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霏霏搖頭。只有一個，在頭上。

    沈都清轉(zhuǎn)向江峙：“你有皮筋嗎？”

    問完覺得這個問題有點白癡，他怎么會有皮筋。而且江家兩位女士：許明蘭和宋茵華都是短發(fā)，也用不到。

    不過江峙瞥了她一眼，就起身出去了。

    過了會兒，手指上勾著一條黑色的運動發(fā)帶回來，走過來往她面前一扔。

    倒也可以。

    沈都清用手指做梳子抓了抓頭發(fā)，把發(fā)帶當皮筋，繞了幾圈綁起來。

    江峙轉(zhuǎn)著筆，靠在椅子上看著她扎頭發(fā)。

    她頭發(fā)很順滑，隨便用手捋幾下就服服帖帖，兩側(cè)的碎發(fā)扎不住，飄在頰邊，若有似無地蓋著白嫩嫩的耳朵。

    沈都清扎完抬眼看他，他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繼續(xù)看卷子了。

    礙事的頭發(fā)解決，沈都清埋頭很快重新進入狀態(tài)。

    江峙轉(zhuǎn)著筆，看著第一題，看了幾分鐘沒看出頭緒，視線一偏，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寫完半頁。

    另一邊，沈霏霏的速度也不怎么快，不過演草紙上好歹寫了一堆字。

    江峙拿出數(shù)學書翻了會兒，忽然感覺腳被碰了一下。

    緊接著又是一下，這次碰完沒有離開，還輕輕踩在了他腳背上。

    他慢慢把眼睛轉(zhuǎn)向沈都清，一動不動盯著她。

    盯到沈都清有所察覺，疑惑地看過來。

    “還裝？”江峙涼涼道。

    一邊欲擒故縱欲拒還迎，一邊又在桌子底下勾引他，這個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女人。

    欠日。

    “裝什么？”沈都清一臉莫名其妙。

    江峙腳尖微抬，頂了頂搭在他鞋上的那只腳。

    “這不是你的腳？碰我?guī)状瘟耍俊?/br>
    “……”

    沈都清沉默了一下，把偷偷盤在椅子上的兩只腳抬到桌面以上，腳上穿著毛茸茸的針織襪子。

    “我的腳在這兒?！?/br>
    江峙眉心皺了皺。

    那搭在他腳下的是……

    沈霏霏被他的眼風一掃，慌忙澄清：“不是我?！?/br>
    他們倆中間隔著大半張桌子，除非她的腿能伸縮，不可能夠得到。

    整間屋子只有他們?nèi)齻€人，不是她也不是她，難道是鬼嗎？！

    沈都清很快想起什么，頓時撲哧一聲，笑噴了。

    江峙彎腰往桌子底下一看——金老板癱成一張狗餅側(cè)躺在地毯上，伸展開的前爪搭在他鞋上，黑豆眼無辜地望著他，“勾引”他而不自知。

    江峙：“……”

    金老板喜歡黏著沈都清，在她做正事的時候從來都乖乖地不打擾，一點噪音都不發(fā)出。

    這直接導致江峙根本沒發(fā)現(xiàn)桌子下面還有條狗。

    沈都清把腳放下去，腳心在金老板身上rua了幾下，一邊意有所指道：“金老板，不要再勾引江峙哥哥了哦，江峙哥哥會害羞的。”

    “……”

    江峙啪地一下合上數(shù)學書，在第一道題上勾了個b。

    接下來的四十分鐘，他一個字都沒有跟沈都清說。

    第一場結(jié)束，沈都清效率超高地寫完了一張數(shù)學卷子，江峙堪堪寫完一頁。

    沈霏霏比他多寫那么兩道題。

    沈都清正在檢查兩個人的答案，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嚷聲。

    緊接著，書房門再次打開，高揚波、宮銘音以及另外兩個183天團成員，擁擠著沖進來。

    邊大喊：“我們來了！”

    “都來干嘛？”江峙的語氣毫不掩飾的嫌棄。

    “還不是因為你！”高揚波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擱，“你聚眾寫作業(yè)的消息轟動了整個小區(qū)，我媽出門的時候聽到保安在說，立刻拐回來把我從床上拎起來丟出家門！讓我過來和你一起寫作業(yè)！”

    “他媽還順便通知了我媽，我也被趕出來了。”宮銘音臉都沒洗，頭發(fā)亂炸。

    另外兩個人：“同上?！?/br>
    江峙：“……”

    他不就寫個作業(yè)，轟動個幾把。

    傭人麻溜地又搬來四張椅子，幾個人一起在桌子邊擠著坐下，每個人的可利用范圍直接減半，江峙被迫（也許是自愿）挨到了沈都清旁邊。

    挪椅子時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沈都清，沈都清扭頭看他，他理直氣壯看回去。

    寫作業(yè)三人組變成七人組，人多容易亂，沈都清重新定了規(guī)矩。

    “每五十分鐘休息十分鐘，不要聊天說話，討論也等到休息再討論，不要影響其他人?！?/br>
    “靠，這跟上學有什么區(qū)別！”宮銘音發(fā)出崩潰的聲音。

    江峙正嫌煩呢，一個眼神斜過去：“不想寫就滾?！?/br>
    “我錯了二爺！”宮銘音立刻坐端正。

    “有區(qū)別啊?！鄙蚨记蹇粗⑿Γ霸趯W校你不學習可能沒人管，在這里你要是不寫作業(yè)搗亂，先亂棍揍你一頓再把你扔出去?！?/br>
    “我錯了我錯了！”宮銘音蹦起來90度鞠躬，“二奶說什么就是什么！誰敢不聽話我第一個打他！”

    “行了，坐下吧?！毙∩蚶蠋煱l(fā)話。

    小沈老師開設(shè)的小班課堂，一上午進展甚微。

    讓一幫連選修課本都拿錯的學渣認認真真坐一上午，難度堪比訓群猴子。就算愿意寫，啥都不會，抓心撓肝地屁股就坐不住。

    沈都清給宮銘音講了兩道題之后，就放棄了這個學生，不會做題不可怕，聽都聽不懂就可怕了。

    相較之下，江峙還能看懂她寫的解題步驟，簡直是天才。

    沈都清撐著額頭，委婉道：“這邊建議你回去重新上初中?！?/br>
    宮銘音哼哼：“你太高估我了，小學的我都不會！”

    沈都清：“……”

    這很值得驕傲嗎？

    江峙的進度很慢，他有個不知是好還是不好的習慣：遇到不會的就死磕。做不出來就看課本的相關(guān)內(nèi)容，看完再嘗試做，如果還做不出來，就要發(fā)脾氣了，摔筆摔書，或者抱著手臂煩躁地靠在椅子上。

    這種時候沈都清就會把他的卷子拉過來，然后在書上找出相同類型的例題、或者要考察的知識點，圈出來讓他看。

    如果遇到難度高的，就把解題思路寫出來。

    宮銘音抗議：“你不是說不會的等休息再討論嗎，憑什么他不會的你就給他講，長得帥有特權(quán)嗎？”

    他把頭發(fā)往后一捋，聳聳眉：“我也長得很帥，我也要特權(quán)！”

    沈都清說：“你先去把小學上完了，再來跟我說話?！?/br>
    高揚波拿書拍宮銘音的頭：“三天不打你就膨脹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給二奶道歉！”

    宮銘音立刻起身鞠躬：“對不起，二奶說什么就是什么?！?/br>
    沈霏霏在旁邊被逗笑。

    一上午結(jié)束，沈都清只有一個感受：熊孩子真的很難帶。

    中午一幫人全留在江家吃飯，長餐桌上擺滿了食物，許明蘭還給燉了魚湯。

    好在這一幫人雖然鬧騰，餐桌禮儀還是有的，許明蘭笑瞇瞇問江峙：“成果如何？寫了多少？”

    江峙懶得提。

    沈都清替他說：“寫了半張卷子，還不錯?！?/br>
    雖然進度慢，但至少一道題一道題磕下來，都是會了的。比宮銘音他們的瞎幾把寫強。

    這幫人雖然學習不行，吃喝玩樂就很擅長了。

    傭人收拾了幾間客房給他們休息，但吃完飯一堆人全涌進了江峙的房間，打開巨大的曲面顯示屏，爭搶著拿他的switch玩游戲。零食水果擺了一地。

    沈都清跟沈霏霏在客房休息，關(guān)著門都能聽到那邊的大吵大鬧。

    沈都清睡了個午覺醒來，下午照舊看著一幫人寫作業(yè)。

    宮銘音那幾個小學渣讓沈老師很頭疼，但勝在還算聽話，不鬧事。

    第二天上午過來時，沈都清把江峙的發(fā)帶洗干凈還給他，從書包里拿出自己帶的皮筋。

    江峙伸手將皮筋從她手中拿走，沈都清正奇怪他怎么對皮筋感興趣，就見他揚手一拋，從窗戶丟了出去。

    沈霏霏也多帶了一個皮筋，見狀正想遞給沈都清，被江峙一瞪，默默地縮回去。

    沈都清很認真地問：“我的皮筋惹到你了嗎？”

    “惹到了?！苯庞职寻l(fā)帶丟給她。

    意思很明顯——你只能用我的發(fā)帶扎頭發(fā)。

    非常霸道。

    正好這時高揚波和宮銘音咋咋呼呼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沈都清白了江峙一眼，拿起發(fā)帶把頭發(fā)扎起來。

    第三天，她干脆直接綁著發(fā)帶就來了，省得幼稚鬼再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