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如此也好,”姚太后說:“你們兄弟不會爭,我就放心了?!?/br> “可我不是個慈悲的人,我們倆不是一種人,又怎么走到一起去。何況軟弱,更容易被別人cao控。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別人手里的一把刀,朝我刺過來,母親,我該怎么辦?” 姚太后說:“刀是無辜的,可恨的是握刀的人。無論如何,不要殺你的親弟弟。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隨便你。” “可我有點難過呢,”趙準(zhǔn)哂笑,撥弄了一下窗臺上擺著的梅花:“我還懷念著當(dāng)初那個奶聲奶氣的,偷偷給我遞蠟燭的四弟呢。” 趙潤坐在車?yán)?,在輕微的搖晃當(dāng)中閉上了眼睛。 這一切如在夢中。他眉頭聳動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第三十一章 已經(jīng)是深夜了, 長街上幾乎已經(jīng)沒什么人, 車子忽然慢了下來,趙潤回過神來,問司機(jī):“怎么了?” “殿下, 前頭好像封路了?!?/br> 趙潤愣了一下,朝前頭看去,只見前頭不遠(yuǎn)處果然停著幾輛軍車。 他們的這次慢慢開過去, 被攔了下來。因為趙潤這一次坐的不是皇家專用車, 那些人估計也沒認(rèn)出來, 直接端著槍對準(zhǔn)了他們:“戒嚴(yán)了, 這條街不準(zhǔn)過了?!?/br> 趙潤打開車窗,冷冷地看向那些人。 那些人一看是趙潤,立即放下了槍:“親王殿下?!?/br> “怎么回事?”趙潤問。 “報告殿下, 接到上頭的命令,從現(xiàn)在開始梅州主要街道都戒嚴(yán)了,天一黑就要封路?!?/br> 不過他們是不敢擋趙潤的車, 揮揮手,路障就被移走了。趙潤合上車窗,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難道趙準(zhǔn)剛回京,就有人知道了消息? 他對司機(jī)說:“直接去郁相府上?!?/br> 司機(jī)應(yīng)了一聲, 便直接往郁戎府上駛?cè)ァ?/br> 祈福祝禱活動上發(fā)生了這么大的暴、亂,郁戎忙著處理, 夜這么深了都還沒有睡。韓從見他神色實在憔悴,便說:“大人最近身體一直都不好, 夜這么深了,大人睡一會吧?!?/br> “睡不著,吃了藥也不管用?!庇羧殖橹鵁熣f:“紅梅酒店派人了么?” “二殿下是軍人出身,反偵察能力很強,我們不敢派太多人,主要也是怕動靜太大了,會被其他人知道。剛發(fā)生了暴、亂,如果被于懷庸那邊知道二殿下恰好回來,恐怕事態(tài)會失去控制?!?/br> “祝禱活動上的那幾個槍手,身份都查清楚了么?” “開槍的總共有三撥人。率先開槍的,的確是于懷庸的人,第一槍打在了祭壇后面的橫幅上,但并沒有傷人。開槍打傷于懷庸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自殺了,身份也查不出來,不過他手腕上有玉簪圖案。至于第三撥藏在民居上的幾個槍手也全都在交戰(zhàn)的過程中被擊斃了,來歷沒查出來,不過我懷疑就是二殿下的人。我們走訪了周圍的鄰居,鄰居們都不認(rèn)識這些人,后來我們在浴室里,發(fā)現(xiàn)那棟房子的主人,被殺了?!?/br> “懷疑這種話不要說,要證據(jù)。”郁戎說:“你剛才說自殺的那一個,手腕上有玉簪圖案,玉簪州來的?” 韓從說:“我反倒覺得他應(yīng)該不是玉簪州的人。紋身不是人人都有的,怎么那么巧,一個殺手,不試圖掩藏自己的身份,反而手腕上正巧有玉簪花的紋身呢?” “你不是說前一夜于懷庸又去招惹了陳殿下,最后鬧的人盡皆知么?有沒有可能是有些人看不慣于懷庸對皇后的惡劣行徑,所以趁亂出手射殺他?” “就是也有這個可能,所以他的身份更難猜,而且他也可能是和第三撥人是一伙的?!表n從說:“大人,局勢越來越復(fù)雜了,可能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敵人掩藏在暗處伺機(jī)而動?!?/br> “安保問題都是于懷庸負(fù)責(zé)的,我們的人查,是不好查,關(guān)鍵時刻還是要跟他們配合。”郁戎敲了一下手里的煙:“你下去吧,有什么進(jìn)展,及時報告我。” 韓從點點頭,夾著文件夾出門,一打開門,卻看見趙潤站在門外。 “殿下?!表n從鞠躬。 趙潤點了一下頭,便進(jìn)了書房。郁戎站了起來,將手里的煙丟進(jìn)煙灰缸里:“殿下怎么來了?” “京城如今已經(jīng)全面戒嚴(yán),你知道么?” 郁戎說:“是我安排的,于懷庸中槍,我們得給個態(tài)度出來,他雖然受了傷,他的那些部將可不好對付。” “于懷庸醒了么?” 郁戎搖頭:“還在昏迷當(dāng)中,于文軒帶人守著呢。” 趙潤說:“于懷庸是什么人,我們都知道,這一次他如果死里逃生,等他醒過來,郁相覺得他會怎么辦?”他不等郁戎回答,就自己說:“于懷庸向來以牙還牙,這一次他中了槍,只怕不把幕后主使找出來,他不會甘心,等他醒來,肯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風(fēng)。如今在他跟前說話還管用的,只剩下大人你了,等他醒過來,還請大人一定穩(wěn)住他?!?/br> 郁戎說:“這是自然,在他醒來之前,我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br> 趙潤便問說:“殺手的身份,調(diào)查清楚了?” 郁戎搖頭,說:“沒有。” “祝禱前夜,于懷庸曾經(jīng)試圖在佛寺對皇后殿下不軌,多虧了令公子,才控制住了事態(tài),當(dāng)時在場的人太多了,第二天這消息就傳出去了,在我們出發(fā)前往福塔之前,我曾看見有民眾有次抗議,還和于懷庸的人起了沖突。”他看向郁戎:“很多人都看見了?!?/br> 郁戎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兇手的身份一直查不出來,這也是個可以應(yīng)付于懷庸的說法。 你看,就是你太過狂妄卑劣,才引來民眾的反感,兇手是誰?只是萬千看不慣他的民眾中的一個無名氏??喙凶约鹤允常倏裢?,總也不能殺盡所有不喜歡他的人。 他頗有些欣慰,說:“殿下進(jìn)益了。” 趙潤說:“郁相,如今你我都在炭盆之上了啊?!?/br> 他說著便嘆了一口氣,走到窗口站定,身形消瘦而疲憊。 郁戎咳嗽了兩聲,說:“整個國家都在炭盆之上,何況你我?!?/br> “其實我偶爾會希望,于懷庸這一關(guān)不要挺過去,或者,我們找人做點手腳,讓他就在病床上再也醒不過來。這樣這天下就沒人能和我二哥爭了,既沒有紛爭,自然也就不會有流血和死亡。他一個人的死,能換來我們所有人的平安?!?/br> “皇權(quán)已經(jīng)微落,沒有于懷庸,也會出來李懷庸,王懷庸,何況于懷庸的勢力,又豈是他死了就能瓦解的。二殿下野心勃勃,殺伐決斷,他上位以后,會留著于懷庸的勢力么?只怕到時候依舊是血流成河。在勢力均衡的時候,要想再把權(quán)力集中起來,只能徐徐圖之,這時候國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位強悍的君主,而是像您一樣胸懷寬厚的仁君?!?/br> “我二哥回來了?!壁w潤說:“就在紅梅酒店。” “我已經(jīng)收到線報了?!庇羧终f。 “我一己之身,如果能為國家太平長安獻(xiàn)出微薄之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只是,王妃已經(jīng)有孕,我希望不要牽連到她和腹中胎兒。”趙潤說:“請郁相以后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考慮到這一點?!?/br> 郁戎還沒說話,就見韓從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來。 “大人,大人!” “什么事?”郁戎心中一緊。 趙潤問:“于懷庸出事了?” “不是,”韓從喘著氣說:“陛下醒了,急召大人入宮!” 小玫瑰宮里,陳醉和郁鋮還在沙發(fā)上吻的纏綿。 郁鋮很純情,什么都不懂。陳醉也是生手,卻比他有經(jīng)驗。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特別爽。 想到郁鋮替他擋槍,把他護(hù)在身后的樣子,帥的讓他感動。 簡直想要以身相許,心中有此沖動,吻的自然激烈,郁鋮都有些受不住。 不過郁鋮眼下有傷,陳醉也覺得親親就夠了。他看了看郁鋮胳膊上的傷。如今傷口紅腫一片,隔著繃帶都能看出腫的老高,看著有些嚇人。 “沒傷到要害,沒什么事?!庇翡呎f:“以前受過比這更嚴(yán)重的傷。” “你爹就你一個兒子,竟然也舍得把你扔到戰(zhàn)場上去?!标愖碚f。 郁鋮說:“我自小便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那一種,我父親一向嚴(yán)格,不只對我,對他自己也是?!?/br> 郁鋮是自幼喪母的,郁戎又一心撲在工作上,他大概也沒有享受過多少家庭的溫暖。 “沒事,以后我疼你?!标愖碚f。 郁鋮聽了,堅毅的臉龐沒什么表情,耳朵卻有點紅。陳醉說話口無遮攔,他卻不行。 秋華在門口偷偷聽了聽動靜,見里頭寂靜無聲,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頭,剛準(zhǔn)備關(guān)門,便聽到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里分外刺耳。她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接了,電話是蕭文園打過來的,說:“陛下醒了?!?/br> “???”秋華愣了一下,說:“我這就去告訴殿下?!?/br> “陛下還未召見,我只是跟你們說一聲?!笔捨膱@說:“你告訴殿下,今夜不要睡,時刻準(zhǔn)備陛下傳召?!?/br> 秋華心跳如鼓:“知道了?!?/br> 陳醉已經(jīng)聽到了電話鈴聲,開了門出來看究竟。秋華掛了電話,見他在身后站著,便說:“陛下醒了?!?/br> 陳醉愣了一下,回頭看向郁鋮。 郁鋮說:“我去看看。” 陳醉點頭,見郁鋮回去拿了外套便出去了。他回到臥室里頭,走到玻璃窗前往下看,皇廷里雖然有路燈,此刻卻是黑朧朧的,隱約能看到百花殿的影子。 皇帝居然在這個時候醒了。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震的玻璃都跟著晃蕩了起來,陳醉大吃一驚,循著巨響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極遠(yuǎn)處的黑夜里,有一束火光摻雜著濃煙升上天去。 他心里一緊,看來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要活在刀尖上了。 這一聲巨響幾乎驚動了全城,正是半夜時分,這巨響就更駭人。趙潤和郁戎坐在車?yán)?,車子才開到半路上,就聽見了這聲巨響。 趙潤直接從座椅上直起身來,只是人在車?yán)?,只聽見巨響,卻什么都看不見。他轉(zhuǎn)頭看向郁戎:“好像是哪里發(fā)生了爆炸。” 郁戎神色凝重,對司機(jī)說:“開快點?!?/br> 司機(jī)心里也有些畏懼,便加快了車速,一路開到皇廷,等在百花殿前頭停下來以后,郁戎一下車就吩咐前來接他的郁鋮和周朗等人:“快叫人去查查,剛才那聲巨響是哪來的?!薄熬l(wèi)廳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說了,”郁鋮說:“是紅梅酒店?!?/br> 趙潤登時愣在原地。 第三十二章 趙潤聞言立即轉(zhuǎn)過身來, 直接又鉆進(jìn)了車?yán)锩? 對司機(jī)說:“紅梅酒店?!?/br> “殿下,”郁戎叫住他:“這時候情況不明,殿下不能去。” “快走。”趙潤臉色通紅。 “不能去?!庇羧终f。 司機(jī)兩下為難,看著他們倆。郁鋮開口說:“郁相說的對,那邊剛發(fā)生了爆炸, 到底是什么情形都還不清楚,為殿下安全考慮,我也不建議殿下現(xiàn)在過去。殿下如果實在擔(dān)心, 我愿意替殿下去一趟?!?/br> 趙潤看向郁戎, 郁戎神色堅定:“殿下不要意氣用事, 您如果有什么意外,王妃又該如何自處。” 趙潤聽他提到林云英, 這才從車上下來。 郁戎對郁鋮說:“去吧?!?/br> 郁鋮點點頭,便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