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鶯歌忙道:“萱妃如今不比從前,她哪還敢恃寵而驕?這便是她收斂了。若換做以前受寵那會兒,楊妍別說半條命,就是一條命丟了,誰還敢說什么怎的?” 舒妃正色道:“這恰是我擔(dān)心的?;噬先缃駞挓┹驽?,全都是因為她自己作死,一旦她開始反省,不肯作死了,以她的能力,要重獲寵愛,絕非難事。畢竟楊妍如今并沒有成功的替代她。而若說善解人意,她不如我;可論活潑可愛,我不如她。” “那……咱們該怎么辦?” 聽主子這么一說,鶯歌也緊張起來,這些日子舒妃受寵,便是坤寧宮和瑤云殿的人,見了她也要客客氣氣,再想想從前主子不受寵時,自己走到哪里都要低聲下氣謹(jǐn)慎小心的日子,就覺著無比難過。 舒妃凝神細(xì)思半晌,忽地沉聲道:“必須要扶持楊妍。好不容易才將萱妃踩到泥地里,務(wù)必不能再讓她有翻身之……” 不等說完,面上表情忽然一變。舒妃猛地推開窗子,凝神看著院外,接著展顏笑道:“或許,用不著扶持楊妍了。我就說,萱妃怎可能忽地變了性子?如今看來,倒是我們高估了她?!?/br> “娘娘什么意……啊!” 鶯歌連忙來到舒妃身邊,向院中一看,便忍不住驚叫出聲,旋即捂住嘴巴,轉(zhuǎn)頭看向主子,臉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正是半下午時分,凝萃殿的院門大開,寧溪月頭上纏著一圈白色繃帶,帶著十幾個太監(jiān)宮女,趾高氣揚的闖了進(jìn)來,目標(biāo)明確地向楊妍所居之處奔去。 “這是……萱妃娘娘回去后,越想越怒,所以……找回氣來了?”鶯歌結(jié)結(jié)巴巴道:“娘娘,咱們……咱們怎么辦?” “怎么辦?難得后宮中還有這樣的好戲看,自然是好好看戲了。” 舒妃悠悠看了鶯歌一眼:“看你這沒出息的模樣,跟著我這么多年,為這點事,臉就嚇白了?你給我穩(wěn)坐釣魚臺……” 不等說完,忽地眉頭一凝,想了片刻,方展顏笑道:“我倒笨了,這樣好的機會,若是不好好利用,只在這里坐山觀虎斗,豈不辜負(fù)了天賜良機?” 說完對鶯歌道:“萱妃這一次來勢洶洶,楊常在只怕要吃虧,走,咱們過去看看?!?/br> “娘娘?!?/br> 鶯歌忙一把扯住了舒妃衣袖,緊張道:“您也知道萱妃娘娘正是盛怒,萬一您過去,她嫉恨交加,沒了顧忌,再傷到您怎么辦?娘娘擔(dān)心楊常在,不如派幾個太監(jiān)宮女過去觀望拉架就是?!?/br> “你懂什么?我巴不得她傷我一點兒。要將她徹底打死,永世不能翻身,唯有這個機會?!?/br> 舒妃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逝,耳聽得楊妍屋里已經(jīng)傳出驚叫聲,她便急切向外走去,一邊對鶯歌道:“你若害怕,就留在屋里;若不害怕,就跟著我去,其他人一個不要帶?!?/br> 鶯歌正想多喊幾個人過去保護舒妃,卻不成想聽見了這樣命令,當(dāng)下心中實在不安,卻也不敢違抗主子。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舒妃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聽主子剛才的話,這似乎是一個將萱妃徹底打死的機會,她怎敢破壞? 又聽舒妃冷冷道:“立刻派人,去養(yǎng)心殿通知皇上。就說萱妃發(fā)瘋一般的在凝萃殿撒野,快請他來阻止?!?/br> “是?!柄L歌連忙答應(yīng)一聲,走出去安排了人手,這才扶著舒妃向楊妍居住的偏殿匆匆而去。 寧溪月此時指使人在楊妍居所的行動,正應(yīng)了那句話:雷聲大雨點小。 雖然是奉旨演戲,但萱妃娘娘并不想趁機狠狠教訓(xùn)楊妍:嚴(yán)格來說,這也是位受害者,雖然都是她自己找的。 所以此時楊妍的屋子里,眾人主要還是砸東西,挑著那不太值錢的茶杯、被褥、擺件等,一股腦扔在地上,造成的聲勢大,聲音響,又可以最低限度減少人員傷害,實乃撒潑做戲的最佳手段。 “敢拿石頭砸我,你算個什么東西?這還沒得志呢,不過是個常在,就敢如此目無王法,若得志了又會如何?有朝一日爬到我頭上,你是不是就敢拿刀殺我了?” 寧溪月單手叉腰,站在當(dāng)?shù)卮舐曔沉R,身旁素云和清霜不住為她順著氣,一面小聲道:“娘娘息怒,為這樣人氣壞身子,不值當(dāng)?!?/br> “值不值當(dāng)我說了算。砸!給我狠狠的砸!小易子,你是沒吃飯吶?給我用點勁兒?!?/br> 寧溪月手里捏著帕子,伸出手指著小易子,大聲批評他出工不出力的行為。一面心中暗道:這一出算是把我演技巔峰給逼出來了,此時的我,和民間那些蠻不講理的潑婦大概也沒什么兩樣??磁艂冞@滿臉不情愿,慢吞吞的樣子,他們心里肯定十分不認(rèn)同,唉!好不容易才給大家戴上的濾鏡啊,這回算是徹底摘下來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險些破功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欣慰:這充分說明永慶宮的奴才們已經(jīng)擺脫了無腦狀態(tài),對人和事都有了自己的三觀和判斷,雖然不得不聽命于主子,但他們心中不會再有“主子永遠(yuǎn)是對的”的腦殘想法。 不枉我這幾年大會小會的開,給她們灌輸正確思想,甚至有時候稍微夾帶了那么一點點現(xiàn)代意識的私貨,我們永慶宮的人,一定是這后宮中最聰明最客觀的。 萱妃娘娘心中驕傲啊,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屋里可砸的東西不多了,而楊妍和服侍她的太監(jiān)宮女在最初象征性的反抗了幾下后,此時便都躲在角落里,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看著對方漠然的面色和眼神,寧溪月知道:這一次雙方的仇算是結(jié)下了,以后基本上就是不共戴天的關(guān)系。 但這是很沒道理的事情。明明是楊妍用石頭砸了她,不管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事兒到哪里說都是以下犯上,如果不是演戲需要,以譚鋒的個性,就算不要楊妍的命,也會妥妥將她打入冷宮。 只不過是恰恰趕上要和皇帝合演一場失寵的戲,所以寧溪月才會在被砸后,“善加利用”此事,不顧素云姜德海等人的苦苦勸說,執(zhí)意要來大鬧一場,而不是去皇帝皇后面前自述委屈,請求兩人嚴(yán)懲楊妍。 這對于楊妍來說,其實是救了她。一個常在犯下這樣重大錯誤,別說皇妃,就算普通的宮嬪甚至是貴人,只要后續(xù)cao作正確,都可以輕易揭下她一層皮。 寧溪月另辟蹊徑,跑過來大鬧,其實恰恰是將自己有理變成無理,反而是救了楊妍。 所以楊妍本不該是這樣的表現(xiàn),她可以暗自竊喜,可以假裝悲憤,甚至可以沖上來主動挨打,為之后賣慘告狀鋪路。 但她偏偏無動于衷,冷漠的令人心驚,就說明她完全不認(rèn)為自己犯了錯,卻認(rèn)定寧溪月打上門的行動是奇恥大辱。 寧溪月相信,如果此時能有一個不落痕跡害死自己的機會,楊妍下手不會有半分猶豫。 果然皇上說的沒錯,自作孽不可活。楊妍這注定悲劇的一生,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萱妃娘娘在心中長嘆一聲,接著細(xì)長眉頭挑起,暗道這不夠啊,自己腦袋上還纏著繃帶呢,就靠打砸屋子里這點東西,絕對夠不上進(jìn)冷宮的理由,要不然?反正這楊妍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她既想害我,不如我先下手為強,先把她痛揍一頓? 好像……份量還是有點輕??蓯喊?!難道還要我打上舒妃的凝萃殿,硬給她栽一個“背后指使”的罪名?這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后宮中都是人精,自己要真這么做,誰心里都得懷疑吧?打上楊妍的門還可以說盛怒之下失了冷靜,要是因此攀上舒妃,那除非是腦子被驢踢了。 正為難時,就聽門外一個驚詫聲音響起:“這……這是怎么了?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我去!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 寧溪月回頭看去,就見舒妃在鶯歌的陪同下款款走進(jìn)屋子,她就是一愣,心想這里砸的驚天動地,舒妃娘娘卻只帶著一個宮女,這是要來拉架?就她們兩個弱質(zhì)女流,夠干什么?。?/br>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舒妃哪兒是拉架?這分明是送人頭來了。 她想攀扯上舒妃,讓自己進(jìn)冷宮的理由更加充分,不惹人懷疑。無獨有偶,舒妃也想利用這個機會被“傷害”,然后順理成章將她送進(jìn)冷宮。 不得不說,兩個女人的目標(biāo)在此刻達(dá)到了高度的融合統(tǒ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