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他得知這個消息氣得吹胡子瞪眼,好好一個可利用的上門女婿,怎么就劣跡斑斑,還偏偏染上了最不可饒恕的罪?舒迦再怎么不討喜那也是他親孫女,他居然想用這等下三濫手段害她?這下害得他在自己兒子面前幾乎抬不起頭了,仿佛他們老兩口是居心叵測的小人一般。 駱知書原本可以安靜地遠(yuǎn)走高飛做他的天子夢,就連最初想要復(fù)仇的舒迦都決定作罷了。 ——可他卻主動招惹舒迦。 胃口太大,遲早會撐死。這也算是咎由自取罪有應(yīng)得的典型事例了。 就在駱知書被帶走的當(dāng)天下午,駱齊豐和孫芳來勢洶洶地闖進(jìn)基地。 舒迦體貼地挑了一間茶座,讓二人坐下來撒潑。 “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搗的鬼!”駱齊豐那雙凸出的雙眼一片血紅,“知書怎么可能吸毒?!一定是你們陷害他!” 駱知簡冷冷地看著親生父親,仿佛看著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忽然,孫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抓著他黑色的隊服褲腳,凄厲地哭喊著:“知簡,mama求求你,你幫幫你哥哥好不好?”說著,又乞求地望著冷眼旁觀的舒迦,“迦迦,迦迦!我知道你有本事有關(guān)系,你把知書弄出來好不好?我保證,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去打擾你們!” 看啊,多可笑啊。 他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小兒子好言相向,竟然是為了另一個兒子。 駱知簡的眼中再也沒有初見父母時的驚惶失措,只是扶起孫芳,看著怒不可遏的駱齊豐低聲問道:“在這之前,我能不能問問你——外婆的死,和你有關(guān)嗎?” 這句話如同一根火柴,點(diǎn)燃了往事的引線。 孫芳聞言,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霎時凝滯的丈夫。 “你……你胡說什么!”駱齊豐目光躲閃著,“那他媽可是我丈母娘!” “我回寧城上墳的時候,聽人說你因?yàn)榉孔拥氖虑楦[過,還打了她?!瘪樦嗕h利的目光凌遲著他,“那段時間,你是不是賭博欠著錢?” 不等駱齊豐辯駁,孫芳已經(jīng)尖叫起來了:“怪不得!怪不得我媽的房子賣了之后你一直不說錢去哪兒了!還騙我說給知書存了教育基金?!怪不得我媽走得莫名其妙,醫(yī)生說她是藥沒吃對……是你?!” 惱羞成怒的駱齊豐索性一股腦吐了出來:“是我又怎樣?!我他媽當(dāng)時好說歹說,讓她先把房子給我掛出去,等錢回來了再還她,她死不講理!那他媽當(dāng)時要是被追債的堵上門,你和知書都得遭殃!” “可他媽那是我親媽?。?!” “你也知道‘親’怎么寫?!當(dāng)初是你把你媽趕出去的,現(xiàn)在你跟我說她是你親媽?” 一雙仇恨的眼睛盯著駱齊豐,仿佛要把這幾十年的傷痛都化作刀刃,一片片剜下皮rou。孫芳感覺自己渾身的血管都要炸裂開來,哭喊著抱住丈夫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駱齊豐痛得踉蹌一步,猛力推搡著孫芳,可她那口尖牙卻像是想要撕碎他陪葬一般。 求生的本能闖入了他的腦海,駱齊豐的另一只手顫抖著摸索,從褲兜里取出了一把瑞士軍刀。 刀尖像一個休止符,在血泊中宣告結(jié)束。 “你瘋了嗎?!”舒迦的額間沁出了冰涼的汗珠,用力推開駱齊豐,捂著駱知簡手臂上那道血流不止的傷口,“你為什么要去擋啊?。。 ?/br> 駱知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的親生父母,瘋魔似的輕笑。 多好啊,都結(jié)束了。 舒迦及時叫來了警察和救護(hù)車,一個帶走了駱齊豐和他的小刀,一個帶走了駱知簡。 所幸那一道只是堪堪劃過,沒有深入骨頭。舒迦托人安排了一張床位,板著臉把駱知簡抬了上去:“徹底好之前,你就在這里給我躺著,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br> 駱知簡笑著說:“上回我忘記打斷你的腿了,我們打平了?!?/br> “誰跟你打平?。 ?/br> 散發(fā)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里,滿滿都是雨過天晴的畫面。 角落里的孫芳忽然緩緩走到病床前,看著他手臂上厚厚一層紗布,沉重地跪了下來。 駱知簡想要起身,卻被舒迦攔下。 黃昏的余暉被新生的綠芽切割成一塊塊金色寶石,落在潔白的床上,落在駱知簡的手中,也落在了孫芳的眼里。 “對不起……”她哽咽著說,“知簡對不起,都是因?yàn)槲覀儭?dāng)初決定生下你,就應(yīng)該好好待你,明明你和你哥哥一樣聰明伶俐……但是當(dāng)時我們家真的供不起兩個孩子,真的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直到故事腐朽了,他才等到。 已經(jīng)整整二十四年了啊。 無論再說些什么,都已經(jīng)太晚了。 駱知簡無言地望著雪白的墻壁,上面有著熊孩子胡亂畫上的火柴人,一家三口手拉著手,在五顏六色的花園里微笑著。 最終,他只說了一句話:“你走吧。” 孫芳瞪著滿是淚水的雙眼,想要說什么,卻又緘口不言,默默地站了起來,離開病房,也離開駱知簡的人生。 舒迦看著駱知簡即將潰堤的崩潰,跟著孫芳出了門。 “阿姨。”舒迦出聲喚她,遞給她一張銀行/卡,“這個你拿著?!?/br> 孫芳一愣,像捧著燒紅的炭火一樣拒絕著:“不行不行,我已經(jīng)給你們添這么多麻煩了,不能再拿你的錢了!” “里面也沒多少,拿著吧,以后的日子應(yīng)該會很難過,雖然那與我無關(guān)?!?/br> “那你這是……” 舒迦重新將卡塞入她手里,笑著說:“這筆錢,只是感謝你們當(dāng)年選擇生下他。” 他的過去,她無從參與。 可以后他的喜怒哀樂,都由她來呵護(hù)。 回到病房,駱知簡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眉毛眼睛鼻子皺成一團(tuán),卻只是偷偷地顫抖著。 舒迦走上前,將他攬入懷中,心疼地笑著:“駱知簡,你這樣真丑。” 懷里那個少年,在痛苦的童年沒有哭,在絕望的冬夜沒有哭,在孤寂的異鄉(xiāng)沒有哭,卻終于在這一刻流下了珍藏多年的淚水。 舒迦貼著他輕顫的頭發(fā),緩緩開口。 “駱知簡,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有真正的家人。所以,讓我當(dāng)你的家人好不好?” 懷中人的抽泣停滯了一秒。 舒迦咬牙,捧起他的臉:“我呵護(hù)你,我關(guān)懷你,我寵愛你,你失去的一切我都給你。讓我當(dāng)你的家人,好不好?” 窗外,幾只小鳥在窗欞上吟唱,海市的春天啊,終于越過堅不可摧的寒潮,徐徐降臨了。 “可是,我有法律上的爸媽,也有哥哥,不缺家人?!瘪樦喰ρ蹚潖?,“只有一個駱夫人的位置,你要不要試試看?” 第三十二章 lpl春季賽常規(guī)賽異組循環(huán)第三場, lux vs cat。 “第一次上場緊不緊張?” “緊、緊張……”hana小花坐在椅子上抖腿,還沒開始比賽已經(jīng)豪飲了一整瓶功能飲料。 萌王輕松地安慰他:“別怕別怕,我第一次打比賽支援中路的時候一腳把對面殘血踹回家了, 不也好好活到了現(xiàn)在嗎?” “不是……”小花捂住耳麥,低聲說道, “我是怕打得不好,駱爺直接沖上臺來把我趕下去?!?/br> 幾人本想再胡謅幾句, 可他們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 意外地發(fā)現(xiàn)十分真實(shí)…… 而后臺聽不見他們討論的駱知簡打了個噴嚏, 低聲說道:“我覺得他們在罵我?!?/br> 舒迦白了他一眼:“不罵你罵誰?春季賽才打了多少場你就來一波手傷?” 一旁看熱鬧的阿越又一次狗仗人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助理, ”駱知簡挑眉,“你這兩天噴我噴得很歡樂?。俊?/br> 舒迦聞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勾起嘴角:“怎么, 我沒資格?” 駱知簡沒有說話, 只是深深地望進(jìn)她的眼睛。 ……阿越突然覺得, 這兩位之間好像有點(diǎn)不同尋常? 小花的第一場比賽穩(wěn)妥地選擇了當(dāng)前版本勝率最高的霞, 和蛋蛋的洛一起在下路撒狗糧。 作為從青訓(xùn)里殺出一條血路進(jìn)入lux正式隊員行列的adc,小花的基本功絲毫不輸駱知簡——線上補(bǔ)刀冷靜,團(tuán)戰(zhàn)走位靈活,防gank意識強(qiáng)大。 就連解說也連連夸獎, 稱小花是adc界的黑馬。 然而, 小花有一個致命的弱點(diǎn)——沒經(jīng)驗(yàn)。 “你告訴我,這是什么cao作?”第一局結(jié)束后, 駱知簡指著比賽中期的畫面,板著臉說道,“雙招和大招都在你也能被抓?上野區(qū)零視野也敢往二塔跑?” 小花雙手握拳放在膝上,一臉委屈的模樣,就像個乖巧挨罵的小孩子。 “沒事沒事,第一場比賽嘛?!毖逝闹樦喌募鐒竦溃罢l還沒有個第一次,你想想你第一次——” ……哦,駱知簡第一次比賽就拿了mvp。 舒迦見小花癟著嘴一副小可憐的樣子,保護(hù)欲涌上心頭,遞給小花一杯溫水,轉(zhuǎn)頭嫌棄地看向駱知簡:“你這么老的人了就知道欺負(fù)小孩子?” “……我欺負(fù)他?”駱知簡的眉毛挑得更高了,“小助理,你說話要注意措辭?!?/br> “哦,是嗎?”舒迦雙手環(huán)胸,毫不畏懼,“那你教教我,我應(yīng)該怎么說話?” 休息室忽然彌漫起一股微妙的氣息,小花見狀連忙拉開疑似為他撕逼的二人,急匆匆地說:“駱爺,小舒jiejie,你們別這樣,別因?yàn)槲页臣埽 比缓笥洲D(zhuǎn)向駱知簡,鞠躬發(fā)誓,“對不起駱爺!我下把一定吸取經(jīng)驗(yàn)!不會丟你的臉的!” 來自上中下路的三位老司機(jī)感嘆道:完了,小替補(bǔ)和打野一樣傻,這可如何是好。 所幸小花的綜合水平極強(qiáng),配合另外四位世界冠軍總算在后兩局完成了讓一追二的翻盤。 阿越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對舒迦說道:“我去安排他們的媒體采訪了啊,你們兩個先在休息室坐會兒,結(jié)束了之后來找你們?!?/br> 舒迦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阿越離開。 此時,休息室里只剩下沙發(fā)上并肩而坐的兩人。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剛才的事情?” 舒迦翹起二郎腿,欣賞著自己剛修過的指甲,挑釁道:“我說的有錯嗎?他一個小孩子,你說話就不能溫柔一點(diǎn)?” 駱知簡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探尋:“舒迦,我覺得你這兩天很奇怪。” 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舒迦笑著反問:“奇怪什么,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以前的舒迦雖然說話也一向刻薄,可今天的她就好像……在刻意和駱知簡拉開距離。 心頭有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駱知簡忽然起身,彎腰平視舒迦的眼睛,試探地問道:“讓我猜一下……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