位徒弟是否是曾經(jīng)與我見過面的人?” 姚三公子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好似碰上了什么不能說的東西,又不想說謊,只得支支吾吾了一陣,才道,“小姑父的那個徒弟性子有些古怪,平日除了作畫以外幾乎不見人的?!?/br> “這樣?!毕蛲砩平馊艘獾?,“無妨,我等季先生回來以后,再送拜帖便好?!?/br> 姚三公子松了口氣,“等小姑父回來,我便立刻告知他大姑娘想要登門拜訪,再派人往席府送信知會?!?/br> “有勞了?!毕蛲砀I硪欢Y,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滿園中處處坐著精心作畫的畫師們,道,“將人入畫時,畫師是否有特別的規(guī)矩?” “自然有的?!币θ訉擂蔚?,“正如同先前有人問您是否想要作畫,其實(shí)是毛遂自薦。若在對方?jīng)]有同意的情況下畫了別人的畫像,多少是冒犯的。大姑娘不必?fù)?dān)心,這里的畫師都懂規(guī)矩,你方才拒絕了,他們便不會擅自畫您的?!?/br> 席向晚安撫地回頭朝姚三公子笑了笑,“這我就明白了,多謝?!?/br> 翠羽倒是不太放心,離開洗筆池時一步三回頭地將所有畫師紙上的像都瞄了一遍,生怕在大婚之前又流傳出什么不該有的幺蛾子來。 一幅捕風(fēng)捉影的美人圖就夠讓人頭疼了,兩幅、三幅豈還得了? 離開云水畫苑后上了馬車,翠羽小聲道,“姑娘,大人有件事兒一直瞞著您?!?/br> “哦?”席向晚揚(yáng)眉輕笑,“又有一件?” 翠羽有些尷尬地?fù)狭藫项^發(fā),道,“是。” “你說說看。” “席青容和平崇王府的婚事去年里險些完蛋的那時候,平崇王妃來退親時,平崇王世子其實(shí)心中想的是不退親,只將這定親換一個人選的?!贝溆鸷喡缘溃爸皇瞧匠缤蹂鷽]同意,才不了了之?!?/br> 席向晚頷首,“這事我知道。” 易啟岳看她的眼神幾乎不做掩飾,席向晚自然猜得出來他那時候是想要吃回頭草的。 翠羽搖搖頭,“那平崇王世子在府中召集了許多畫師,偷偷作了好多姑娘的畫像,將不像的都銷毀了,像的都留了下來,自己把玩收藏用的,讓都察院陰陽差錯發(fā)現(xiàn)了。” 席向晚支頤想了會兒,果然回憶起平崇王府好好的前幾個月時失竊了一回,只有易啟岳暴跳如雷好似被偷了什么東西,最后卻沒報官,想來便是這些藏在府中的畫給偷了。 只是恐怕不是小賊偷的,而是都察院的人給暗中帶走的。 思及此,席向晚好笑道,“倒是能瞞。” 翠羽趕緊解釋道,“大人也是擔(dān)心姑娘心中不舒坦,誰愿意知道有個男人偷偷畫了自己幾百張小像,又將其中幾十張珍藏了起來呢?” 席向晚嗯了一聲,像是在思考什么,過了半晌,她慢悠悠地問,“那些畫,是都察院全給清剿走了?” 翠羽連連點(diǎn)頭,“我倒是沒見過,聽錢伯仲提過,說共計(jì)整整二十三幅呢,神情姿態(tài)各不相同,只看技藝,算得上佳作了。” 席向晚似笑非笑道,“那這些畫,現(xiàn)在都在什么地方?” 第186章 翠羽愣了愣, 有些茫然:是啊, 她也沒聽說這畫是被燒了還是怎么的。思量了一會兒后, 翠羽不太確定道,“這也不算是繳沒的贓物,或許是……放在了都察院庫中吧?” “不是贓物, 更不是都察院查的案子, 東西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放在公家的地方?”席向晚反問道。 翠羽被問得更迷惑了, 她抵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一路都在想這二十三幅畫去了什么地方, 想了一路,等車子停下時,突地瞥見席向晚嘴角掛著的笑意, 靈機(jī)一動, 福至心靈,“既然不能放在公家的地方,自然是去了私家的——大人莫不是自己偷偷藏起來了!” 她說著, 不由得掩嘴偷笑了起來,掀開門簾正要下車,卻發(fā)現(xiàn)車子沒有停在席府門前, 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看席向晚,“姑娘?” 馬車停下的這處是小甜水巷,賣吃食的小商販最多的地方,因官府管得寬松,路兩旁也有不少的小攤支著做生意。 “你看看前頭有沒有賣字畫的?去替我買副汴京城第一美人的圖回來瞧瞧?!毕蛲淼?。 翠羽應(yīng)了聲, 探頭一張望,便下車直接去一個字畫攤上問,果然一找便中,買了一幅便回到了馬車上,將畫展開給席向晚看,“姑娘,我看著這畫和今兒早上李mama買回來的不太一樣了,但也說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樣……” “因?yàn)檫@些畫是出自不同畫師手中的,即便臨摹,終歸會有所差別?!毕蛲砑?xì)細(xì)端詳著畫上美人的臉,“要在短時間內(nèi)制作出這么多相似的畫像賣,一兩名畫師是不夠用的,少說也要七八名畫師共同趕制,即便有一幅原形,成品有所不同也是正常的?!?/br> 成名的畫師倒是各有自己的風(fēng)格,讓人一眼便能認(rèn)出來;可若只是為了賺些小錢趕工的普通畫師,想要從筆觸上辨認(rèn)出畫者的身份就很難了。 席向晚摩挲著畫卷的邊緣,將今日見到的三幅美人圖對比了一番。 這些圖中美人的發(fā)髻衣裳頭面都是一樣的,動作也大致相同,只是高低姿態(tài)之間略有不同,五官也稍有出入。 若是放在一起,便能辨認(rèn)得出來有些特征是共通的,這美人圖的原作中應(yīng)該是個鵝蛋臉、丹鳳眼的姑娘,也正是這兩點(diǎn)才和席向晚看起來相似。 兩人的其他五官其實(shí)相去得較遠(yuǎn),但識人先看臉和眼,加之叫賣時便用的是汴京第一美人的名頭,自然有不少沒有見過席向晚的人便信了這說法。 “這原畫說不定也是真有其人的?!毕蛲硗蝗坏馈?/br> “可背后之人突然將這畫在這時候放出來,無論如何,針對的都是姑娘了?!?/br> “若是那人真要抹黑我,照著我的模樣畫一幅又有什么難的?”席向晚笑著將畫卷重新卷了起來,“我倒覺得,這背后之人似乎是在放下魚餌呢?!?/br> “若這是魚餌,那他想釣起來的是哪條魚?” “就算不是我,也是跟我有關(guān)的人。”席向晚將畫卷交給翠羽收起,掀起帷裳往外看了一眼,正巧望見不遠(yuǎn)處被燒成了黑炭的晉江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晉江樓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自己燒起來的,定然是樊子期在走時令人燒毀以免留下什么線索證據(jù)的。 只是這一晚上樊家的人在汴京城里四處找事,竟還有多余的人手在此處點(diǎn)火? “在晉江樓前停一停?!毕蛲沓雎暤?。 車夫穩(wěn)穩(wěn)地將馬車靠著路邊停下,這附近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隔著馬車也能聽見他們低聲說的都是和樊家有關(guān)的事情。 晉江樓作為樊家商會在汴京的分支,在晉江河邊已坐落了幾十年,早已經(jīng)是汴京城人心目中的地標(biāo)之一,突然著火燒成這般模樣,讓眾人不由得都有些感慨。 席向晚坐在馬車?yán)?,隔著一段距離打量著那幾乎沒有一處結(jié)構(gòu)留存下來的晉江樓,它已經(jīng)全然看不出以前輝煌的模樣了,這火并不是隨便燒燒,而是精妙地計(jì)算過燃料擺放位置的。 聽說晉江樓是在樊子期離開之后才點(diǎn)起來的,那必然是留了人在最后處理此事。 席向晚尋思大約又是樊家的死士,可卻正巧聽見旁邊經(jīng)過的人小聲討論道,“聽說里頭燒死了個姑娘,跟黑炭一樣,親娘來了都認(rèn)不出來是誰了!” 姑娘? 席向晚微微一怔,轉(zhuǎn)頭問翠羽道,“在晉江樓這兒督辦的人是誰?” 翠羽探頭出去尋了一會兒,回頭答道,“姑娘,是錢伯仲手下一個對木料極為了解的,常辦縱火案子,我看見他在那頭了,我去喊他過來?” “我們下去?!毕蛲頁u頭道,“我想去里面看看?!?/br> “這可使不得!”翠羽一驚,“姑娘您看這樓都塌成這樣了,進(jìn)到里頭太危險了!” “不到樓里,進(jìn)都察院圍起來的地方看看?!毕蛲矸鲋噹拈T便下了車,往廢墟望了一眼,道,“我有些在意的事情要親眼看了才知道答案?!?/br> 翠羽無法,見席向晚站穩(wěn)了,便自己快步跑上前去找那錢伯仲的手下說話,嘀嘀咕咕了一小會兒便轉(zhuǎn)頭帶著那人朝席向晚走來。 對方是個白面書生,顯然是認(rèn)得席向晚的,干脆利落地行了個禮,“席大姑娘,里頭氣味嗆得很,也尚未清理干凈,您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直接問我,我來答便是了。” “里頭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姑娘家?”席向晚便直接問道。 “尋到一具燒死在房中的女尸,但燒得太厲害,辨認(rèn)不出究竟是姑娘家還是婦人或是老嫗了?!?/br> “醉韻樓有個歌女,喚作詩瀾的。”席向晚道,“前段日子被姚家的大公子贖了出來,暫時安置在晉江樓里住著,這處起火之后,不知道有沒有尋到她的蹤跡?” 白面書生一本正經(jīng)作揖,“既然姑娘問了,我便著人去排查,有了結(jié)果便通知到席府?!?/br> “晉江樓里里外外,只尋到這一具尸體么?”席向晚又問。 她實(shí)在是不覺得樊子期有那個善心將詩瀾安頓妥當(dāng)再離開,更不覺得樊子期會在逃命的時候?qū)⒃姙憥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