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黯然，倔強(qiáng)地盯著譚鋒，眼中珠淚盈然，忽地慘淡一笑，喃喃道：“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臣妾如何與她比？”

    “但她只是妃子，而你是皇后，統(tǒng)領(lǐng)后宮母儀天下，你不該比她差?！?/br>
    譚鋒半點不為所動，聲音冷沉。卻見皇后搖搖頭，輕聲道：“皇上，若臣妾做不到呢？”

    “做不到？”譚鋒眉頭一挑：“德不配位，該當(dāng)如何？皇后自己想吧?！?/br>
    “德不配位，自然就不該在位，皇上是想要廢了我這個皇后嗎？”

    皇后上前一步，和譚鋒對視著，一字一字道：“這就是皇上對臣妾的尊敬和愛護(hù)？”

    “尊敬和愛護(hù)，都是相互的，不是嗎？”譚鋒看著皇后，聲音沉沉。

    “是，臣妾懂了?！?/br>
    兩人對視半晌，皇后忽地嘆了口氣，退后兩步，福了福身：“臣妾在皇上面前失態(tài)，還請皇上責(zé)罰?！?/br>
    “這一次就罷了?！弊T鋒搖搖頭：“皇后仔細(xì)思量朕今日的話，也想一想，以后該怎么做?！?/br>
    “是?！被屎笾匦伦兊萌犴槪骸澳浅兼拖雀嫱肆恕！?/br>
    “你去吧?！?/br>
    譚鋒點點頭，皇后從他身邊走過，眼看到門口時，卻又忽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輕聲地問：“萱妃進(jìn)了冷宮，可以再出來；臣妾若是被廢，還會有出頭之日嗎？”

    寧溪月忍不住就輕輕嘆息一聲，暗道：皇后娘娘今天是真?zhèn)牧?，竟然問出這種話，進(jìn)冷宮和廢后能一樣嗎？

    她看向譚鋒，卻見對方眼也不眨，斬釘截鐵道：“不會?！?/br>
    寧溪月：……

    皇后走了，誰也不知道她離開的時候會是什么心情，寧溪月用眨眼的時間腦補了一下，有點想象不出皇后這樣優(yōu)雅高貴的女子，砸茶杯摔花盆會是個什么情景。

    “溪月。”

    忽聽身旁皇帝陛下輕輕喚了一聲，寧溪月這才回神，回頭看著譚鋒：“啊，臣妾在呢?！?/br>
    “怎么了？想什么這么出神？”

    譚鋒上前拉住寧溪月的手，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沒有躲避和抗拒，心中松了口氣，面上也帶了一點笑容。

    “皇后娘娘怎么了？”

    寧溪月跟著譚鋒向內(nèi)殿走去，一邊好奇地問，還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當(dāng)然，皇后的背影早就消失了。

    “沒什么，估計是太失望了吧。”譚鋒輕蔑一笑：“她們都以為你進(jìn)了冷宮，再也出不來。結(jié)果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我懂了?！睂幭禄腥稽c頭：“我就說嘛，皇后娘娘向來不動如山，今日怎么忽然就真情流露？原來是被我刺激的?！?/br>
    兩人在窗邊塌上坐下，譚鋒就扭頭看著愛人，只看得寧溪月莫名其妙，摸著自己的臉頰道：“怎么？我耳朵里長出草來了？昨晚上才沐浴過，這不可能吧？”

    “噗”的一聲，譚鋒就笑出來了，伸手替寧溪月理了理略有些松散的鬢邊秀發(fā)，一面感嘆道：“不是，朕原本以為，你會覺著朕無情，對我生出懼怕之心。如今看來，是我想多了，我的溪月，果然是心胸豁達(dá)之輩。”

    寧溪月撇撇嘴：“皇上想說我沒心沒肺是吧？直說就行，用不著這樣美化，還心胸豁達(dá)，其實我最小心眼了?！?/br>
    譚鋒笑吟吟看著她不說話，只是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十分歡喜。

    第三百二十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過咱們說真的，剛剛你對皇后娘娘最后那句話，確實有些簡單粗暴。是吧？硬邦邦的‘不會’兩個字，平心而論，若是我，我這心也得拔涼拔涼的，難怪皇后那么沉穩(wěn)的人，走路都有些晃了。”

    “你不懂?！?/br>
    譚鋒搖搖頭，卻見寧溪月正色道：“我怎么不懂？我怎會不知皇上都是為了我？為了讓我這個眾矢之的在后宮安然無恙。你這樣的為我著想，我只有感動甜蜜，又怎會覺著皇上無情？我是那樣不知好歹的人嗎？”

    “既然都懂，怎么還說這種話？”

    譚鋒一挑眉，見于得祿奉上茶水點心，他就拈起一塊奶酪桂花酥送到寧溪月嘴邊。

    寧溪月連忙張嘴咬著吃了，一面含混不清道：“我的意思是，皇上您該委婉一些。怎么說也是結(jié)發(fā)的夫妻，而且從臣妾入宮后，雖然皇后娘娘時有訓(xùn)誡，但其實也沒對我做過什么，皇上這樣說，太傷她的心了?！?/br>
    “不傷她的心，我怕有一天要傷她的命?！?/br>
    譚鋒苦笑一聲，寧溪月嚇了一跳，吶吶道：“不……不至于吧？”

    “或許真的不至于，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自己說，皇后有過這樣的時候嗎？莫說你在這后宮三年，就是朕和她結(jié)發(fā)至今，也不曾見她如此失態(tài)過。朕都不敢想，她內(nèi)心里到底懷著怎樣的憤怒嫉恨，才會讓一向沉穩(wěn)內(nèi)斂的人，不顧一切的真情流露?！?/br>
    寧溪月面色一白，心中凜然，慢慢點頭道：“皇上說的是，臣妾還是太善良了，善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明知自己是眾矢之的，卻總是覺著，不至于到最壞的地步?！?/br>
    譚鋒：……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標(biāo)榜一下自己，朕也是服氣。”

    譚鋒點著她微微一笑，接著嘆息道：“后宮是朕的家，朕當(dāng)然不愿意聽到家里人的壞話，有時候難免要裝裝糊涂，但這不代表我是真糊涂，這后宮是個什么腐爛的所在，我心里有數(shù)?！?/br>
    “嗯嗯嗯，皇上心里有數(shù)就行。”寧溪月伸手又拿了一塊桂花酥：“哎喲，還是皇上這小廚房的點心好吃，臣妾在冷宮里，可是好久沒吃過這樣的美味了?！?/br>
    “少吃點兒，好不容易才清減了些?！?/br>
    譚鋒伸手捏捏她的小臉，卻見寧溪月瞪眼道：“怎么著？我要是吃胖了，皇上就要將我棄如敝履？”

    “朕都說過，你就是變成豬，我養(yǎng)著你，過年也絕不宰殺。只是人若胖了，總是不好，身體受損，各種病癥也愛找上來?！?/br>
    這倒是實話，寧溪月眼睛盯著盤子里的點心，咬著手指陷入天人交戰(zhàn)中，最后忍痛道：“罷了罷了，聽皇上的?！?/br>
    話音未落，就又伸出兩手各抓了一塊點心：“嗯，我吃完這兩塊，就不吃了。于得祿，把盤子拿走，快快拿走，眼不見心不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