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于是于得祿連忙陪笑道:“那小宮女沒事兒,聽說是寧貴人帶了人去慎刑司,將她帶出來了?!?/br> 饒是譚鋒身為天子,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早已爐火純青,此時聽見這話,也不由驚訝的挑了挑眉,接著方一皺眉道:“雖說這事兒是洛嬪不地道,但她也太彪悍了些,怎么能去慎刑司搶人呢?規(guī)矩還要不要了?” “不是搶,聽說是慎刑司的人在貴人面前被問得啞口無言,最后沒辦法,只得讓她把人帶走。” 譚鋒又愣了一下,接著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了,暗道是了,這送進(jìn)慎刑司的宮女又不是朕和皇后貴妃下令關(guān)進(jìn)去的,不過是妃嬪們私下懲治出氣。平日里主子們斗法在外面,里面的奴才誰會去在意?誰知今日偏偏有個與眾不同的,竟然直搗黃龍,那慎刑司的人怕是也沒見過哪位妃嬪親自去要人的,又不占理,不放人能怎么辦? 這樣一想,便來了興致,問于得祿道:“雖然沒有我和皇后貴妃下令,但人到底是洛嬪送進(jìn)去的,寧氏就這樣把人帶出來,難道洛嬪那邊便偃旗息鼓?” 于得祿道:“洛嬪娘娘之后派了個宮女去請寧貴人,寧貴人便去了秋水閣,但很快就出來了,再之后,什么事情都沒有,只是聽說洛嬪娘娘請了太醫(yī)診脈,太醫(yī)開了張降火清心的方子。” 譚鋒微微一笑,知道洛嬪這是故意抱委屈,怕就是想把話兒透給自己,心下便有些不以為然,暗道你自己陷害人在前,不知怎么又讓那女人給拿住了,還好意思裝病給朕看,怎么想的? 一念及此,就對于得祿道:“既如此,今晚上就去照月軒看看吧?!?/br> 于得祿看著皇帝陛下的神情,聽了這話前面幾個字,還以為他是要到秋水閣。不管怎么說,這事兒最終悄無聲息的歸于平靜,很顯然是洛嬪娘娘吃了虧,就算她有錯,寧貴人也是以下犯上。莫說后宮,就是官場上和普通百姓之間,這也是大忌,所以皇上過去安撫洛嬪兩句,也是應(yīng)有之義。 卻不料聽到后面,急轉(zhuǎn)直下,竟然是要去照月軒,一時間于得祿都不知道說什么了。總覺得主子寵愛寧貴人,似乎有些過分。這么張揚(yáng)的女子,后宮中還沒有過先例,不敲打敲打,是要任由她在偌大后宮中興風(fēng)作浪嗎? 譚鋒沒聽見于得祿回話,便看向他,淡淡道:“怎么了?” “啊!”于得祿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不是,奴才是想著,皇上這些日子去照月軒的次數(shù)不少……” “胡說?!弊T鋒打斷了于得祿的話:“朕昨晚并沒有去?!?/br> 于得祿囧囧有神看著主子,小心道:“是,昨晚沒去,但前天晚上……哦,奴才只是確定一下,并沒有別的意思,皇上今晚是要去照月軒對吧?奴才這就命人過去通傳?!?/br> 身為大內(nèi)總管,在接收到皇帝如此漠然的眼神后,若還不知道就坡下驢,非要跟著較真兒,那基本上就等于告訴主子:他活膩味了。很顯然,于得祿活得很滋潤,對生命還有著非常濃烈的眷戀。 “怎么樣?傷可好了些?” 秋桂住的偏房里,寧溪月坐在椅子中,看著夏蟬為她上藥,一邊關(guān)切地問。 “小主,奴婢沒事兒了,統(tǒng)共只打了幾板子,不過一點(diǎn)皮rou傷,哪里就至于將您驚動到這個地步?先前梁公公不是還來傳話,說今晚皇上會過來,您快去準(zhǔn)備迎駕吧?!?/br> 第四十九章 軟語嬌音 “該準(zhǔn)備的不都準(zhǔn)備好了嗎?這一套有素云,你看,我這衣裳也換好了,頭發(fā)一絲不亂,還用得著什么準(zhǔn)備?太陽都沒下山呢,皇上哪會來的這么快?你就不要為這種事cao心了,安心養(yǎng)傷要緊?!?/br> 秋桂都快哭了:“小主,太陽沒下山又怎樣?皇上若是想來,半下午都可以來,若知道您在奴婢屋里,一定要斥責(zé)您不自重身份,到時候奴婢可就罪該萬死了,求您,快去準(zhǔn)備迎駕吧?!?/br> “怎么可能?我和你說,皇上可是非常勤政的。大晚上還在養(yǎng)心殿批閱奏章的時候不要太多……” 寧溪月不等說完,就聽外面“砰”的一聲響,連忙指揮身旁清霜:“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哪個宮里的貓躥過來了?若是秋水閣的,就直接留下。我今兒在的時候看了兩眼,洛嬪娘娘懷里那波斯貓真漂亮,尤其是那條大白尾巴。” 宮中妃嬪們喜歡養(yǎng)貓,目前除了照月軒外,其它地方都有養(yǎng)貓的,只是寧溪月從沒提出過這方面的要求,所以清霜此時一聽見這話就有些發(fā)愣,疑惑道:“小主,您想養(yǎng)貓嗎?那可以叫內(nèi)務(wù)府獻(xiàn)一只過來啊?!?/br> “照月軒又沒有耗子,我養(yǎng)貓干什么?”寧溪月白了清霜一眼,卻見她一臉納悶道:“那您剛才說,如果是秋水閣的貓,就要留下養(yǎng)?” “我只是說留下,我說過要養(yǎng)了嗎?關(guān)兩天再把它放回去,讓洛嬪娘娘好好兒著一回急?!?/br> 寧溪月嘿嘿壞笑著,見清霜囧囧有神的不動,便一揮帕子道:“就你這個速度,出了門貓?jiān)缗芰??!?/br> “小主,您都是貴人了,要不要還像個小女孩一樣幼稚?” 清霜哭笑不得,轉(zhuǎn)身出門,不一會兒就面色蒼白的奔回來,小聲道:“小主快回去吧,奴婢在門外看了一眼,剛剛在這里站著的應(yīng)該是姜德海和皇上,大概那聲響動也是姜公公特意弄出來提醒您的?!?/br> “什么?皇上真來了?” 寧溪月一驚起身,嘟囔道:“怎么今兒竟來得這樣早?我算看出來了,他就是上天生下來專門克我的,這以后還能不能痛快說話了。” 說完又指了指秋桂:“你啊你,不讓你說不讓你說,偏說,個烏鴉嘴,到底把皇上給招來了吧?” 一面說著,就匆匆出門,這里夏蟬不由擔(dān)心起來,小聲道:“秋桂姐,小主這該不會是要把過錯都推到你身上吧?真要是這樣,你……你還怎么活?” “慌張什么?”秋桂這個時候倒不害怕了,看了夏蟬一眼,微笑道:“傻丫頭,如果小主是這種人,她白天會不顧一切的跑去慎刑司救我?你之前說,也是從小兒在這宮里的,如此,跟著的宮女不會少吧?你聽說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毕南s老實(shí)搖頭。秋桂便嘆了口氣,輕聲道:“好meimei,但愿你是個有福氣的,不是哪位娘娘的眼線,那便能安安心心在這照月軒住著。時候不需多,五六日便夠了,到那時你就會知道,你能被分到這里,是多么幸運(yùn)的事情。實(shí)話說,我在這宮里做了八年的宮女,八年的日子加起來,快樂的時候也不如我在照月軒里一天多?!?/br> “真的嗎?在照月軒真的就這么好?是賞錢格外多么?”夏蟬瞪大眼睛,但旋即又想起什么,連忙搖手道:“我自然不是娘娘們的眼線,jiejie看我這樣蠢笨,哪位娘娘會用我???” 秋桂道:“若真是這樣還好,你就不用在心里掙扎了。你個眼皮子淺的,只知道賞錢,照月軒的好處,哪里是那些東西可比的?我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能攤上這樣一位主子伺候著。若說小主的風(fēng)趣可愛,重情重義,這一時間哪里說的盡?只是倒有個極好的例子。您看皇上,為什么總往照月軒來?不是小主總這么令人快樂,就憑她的姿色,能入皇上的眼?” “jiejie,這話可不能亂說,讓小主聽見,你是死是活?連我都跟著受連累。” 夏蟬嚇得臉色都白了,卻聽秋桂笑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小主自己就經(jīng)常說,她總說她姿色平平,連素云姑姑都敢這么說呢,小主也從來不為這個生氣的??杉幢闳绱?,我卻覺著,小主是這世上最好看最好看的女人,都說相由心生,咱們小主有一顆最美的心,自然就有最好看的容貌了?!?/br> 夏蟬怔怔看著秋桂,這番話有些矛盾,分明前面還說沒有姿色,到后來卻又成了最好看的容貌。但她覺著她能理解秋桂。雖然只來了短短兩天,她對寧溪月的魅力卻也有點(diǎn)體會。 而此時,被秋桂譽(yù)為人美心也美的自家小主,正跟做錯事的少女般在皇上對面坐著,拿出一副低頭認(rèn)罪的樣子,在心里計(jì)算著皇帝喝了幾口茶,怎么這一碗茶還沒喝完呢?明明那茶碗也不大啊。 “知道自己哪兒錯了?” 終于,譚鋒放下茶碗,寧溪月嘆了口氣,暗道該來還得來,于是老實(shí)點(diǎn)頭:“是?!?/br> “哪兒錯了?” “臣妾不該說皇上勤政……” “糊涂,難道朕不勤政?你把我當(dāng)成昏君了嗎?” 寧溪月一聽:什么?原來不是這話的錯?當(dāng)下立刻抬起頭來,歡笑道:“臣妾就說嘛,這話怎么會有錯?還以為皇上您是記著臣妾那一晚侍寢,您批閱奏章的事,非要給臣妾按一個反諷的罪……呃,我什么都沒說?!?/br> 譚鋒灼熱目光盯著寧溪月:“很好,人家是賊過三年不打自招,你寧貴人有膽色,還沒過夜就不打自招了?!?/br> 說完又忍不住無奈道:“不就是晾了你一晚上嗎?至于到如今還記著?朕這樣的恩寵,賜下的那些東西,都不能讓你把這事兒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