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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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酸梅汁被端上桌,烏沉沉的顏色里,雜上幾點細碎金黃的桂花花瓣,輕輕一晃,像扁舟淌游烏江。 溫別玉估摸著俞適野帶他來這里,也是想要實現(xiàn)什么愿望的。他很喜歡,頗為期待地問:“這里有什么愿望要實現(xiàn)?” 俞適野想了想:“嗯……這里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br> 溫別玉一愣。 “這是我最早來美國打工的地方,那時候?qū)Υ蚬み€不是很習(xí)慣,我就通過給自己原始驅(qū)動力的方法,說服自己,讓自己習(xí)慣工作,并且力爭上游!”說起這段,俞適野還有點小得意,“后來我不止成為這家餐廳拿小費最多的人,還點亮了自己的廚藝技能。” 那雙深邃的眼,轉(zhuǎn)著令人沉醉的光,勾引溫別玉問下去。 “什么原始驅(qū)動力?” “當(dāng)然是……”俞適野的眼尾已帶上輕薄狡黠的笑意,“你了。” “那時我在想,說不定有一天,我們會見面,我會給你做一餐飯,你會對這餐飯大加贊賞——后來我倒是做了,就是你的反應(yīng)平平,可能是我技能點點得還不夠的關(guān)系。” 俞適野自我反思。 “???” 溫別玉呆住了。 “你說的是高爾夫那一次?” “對?!?/br> 俞適野才說完,就見溫別玉神色變幻,一時震驚,一時懊惱,接著變成用力回憶狀態(tài)……回憶了半天,可能還是沒有回憶起當(dāng)時的味道,于是最終變成了失意。 “那……你……” “我怎么?” “能夠再給我做一回嗎?”溫別玉小心翼翼提要求,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自己說了那句不如過去的面條好吃的話,“我忘記當(dāng)時的味道了……” “別說一回了,一百回都可以。”俞適野失笑,“而且我覺得,你會忘記可能不是你的問題,很可能是……那頓飯確實是一頓沒有靈魂的飯?!?/br> “那我們回去做一頓有靈魂的飯菜!”溫別玉立刻接上。 “沒有問題。不過——”俞適野勾勾嘴角,“我要先收小費。” 溫別玉愣了下,下意識伸手摸自己的口袋。 可是很快,他看見俞適野伸出手來,慢條斯理折袖口,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他明白了過來,傾傾身,將一個兀自帶著些甜的吻落在對方的嘴角。 “這個小費,夠了嗎?” “夠給你做一輩子的飯了?!?/br> 這是一趟并不太趕著時間的旅程。 兩人吃晚飯后,俞適野漫步在美國的城市中,看看這里的建筑,看看這里的街道。接著,在半下午的時候,再將他帶到自己的學(xué)校。 一年又一年,生活在校園里的學(xué)生面孔換了一張又一張,但校園總在這里,始終如初。 走著走著,俞適野突然有點唏噓,對溫別玉說: “說起來你可能不太相信,雖然我在這里呆了四年,但其實我對這所學(xué)校的歸宿感并不太強。那時候我太忙了,在學(xué)校里不是上課就是去圖書館,要不然就是回宿舍休息,剩余的時間,大多在校外。最初是打工,接著是去老年中心做義工,搞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更別說逛校園進行校園聯(lián)歡校園活動了……現(xiàn)在再帶你來,也只能帶你去大家都覺得不錯的網(wǎng)紅景點了?!?/br> 溫別玉自進來之后就顯得有些沉默,現(xiàn)在他一路聽到這里,突然抓住俞適野的手腕。 俞適野:“怎么了?” 溫別玉:“跟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他說著,辨別了下方向,接著反客為主,拉著俞適野往一個地方去,不過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一棟建筑下。 “學(xué)校的宿舍樓?”俞適野認(rèn)出了這棟建筑,他十分迷惑,“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學(xué)校的宿舍樓前有片草坪,上頭席地坐著很多學(xué)校學(xué)生,草坪周圍圍了一圈公園椅,其中一張椅子,斜對著宿舍的大門,只要坐在這里,就能夠看見進進出出大門的人。 溫別玉帶著俞適野來到這張椅子,在這張椅子上坐下。 這一次,他不用俞適野發(fā)現(xiàn)詢問,他主動告訴俞適野: “我曾經(jīng)……來這里找過你?!?/br> 他嘴唇微微顫動,往昔的時光在相同的場景重現(xiàn)。 “那是我們分開的第二年,我終于打聽到你新的學(xué)校,我來這里找你……但是我,我看見你和另外的人在一起?!?/br> 第四十九章 當(dāng)溫別玉說出這句話之后, 世界便開始倒退, 一路退到七年之前。 大三剛剛開學(xué),溫別玉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打聽到俞適野現(xiàn)在所在。 得到地址的那一剎那, 汗水在極短的時間里濡濕身體,他的大腦一片混亂, 嗡嗡作響,身體卻陡然生出自己的意志, 申請了去美國的簽證。 等頁面顯示出申請被處理的信息,他緊繃的神經(jīng)才驀然放松,意識到心臟正在胸膛里, “咚咚咚”地急促跳動著。 整整一天的時間, 他坐立不安,任何風(fēng)吹草動在他眼里都是阻礙他前往美國的困難,引得他神經(jīng)直跳;一直等到很晚的晚間, 世界安睡, 萬籟寂靜,再也沒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會在突然之間冒出來,溫別玉才逐漸感覺到安然。 自得到地址后浮現(xiàn)的不真切的幻夢感,從他身上剝離了。 他開始意識到,只要再等短暫的幾天, 等到簽證下來, 他就能坐上飛機去找俞適野。 ……而那天很快就要來了。 他坐在出租屋里,呆呆地望著窗外的世界, 朦朧的黑影里,似乎有一道輕薄的灰影,等在樹底下,抬起頭,和他遙遙相望著。 溫別玉看著看著,忽然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沖進浴室,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結(jié)結(jié)巴巴,一遍一遍地練習(xí): “我……小野……我來找你,我想告訴你……當(dāng)年我并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我是想讓我們冷靜一下……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出國之后還一直攢錢……我終于找到了你的地址……” *** 天空終于亮了。 飛機在機場的跑道上徐徐停步,等溫別玉背著背包,從機艙里走出來時,中文變成英文,觸目所及,異國他鄉(xiāng)的一切都是這么陌生,可陌生之中又透著歡喜。 因為這是俞適野生活的土地。 他所得到的地址,寫有俞適野的就讀的學(xué)校和專業(yè),但沒有電話,也沒有對方居住的詳細地址。但這些已經(jīng)足夠,溫別玉按著地址來到學(xué)校,磕磕絆絆幾次之后,問清楚了俞適野宿舍所在位置,及其具體門牌號。 但到了宿舍樓下,近鄉(xiāng)情怯,一腔興奮變成忐忑踟躕,溫別玉在大門之前裹足猶豫,頓了好半天,沒有往前,反而向后輕輕退了一步。 他向四下搜索著,宿舍前是草坪廣場,廣場上坐落著雕像,周圍看書的,跳舞的,做小組作業(yè)的,十分熱鬧。 他仔仔細細轉(zhuǎn)了一圈,給自己物色了張角度最好的公園椅,只要坐在這里,無論俞適野是從宿舍里出來,還是從外頭回到宿舍,他都能第一時間看見,第一時間走上前去。 他想要先看見俞適野,一眼看見俞適野,在俞適野還沒見到自己之前,先看見對方,然后以最好的面貌走上前去,和人再會。 溫別玉抱著自己的背包,坐了下來。 天上的太陽漸漸偏了角度,越過溫別玉,灑在長椅的另半邊。 亮閃閃,金燦燦,像提前圈出了個等人來坐的位置。 溫別玉看了一會兒,將手伸入其中,感覺暖意覆上手背,就像是另一個人握下來的手。 他滋生出一點甜蜜,甜蜜在他心頭轉(zhuǎn)悠一圈,落下一截小尾巴,小尾巴撓了撓他,他突然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朝前方看去。 人流還是人流,學(xué)校還是學(xué)校。 可是俞適野出現(xiàn)了。 鮮妍的世界開始褪色,褪色的世界只烘托俞適野一個人。 他站在那里,余者皆無光彩。 當(dāng)溫別玉看見俞適野的同時,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正在講電話的俞適野也適時一偏頭,將目光轉(zhuǎn)向溫別玉。 他們的視線,輕巧對上。 溫別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所以為會產(chǎn)生的緊張焦急,全都沒有,只有突然自心底生出狂喜,一重疊著一重,推擠著他向前走去。 可下個剎那,宿舍大樓的門打開,一大波人從中走出來,人流海潮一樣涌向他們,穿過切割他們。 溫別玉忽然看不見了人,狂喜變成了恐懼,害怕失去的惶恐拽緊他的心臟,他驀地沖進人流里頭,想要穿過障礙抓住俞適野。 人流的沖擊比他想象的要大,他沖進著人群,被人群遮住視線,推搡向前,等終于從中掙脫出來,俞適野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剛才看見的人,是我產(chǎn)生的幻覺嗎,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嗎? 恐懼將溫別玉俘虜,他匆匆的轉(zhuǎn)身,搜尋視線的每一處角落,終于在人群的另一邊,發(fā)現(xiàn)了俞適野的身影。 方才他在這邊,俞適野在那邊。 現(xiàn)在俞適野在那邊,他在這邊。 似乎在剛才那個看不見彼此的時間里,他們一起努力了。 同時努力的結(jié)果,是他們依然相距那么遠。 這時的俞適野,垂下了拿手機的手臂,他似乎茫然地站了一會兒,真的只有一會兒,突然轉(zhuǎn)身,像接到個什么急事似的,朝宿舍相反的方向跑去。 溫別玉想要追上前去,但在此之前,一輛摩托車停在了俞適野身旁。 駕駛者摘下頭盔,一張金發(fā)碧眼、年輕帥氣的面孔自其中暴露出來,他同俞適野說了幾句話,俞適野上了車。 摩托揚長而去。 *** 車子載著人走了許久,溫別玉依然有些怔怔的。 并不是因為前來將俞適野載走的那個人,他對那個人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俞適野離開時候表現(xiàn)出的焦急,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能幫上忙嗎?如果有小野的電話…… 溫別玉在原地停留片刻,混在人群之中,進了宿舍,他來到俞適野的宿舍前——他已經(jīng)打聽得很清楚了,這里的宿舍像單身公寓,獨門獨戶。這就是俞適野的房間。 之前是想先見到俞適野,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不知道小野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張紙,在上邊寫下留言,本來想貼在門上,猶豫片刻后,還是將紙張對折疊好,彎下腰,自門縫中將紙條塞進去。 做完這一切,溫別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在門前停留一會后,方才慢慢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