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jié)
張寧見躲不過,想了想,只好從貼身的口袋中拿出兩份紙箋,遞給程啟:“你看看?!?/br> “什么東西?”程啟接過那兩張紙箋,展開一看,就是一驚:“這是……娘娘的畫像?” “對?!睆垖廃c點頭:“你再看第二張?!?/br> 第二張紙箋要大得多,程啟展開看了兩眼,忽地悚然而驚:“這是……后宮的地形圖?” “是啊。那程大哥,你能不能看出這兩張圖的共同點?” “你這是從哪里得來的?”程啟不答反問,面色嚴肅。 “jiejie的畫像,是當(dāng)日買我殺她的資料,雖然沒有見過委托人的面,但皇帝身邊那么多嬪妃太監(jiān)宮女,防范又嚴密,我很難有近身調(diào)查的機會,所以對方便給了我這張圖,方便我認出jiejie,見機行事。至于第二張后宮地形圖的來歷……你不妨猜猜看?” “后宮地形圖?除非是請你這樣的高手在后宮進行刺殺,不然不可能用到后宮的地形圖,這地形圖十分詳細,可見刺客此前根本就沒進過后宮……但后宮這么多年,并沒聽說過有……” 說到這里,程啟猛然停住,驚訝道:“莫非……這是當(dāng)日在永慶宮扮鬼,就是你說得那些東瀛人,是給他們用的?” “厲害?!睆垖幋蛄藗€響指,就見程啟激動道:“這……你是從何處得來?” “當(dāng)年扮鬼的事件沒了下文,我總是不甘心,于是這兩年就找了一些江湖上的人暗中散布消息,以一個江洋大盜的名義,只說想去皇宮干一票大買賣,誰有皇宮地形圖,愿重金購買?!?/br> “你真是胡鬧,后宮那么多太監(jiān)宮女,萬一真有為財起意的……” “有就有唄。到時候我只管收圖,日后再讓jiejie追查吃里扒外的內(nèi)鬼,不就結(jié)了?這事兒容易,有筆跡在那里呢。再說我這兩年也不過就收集了二十多張圖,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假的,只有兩張真的,而這一張……絕不是內(nèi)鬼的手筆,也就是說,真正的內(nèi)鬼,只有一個,叫皇上和jiejie頭疼去吧,也是他們應(yīng)該做的。” “為何你認定這一張不是內(nèi)鬼的手筆?” 程啟疑惑地看著張寧,就見他挑眉笑道:“程大哥可是大才子,沒道理我都能察覺到的地方,你反而看不出來,不妨……再仔細看看?” “故弄玄虛。” 程啟冷哼一聲,卻是認真的看起來,不過片刻功夫,他臉上便露出詫異之色,驚訝道:“這……這兩張圖,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張寧又打了個響指:“沒錯,我就知道瞞不過程大哥?!?/br> 程啟到底是連譚鋒都欣賞的聰明人,略一細思,整件事的脈絡(luò)便清晰了。 很明顯,張寧一直保留著這張貴妃娘娘的畫像,就是心中還存了尋找兇手的希望,只是這幾年來,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但是之后,又發(fā)生了永慶宮鬧鬼的事,起初張寧并沒有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他只是基于一個殺手的敏銳,推斷出這些刺客進宮,肯定要有地形圖,所以他就在江湖上散布消息,重金收買地形圖,打算從賣地形圖的人身上下手。 誰知地形圖到手后,唯二正確的兩張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張和貴妃畫像運筆畫法相同的。張寧的琴棋書不過略通,唯有畫畫,他因為“工作”需要,雙手又巧,所以技藝十分過硬,察覺到兩張圖出自同一人之手,并不難。 這就對上了,無論是刺殺還是扮鬼,都是針對貴妃娘娘。只要揪出幕后主使,便等于是替娘娘除了一大害。而根據(jù)皇上和娘娘素日里的懷疑判斷,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便是皇后。 想到這里,程啟忍不住看向張寧,目中滿是佩服之色,聲音也變得溫柔,由衷道:“小寧,真想不到,你竟如此聰慧縝密,我自嘆不如。” “哎呀,別這么說?!?/br> 被程啟這樣贊嘆夸獎,張寧歡喜的就差沒長出尾巴翹上天了,上前抱住程啟在他身上蹭著,嘿嘿笑道:“主要干我這一行的,對這個事情肯定敏感。程大哥你和我不一樣,你是國家的棟梁之才,走得都是康莊大道,這些旁門左道細枝末節(jié)就交給我好了,我給你兜著?!?/br> “說你胖還喘上了?!背虇垖幫崎_,看著那兩張紙箋,沉聲道:“你這幾天半夜出門,莫非就是在跟蹤賣圖的人?這人究竟是誰?難道真是東瀛的死士?“ “死士,在品嘗過生活艱難后,也沒有當(dāng)初那么堅定了?!?/br> 張寧挽住程啟胳膊:“我得到的消息,是威寧公府的確豢養(yǎng)過一批東瀛死士,但兩年多前,便解散了他們,由著他們自謀出路去了。” “竟有此事?”程啟有些驚訝:“若這批死士真是當(dāng)日扮鬼的人,威寧公應(yīng)該將他們?nèi)繙缈诓艑?。?/br> “談何容易。”張寧哈哈一笑:“死士若是落在別人手里,為了盡忠,自然不惜一死??扇羰潜蛔约旱闹魅藴缈?,你猜他們會不會真的傻到引頸就戮?這其中但凡有一兩個反噬的,威寧公府就是吃不了兜著走?!?/br> 第三百八十八章 自認罪行 “威寧公老謀深算,難道沒有辦法將他們聚集起來,無論用毒還是放火,總有辦法一齊滅口的。” 程啟還是有些不解,卻見張寧搖頭道:“你能說出這樣話,是因為你不了解這些東瀛死士的手段。毒藥、逃脫術(shù)、隱匿追蹤,這都是他們吃飯的本領(lǐng)。而且他們因為這個身份,對殺機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敏銳。我想威寧公也是權(quán)衡再三,才會做出這樣決定,由他們自行解散,又何嘗不是給他們一條生路?有這一份恩德,這些死士到死都不會出賣他。” “這不是已經(jīng)出賣了?”程啟用下巴點了點那份地形圖。 “只是貪圖重金罷了,他哪知道這筆買賣是我包藏禍心,引火燒他正主啊。” “行了,少廢話,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我這兩晚上就是在威寧公府轉(zhuǎn)悠,打算抓個地位比較高的,例如總管,或者國公爺國公夫人的心腹,讓他們辨認一下這紙箋出自誰的手筆?” “如果……不是威寧公府的人呢?” “這種東西,總不成還得皇后親自繪制吧?那更簡單了,我往皇上面前一遞,皇后的筆法筆跡,他還能認不出來?” “如果……不是皇后呢?” 張寧一拍大腿:“所以啊,我就一定要揪出幕后買我殺jiejie的那個人,才能安心。雖然各方面矛頭都指向皇后,而皇上和jiejie現(xiàn)在又有了對付皇后的法子,可萬一不是呢?我總得把這條毒蛇給找出來不是?” 程啟重重點頭:“也對。寧可做這無用的舉動,也不能放過任何可疑之人。” ***************** “不知為什么,今天這眼皮跳個不停,害得本宮這一天都心神不寧。天氣也不好,大夏天,這樣的風(fēng)雨當(dāng)真難得見到?!?/br> 明亮宮室內(nèi)燃著牛油巨燭,將房間照得如同白晝。論理這樣的巨燭價值昂貴,哪怕是皇后的坤寧宮,也只有在年節(jié)時才會點幾只。 然而從半個月前,皇后每天晚上都要點這些牛油燭。宮里流言紛紛,都說她是做了虧心事,害怕冤魂報復(fù),皇后也無暇顧及,更不敢向?qū)幭履前阏境鰜肀僦{叫號。 即便如此,隨著坤寧宮里的“異象”時有發(fā)生,奴才們?nèi)诵幕袒?,皇后也越來越疑神疑鬼,她的身體本就不夠強健,如今食寢不安,更是精疲神竭,每日里不過是勉力支撐,一應(yīng)事務(wù),都由芙蓉和周云平幫她料理。 一旁芙蓉看著皇后模樣,只覺著一陣陣的心驚rou跳,暗道這是怎么說?果然鬼神之事不能輕啟,娘娘當(dāng)日不過是要借鬼神之說害皇貴妃,哪想到最后竟害到了自己頭上。如今后悔,為時已晚,這些日子她日日誦經(jīng),也不見半點改善,若長此以往,不用鬼魂索命,娘娘就得被自己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