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手掌傳來的溫熱莫名安撫了驚惶不定的心:是啊,怕什么?有皇上在,什么樣的坎兒過不去? 一念及此,便努力挺直胸膛,眼見素云飛跑到面前,寧溪月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沉聲道:“別慌,慢慢說,發(fā)生了何事?” “娘娘,剛剛……剛剛皇貴妃的人過來,說……說春草yin亂后宮,有違宮規(guī),將她帶去了慎刑司?!?/br> “慎刑司?又是慎刑司?這地方和我們照月軒結(jié)下梁子了是吧?” 寧溪月立刻火冒三丈,雙手挽著袖子恨恨道:“這些人一天到晚還有沒有點別的事情干了?干什么只盯著別人家的事?不想著提高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邀恩奪寵,專門想著去害人,難道害了我,皇上就能轉(zhuǎn)頭寵你們了?” 說到這里,忽然想起還真有可能,這貨正是氣頭上,想也不想就轉(zhuǎn)過頭去問譚鋒:“皇上,臣妾若是被陷害進冷宮,您是不是就會和其他嬪妃尋歡作樂了?” “咳咳……胡說什么。你還是想想此事該如何解決吧,yin亂后宮這個罪名,可不是好承擔的?!?/br> 譚鋒都無語了,這女人怎么這么大膽???這種話多少人想知道,也只敢憋在心里,偏偏她就這么毫不忌諱的問了出來,這是拿自己當真正貼心的人,才能如此毫不猶豫吧? 這樣一想,皇帝陛下竟不知怎的,還有些沾沾自喜了:誰說天家無情?看看,朕的女人對朕不是情深似海么? 正想著,就見寧溪月又跺腳道:“是啊,這個罪名可不是小事兒,她們這是存心要置春草于死地啊。害我就明刀明槍的來,為什么每次都要拿宮女們開刀?她們只是伺候人的,做錯了什么?對主子們又有什么妨礙?” 譚鋒抬頭看天,心想為什么拿宮女開刀?當然是因為幾次三番的事,大家看到你的軟肋就是善良,所以一時間抓不到你的把柄,動不了你,自然就要拿你的人下手。 這里寧溪月一面說,一邊已經(jīng)邁開腳步,要往慎刑司去,忽聽素云道:“小主,雖然春草被帶去了慎刑司,但奴婢聽說,是因為一個采買太監(jiān)指控的她,如今那太監(jiān)已經(jīng)被帶去了慈寧宮……” 不等說完,就聽譚鋒沉聲道:“慈寧宮?帶去慈寧宮做什么?誰下的令?” 素云連忙道:“具體奴婢也不知,是來帶春草的太監(jiān)說的,當時皇后娘娘和皇貴妃正在慈寧宮陪太后閑話,洛嬪便找了過去?!?/br> “洛嬪?又是洛嬪?我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這樣三番五次的害我。” 寧溪月氣得眼冒火星,但總算神智漸漸冷靜下來,因握緊拳頭道:“打蛇打七寸,看來事情就出在這個小太監(jiān)身上。既如此,咱們也往慈寧宮去……是了皇上,既然那小太監(jiān)指控春草,按照流程,是不是也該將春草帶過去當堂對質(zhì)?先把她帶到慎刑司做什么?這是要屈打成招么?” “你先別急,朕說過,萬事都有朕呢?!弊T鋒說完,便沉聲吩咐于得祿:“你親自去慎刑司走一趟,讓人把春草帶去慈寧宮對質(zhì)?!?/br> “是?!?/br> 于得祿答應(yīng)著去了。這里譚鋒便對寧溪月道:“若是春草真的有違宮規(guī),和太監(jiān)對食,你怎么辦?” “素云,春草怎么說?”寧溪月先問素云,卻見她猶豫了一下,方沉聲道:“春草說自己是冤枉的?!?/br> “那就成了?!睂幭曼c頭道:“我相信春草。更何況她向來沉默本分,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么可能和太監(jiān)對食?” 譚鋒沉聲道:“這事兒都鬧到了太后面前,可見對方是有一定的把握,所以,你要想一想,萬一你的宮女真的違反宮規(guī),和太監(jiān)對食,你要怎么辦?” 寧溪月一下子愣?。骸笆前?,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一向護短,所以對自家宮女太監(jiān)戴了濾鏡也未可知。連小易子都和那個云濤搞對食,又怎么敢保其他人不違反宮規(guī)?一旦違反了,自己要怎么辦?” 寧溪月從前就表達過對對食的態(tài)度,認為只要不是穢亂宮闈鬧得不像話,甚至敢給皇上戴上某種顏色的帽子,那都是可以容忍的。食色性也,就許你妃嬪天天盼著君恩雨露望眼欲穿,就不許年輕的太監(jiān)宮女們也動心動情?他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又不是滅絕師太。你們主子都做不到的事,倒好意思拿來做規(guī)定限制太監(jiān)宮女,這不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然而正如當時薛答應(yīng)所說,皇宮從來不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地方:有權(quán)有勢,沒理也可行走各處;無權(quán)無勢,有理照樣不能抬頭。 她這樣想著,就扭頭怔怔看向身旁的人,卻見譚鋒正堅定看著自己,瞬間心中就又有了底氣:是啊,這后宮中,不,這整個天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就站在自己身邊,她還怕什么? “皇上,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若臣妾有理有據(jù),您就愿意支持我?” “你果然還算明白人,知道自己得有理有據(jù)才行?!弊T鋒微微一笑:“行了,走吧,去看看什么情況?!?/br> 說完忽見素云胳膊上掛的幾件衣衫,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道:“等等……你先就近找個亭子換身衣裳,把頭發(fā)好好梳一下?!?/br> 別看皇帝陛下面上還帶著淺淡笑容,但他心中已經(jīng)是非常憤怒了:母后從來都是喜歡清凈的人,不然不會將后宮大權(quán)交給皇后和貴妃,她才四十多歲,離頤養(yǎng)天年還早著呢??苫屎蠛唾F妃兩人,竟敢為了打壓寧溪月,去擾她老人家的清靜,讓她不得不面對宮中這些勾心斗角。她們是怕自己寵愛寧氏,不能秉公辦理,所以就想從母后那里尋找突破口嗎?既如此,朕今日就遂了你們的意,讓你們看看我到底有多寵愛這個女人。 這一次皇后有點躺槍,因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皇貴妃的確就是這樣想的,太監(jiān)宮女對食,此事可大可小,萬一皇上就要護著照月軒的人,她和洛嬪的謀劃就會再次落空。 所以這一次干脆就直接鬧到太后面前,讓她老人家看看寧溪月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主子。萬一太后因此而不喜,就算是達到目的了。 當然,雖然此事都是出自皇貴妃洛嬪謀劃,但皇后也是樂享其成。萱嬪最近的風頭實在是太盛了,也該好好敲打敲打。 此時殿內(nèi)除了太后皇后皇貴妃外,還坐著舒妃姚妃玉妃和靜嬪等人,洛嬪是之后來報信的,此時自然也坐下了,那小太監(jiān)招供完畢,已經(jīng)被拖了下去。 于是姚妃就慢慢開口道:“叫我說,還審什么?。棵鲾[著就是這一對野鴛鴦違反宮規(guī)穢亂宮闈,直接杖斃也就是了。不然的話,難不成這小太監(jiān)和照月軒的宮女有仇?臨死也要拖著她墊背,所以誣告于她?” 舒妃看了皇后一眼,點頭笑道:“這話倒也沒錯,若說存心誣陷,知道姓名家鄉(xiāng)不稀奇,看是連喜好都一清二楚,這必定不是尋常關(guān)系,的確不用審問了?!?/br> 皇后啜了一口茶,淡淡道:“話不是這么說,宮女也是人,沒有不等供認就直接打死的道理,總也得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br> 話音剛落,就聽殿外一個聲音響起道:“皇后娘娘這話說得甚是公道?!彪S著話音,譚鋒和寧溪月在太監(jiān)宮女們的簇擁下走進來。 屋里除了太后,眾人眼皮子都跳了一跳,暗道這寧氏該不會發(fā)現(xiàn)這一次不好過關(guān),所以就特地去請了皇上做救兵吧?她這可也太跋扈囂張了。 譚鋒知道眾人想法,讓嬪妃們平身,接著給太后施禮道:“兒子見過母后。”說完目光一掃,淡淡道:“朕和萱嬪正在小園里摘果子,就聽見說照月軒出了事,所以才趕過來,究竟是什么樣的大事?連皇后和皇貴妃都處理不了,還得特意請母后坐鎮(zhèn)?” 第八十八章 一派胡言 皇后和皇貴妃心中一凜,連忙都站起身齊聲道:“臣妾不敢驚擾太后,只是……” “皇上,是臣妾的錯,這事兒……”洛嬪忙站起身,正要解釋,就聽太后淡淡道:“行了,不關(guān)她們的事,哀家無聊,恰好又出了這么樁事,所以就說叫過來問問,若果然如此,這風氣不可助長。” 說完看向?qū)幭?,皺眉道:“你這孩子素日里是個穩(wěn)妥的,怎么這一次卻如此不小心?讓手底下人出了這樣岔子?” 寧溪月連忙道:“太后娘娘,請問此事已經(jīng)蓋棺定論了嗎?春草在慎刑司招供了?” 話音落,就見皇貴妃冷笑道:“哪有那么快?本宮先前派人去帶她往慎刑司問話,后腳皇上和你就過來了。就算是供認不諱,謄寫供詞,簽字畫押也要好一段時間。更何況這是什么罪名?她不知道?恐怕狡辯抵賴一番也是難免,所以,且要等一陣子呢?!?/br> 寧溪月立刻道:“貴妃娘娘這話是說,罪名太重,春草不會輕易供認是嗎?那之后呢?她不供認,是不是就要屈打成招了?” “大膽,你是在暗示本宮陷害你一個小小宮女?”皇貴妃鳳目圓睜柳眉倒豎,看向譚鋒,含淚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寵愛萱嬪,可是您再寵她,她也是這后宮的人,我是貴妃,她是嬪,尊卑有別,她對我總該保持最起碼的尊敬??墒悄犅犓脑?,為了一個宮女,便說我要屈打成招,這樣的目中無人囂張跋扈,若是皇上還要包庇,日后臣妾還有什么顏面協(xié)理后宮?” “言重了吧?”譚鋒走到首位坐下:“萱嬪一向愛惜羽毛,今日聽見這樣事,一時心急,有些口不擇言,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