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簡陋，你不嫌棄就行?！睖貏e玉倒也沒有反對。

    “哪兒能呢?！庇徇m野從客廳走到廚房，接過溫別玉手中的刀具，這事畢竟是他帶來的，他積極解決，“我來做晚飯，你去休息吧?！?/br>
    從上回俞適野端出玉米汁時，溫別玉就開始懷疑了，這一次，他直接發(fā)問：“你會做飯？”

    “我可是出國留學(xué)過的人?！庇徇m野抬抬下巴，提醒對方。

    那是溫別玉沒有接觸過的年月，溫別玉保持沉默。

    “這回就給你展示下我的手藝，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你做飯吧？”俞適野繼續(xù)說話。

    “不是?！睖貏e玉的回答有點冷淡，“你之前給我煮過一碗面。”

    晚餐的準(zhǔn)備就在這種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中度過，俞適野很快搞定了三菜一湯，本來還想多做一個rou菜，但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rou還硬著，壓根沒有化凍，只能放棄了。

    所以將菜端出廚房的時候，俞適野順嘴提了句：“你可以把家具換成智能家具，比如一個智能冰箱，就算人不在家里，也可以遠(yuǎn)程cao控，提前將凍在里頭的食物解凍?！?/br>
    溫別玉搖搖頭：“有了解過，感覺還是不夠?qū)嵱?。?/br>
    俞適野也不勉強，開始調(diào)整桌上的餐盤，讓它們更加上鏡一點。

    溫別玉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進廚房拿出桌墊，擺在餐碗之下，翻出蠟燭點上，又從客廳的花瓶中拿分一支鮮花過來插著，再拿兩個金色的玫瑰勺子，放在白瓷碗中。

    俞適野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的效果出來了，他非常滿意，朝溫別玉飛了個吻，即刻給奶奶發(fā)了個視頻通話請求過去。

    視頻立刻接通，奶奶出現(xiàn)在屏幕之中。

    俞適野先將鏡頭對準(zhǔn)自己，又將鏡頭對準(zhǔn)溫別玉，開始耐心細(xì)致的說：“我已經(jīng)在別玉家里了，晚餐也做好了，是我做的，不過擺盤是別玉擺的，我給您照一下，讓您看看別玉的厲害。”

    俞適野的手在屏幕上按了一下，手機的攝像頭由前置切換成后置，將餐桌上的畫面拍給老人看。

    奶奶大加贊賞：“好看，看著就是會過日子的?！?/br>
    俞適野用驕傲的口吻說：“當(dāng)然，別玉可是建筑系畢業(yè)的，從高中時候就在為畢業(yè)后做設(shè)計而努力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很棒的設(shè)計師了?！?/br>
    自俞適野開攝像開始，溫別玉就一直在旁邊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不拆臺，但也絕不幫俞適野遞梯子。直到這時，他一挑眉，拿紙筆寫了一行字，站在攝像頭拍攝不到的時候?qū)τ徇m野展示：

    ‘你又知道我現(xiàn)在在做什么了？’

    俞適野一人尬演正累，一眼瞥見，樂得回應(yīng)，用口型說：

    ‘你怎么可能沒做設(shè)計師?！?/br>
    溫別玉低哼一聲，丟回紙和筆，沒再書寫溝通。

    這個小小插曲過后，俞適野也將溫別玉的客廳展示得差不多了，他在餐桌入座，不忘抓住重點，告訴奶奶：“奶奶你就放心吧，我和別玉的感情好得很，我們可是初戀，后來就算經(jīng)歷了再多的感情，也不是最初的味道?！?/br>
    這話剛說完，前方傳來一聲當(dāng)啷輕響。

    他循聲一望，望見溫別玉彎腰撿起地上的筷子。

    這時，手機傳來奶奶的說話聲，俞適野的注意力又被拉扯回去了。

    “我相信你們的感情，這一周的評分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你得了69分，其中59分是你和別玉一起打高爾夫中獲得的，剩下10分是這頓晚餐的分?jǐn)?shù)。”奶奶悠然說，“小野，下一周記得更加努力，總不能這一年里的評選都低分飛過吧？”

    視頻結(jié)束了。

    俞適野默望了手機許久，已沒有精力去質(zhì)疑奶奶這個和合同上沒有一絲關(guān)系的打分標(biāo)準(zhǔn)，只對換了筷子回來的溫別玉自我解嘲：“老小孩，老小孩，老人越老越小孩，只能先順著他們，這一點上還多謝你配合我?！?/br>
    溫別玉頭也不抬：“我知道?！?/br>
    俞適野不再糾纏于奶奶，開始推薦自己做出來的菜肴：“來，試試我現(xiàn)在的手藝，嘗嘗是不是比以前棒了很多?！?/br>
    溫別玉嘗了一口：“普通?！?/br>
    俞適野疑惑了，他不太信，自己也吃了一口，味道沒有問題，確實是他的水準(zhǔn)：“可能沒大廚做得好，但是怎么也應(yīng)該比當(dāng)年好吧？”

    溫別玉明確表示：“以前的那碗面好吃?！?/br>
    這碗面已經(jīng)在溫別玉口中接連出現(xiàn)兩次了。

    俞適野不由得認(rèn)真回憶起來，在他的印象里，這確實是他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給溫別玉煮飯，但顯然溫別玉并不這樣認(rèn)為，兩人的記憶有明顯的差異，那碗面到底是……

    俞適野想了半天，恍然叫道：“我記起來了！我確實在你家給你煮過一碗快速面，我們把它分著吃掉了。雖然我亂放了很多材料下去……但你真的確定更好吃？比現(xiàn)在的好吃？”

    飯桌上突然靜默下去。

    溫別玉吃了兩口飯，很嚴(yán)謹(jǐn)?shù)恼f：“實踐檢驗過，兩個人吃一包快速面，是最好吃的?！?/br>
    俞適野回憶了下當(dāng)年的味道，非常認(rèn)同：“你說得有道理?！?/br>
    溫別玉：“接下來呢？今天事情總該都完了吧?！?/br>
    “我也很想告訴你事情都完了?！庇徇m野恢復(fù)了悠閑，他翹著腿，慢條斯理地品嘗自己的手藝，“不過我怕我前腳回家休息，后腳就被來家里打掃的吳阿姨發(fā)現(xiàn)，進而奶奶也知道，一個電話打過來，問我為什么沒有和你一起睡……”

    溫別玉無語片刻，頗帶同情：“你也是不容易。”

    “生活總是不容易的?！?/br>
    “照這樣說，你晚上豈不是得留宿在我這里？”

    “可能真得這樣?！庇徇m野很認(rèn)真問，“有我睡的地方嗎？”

    溫別玉側(cè)下頭，努努嘴：“那?！?/br>
    俞適野順勢一看，看見了擺在客廳里的大沙發(fā)。想想自己回家也只能睡地板，他感慨一聲：“居然還有張沙發(fā)，待遇也算是不錯了?！?/br>
    “這么簡單就滿足了？”

    “沒事，沙發(fā)挺好，我挺習(xí)慣沙發(fā)的。”

    “哦？是和誰習(xí)慣的？”溫別玉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隨便。

    俞適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額外看了溫別玉一眼，得到了對方更多的解釋。

    “總不能是沒事自虐睡沙發(fā)吧，肯定是有需要的時候才使用，”溫別玉嘴角帶點笑，話里開黃腔，“所以，你是和誰習(xí)慣起來的？”

    其實說習(xí)慣睡沙發(fā)只是個托詞。俞適野當(dāng)然不習(xí)慣睡沙發(fā)，既不習(xí)慣睡沙發(fā)，也不習(xí)慣睡地板，他只想睡柔軟的床。

    但溫別玉都這樣問了，俞適野也只能給出答案，還挑了個溫別玉知道的答案：“……和安逸?！?/br>
    “嗯?！睖貏e玉面不改色，“我也挺習(xí)慣沙發(fā)的。果然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前任?！?/br>
    俞適野差點被嘴里的食物噎住。

    他心有余悸的摸摸喉嚨，突然覺得自己飽了。

    這天晚上，俞適野沒有回家，但也沒真在溫別玉的客廳睡沙發(fā)。

    飯桌上的那些當(dāng)然都是開玩笑的，他吃完了飯，幫溫別玉收拾了桌子之后，就離開溫別玉的家，挑了個五星酒店，直接入住。

    城市這么大，還缺他一張床嗎？

    第十章

    周末這天過得累人，周一的一整天，溫別玉都沒有從萎靡的狀態(tài)中緩過來，眼看著工作室窗戶外的天色越來越暗，想起到了晚飯就要回去再度在阿姨的目光下和俞適野相處，溫別玉就產(chǎn)生了一點抵觸的情緒，再想想去了還得和俞適野一起睡地板，這抵觸更加無限放大。

    要不干脆說工作忙沒時間回去吧……

    他心不在焉地想著，手指剛點上屏幕，一通電話正好打進手機。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略帶詫異地接起來。

    “你好，我是溫別玉?！?/br>
    “溫先生好，我是金陽天城的錢光臨。”

    爽朗的笑聲自電話的那一頭傳來，這位錢經(jīng)理，溫別玉還是比較有印象的，第一當(dāng)然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名字，第二就是因為這位經(jīng)理，正是他之前準(zhǔn)備的金陽天城三期總設(shè)計投標(biāo)書報名的負(fù)責(zé)人。

    溫別玉之前同這位負(fù)責(zé)人打交道了幾次，對方始終是禮貌不缺，熱情沒有。今天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運道，喜氣洋洋得隔著電話都能聽見。

    錢光臨笑了會兒，又似真似假地埋怨。

    “溫先生，你真是瞞得我好苦啊！你們公司報名的時候，怎么什么都沒說呢，要不是我昨天有去打球，還真就誤會了！”

    “我要說什么？你誤會了什么？”溫別玉有點茫然。

    “嗨，溫先生，怎么到了現(xiàn)在你還不給個實話，你難道不是剛和俞總結(jié)婚？”

    “……我是?！睖貏e玉問，“這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嗎？”錢光臨的聲音真的詫異起來了，“俞總是金陽天城的第二大股東，我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一家人?。　?/br>
    ***

    俞適野稍微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今天他回家的時候，溫別玉已經(jīng)在家了，他們在客廳里面對面坐著，可沒有帶刺的調(diào)笑，沒有含諷的閑聊，坐著喝茶，一副老僧入定正發(fā)呆的溫別玉，使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平和到俞適野都不習(xí)慣了。

    于是俞適野也一句不說，就盯著溫別玉看，直至對面的人終于回神。

    “你在看什么？”

    “看你心中的秘密。”

    “我沒有秘密?！?/br>
    “你有，只是秘密藏在你心中，而你的心并不對我開放?！?/br>
    溫別玉一個激靈：“你這話說得太煽情了?！?/br>
    俞適野：“我實話實說?！?/br>
    溫別玉無法反駁。

    俞適野勸道：“說吧，是什么事？我們雖然不是戀人了，但還是合作伙伴，合作伙伴不就是拿來收拾彼此爛攤子用的嗎？”

    這句話后，溫別玉的心防終于被撬動，把下午錢經(jīng)理打電話來的事情說了。

    俞適野一路聽完，詫異了。

    “真巧?！?/br>
    “是很巧……”

    “我有一個建議，你想聽嗎？”

    溫別玉示意俞適野說說。

    于是，俞適野抬手指指自己，諄諄善誘：“有權(quán)不用，過期作廢，我的人和我的權(quán)都坐在這里，等著使用它們的人。”

    兩人談?wù)摰氖虑楹苷?jīng)，溫別玉屏蔽了俞適野似乎不是很正經(jīng)的話，冷靜說：“我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參加競標(biāo)?！?/br>
    俞適野決定幫溫別玉梳理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