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行了,我是狐貍精也就罷了,薛答應陳答應好歹跟著你一場,怎么就成了牛鬼蛇神?” “你少挑撥啊?!睂幭聸_洛嬪齜牙,然后轉向另三人:“你們怎么過來了?不用睡午覺的?厲害啊,竟然能逃過春困秋乏的自然規(guī)律?!?/br> 眾人:…… “我們?yōu)槭裁磥?,你不知道?還不是想從你這里探聽到第一手消息。” 洛嬪是個急性子,直接道明來意,卻見寧溪月?lián)]手道:“你們啊,不是我說,太沉不住氣了,也不想想咱們皇上是個什么性情?別說那方姑娘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就是貂蟬西施在他面前,他也是穩(wěn)如泰山?!?/br> “呵呵!還說我們呢,不知道誰那么沉不住氣,一早上就奔著養(yǎng)心殿去了。這會兒倒說皇上穩(wěn)如泰山,你要真這么有信心的話,還會在養(yǎng)心殿用午膳?” 這該死的洛嬪,就知道遇上她沒好事兒,人艱不拆這種最起碼的道理都不懂。 寧溪月氣呼呼坐下,這里薛答應便關切道:“看jiejie這樣子,那方姑娘是沒有得逞了?” “什么得逞不得逞?meimei別說得這樣難聽,好歹也是官宦女兒,還真敢不顧臉面直接爬龍床怎的?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 寧溪月端坐在椅子上,一副寶相莊嚴主持正義的模樣,渾忘了先前她看見方筱筱時,只覺對方面目可憎并非良善,一開口就問人家是否侍寢了,差點兒沒把大內總管給雷死當場。 洛嬪等人就是過來詢問方筱筱之事的。雖然她們也覺得譚鋒不至于看見個漂亮小女孩就把持不住,但這什么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怎么說也是貴妃娘娘用心選出的爭寵工具,雖然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但萬一就讓皇上覺著新鮮了呢?她們幾個如今都是萱嬪一派的人,寧溪月若落魄了,她們當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對自己的人品有信心,都覺著寧溪月如果倒臺,自己絕不會劃清界限甚至落井下石,但這不代表她們可以對危機云淡風輕,開玩笑,靠山能受寵,當然還是受寵的好。 所以此時看到寧溪月的反應,也就都放下心來。于是照月軒內恢復了其樂融融的氣氛,當中插播著萱嬪和洛嬪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最后寧溪月大獲全勝,但是前幾天皇帝剛賜下的二十匹布料卻被瓜分殆盡,洛嬪以“被萱嬪娘娘刺激的傷心失神”為名,一個人就搶走了十匹。 第二百章 競相起心思 “怎么回事?我昨兒去養(yǎng)心殿,看到那里邊有個女孩兒,正被一個管事宮女訓斥,看那女孩兒穿戴打扮不俗,還敢頂嘴呢,問了人,說是皇貴妃的娘家一個表妹,我心里卻有些不信,真是皇貴妃的meimei,管事宮女敢這樣訓斥?俗語說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前往坤寧宮的路上,舒妃和靜嬪遇到一起,兩人閑話間,就說到了方筱筱,只聽靜嬪笑道:“也難怪娘娘不知道,這幾日您病著,竟錯過了這一出好戲。我聽說那位方姑娘,是貴妃娘娘特意塞到養(yǎng)心殿的,指望著她青春活潑,能重走萱嬪的老路,結果咱們那位癡情的皇上啊,對人家是眼邊眼角都看不見,這后宮仍是萱嬪一個人受寵,還說過兩日,連薛陳兩位答應都要抬位份,您說,這可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我估摸著,皇上是沒辦法拂逆皇貴妃的面子,又怕萱嬪嫉妒,所以就通過這樣的恩賞安撫呢。” “原來如此。”舒妃若有所思,慢慢道:“meimei且不要笑話,我倒是覺得,皇貴妃這個主意當真絕妙?!?/br> “咦?娘娘的話,正經和皇后娘娘一樣。只是皇后娘娘自重身份,且她說娘家也沒有這樣的姐妹,還說我們若有閑情逸致,可以效仿一下貴妃娘娘呢?!?/br> 舒妃心中暗道:皇后娘娘的家族枝繁葉茂,怎么可能沒有這樣的姐妹,便是沒有親姐妹,難道堂姐妹甚至表姐妹也沒有?不過自重身份這倒是真的,想來娘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會收奇效。罷了,我且先別替皇后娘娘想,正經該想一想自己要怎么做。 不過這種事也沒必要和靜嬪分享,這個笨女人還一臉嫌棄,舒妃早知道她醋勁兒大,大概還生怕娘家進來人,和她爭寵呢,卻不想想如今皇貴妃的事傳開,這后宮里會有多少人效仿?這時候不找個人過來幫手,不也是將皇上往別處推?所以說蠢女人就是蠢女人。 一面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就到了坤寧宮,舒妃仔細觀察著皇貴妃和寧溪月的面色,發(fā)現(xiàn)皇貴妃面容憔悴,寧溪月卻仍是一如既往,溫柔平和微笑以對,和她們這些嬪妃保持著既不冷漠也不熱絡的適度距離,偶爾會把眼睛看向窗外,舒妃知道,這代表著她又開始神游天外了。 從坤寧宮出來,回到凝萃殿,宮女鶯歌便捧了茶過來,笑道:“娘娘這一路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該不會真的是想效仿皇貴妃吧?” 舒妃接過茶,看了她一眼,笑道:“就你是個鬼靈精,我心中所思所想你都能知道?!?/br> 鶯歌笑道:“奴婢跟了娘娘多少年?這點事情還看不出來?只是娘娘,我看皇貴妃的模樣憔悴得很,可見她這一招是弄巧成拙了,娘娘的話……萬一重蹈了皇貴妃覆轍……”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但舒妃自然明白。由此也可看出,舒妃對待這個陪嫁宮女還是很不錯的,一般人在主子面前也不敢這樣烏鴉嘴。 舒妃啜著茶水,慢慢道:“皇貴妃的確弄巧成拙了,我想她那位娘家meimei,恐怕除了青春明媚,并沒有其他長處,所以也沒被皇上看在眼中,不然養(yǎng)心殿的管事姑姑怎會訓斥她?” 話音落,就見另一個大宮女荔枝走進來,聽舒妃和鶯歌說起方筱筱,便笑著插口道:“我今兒出去,聽人說了這位方姑娘的事跡,真真笑死人。聽說皇貴妃如今也十分引以為恥,想將她攆回去,但皇上不答應,說還沒教育完,怎能半途而廢?大家都說皇上這是將那位姑娘當成了靶子一般,日日在養(yǎng)心殿挨訓,每挨一次訓,就是往皇貴妃臉上抽一巴掌呢?!?/br> 舒妃瞪了荔枝一眼,沉聲道:“皇上或許是要以此女給人警戒,但這種話你竟敢說出來,一旦被人聽見,是死是活?” 荔枝連忙跪下,小聲道:“娘娘放心,奴婢就是和要好的姐妹一起說的,她也說了,萬萬傳不出去。” 舒妃冷哼道:“你們不要以為皇上如今不像從前那般寵幸皇貴妃,就可以嚼舌頭了,她畢竟是貴妃,有協(xié)理六宮之權,別說你們這種螻蟻般的奴才,就是尋常答應常在,說這種話被她聽見,那也是大不敬,說打死就可以打死的?!?/br> “是,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崩笾φf完,鶯歌便憂心忡忡道:“娘娘,皇上這是不是……也太狠心了?他這樣做,讓皇貴妃如何自處?” 舒妃沉聲道:“這不過是奴才們的揣測罷了,皇上對皇貴妃沒有任何訓斥責罰,更沒收回她的協(xié)理六宮之權,這一場戲,八成不是為了她。我聽說方家之前在江南那邊,和幾個大家族打得火熱,由他牽線,魏國公如今和那些人也十分親密,這會兒又送了一個女兒進宮,即便是皇貴妃出的主意,但那些老爺子們怕也做上了家有雙寵妃的美夢,皇上這怕不是要打醒他們呢?!?/br> “原來如此?!柄L歌點點頭,喃喃道:“怪不得上一次夫人過來,娘娘還讓她回去傳話給老爺,說和南邊那些家族,務必要慢慢斷了聯(lián)系,皇上發(fā)展海貿之心已決,任何想阻撓此事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br> 舒妃嘆息道:“我這話說得已經夠重了,但愿父親別被利益蒙了心,能真的和南邊斬斷聯(lián)系?!?/br> 說完就聽一旁荔枝笑道:“娘娘說到南邊,奴婢倒想起一事,最近宮里各處有個風聲,說是明年春,咱們皇上要下江南。” “下江南?這不太可能吧?皇上一向愛惜百姓,下一次江南,要費多少銀子?怕不是哪個奴才亂嚼舌頭根子呢?!?/br> 鶯歌笑道:“便是亂嚼舌頭,終歸還會有些影子,不然似這種沒影的事,亂編也編不出來啊。” 舒妃搖頭道:“也不盡然,這后宮里多少沒影的事,說的人都能繪聲繪色。行了,別管這事情是真是假,和我們大概也沒關系,倒是萱嬪,若此事為真,她怕是要開心死了。” 鶯歌皺眉道:“娘娘……” 剛說出兩個字,就被舒妃一擺手制止,只見主子面無表情道:“許多話不用說,你我心里也清楚,我雖然是個妃位,但和那些棄妃也沒什么兩樣,你算算皇上多長時間沒來了?便是下江南,怕也沒有我的份兒,倒不如想想,怎么提攜一個幫手,對我或許還有點幫助?!?/br> 鶯歌一聽這話,就知道舒妃果然是想效仿皇貴妃,她并不看好此事,因就勸了一番,只說既然皇貴妃弄巧成拙,難保娘娘不重蹈覆轍,再說皇上也未必就只是警告皇貴妃的家族,焉知這些舉動不是表達對皇貴妃的不滿?不過是因為貴妃家族功高,她又是從年少時和皇后一起進府的,所以才替她留了顏面,也沒剝奪她手里權力。 舒妃不像玉妃,還算是個納諫如流的,因細想想鶯歌的話,便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想著,皇貴妃這一次吃虧,還是吃虧在她找的人不像萱嬪,咱們只要仔細些,就算不能成功,也不至于重蹈覆轍?!?/br> 鶯歌一聽:得!主子這是鐵了心,那還有什么可說的?身為陪嫁宮女,也只能千方百計幫主子實現(xiàn)夢想了。 “這事兒不急,總要慢慢尋訪,不是說尋個人便可以辦成的?!眳s聽舒妃又沉吟著說了一句,鶯歌點頭道:“是,娘娘說的不錯,這事兒的確寧缺毋濫?!?/br> 舒妃嘆了口氣,看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輕聲道:“肖太醫(yī)遭了這樣的事,我看他清減許多,你讓小德子多往太醫(yī)院那邊跑兩趟,送他些滋補的東西,就說我的話,叫他保重身體,凡事看開些,他這個年紀,還是風華正茂,不怕日后沒有妻子兒女。叫爹娘也物色著,若有合適的女孩兒,也別想著攀高枝了,肖大哥人品又好,家世也不錯,又肯鉆研奮進,嫁給他,不比嫁那些不成器的勛貴紈绔強?” “是,奴婢知道了。”鶯歌心中一跳,旋即笑道:“其實這些道理娘娘不用說,肖太醫(yī)也明白。如今事情沒過多久,他自然傷心,等到再過一年,甚至用不上那么長時間,也就忘了,只要忘了,就不會再傷心?!?/br> “是啊。他怎么說也還有自由,有自由,人生就總是有希望的。不像我,這輩子也只能困在宮中,還不知將來會是個什么下場?!?/br> 舒妃淡淡一笑,起身來到窗前,看著窗外那株老梨樹,上面梨花已經不多,一陣春風吹過,白色花瓣紛紛而落,她伸出手,在落花中輕輕揮動了一陣,卻一無所獲,最后一瓣落花也從指縫間溜走。 *********************** “我聽說,今天一早,那位方姑娘就哭哭啼啼的上了馬車,出宮而去。也不知這一個月她都學了什么,臨走的時候,竟忘了謝恩,還是管事姑姑們提醒,這才想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