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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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黛玉忍不住含淚叫了一聲。 “孩子……”賈敏也含著淚,一把抓住黛玉的手, 拉進懷里, “孩子,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她激動的神色都變了, 手一會摸摸黛玉的臉, 一會摸黛玉的胳膊, 一會在她背上來回撫摸, 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一直到林如海擁著她們母子倆進了屋子,賈敏還有些回不過神,看著林如海忐忑的問:“老爺,我,我不是在做夢吧。”三年來,她已記不清自己做了多少回女兒回來的夢,可每每一睜開眼,都只是黑魆魆一片, 心里的失落感讓她覺得正在掉向一個無底的深淵。雖然她相信吳鈞說的黛玉還活著的話, 可總見不到人,心里總是沒法安穩(wěn)。 “不是夢, 不是夢……”說話時林如海的身子也有些抖,別看他表面似乎頗為鎮(zhèn)定自若,其實內(nèi)心恐怕比賈敏還激動、高興,乃至興奮。畢竟女兒可是她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小寶貝,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啊。 黛玉適時拉過賈敏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瞇著眼孺慕的看她,“娘,不是夢,女兒是實實在在在您面前的,不信您捏捏?據(jù)說夢里的手感是虛無的,現(xiàn)實的手感才是厚重的?!?/br> 賈敏真的捏了捏,沒敢使勁兒,不過真實的手感已足夠她確定不是夢了。捏完后還是十分憐惜的撫了撫女兒的臉,擔憂的道:“娘沒捏疼你罷?” 黛玉笑瞇瞇搖頭:“娘都不舍得使勁兒,豈會捏疼女兒?” 話音還未落地,黛玉忽然被一股強力拉扯出去,落入一個被箍的很緊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不用抬頭看黛玉就知道是吳鈞。 三年了,真的好想念他的味道。 吳鈞不是走路走過來,而是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他的功力這三年突飛猛進,已能隨心所欲的使用空間轉(zhuǎn)移術(shù),黛玉能清晰的感到他靈魂里散發(fā)出來的強大力量,那是一種發(fā)自靈魂的威壓,跟夢滄比也不差什么。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黛玉只覺得眼前一黑,意識有了短暫的停頓。等恢復的時候,耳邊是刷刷刷風吹樹葉的聲音,鼻翼間是草木混雜著新鮮泥土的清新氣味。 奇怪…… 爹爹和娘親的氣息也沒有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也只是一瞬間,黛玉很快反應過來吳鈞施展空間轉(zhuǎn)移術(shù)把她不知道帶到哪里去了。這么大的刷刷聲,周圍一定有很多樹。這家伙,三年過去,霸道的性子越加嚴重了。 黛玉看不出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因為吳鈞捂著她的眼。 “鈞哥哥……”叫一聲,將吳鈞的手扒下來,黛玉才看清他們竟處于一片廣袤森林里。她這好不容易跟爹娘剛見了面,話還沒說上兩句,這就被發(fā)狂的某人拐帶到了深山老林里去了? 他們站立的地方是一片被清理出來的空地,用籬笆圈著,旁邊還有一兩層的小竹屋。這格局、這布置,跟末世里黛玉和大黑狗烏君隱居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多出來的便是籬笆院周圍有一圈鋪滿五彩石頭的空地。石頭很好看,這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石頭上還隱隱散發(fā)出靈力。 這是……靈石? 而且那靈石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不然,仔細看靈石的擺放竟暗含乾坤八卦的軌跡,其上隱隱有光波氤氳,是用靈石擺了層層陣法。 吳鈞說話了:“以后,誰也別想搶走你!” 這句話落在黛玉耳朵里,讓她止不住的心疼。吳鈞原本就是一個沒有什么安全感的大黑狗,肯定是上次自己被夢滄突然帶走,他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受了刺激,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他的性子,自己不在這三年,不知道是如何煎熬過來的呢。 對于三年前搶走黛玉的黑影,吳鈞是有著深深仇恨的,毫不避諱的告訴的黛玉,若是碰見他,定要將其挫骨揚灰。 吳鈞抱著黛玉在密林里的小竹屋里一呆就是三個月。小竹屋周圍也布下了層層陣法,目的就是給這小屋子裝上層層盔甲,有攻擊的,有防御的,以如今吳鈞的法力,他布下的陣法足以令一切牛鬼蛇神觸之喪命。 吳鈞紅著眼珠子,瑟瑟發(fā)抖的抱著黛玉,唯恐一松手她又不見了,一抱就是三個月。 竟沒安全感到了這種地步…… 黛玉想,在他心里最開心最快樂的,恐怕還是當初他們一起在叢林里生活的那幾年罷。 要說黛玉什么感想,那便是,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等黛玉漸漸安撫住他的情緒,說服他走出叢林重回人類世界,已經(jīng)是又半年之后了。見了林如海、賈敏等人,聽他們說起,才知道自己消失之后吳鈞發(fā)狂親手撕碎了已經(jīng)咽氣的皇后和賈元春的尸體,一把火燒了皇后寢宮。之后便瘋了般的沖出去找自己,一連跑了十幾天,侍衛(wèi)們騎著馬都追不上,等找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枯瘦的皮包骨頭,兩只腳都跑爛了,被厚厚的血痂包裹。 楚王和王妃心疼的直掉眼淚,接他回去他又死都不肯回去,呆在黛玉房里一遍一遍的說:“能找到的,我一定能找到的……” 又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不進食,吳鈞成功的將自己作昏迷了。楚王請了不知多少名醫(yī),都沒轍,只能勉強威脅湯水,用人參吊著命。人人都以為他這樣撐不了多久便會一命嗚呼,誰知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人雖然越發(fā)的瘦,仍是昏迷不醒,但命還很堅*挺。 一直昏睡了半年,吳鈞才醒,開始要湯要飯,并且修煉起道法來。 隨后便是那次宮變,吳鈞展示出非人的力量,將廢太后一黨一網(wǎng)打盡。手段十分殘暴、血腥,以致于就連那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士后來提起吳鈞都是膽戰(zhàn)心驚的,看見他比看見神明還恭敬,暗暗慶幸得虧沒站在他的對立面,要不然死都死的人不想再投胎。 黛玉的心又抽疼了一波,想到他會折騰自己,但沒想到他對自己還真舍得下手??磥硪么蚯么蛄?,于是黛玉鄭重的看著吳鈞,很是嚴肅的道:“你是我的,心是,靈魂是,身體也是。以后沒我的允許,不準隨便讓自己受傷,我會心疼的,明白嗎?” 吳鈞抿緊唇,鄭重的點了點頭。 黛玉有點不放心:“真明白了?” 吳鈞這次說話了:“明白,你放心。” 黛玉又問:“你昏迷的時候看見了什么?”以吳鈞的性子,若非昏迷的時候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多半是做不到調(diào)整心態(tài),好好養(yǎng)精蓄銳的。 吳鈞道:“看到了你,你跟我說讓我好好修煉,總有一天你會回來找我?!?/br> 黛玉道:“我在夢中還真跟你說了這樣一句。” 吳鈞:“我知道是你。” 他告訴黛玉不僅夢到黛玉,他還夢到了前世種種,并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自己前世的本命法寶,恢復了記憶與法力。這時候他才終于發(fā)現(xiàn)黛玉前世今生一切的不幸與坎坷,竟然都是因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便是掌管太虛幻境的警幻仙子。 吳鈞均為遠古大神,法力高強,逍遙于天地之間,自由自在,不受天庭管轄。黛玉的法力比吳鈞雖然低很多,但在一眾仙家里算是中上,碰到吳鈞后,她便被納入保護范圍,天庭倒也不敢約束她。 警幻仙子原是黛玉*洞府中一婢女,后因仰慕吳鈞的風采而生出嫉妒之心,先是趁黛玉進階危險之際引上古兇獸傷及黛玉真身,后又使計暗中迷惑黛玉的心性,致其跌入輪回。 吳鈞毫無猶豫投入輪回尋找黛玉的之后,她更加肆無忌憚,干脆將黛玉的洞府據(jù)為己有,并投靠了天庭,配合天庭演化了一部紅樓夢,一心要將黛玉引入歧途,使其永墮輪回。相應的,吳鈞就會永遠在輪回中找她,可他不知道黛玉被送入的是一個虛擬的演化世界,一直在現(xiàn)實世界中找,自然是找不到的。也就是說二人便永遠沒有相聚的機會,即使輪回萬世。 若非吳鈞養(yǎng)了幾十萬年的紅狐機緣巧合之下落入紅樓世界,并發(fā)現(xiàn)轉(zhuǎn)生于此的黛玉,恐怕他們還真能如愿了。 跛足道人、癩頭和尚、蕊萱、皇后等自然也都是天庭和警幻在背后cao控的。 就連紅狐在這個世界化形時所受的重創(chuàng),也是警幻親手所為。 “所以……”黛玉的眼神有些茫然,她還未恢復記憶,吳鈞說的這東西對她來說遙遠的像聽故事一般,“你現(xiàn)在擁有遠古大神的力量了?” 吳鈞點點頭。 “那個叫警幻的女人,還有天庭會不會找你麻煩?” “不會。” “不會?”警幻那個女人先不說,堂堂天庭,難道就這樣認慫了?黛玉總覺得不大可能,這三年吳鈞長高不少,已經(jīng)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了,她想看吳鈞,就得微微仰頭。 吳鈞盯著黛玉微微揚起的下巴,扯一下嘴角,道:“警幻已被我燒成灰給地獄花當肥料了,至于天庭,”說到這他突然頓住,問黛玉,“還記得當初咱倆看的大鬧天宮罷?” 黛玉點頭,腦海中浮現(xiàn)出無聊末世無聊時候跟吳鈞縮在一起看過的大鬧天空的漫畫,層層天門,重重宮殿,美輪美奐巍峨軒峻的天宮讓人從心底里覺得震撼。當這震撼被毫不留情的辣手摧花,悲壯之后只余殘垣斷壁、灰塵滿天飛,毀滅的令人惋惜。 “比那再慘幾十倍?!?/br> 那成什么樣了,黛玉突然理解夢滄口中的“他現(xiàn)在有護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想起夢滄,黛玉便滔滔不絕的說起這三年來自己在介日城的生活。吳鈞聽得眼睛里火苗直竄,這天殺的新任魔王,竟敢動他的人,好吧,你等著! ** 楚王夫婦一直以為黛玉已經(jīng)死了,畢竟那樣的大火,宮女都燒死了好幾十,哪里還有存活的希望。他們只是普通人,又不知道黛玉身負異能和法力,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不過雖然是這樣想,但在吳鈞面前卻從來不敢表露出來絲毫。 吳鈞說黛玉會回來,他們不敢刺激兒子,便跟著附和說些林丫頭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之類的話。面上笑著,其實心里在流淚,不知道兒子何時才能忘卻執(zhí)念、恢復正常。 見到黛玉真的平安歸來,他們的震驚比林如海夫婦要多的多。 畢竟林如海夫婦是知道黛玉底細來歷的,他們也相信吳鈞的話,黛玉總有一天會回來。 “這這這……”一連說了還幾個這,楚王妃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將黛玉打量好幾遍,細微到每一根頭發(fā)絲兒都不放過,才十分詫異的道:“真是黛玉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罷?!?/br> 賈敏在一旁笑道:“您不一直說我們玉兒福大命大不會有事么,怎么,這便不敢認了?” 吳鈞就在一旁站著,楚王妃也不敢說之前那些話不過是自我安慰,哦,不,是安慰兒子而已,便訕笑一聲,道:“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呃,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哈哈。” 黛玉:“……”王妃娘娘還是那么,風趣,可愛。 ** 林府隔壁的楚王府別院如今已換了牌匾,變成鄭親王府,專屬于吳鈞的府邸。 然而他這些日子并沒有住在鄭親王府,而是日日宿在黛玉房里。分別三年之后,吳鈞的占有欲更強,都生出了跑到深山老林里日日收著不讓旁人看一眼的想法,黛玉也不敢很刺激他,便默許了。 至于林如海、賈敏,不默許也沒辦法,權(quán)勢沒人家大,打又打不過。林如??墒怯H眼看著他一揮手無數(shù)光箭呼嘯而上,直接結(jié)果了數(shù)萬將士的場景的。這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在他面前,恐怕連九五之尊的圣上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吳鈞霸道的將黛玉院內(nèi)伺候之人都趕了出去,親自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昭玉、辰玉每次來,還沒跟黛玉親近夠,便收到吳鈞頻頻冷冽眼神的警告。雖然看在黛玉的面子上,吳鈞不至于殺了他們,但是背后使點手段讓他們受些折磨還是輕而易舉的,因此二人也不敢很挑戰(zhàn)吳鈞,每每只能戀戀不舍的告辭而去。 昭玉已滿十六歲,在他十四歲考中秀才之后便離家游學。其實說是游學,不過是?;2恢榈耐馊肆T了,其實他是跟李墨卿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去了。 直到得知黛玉回來的消息,他才匆匆趕回了家。 辰玉如今九歲,已入京城口碑極佳的書院求學,因聰慧異常,且有過目不忘之能,有神童之稱。他如今正在準備明年的考試,如若考中,將是開朝以來最小的秀才。 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弟弟,黛玉還是覺得與有榮焉的。一次,她便跟心情很好的昭玉道:“我沒騙你罷,弟弟在讀書上的造詣,比你強多了?!?/br> 昭玉笑的開懷,并告訴黛玉他又要走了,往西域去。 黛玉問:“何時回來?” 昭玉很誠實的道:“可能一年,可能兩年,不過你放心,你及笄前一定回來。” 一走兩年多,他還真是踩著點趕在黛玉及笄前十天回來,行李拉了二十多車,其中有十車都是給黛玉帶的各種及笄禮。還有十幾車是給林如海、賈敏、辰玉等人帶的禮物,以及沿途個地方的土物。 原燕郡王,當今皇太子吳鑠聽說消息,當天晚上便微服而來,跟昭玉促膝長談至深夜,帶著一箱子西域土物喜滋滋走了。接下來幾乎日日吳鑠都會遣人來叫昭玉過去,昭玉去了兩日便不肯再去,想盡各種辦法推辭,最后連黛玉都拿來當借口了。說什么我meimei身子不舒服不開心,我要陪meimei說話。 吳鑠叫不來人便來林府找人,但昭玉待在黛玉院里不出去,有吳鈞坐鎮(zhèn),他也不敢擅闖。 黛玉躺在貴妃榻上吃吳鈞喂過來剝好的葡萄,看到昭玉在另一張貴妃榻上唉聲嘆氣,忍不住道:“這都第三天了,你真不去見見?” 昭玉堅定的搖頭:“不見不見?!?/br> 黛玉:“你怕他?” 昭玉輕輕“嗯”了一聲。 黛玉有些詫異:“不是吧?”難道林家的門楣加上吳鈞的實力還不夠給他撐腰的? 昭玉轉(zhuǎn)過頭,略憂傷的看著黛玉,嘆了一口氣:“他要的我給不起……” 什么意思? 黛玉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猛然想起上輩子的段小超是好男*風的,也就是說這輩子的昭玉也是…… “皇太子喜歡你?”黛玉覺得自己真相了。 昭玉抬眼看了黛玉一眼,傳遞給黛玉的事肯定的意思。 “不行不行!”黛玉從榻上坐起身,因為起的太急沒注意吳鈞剛好把一粒葡萄送到嘴邊,葡萄碰到她嘴角被彈了出去,理所當然的落在地上,黛玉顧不上想葡萄的事,擺著手道:“皇太子正妃側(cè)妃好幾個,孩子都有了,哪里配得上我哥哥?!” 葡萄在地上滾了幾圈,隱在桌子下面不見了,吳鈞抬眼看看黛玉,伸手輕柔的將她唇邊沾上的葡萄汁抹去,回首再看昭玉,眸子冷凝的幾分,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昭玉被的冷氣所傷,瑟縮了一下,才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對黛玉道:“所以,我不見他才是明智的?!?/br> 上輩子他養(yǎng)了一堆俊俏小廝,過的醉生夢死,也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自我安慰而已,夜深人靜的時候身邊哪怕躺著人,還是覺得孤獨難熬。身邊人雖多,卻沒有一個是交心的。這輩子他親眼目睹黛玉和吳鈞心心相印生死相依,也渴望那般獨一無二的情誼。 吳鑠高挑英俊,成熟穩(wěn)重,看著他長身而立對月飲酒的身影,昭玉不是沒有晃過神。但他很快便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吳鑠的顯赫身份,決定著他不可能完全一心一意對一個人。吳鑠肩負著帝國的未來,要為皇家開枝散葉。他林昭玉還沒有那么賤,甘心跟一堆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日日期盼,只為沾得一點雨露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