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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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姑娘的時候,還沒到姑娘身邊,仍在都察院呢?!贝溆鸬?,“我那時便想,這美人為何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十四歲的少女,倒像個四十歲的婦人,沉穩(wěn)得好似喜怒都絕不會顯于表似的?!?/br> 席向晚:“……”好似加上這重活的半年,也差不多是該這個歲數(shù)了。 “我們幾個私底下都愁得不行,大人冷冰冰的,您也是敬人三尺,這兩人在一起哪里還能有什么火花?”翠羽快速地瞥了眼席向晚的神情,“我剛到姑娘身邊的時候,您也還是那樣事事云淡風(fēng)輕波瀾不驚,我還當(dāng)大人是一頭熱,您卻流水無情,還替大人著急了好一會兒。近日里來姑娘卻和從前不同了?!?/br> 席向晚沉默片刻,還是沒能忍住,“我怎么個不同了?” “姑娘以前可不會因為想著大人的事情臉就紅成這樣?!贝溆鹦Φ溃澳F(xiàn)在總算像是個待嫁的少女,而不是四五十歲的婦人家了?!?/br> “我……”席向晚欲言又止,貼了貼自己的臉,突而笑了起來,將后頭的話咽了回去。 原來……不同是在這里。 “要是大人在這處就好了?!贝溆鹂上У貒@氣,“白費(fèi)了姑娘羞紅了臉的好風(fēng)景?!?/br> 王氏正帶人從外頭進(jìn)來,聽見翠羽的話不由得笑罵起來,“以后有的是功夫看!” 見到王氏進(jìn)屋,席向晚下意識站了起來,喚道,“母親?!?/br> “等急了?”王氏也有意擠兌道。 “不急?!毕蛲砹⒖檀鸬?。 王氏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道,“也沒什么可急的,我和你父親自然是允了,只是時間不多,三日后便來迎親,還有的是事情要cao勞。不過今日便罷了,你也出來用飯?!?/br> 聽見“允了”二字,席向晚心中一定,含笑走到王氏身旁和她一道走了出去。 王氏還小聲調(diào)侃她,“要不要等等再出去?” 席向晚只道自己臉上還有些紅,可從青瀾院走到用飯的地方,怎么的也該冷卻下來,便搖頭道,“不用了,都過了晌午,大家都該餓了?!?/br> 王氏高深莫測地嗯了一聲,扶著席向晚的手出了院子,嘴里笑道,“你可別后悔?!?/br> “我后什么……”席向晚話說到一半,一抬頭竟看見寧端就在青瀾院外等著,腳下步子立刻停了下來。 “后悔沒有?”王氏在旁按捺著笑意問。 席向晚沒由來地有些緊張起來。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都一直和寧端在一起,這會兒突地再見到他,卻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才好。 這羞窘之意來得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席向晚甚至都隱約對自己生出一絲惱意:什么大場面沒經(jīng)歷過,怎么這時候就不頂用了! 王氏見她咬著嘴角不說話,面上笑意更慈祥起來,“好了,我知道,這是你第一次喜歡別人,羞怯是正常的,不取笑你了?!?/br>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席向晚有些恍然。 是了,因為這是她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喜歡別人。 第199章 席向晚這樣聰明的人, 又活了通透的兩輩子, 哪怕一開始因為對寧端這個人的誤解導(dǎo)致覺得此人不會對任何人動心, 后來漸漸意識到寧端待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便也該反應(yīng)過來了。 寧端偶爾對著她時露出的那種笨拙與小心翼翼,哪怕只是他們身邊的人也看得懂。 席向晚是先察覺到寧端對自己生出情愫, 而后才慢慢自己也一道淪陷的。 可她心中覺得還不到時候和寧端將一切感情都坦誠, 總想著等一切塵埃落定了, 將暗中在背后算計著寧端性命的那股勢力鏟除、兩人再無后顧之憂的時候, 再將一切都告訴他。 但想要親近自己喜歡那個人的欲望, 大抵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抵抗得住的。 席向晚這么一回想,自己連日來和寧端的關(guān)系是日益親密卻沒有自覺。她滿腦子只想著自己雖說緣由不同,但總歸是經(jīng)歷過兩次風(fēng)光大嫁的人, 第三次怎么也該熟來生巧, 卻忘記寧端和樊子期、樊承洲都是不同的了。 嫁給樊子期時,她沒有選擇,朦朧的少女好感也在嫁到嶺南之后迅速消弭;嫁給樊承洲時, 是為了鞏固對于樊家的控制、并且照顧樊承洲的一雙兒女。那時的席向晚家人皆死,舉目無親,除了嶺南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和樊承洲當(dāng)了快二十年的朋友家人。 唯獨(dú)這次嫁給寧端,是席向晚自己選的人、自己點的頭。 是她自己想嫁的人,她自然是要緊張不安的。 想到這里,席向晚輕輕吸了口氣。心口仍然砰砰亂跳像是小鹿亂撞,可她卻沒有方才在王氏院子里候著時那樣焦躁不安了。 幸好她重活了一輩子, 才能將自己的家人盡數(shù)救下,才能遇見前世連面都沒有見過的寧端。 “侯夫人?!睂幎藢ν跏瞎笆帧?/br> 王氏笑得和藹,“首輔大人久等了。” 席向晚含笑抬眼和寧端對視一眼,不言不語地跟在王氏身邊往前走去。 路上王氏和寧端有問有答,雙方都彬彬有禮,說的也都是丈母娘和新姑爺?shù)慕涣?,席向晚站在母親身邊,心中暖洋洋的,只一個勁笑著聽他們講話,卻不插嘴。 等到了吃飯的地方,王氏見到齊氏正從前頭拐進(jìn)來,扶著已經(jīng)挺起的肚子慢慢上臺階,頓時抽出手快步往前去扶齊氏,將寧端和席向晚兩個扔在了后頭并肩而行。 席向晚又走了沒幾步,就察覺寧端悄悄碰了她的手背。 她側(cè)臉看過去,只見寧端將一枝花塞進(jìn)了她的手掌心里。她拈著花枝看了看,只見那是朵剛采下來的紅色虞美人,含苞未放,可顏色已經(jīng)十分艷麗了。 見到這花,席向晚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問,“現(xiàn)在還是好看得挪不開眼嗎?” 寧端輕咳一聲,似乎有些不自在,“比那時更好看?!?/br> 席向晚拈著花枝轉(zhuǎn)了幾圈,帶著nongnong笑意道,“那時,我也是這么想的?!?/br> 寧端怔了怔的功夫,席向晚已經(jīng)一手拿著虞美人,一手提著裙擺快步上了樓梯,也去扶了肚子滾圓的齊氏,笑道,“我的大侄子大侄女什么能落地?” 齊氏再一兩個月便要生產(chǎn),整個人稍稍胖了一圈,看起來卻更顯柔美,白里透紅的皮膚好似都能放出光來似的,一點兒也不臃腫。 聽見席向晚的催促,她好笑道,“就你日日催,比你大哥還著急?!?/br> “我怎么不急了!”在前頭等著接人的席元衡不樂意了,“我急得晚上睡覺都聽見他喊我爹爹!”他說著,三兩步過來就將齊氏從席向晚的臂彎里搶走穩(wěn)穩(wěn)扶住了往堂里走去,對席向晚一個勁努嘴,“我扶我家的,你去找你家的扶?!?/br> 王氏聽得哎呦一聲,抬手作勢要打他,席元衡嬉笑著躲了過去,笑笑鬧鬧地進(jìn)去了。 寧端在后頭注視著這一幕,心中油然而生一個想法:大約這就是和和美美一家人該有的模樣,和他的童年、少年、乃至現(xiàn)在都不一樣。 “寧端?”席向晚立在門口喚他,聲音輕輕柔柔帶著溫和笑意,“還不餓?” 寧端恍然回過神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握住席向晚朝他伸來的手,扣住她纖細(xì)的手指,駐足了半晌沒有言語。 席向晚極為耐心地和他面對面站著,一句催促也沒有。 寧端推敲半晌,最后說出口的卻是,“寧府的院子里……往后種一片虞美人?” “好?!毕蛲硎Γ瑧?yīng)得卻毫不猶豫。 寧端頓了頓,又道,“從前府中沒有女主人,等你來了,想如何都隨你。” “好?!毕蛲磉€是邊笑邊應(yīng)。 見到寧端同自己一樣不自在,她自己原本帶著的兩分緊張便被淡化了不少。 她是第一次,寧端又何嘗不是呢? 聽見席向晚連應(yīng)的兩聲好,寧端垂眼看了她一會兒,手指一緊,抿直了嘴唇道,“進(jìn)去吧?!?/br> 席向晚跟著寧端往里走,卻小聲道,“寧端,還好你遇見了我?!辈蝗徊徽f早不早死,八成還真是孤獨(dú)終老的命。 寧端不明所以,卻很是贊同這句話,“是?!?/br> 每每見寧端這么聽話的模樣,席向晚總是心中又酥又軟,既想抱抱他,又想再稍稍欺負(fù)他一下。不過眼下里頭一桌人等著,席向晚也就按下了這份心思,和寧端并肩走了進(jìn)去,任由家人們將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兩人交握的手上。 席存林清了清嗓子,和顏悅色,“寧大人,坐。” 本來照常理來說,新姑爺被求娶的未婚妻家里人為難考校一二也是正常的,可寧端的身份實在特殊。 不僅有兩代皇帝賜婚,又是百官之首,更是席元清和席元坤兩人的頂頭上司,這兩人往他面前這么一坐,頓時就少了一輩分似的,想再以席向晚兄長身份開口說話都難。 席元衡雖說跟寧端不是一條線上的,卻也在場為官;即便席存林是武晉侯,卻也是個沒什么實權(quán)的侯爺。 這四個大老爺們跟曾經(jīng)副都御使時的寧端坐在一道時還好些,如今寧端平步青云再同坐一桌,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席老夫人左右一掃,干脆先開了口,“都過晌午了,大家快些開始吃吧,不然這菜也要涼了?!?/br> 王氏接口說道,“元清元坤兩個用完飯還要出去辦事,酒就不要喝了。” 席元衡卻道,“他們兩個不喝,我和父親今日正好休沐,正好寧大人也是,難得一家人齊全,總要喝上兩三盅的,寧大人您說呢?” “好。”寧端干脆地送出自己的酒杯點了頭。 席府三兄弟里頭三個人,酒量最好的其實不是席元衡,是在漠北歷練了許多年的元清。只不過席元清如今一是和都察院抬頭不見低頭見,二來想要和銀環(huán)相見更是過不了都察院這關(guān),自然不好再去為難寧端,只低頭專心撿著自己面前的幾盤菜吃。 都察院如今不歸寧端管了?這話朝野上下有誰能信? 席元衡倒是對自己的酒量極有信心——他從來就沒聽說過寧端和人喝酒,必然是比不過他這個酒罐子的! 三天后席向晚便要出嫁,她出生時席存林和王氏便封存的女兒紅幾日便也從土里起了出來,一開封便是酒香撲鼻,席向晚只在旁聞一口都覺得自己醉了三分,不由得轉(zhuǎn)臉有些擔(dān)心地看了寧端一眼,轉(zhuǎn)頭小聲讓翠羽送了茶到寧端面前去。 席元衡自忖自己還有席存林搭手,再不濟(jì)以二打一總能將寧端喝趴下,誰知道酒量這東西,還真有天生和練出來的區(qū)別。 有的人不會喝,練幾十年也就是一杯倒,比如席向晚;有的人會喝,哪怕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也是個海量,比如寧端。 等小半個時辰的光景過去,席元清和席元坤已經(jīng)出府,席存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席元衡則是熟稔地搭著寧端的肩膀和他稱兄道弟了起來。 席老夫人好笑地?fù)u著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王氏讓人將席存林也給扶走,齊氏本也想效仿,席元衡卻極不配合,他打著酒嗝眼神迷離地道,“以后我這妹子就是見一會少一回了,也不能日日見,我還有……嗝!……還有許多事情沒告訴我妹夫呢!” 齊氏干脆和席向晚坐一道喝茶看著熱鬧,她低聲道,“寧大人看著卻沒醉?!?/br> 席向晚不答話,視線在寧端臉上打了個轉(zhuǎn)。 席元衡單手又抓起小酒壺給兩人倒酒,邊酒氣熏天地說起胡話來,“阿晚小時候我就想著,我這么漂亮可愛溫柔的meimei,無論她以后要嫁給什么人,我都不能同意的!她要是非要嫁,我就把那臭小子的腿打斷!” 齊氏在桌子對面嘆了口氣,像是在感嘆他的幼稚。 “然后你猜怎么著!”席元衡咧嘴哈哈笑了起來,“我家妹子聽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要是我敢這么對她喜歡的人,就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席向晚卻是不記得這一遭的,算一算她和席元衡的年齡差,恐怕那得是她四五歲時的事情了。 “你說我能怎么辦?”席元衡和寧端碰了酒杯,口齒不清道,“我只能燒香拜佛希望她以后找夫婿的時候眼睛不要突然瞎了,千萬給我找個好的回來。不用太厲害,也不用太好看的,只要能被我家妹子壓著一輩子聽話的那種就最好了?!?/br> 齊氏又小聲道,“這豈不是寧大人一個也不達(dá)標(biāo)?” 席向晚想了想,道,“或許有一個達(dá)標(biāo)?!?/br> 寧端正仰頭喝酒,將酒杯放下時眼神十分清明,甚至還接過酒壺給席元衡再度滿上了。 席元衡連連點頭,“寧大人,雖然你官比我大了這許多級,但想要娶走我家的妹子,光官大是沒用的,得我家妹子真心誠意嫁你。” 寧端點頭,和他飲盡了一杯。 “……再呢,還得我家妹子愿意和你過下去?!?/br> 二人又是一杯。 “要是哪日我家妹子和你過不下去了,那和離就和離,決不能賴著不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