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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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來只是為了一件事。 —— 游輪中藏匿著一座穹頂恢弘的賭場,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優(yōu)雅的紳士和小姐們在賭桌前堆滿鈔票,雪茄的氣味彌漫在從容燃燒的蠟煙中,偶爾也有大麻的刺鼻氣息溜進鼻腔,見陸決進來,紛紛點頭致意。 陸決坐在賭桌對面,雙手十指交疊著托腮,隔過戴著暗紅領結的服務生發(fā)牌的手,瞇眼笑望著陸上錦。 “a,先叫兩萬?!标憶Q從保鏢送上的手提箱里拿了兩摞扔在賭桌上。 “錦哥?!痹捵陉懮襄\大腿上,攏著火替他點了支雪茄。 陸上錦叼著雪茄垂眉的模樣冷峻性感,夾著煙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領帶,翻開一張撲克看了看,微抬下巴:“跟。” 原覓匆匆把錢箱敞開,拿了兩摞扔到桌上。 陸上錦微微吐了口白霧,一手扶著原覓的腰,一手搭在桌上撣了撣煙灰:“叔叔,我是來要人的,玩兩局意思意思就得了?!?/br> 陸決臉上仍舊帶著春風得意的笑容:“來了就陪叔叔玩兒會兒,不著急?!?/br> 其實在場的貴族都知道,這些年陸家在分裂,起初是腺體覺醒特性為蜘蛛的陸決離開游隼家族各自發(fā)展,其次是陸上錦近些年在瘋狂架空蠶食他親爹的權力,洗牌換血整個陸氏家族的勃勃野心已見端倪。 現(xiàn)在的陸上錦早已不是當年玻璃櫥柜里被層層保護的漂亮的小少爺,一雙手鮮血淋漓,一顆心也早已硬得不知該怎么跳了。 連身邊曾經(jīng)最疼愛的omega也換了人,石化的心腸已經(jīng)忘記怎么用洶涌熱烈的跳動去熱愛別人。 陸上錦找到了逃逸在境外的、他爸曾經(jīng)的一個beta親信,因為知道過多內(nèi)幕而被放到國外養(yǎng)老,只能靠陸決帶他回來不可,不然陸上錦根本不屑于來這一趟。 幾局往來,桌上的鈔票已經(jīng)堆上了五百萬,再加上幾張數(shù)額千萬的支票。 陸上錦的賭術絕佳,而且有j1分化能力“極限視力”,他只是不想用罷了。 陸決不怎么在意輸贏,微笑著與陸上錦提起:“前些日子有黑網(wǎng)消息過來,言逸的腺體已經(jīng)被叫到二十五億美金。你要的人我已經(jīng)抓到了,你把言逸交給我,那人就歸你?!?/br> 只要得到這個beta,陸上錦有很多方法可以從他嘴里撬出重要的東西,足以徹底讓陸凜倒臺,再也把持不了陸家的生殺大權。 陸上錦手指僵了僵,煙灰散落到指尖也覺不出燙。 陸決給了他時間考慮,微笑地望著他的侄子。 他沒理由拒絕,陸決一直監(jiān)視著他,陸上錦給言逸安排了換腺手術,垂耳兔a3腺體對他而言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了。 他覬覦那只垂耳兔很多年,或者說,任何知道垂耳兔a3腺體存在的家族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只要他離開陸上錦的勢力范圍,會有數(shù)以千百計的腺體獵人將言逸拆成一堆碎rou——他們不過是忌憚著言逸現(xiàn)在還是陸家的兒媳婦罷了,他是很強,但無法以一敵千,遲早有油盡燈枯的那一天。 “抱歉?!标懮襄\碾滅煙蒂,撫摸著原覓的細腰,淡淡抬眼,“別打不該打的主意?!?/br> 忽然,原覓被他推到一邊,陸上錦從原覓的腰帶里摸出一把沙漠之鷹,上膛瞄準一氣呵成,一聲炸裂槍響,陸決的腦袋炸開了花,漿血四濺。 沉重的槍身和強震般的后坐力并未讓陸上錦手腕顫動半分。 大廳寂靜,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原覓瞪大眼睛呆滯地坐在地上,臉頰上被濺了一股溫熱,雙腿軟得根本撐不起身體,只能無動于衷地驚恐地坐在原地,緩緩把僵硬的視線移到陸上錦臉上。 他單手平舉著槍,微微側身,表情一如既往冷漠,似乎一條生命在他眼前炸開花都無所謂,不過是又一朵無趣的煙花開到荼蘼了。 他今天的目的是殲滅陸家的蜘蛛類分支,他本可以再沉穩(wěn)些,但陸決的這句話驟然引爆了他。 整艘游輪的保安和保鏢都朝賭場大廳涌來,在場的貴族尖叫亂竄,失控的信息素在場中混亂蔓延。 陸上錦抓住最靠近自己的保鏢的衣領,按著他的頭發(fā)狠地往賭桌上砸,從他的槍帶上摸出兩把手槍,就地一滾單膝跪立,弓著身子朝原覓伸出手,習慣性扔了一把到原覓面前,下意識低沉吼道:“到我這兒來!” 話一出口,原覓抬起臉,與陸上錦視線相接。 原覓被嚇呆了,顫抖的雙手摸索著面前的手槍,大概有一兩公斤,他根本端不起來,更別說怎么cao作上膛和扣動扳機,眼神顫抖地揚起水淋淋的眼睛,害怕地嚶嚀:“錦……錦哥……” 與原覓視線相接的一瞬間,陸上錦眼里的神采熄滅了,摻雜著幾分茫然。 那一刻,他心里有個聲音,恍然間告訴他:“這不是他想看見的那張臉”。 但心里有些曾經(jīng)已經(jīng)熄滅的東西在那一瞬間試圖燃燒。 漂亮的柔順的嫵媚的善解人意的omega數(shù)不勝數(shù),但唯一能把背后交給他的卻只有一個。 手中的沙漠之鷹上有熟悉的溫度。 有些沉睡的細胞在醒來。 第16章 原覓渾身發(fā)抖,手腳并用爬到陸上錦腳邊,陸上錦皺了皺眉,抓住原覓的衣領拖起來,快步避開朝賭場涌來的保安,順著出口往甲板去。 從下直升機前,陸上錦往自己大腿根里塞了一把槍,原覓的哆嗦就沒停下過,他想不到陸上錦的圈子像這般血雨腥風,他身邊的位置,真的不是誰都能站的。 原覓癱坐著靠在門邊,仰頭看著陸上錦。 陸上錦仍舊披著墨狐大衣,淡漠地目光掃視門里沖過來的西服保鏢們,沙漠之鷹強震般的后坐力絲毫無法撼動陸上錦的手腕,每一發(fā)子彈都毫厘不差地爆在對方眉心。 他背靠滿天繁星,目光冷淡鋒利,像頭淋著血雨朝獵物俯沖而下的鷹。 子彈射完,陸上錦翻手換了一把,沙漠之鷹掉在原覓面前,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墜響,原覓不禁打了個寒顫,卻聽陸上錦低沉微啞的嗓音:“撿起來,收好?!?/br> “……好……”原覓緩了緩神,像倉皇撿滾落蘋果的老太太,顫巍巍地趴在地上,把那把沉重的沙漠之鷹揣進懷里,用外套裹著。 guntang的槍口燙了原覓的鎖骨,他不敢松手,如同替陸上錦保管著一件重要的寶物,沙漠之鷹上沾染著淡淡的甜香,奶糖味的信息素還有些微殘留。 原覓抬起眼睛,受了極度驚嚇而渙散的眼瞳蒙上一層顫抖的水霧。 他是個漂亮的omega,在圈子里都能配得上一句盛世美顏,睫毛漂染成白色,金棕的短發(fā)襯得他越發(fā)柔軟動人,在閃光燈下他被萬人追捧,而在生死一線的此時此刻,只有那個默默無言的小白兔才是主角。 陸上錦扔了空了彈匣的手槍,粗魯?shù)刈テ鹪?,拖到已?jīng)發(fā)動的轟鳴的直升機旁,抽出一把ak47,無需肩掛槍帶,單手持槍朝圍攏而來的保鏢掃射,攀著直升機跳了上去。 涂裝游隼家徽的直升機緩緩升空,陸上錦將射空子彈的ak47拋進海里,按下了遙控器的按鈕。 那艘游輪以賭場為中心爆炸,一朵黑云緩慢升空,強大的震爆波及直升機,直升機劇烈搖晃,離開了是非之地準備回程。 不大不小的爆炸足以將賭場內(nèi)的設備全部燒毀,至于在場的貴族們有沒有拍下視頻,陸上錦相信,不愿與游隼陸氏決裂的家族,會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的。 至于被陸決藏起來的那個知道內(nèi)幕的beta親信,陸上錦有耐心自己把他找出來。 陸決本就沒打算把這個beta交出來,想空手套白狼,陸上錦不屑與他周旋。陸決足夠狡猾,自己并不接觸那個beta,沒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素的痕跡,不然,只憑這一絲淺淡的信息素,動用游隼m(xù)2的能力就能追蹤到他的位置。 游輪被炸毀了一座大廳,滾滾黑煙伴著烈火沖天而起,將半壁星空燒得像塊紫紅的烙鐵。 甲板上的保安和船員們混亂地滅火,有個年輕的alpha靜靜靠在甲板圍欄邊,手悠閑地搭在扶桿上,右手拿了杯紅酒,微微搖晃,使酒液均勻地在杯壁上滾過,垂眼輕嗅香氣,頎長身影在火光照映中更顯妖嬈。 alpha側過臉,抬起下巴朝著漸行漸遠的直升機舉了舉杯,微笑著以口型對陸上錦道:“cheers?!?/br> 桃花眼的眼角微微上揚,一點淚痣綴在臥蠶邊,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美艷面頰邪氣凜然,是個蜘蛛alpha。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雙指夾著朝外一扔。 陸上錦攥緊防護帶,緊盯著甲板上對自己微笑的蜘蛛alpha,手背青筋暴起,不知不覺咬緊了牙關,發(fā)出刺耳的磨牙聲。 就算挑染夸張的頭發(fā)已經(jīng)染回黑色,那張臉,無法淡忘。 照片上低頭親吻言逸的那個alpha,是他。 陸上錦首先釋放了j1分化能力“極限視力”,仿佛要把這張令人痛恨的臉鐫刻在心中的殺戮名單上。 翻飛的名片在落水前讓陸上錦看清了名字,邵文璟,m2蜘蛛alpha,陸決的養(yǎng)子和繼承人。 不由得心里猛然一痛。 蜘蛛m2分化能力“神經(jīng)麻痹”,照片里的言逸是昏睡的,又是誰故意把這么曖昧的角度露給陸上錦看。 “邵、文、璟……”陸上錦猛地拿起ak47,直升機卻已然飛離了射程。 邵文璟抿了一口紅酒,瞇起桃花眼朝陸上錦輕松一笑:“他好可愛,我只是開個玩笑。” 他不過剛好在自己家的會所里遇見了深夜登門的小垂耳兔,順手拿了件按摩師的工作服換上,本想和小omega過一夜熱辣激情,沒想到卻只給他摸了一晚上后背。 想來想去自己是虧了。 直升機漸漸脫離視線之外。 —— 直升機平穩(wěn)飛行前往既定著陸點,陸上錦靠著槍,坐在折疊板上閉目養(yǎng)神,原覓無力地靠在對面,臉色蒼白,剛剛已經(jīng)吐過一回了。 他把懷里抱的沙漠之鷹還給陸上錦,裹緊了外套,無助地望著他。 陸上錦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的夜空,回過神,把沙漠之鷹接過來,指尖在槍口擦了擦,又擦了擦。 原覓疲憊地抱著膝,抬頭問他:“錦哥,承認一句喜歡就那么難嗎?!?/br> “你cao我的時候從來都只喊言言,真沒意思。”原覓仰起脖頸靠在鋼板邊,露出頸上紋的“freedom”,雪白的睫毛濕潤發(fā)亮,抬起胳膊,小臂搭在眼睛上,扯起唇角苦笑說,“我就當您喊的是原原,真的,錦哥,這樣好沒意思。” 陸上錦的容忍底線還沒高到能讓一個包養(yǎng)的小明星當面這么說話,但他無心在意,只是靜靜地回頭望著隱約黎明的天空。 “過幾天助理把卡給你拿過去。”陸上錦淡淡道。 權當結束包養(yǎng)的分手費和封口費。 原覓早知道是這個結局,對方不再是自己的金主,他說話就難免放肆些。 “陸先生?!痹挼吐涞卮怪鄄€,躬身吻了吻陸上錦搭在膝頭的手指。凄涼地望向另一邊。 然后摸出險些甩出衣袋的手機,當面把陸上錦的聯(lián)系方式挨個刪除,然后翻了相冊,喃喃道,“您看一眼,沒照片留下,您要是不放心我把這手機給你?!?/br> 陸上錦并不看他,望著遠方出神。 “行吧?!痹拠@了口氣,把手機扔下了海。 陸上錦包養(yǎng)他三年,一張照片都沒留下過,原覓偶爾想拍一張枕在他腹肌上的照片給朋友炫耀炫耀,也從未被允許過。 他那時候就明白,這層包養(yǎng)關系簡直比他被公司雪藏那陣子的褲兜還干凈。 這三年他也去過幾次醫(yī)院,但唯一一次有陸上錦陪伴著的,只有包養(yǎng)初期腺體體檢的那次,陸上錦要求醫(yī)生查了原覓與另一張體檢單的腺體匹配度。 結果出來以后,匹配度好像挺低的,原覓倒不在意,陸上錦的眼睛卻在看見結果時眸光黯然,到檢驗室外的樓梯間抽了支煙。 原覓不敢追問,只是隱約感到自己躲過了一個命中大劫。 —— 2019418 12:05 pm —— 窄小的旅館里,言逸窩在床上發(fā)呆。 上網(wǎng)查了查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有一條寫的是孕期注意不可長時間盯著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