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梁玉扯出一抹笑來——就算是杜皇后干的,這也不能當(dāng)是廢后的理由,更不是合法的打擊杜家的理由。一刀一刀的割,未免顯得太子小氣刻薄。 更何況,梁玉又寫:投毒傷爾母,巫蠱傷爾父,爾當(dāng)先問父。 梁玉的頭腦很清楚,她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錘死了杜、趙才是與桓琚的意見一致,做起來事半功倍。但是從桓嶷的角度來講,他首先要做一個道德合格的太子。逼迫嫡母承認殘害生母再去報復(fù)嫡母,這對桓嶷而言絕不值得翻出來講?;羔谶@個太子比起仁孝太子來風(fēng)評要差上一些,一旦杜、凌都完蛋了,桓嶷無疑就會更突出,怎么給太子攢存資本是梁玉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事情。 【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br> 梁玉的書案就在桓嶷的右手邊,她寫一句,桓嶷看一句。桓嶷看完即明,無聲地落淚,親自捧著展示給黃贊等人看。這句話太厲害了,無論立場如何都挑不出毛病來。 梁玉又寫道:圣人安,天下安,請圣人主持公道。 這就更厲害了,梁玉還給桓琚和桓嶷做了一個定位,太子就是太子,是儲君,還是一個任用了酷吏的皇帝的儲君,瞎蹦跶個什么勁兒?小心一點總沒有錯的,如果桓琚嫌兒子不爭氣,那就再爭氣一點,總比先拼命表現(xiàn)自己再“自污”強。 桓嶷掉著淚,對蕭禮等人說:“阿爹只有比我更傷心,我……只顧著自己難過,竟沒有、沒有想到,真是不孝。還請轉(zhuǎn)告阿爹,為社稷保重?!?/br> 程為一想到桓琚近來的情況,傷心地跟著哭了,嗚嗚的。蕭禮與表兄也是親近的人,高陽郡王那檔子破事他爹娘和他還推了一把,又愧又傷,也伏地痛哭。紀申別過臉去抹淚,黃贊舉起袖子擦眼。 整個東宮一套大哭,蕭禮等對太子既滿意又憐惜,出了東宮便奔赴兩儀殿。 桓琚等著看表弟回來跟他哭,結(jié)果等回來四個眼睛紅紅的人,吃驚地問道:“這是怎么了?” 程為一將太子的話原模原樣學(xué)了一遍,桓琚也傷感得落淚:“我兒純孝啊!只有他還記得我,難道我愿意自家遭逢慘變嗎?既然是三郎的意思,著崔穎快些審!你們擬個判罰來!凌氏可惡!她與德妃可是結(jié)拜了的,竟然還不懷好意暗中要害太子?!?/br> 錘個凌家,沒人不愿意,這又比判投毒案簡單得多了。 四人再次領(lǐng)旨,都松了一口氣——暫時不用廢后了,還是讓大家緩一緩吧,不然死一個德妃、抓一個賢妃,再廢一個皇后,外頭還有個郡王陷入巫蠱案。日子還過不過了?不如分開來一件一件的辦,這樣沖擊還能小一點。兩個案子繼續(xù)鋪開,那是酷吏的狂歡! 今天卻注定了不太平,就在紀申等人稍稍放心,打算回去趕緊把凌家錘實,免得讓盧會胡作非為牽連過廣的時候??囱盒靽蛉说幕鹿僖荒橌@惶地跑了過來稟報:“徐國夫人吞金自殺了。” “啪!”桓琚一掌按在御案上,罵道,“這個老東西!” 紀申返身跪倒:“圣人息怒。” 程為一道:“您別氣壞了身子,與犯婦生氣不值得。” 蕭禮勸道:“圣人,她不死,難道還要對她用刑嗎?不用刑,就什么也問不出來?!?/br> 黃贊續(xù)道:“也是全了彼此的臉面。” 桓琚指著他們說:“你們還不快去審詛咒案?等等!帶上盧會!” ~~~~~~~~~~~~~~~~ 【圣人終于想起我來了!我的辛苦沒有白費!】 盧會感動得快要哭了,這才不枉他使勁地審訊,絞盡腦汁的犯壞。崔穎得到了可用刑的旨意之后,很快撬開了凌光的嘴,對比盧會拿住了人卻沒問出什么來,就顯得崔穎比盧會有本事了?!救羰鞘ト水?dāng)初也許我動刑,哪里輪得到崔老虎賣弄!】 盧會憋了一口氣,命人挑了八擔(dān)的供詞來給黃贊等人看。扁擔(dān)兩頭被墜得低低的。盧會頗為得意地說:“諸位大人請看,供狀都在這里了,他們都招供了?!?/br> 黃贊問:“確實?刑訊逼供若出冤案,你要反坐的。” 盧會一挺胸:“侍中,昭慶殿是否搜出符咒來?” 黃贊道:“如此,倒還罷了?!?/br> 蕭禮垂下眼睛說:“這個案子是你在審,必然更熟悉,還是你來說吧。如何判罰,你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講一講,我們再斟酌?!?/br> 紀申看了蕭禮一眼,心道,你與凌氏有什么冤仇?要一個酷吏給他們定罪呢? 冤仇大了去了!凌慶把高陽郡王一告,巫蠱的案子一起來,哪里還是人力所能控制得住的?京城人人自危,冤死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缺了大德了。不讓凌慶倒個大霉,怎么震得住妄圖利用酷吏坑害他人的人?必須讓蠢蠢欲動的人明白,玩火者必自焚。 盧會道:“下官不敢隱瞞,賢妃娘娘的母親還沒有用心審呢?!?/br> 【哦,就是沒用刑?!考o申皺眉道:“她有些年紀了吧?” 盧會道:“京兆放心,下官會小心,不會將她打死的,凌家還有別的人呢?!?/br> 黃贊也看不慣酷吏的手段,低聲道:“圣人立等著要結(jié)果,不要節(jié)外生枝,先做圣人要做的事情?!边@話仔細品品有些諂媚皇帝的意思,紀申等卻一個反對的都沒有。 盧會居然也轉(zhuǎn)了性子,答道:“大人放心,下官不敢生事。” 他說到做到,不幾天就把一切卷宗整理好,處罰的意見也擬了出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盧會竟然沒有對高陽郡王喊打喊殺。卷宗里只寫高陽郡王多內(nèi)嬖,姬妾爭風(fēng)吃醋致有詛咒之事,郡王本人實屬冤枉,子孫概不知情。但是郡王今年整七十了,老糊涂了,所以不宜重判。 人活久了什么事都能見著,盧會居然會講別人“冤枉”!紀申大為不解,蕭禮知道原因——袁家通過關(guān)系見到了高陽郡王一面,取得了他的首肯,高陽郡王以南山別莊與另一座莊園為代價買通了盧會。 袁家的說客又對盧會講了一件事:“您是想提醒圣人,魯、齊二王的外祖父與郡王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對!不能提!【我的娘??!凌家必須得死!絕不能把郡王和凌氏的關(guān)系經(jīng)我之手擺到圣人案頭。】盧會恨恨地想,凌慶真是混蛋,分明是在坑我。 有此過節(jié),盧會給凌氏判罰的建議就格外的重——十四歲以上的男丁悉數(shù)處死,年幼者閹割,凌母、賢妃的嫂子們以參與詛咒為由建議賜死,其余人等統(tǒng)統(tǒng)流放。【1】 第77章 誰能逃過 紀申與盧會產(chǎn)生了分歧, 繼而爆發(fā)激烈爭執(zhí)。 酷吏審出來的案子可信度不高, 唯一一個審訊結(jié)果能夠得到認可的酷吏是崔穎。盧會一貫的作風(fēng)是無事生非、小事化大,這樣的人拿出來的供詞尚且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竟然還要這個酷吏再來斷案嗎? 連帶的, 紀申對提出這個動議的蕭禮也產(chǎn)生了不滿, 認為他出了昏招。 蕭禮八風(fēng)不動地站著, 心道, 當(dāng)然需要教訓(xùn)一下生事的人!凌氏如果不被反噬死, 焉知沒有后來者再借這類案子生事? 紀申堅持自己的原則:“巫蠱、謀逆, 自有科條定罪,盧會何人?怎么敢擅自改動刑律?”他認為十四歲以上的都殺是不對的, 本朝成丁的的年齡是十八歲, 嚴苛一點殺到十六歲也就可以了。以及參與詛咒的人是凌母,兒媳婦如果沒有參與,就不應(yīng)該殺掉。凌家的小兒媳婦出賣了自己的公婆、丈夫,應(yīng)該依法重判?!?】 按照律法, 紀申給出的方案是, 凌家十六歲以上的男丁處死, 凌母參與詛咒,處死, 其他人流放崖州。同時,高陽郡王也不能忘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回來是干什么的, 他涉嫌詛咒的案子有凌慶的手筆, 難道凌慶事發(fā)就沒有他的手筆了嗎?紀申認為高陽郡王也應(yīng)該得到懲罰。他的家人犯法,家里烏煙瘴氣的,他也有責(zé)任,具體怎么判,請圣人給個裁決吧。 盧會假惺惺地道:“您是看著二王的面子上保的凌氏嗎?” 紀申坦然道:“我依法而已?!?/br> 兩人爭執(zhí)不下,程為一身為宦官,不參與討論,黃贊、蕭禮都裝聾作啞。唯有崔穎站在了紀申一邊,將眉微皺,面無表情地掃一眼盧會:“依法而斷就好?!北R會與紀申爭執(zhí)只是想表現(xiàn)一下,崔穎加進來之后激起了盧會爭強好勝之心,愈發(fā)不肯往后退一步。 官司打到桓琚的面前,桓琚道:“盧會判得就很好。” 紀申不肯讓步,當(dāng)廷爭辯道:“圣人是打算以此案為后世垂范嗎?以后凡是這樣的案件都要這么判罰嗎?如果有比詛咒更嚴重的罪行,到時候圣人打算怎么處罰興兵謀逆呢?” 桓琚對凌氏是恨的,這種恨甚至比對杜、趙還要深,他對杜、趙嚴格說來談不上恨,削弱兩家是為了政治上的需要。凌氏依靠他而起,桓琚對他們隱約有一種看玩物的心態(tài)。玩物的天職是讓主人高興,則凌氏不爭氣、下了他的面子、背地里居然不是完全依附自己、還有許多小算盤,乃至于算計到了國家大計上,這就絕不能容忍。 桓琚一直以來界線劃得很清楚,正因如此,紀申提到垂范后世?;歌⒈粦嵟瓫_得發(fā)熱的頭腦便冷靜了下來,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不能因為凌氏不堪而壞了朝廷法度?!?/br> 盧會也爭辯道:“正是為了警醒世人!留著犯人的余孽生生不息,好家學(xué)淵源繼續(xù)詛咒嗎?若是以后這些人再犯法怎么辦?京兆要為他們做保嗎?圣人,如果沒有人告發(fā),臣是看不出來凌氏有做詛咒這等天賦的。??!圣人,臣還忘了說了,凌氏犯法,當(dāng)籍沒其家?!?/br> 桓琚的心往盧會這里偏了一偏,又收了回來?!炯o申才是大臣的作派,盧會看事情還是太小氣。】 桓琚道:“著大理、御史與政事堂依法論罪?!?/br> 盧會不敢與桓琚爭辯,伏在地上口里含糊著承旨,心里將紀申也給恨上了。這個胖老兒真是塊大大的絆腳石! ~~~~~~ 自從桓琚把崔穎放到了御史臺,御史大夫一直隱形,此時倒是律法精熟,他認為紀申的提議是對的。凌氏依法判罰,高陽郡王也不能給忘了! 蕭禮雖想重罰凌氏以儆效尤,又以為紀申也是君子之言,心道:【也罷,就聽你的吧。只是以后要多付出些代價才能遏止酷吏了。等等,高陽郡王?我得想想。】 這個意見提出來,政事堂內(nèi)部又暴發(fā)了一場爭執(zhí)。蕭司空近來沉默,其他幾人都得到了發(fā)言的機會。趙侍中meimei犯法,他自己先主動避嫌,如今正在家里“養(yǎng)足疾”。杜、趙兩家在政事堂還有別人,姻親、同僚、好友、先君的下屬等等,一則要重判凌家,二則有人提到了凌賢妃與她生出的二王、二公主,這些也是需要判罰的,他們不罰,也得提醒桓琚審一審。又有一些人認為,徐國夫人犯法,說到底還是因為不安,為什么不安?皇帝過于寵信賢妃。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凌賢妃“構(gòu)陷皇后”,蕭禮不得不發(fā)言:“諸位,徐國夫人認罪,還需要有人‘構(gòu)陷’嗎?諸位一事一議,勾連其他是酷吏作派,大臣不取。” “這又豈無干系呢?若不是賢妃不賢,皇后何至于被逼勒至此?” 一群二十年來從來沒關(guān)心過皇帝后宮的老男人們,開始跟蕭禮扮扯起皇帝的后宮來了。 黃贊越聽越不像話,心道,我怎么跟你們這群老mama混到一起來了?清清嗓子,道:“諸位,既然我等不決,不由交由圣裁?!?/br> 一群人又往兩儀殿求見,桓琚極不樂意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凌家在他心里從來不算一件“大事”,他還想盯著廢后的事情使勁。聽到黃贊匯報,桓琚道:“公等是國家大臣,怎么一件案子人證、物證、供詞、律法都有了,竟判不下來嗎?” 兩派又爭執(zhí)了起來,蕭司空越聽越生氣,不得不站了起來:“諸位,如果不依法,還要法何用?徐國作法自斃,又有什么好憐惜的?” 好幾個人仿佛第一次認識蕭司空一樣,驚愕地看著他,用眼神指控他的叛變。之前你袖手旁觀就算了,大家都知道你目標大,為什么現(xiàn)在還站到對家去了? 蕭司空與蕭禮對此事早有定論——又不是不能接受這個結(jié)論,那就沒必要為這件事費心爭吵了,直接同意就完了。留著點人情、面子,跟皇帝死磕其他事情的時候用不好嗎?還以為你們?nèi)硕嗑湍苣媚笫ト藛??徐國夫人還覺得自己勢力大呢?現(xiàn)在她在哪兒呢? 蕭司空道:“如今發(fā)生這般的慘劇,諸位還有心情效仿無知婦人歪纏不休嗎?巫蠱、投毒兩件大案,一旦處置不當(dāng),千載史筆,你我誰能逃過?!圣人登臨天下二十載,勵精圖治,就是為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的嗎?諸位!諸位!就是這么給官員百姓做表率的嗎?朝廷體面不要了嗎?!” 他與桓琚固然有著許多的分歧,然而如今這個天下是君臣共同付出了無數(shù)心血打造出來的,桓琚要祖宗的江山永固,蕭司空也不想自己的心血到頭來一場空。案發(fā)不由他控制,處理的時候至少可以不顯得那么酷烈,以后寫在史書上也能好看一點,不是嗎? 桓琚對蕭司空這個表現(xiàn)滿意極了,在兩人疏遠了許久僅靠蕭禮傳話之后,桓琚第一次正眼看蕭司空,真誠而肯定地道:“司空真中流砥柱?!?/br> 蕭司空叩首,連稱不敢。 皇帝同意了,蕭司空也支持了。判罰終于被定了下來,凌慶夫婦及五子、年十六以上的孫子悉數(shù)棄市。凌家的小兒媳婦本身也參與了部分詛咒事項,所以判處的是絞刑。又有凌家的長媳,也參與了厭勝姚氏等事,她也有罪責(zé),流放的地方與別人不同,要更偏遠一些。其余的兒媳、凌珍珍、未滿十六歲的孫子、孫女統(tǒng)統(tǒng)流放。籍沒家產(chǎn),原先狀告凌慶的那一位開鋪子的,也拿回了原本自己的鋪子。【2】 另一位當(dāng)事人高陽郡王,今年剛好七十歲了,本該有的刑罰也給減免了?;歌儕Z了他的封號、食邑,改由他的孫子做新昌縣公,食邑是原本高陽郡王的一半。由新昌縣公奉養(yǎng)祖父,但是不許高陽郡王再出現(xiàn)在京城里。高陽郡王那些鬧出事兒來的糟心內(nèi)寵,桓琚也幫他cao一cao心,都砍了算完。 與此同時,賢妃貶為庶人,關(guān)押在掖庭秘獄里。昭慶殿舊有的宮人一律賜死,因為有了君華血濺東宮的事情,延嘉殿里各方眼線也被桓琚一同賜死。馮宮人等掖庭舊人也不許留在宮中,統(tǒng)統(tǒng)放了出去。 一件大案就此結(jié)束,為了不再節(jié)外生枝,桓琚將魯王、齊王的上書沒有打開就投入火中,以示決絕之意。又下令將合浦、安泰二公主繼續(xù)禁足,不許她們與外界聯(lián)系,什么時候“明白道理了”,什么時候再說。 【下面就是徐國夫人的案子了?!克腥说纳窠?jīng)驟然繃緊。 桓琚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如許多人所希望的那樣,桓琚沒有再將此事往杜皇后的身上引。牽連杜皇后,就必須用酷烈的手段才行,那樣會引起更大的動蕩。蕭司空說得對,“千載史筆”,是得注意的。 桓琚將投毒案止于徐國夫人,將她也剝奪了命婦的品級身份,以庶人禮下葬。同時,罷免了徐國夫人所有子孫的官職,同時將杜尚書也免了職,讓他以散官在家反省。昭陽殿的宮女、宦官也被處死,另換了一批。 ~~~~~~~~~~~~~~~~~ 兩件大案看爭議時的態(tài)勢,仿佛會拖個一年半載,在蕭司空提醒,桓琚有意之下竟很快結(jié)了案。人們議論紛紛,凌家沒得講,是遭了報應(yīng),人們說起“寵妃”來羨慕里總是會帶一點輕蔑的。杜家就比較復(fù)雜了,一方面不相信杜家那么大的人家、那么好的名望,竟會做這種事。另一方面又覺得太子是慘的,杜家以后說不定要倒霉。 被議論里的太子心情很平靜,這樣的結(jié)果他早有預(yù)料。他也不急、也不怨,桓琚削弱杜氏的勢力他看在眼里,一時的放下不等于會一直放過。【若是阿爹治不完他,我接著治就是了?!炕羔谇榫w穩(wěn)定。 讓他不穩(wěn)定的是,案子判得差不多了,梁玉也該走了。 由于判罰的內(nèi)容里有將馮宮人等都逐出宮出的說法,東宮也不免關(guān)心一二。 桓嶷做趙王的時候,在仁孝太子的關(guān)懷之下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以及一些產(chǎn)業(yè)、勢力。這些東西在他立封太子的時候也沒有收回,桓嶷便將馮宮人等安置在原先的趙王府里,讓他們在那里生活。 梁玉頭一回知道外甥還有這安排,【也對,當(dāng)初就是他給的家里不少田?!?/br> 梁玉寫了張條子給馮宮人:有事求告不及,無塵觀尋我,我不在,找呂師。 馮宮人等叩頭啼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宮廷。 桓嶷與梁玉對望一眼,都知道下一個案子才是重點。徐國夫人是死了,杜皇后會怎么辦呢?梁玉搖了搖頭,杜皇后一時半會兒大約是死不了的。廢后是一件大事,目前的理由還是不夠的。且杜皇后在朝野的聲譽很好,以梁玉自己的感受而言,杜皇后在后宮的風(fēng)評并不差,桓琚會遇到的阻力將會很大。相信現(xiàn)在宮里還有不少人在為杜皇后喊冤,為她遭遇的不公平而哭泣。 梁玉寫道:我該走了。 桓嶷一個坐不穩(wěn),向前一撲:“三姨?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梁玉又寫道:你要好好的。 “我當(dāng)然會好好的,可是三姨你……” 梁玉飛快地寫著:我留下來無用,你要當(dāng)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