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千秋厘忽然覺得鼻孔一熱,似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收尾加上工作上突如其來的繁忙,所以……抱歉,晚安~ 第78章 結(jié)局上 千秋厘抬手,隨意在鼻孔下抹了一把, 只覺糊了一臉黏糊糊的東西, 一雙眼卻仍是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瀑布下的曼妙人影瞧。 她一個“黃花”大姑娘何曾受過這種刺激, 越看越覺得熱氣沸騰, 不由得五指并攏快速地在耳邊扇風(fēng)。 不卿站在那瀑布下,似乎朝她看了一眼, 身形一頓, 立時從瀑布里面飛了出來, 拾起岸邊的干衣裳往身上胡亂一穿,系帶也來不及系好。 千秋厘正惋惜著,便見不卿一臉氣急敗壞地匆匆往她這邊跑了過來,那神情活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閃到千秋厘跟前,捉起僧袍的袖子便往她臉上擦。千秋厘低頭,只看到那魚肚白的袖子上染了些斑駁的血漬, 猩紅的一片。 血嗎?誰的…… 千秋厘丈二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不卿,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了團(tuán)白棉花, 揉緊了往她鼻孔內(nèi)一塞,看她一眼, 便是一嘆, 長眉深深糾起。 他一身僧袍穿得松松垮垮,交衽開得敞闊,顯出些與他平日的正經(jīng)清凌全然不同的浪蕩姿態(tài),臉上的水珠順著雪白的脖頸滑落,一顆顆水晶珠似的撲簌簌滾入交衽。 艷得不行。 千秋厘只覺得一陣潮熱沖頭, 鼻血又流了出來,堵在鼻孔的棉球團(tuán)一下被浸了個透徹。 不卿面上現(xiàn)出一絲慌惶之色,只得又揉了團(tuán)棉球?qū)⑺瓉淼哪穷w棉球替下,轉(zhuǎn)過身去將僧袍的交衽拉規(guī)整,渾身上下理得一絲不茍,這才重又轉(zhuǎn)了過來。 千秋厘看著他,一臉失望。 鼻子里面多了團(tuán)毛茸茸的東西弄得千秋厘直發(fā)癢,她忍不住抬手去揉,被不卿一把捉住了手。 “不要亂揉。” “癢……”她撅了嘴看著他,嬌聲哼求,“你幫我揉?” 一有不如意就這副撒嬌賣癡的模樣,她這是吃準(zhǔn)了自己對她狠不下心,不卿暗罵了聲小混賬,面上不為所動,“不行,不能碰,忍忍?!?/br> 可他不知道,千秋厘這些年實(shí)在是被他慣得狠了,她要是能忍就不是他養(yǎng)大的了。 見不卿八風(fēng)不動,仍板著張臉?biāo)浪雷阶∽约旱囊恢皇郑阌痔Я肆硪恢皇秩ト啾亲?,還一副十分挑釁的模樣,眼神得意至極,仿佛在說:這下沒辦法了吧?誰叫你只有一只手呢。 她得意不過一瞬,轉(zhuǎn)眼便被不卿的動作驚得瞠目結(jié)舌。 千秋厘震驚地看著不卿的右側(cè)袖管,原本空蕩蕩塌癟癟的袖管突地鼓了起來,目光沿著袖管往下,寬舒的袖口處赫然多出了一只修長的手來。 那只手一抬,將她放在鼻子上的手拿了下來,與先前那只手并在一起,被他牢牢管住。 “你,你,你的手……”千秋厘瞪著他突然出現(xiàn)的那只手,口吃道,“還,還能長出來?” 不卿搖頭嘆了口氣,看小傻瓜似的看著她,“幻形術(shù)?!闭f完,攔腰一抄,將她打橫抱起。 千秋厘一下便將鼻子癢和抓鼻子這件事丟到爪哇國去了,稀奇又驚喜地伸了一指去戳他的右臂,緊梆梆的,和真的沒什么兩樣。 “和尚,你既然會幻形術(shù),為什么不早些變出手來?何苦白白受了這么多年的磋磨?!?/br> “算不得是白白受的?!?/br> 千秋厘又在他變幻出的手臂上捏了捏,“和尚,你這樣瞧著順眼多啦,往后不要變回去了,可好?” “不好?!辈磺涞?。 “為什么呀?” “……為了懲罰它。”不卿抱著她往水潭邊走。 “它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狠心?” 不卿默了少許,黯然道:“這只手曾犯下大錯?!?/br> 千秋厘好奇極了,“咦,你也會犯錯?”和尚雖然最近變得有些討厭,千秋厘卻不能不承認(rèn)他一直是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澳鞘鞘裁礃拥腻e?非得斷一條胳膊?” “無法饒恕的錯。”不卿說完,將她放在水潭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取出一方帕子沒入冰涼的潭水里浸濕,絞干了展開來,溫柔細(xì)致地為她擦臉,將她臉上的血漬清理干凈后,又重新將帕子浸入水潭里洗了洗,擰成半干敷在她頸部。 過了一小會兒,不卿將帕子取下,再浸入涼水中,絞干,覆上她頸部。如此反復(fù)十余次之后,千秋厘的鼻血終于止住了。 不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繃緊的脊背一松。 “和尚,我方才流了這么多血,你得給我補(bǔ)補(bǔ)?!?/br> 不卿嗯了聲,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我的錯。想吃什么?” 他的錯?怎么又是他的錯?千秋厘一頭霧水地看著不卿,卻只一個錯眼,便發(fā)現(xiàn)不卿那只剛剛變幻出來沒多久的手臂一下又消失了。 “怎么又沒了?” “看著心煩,不如沒有?!辈磺錈o所謂道。 千秋厘看著那只空袖管,好奇極了,“它到底犯了什么錯?” 不卿站起身,“該回去了,厘厘?!闭f完,眼前一陣變幻,兩人竟是瞬間便到了極西之地的沙漠上。 感受到城主的歸來,不死城的城門轟隆隆從地底升起,像是蹲守在這杳杳黃沙中的一頭巨獸。城門大開,像是巨獸張開了嘴。 千秋厘出來這些時日,雖快活,久了便開始掛念小偶和褚雙拾他們,見到城門開啟,歸心似箭,立時便將之前的問題拋諸腦后,提了裙角飛快地越過不卿朝門內(nèi)跑去。 像沙漠中的一團(tuán)火,被巨獸吞噬。 他的小混賬終于長成大混賬了。不卿駐足,半瞇了眼凝視著她的背影,空空的袖管被風(fēng)吹得前后飛舞。多年前,燭心也曾如此這般站在這座城門之前。 那時,她因了腹中胎兒暈倒在此,褚雙拾只顧著將她抱回城中,卻將燭心留在了城門外。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卻仍是走了進(jìn)去。 大約是動心了吧。 整日對著那樣一個嬌人兒,她一張世間無雙的芙蓉面,一雙脈脈含情的剪水瞳,一把酥酥甜甜的脆嗓,一副慵嬌滴滴的身骨,一顆赤誠的心,又有誰能做到不為所動?便是塊混沌的頑石也被捂化了。 可笑他竟毫不自知。 想起當(dāng)年,他有多錐心,便有多厭惡那只手。無人知道,他既盼著她長大,又怕她長大。 不卿眼眸深瞇,狠狠一閉,驀地睜開,毅然背過身,向著與不死城城門相反的方向前行,一步一步消失在黃沙里。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79章 結(jié)局下 千秋厘恢復(fù)記憶之后, 頭一件事便是在不死城辟了塊地出來種上仙人掌。 這是她還在上諸天的時候, 心中早就憧憬好的。她那時只想著快些拿回自己的心,為小偶恢復(fù)人身, 把哥哥找回來, 帶上小黑和圓圓回到不死城,再種些仙人掌。 等到春天, 叫不死奴將竹林里的嫩筍挖出來, 他們就在竹林里面烤仙人掌,炙rou,煮咸rou嫩筍湯…… 那時候,她覺得快樂很簡單, 便是和自己要緊的人在一起, 每日說說笑笑,吃吃喝喝,有福同享,沒有磨難順順?biāo)焖斓剡^完一生。 這些人有小偶, 有哥哥,有長輩,有小黑, 還有圓圓。沒有不卿, 他不在要緊的人之列。 那一日, 他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千秋厘其實(shí)是有些著惱的。不過,隨著想起來的過往越多, 那股火氣慢慢地也就熄了。 他走了也挺好,反正她設(shè)想的將來里一開始就沒有他。他要是不走,定然要逼她去回應(yīng)他的感情,可她不覺得自己愛他,她從來就沒有愛過他。 起初糾纏他眷戀他不過是因了紫光心的緣故,那是紫光對陸壓的眷戀,和她并沒有一絲干系。如今,就更沒有了,她對他不過是像對養(yǎng)父那樣的依賴。 那些仙人掌長得很快,才半年便已高過了小偶,隨時都可以摘了烤,竹林的筍再不挖便要過了時節(jié)了,褚雙拾催她,她卻始終提不起勁兒。 褚雙拾便自做決定,叫不死奴在竹林里搭了灶,灶上架了口大鐵鍋,煮了滿滿一鍋咸rou嫩筍湯。又在大鐵鍋旁邊支了幾個烤架,一個烤仙人掌,一個烤魚,一個烤rou。 古蒼龍和圓圓陪著小偶在竹林里邊兒玩兒,三人歡快的笑聲傳遍竹林。 千秋厘盤腿坐在灶臺下,一只手支在膝蓋上,托了腮,沒精打采地看著灶膛里的火苗。 眼前的一切曾是她憧憬無數(shù)遍的,歲月靜好,如今一切都成了真,她卻并沒有當(dāng)初以為的那樣高興。 心里頭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塊兒。少了什么,她說不上來。 哥哥派人去找過和尚,可總也找不到,整個東陸尋不到他的蹤跡。圓圓說和尚定是躲起來了,小黑卻說他或許回上諸天去了。 “管他去哪了,哥哥算了,別找了。”千秋厘冷冷地對褚雙拾道,“就當(dāng)沒他這個人,反正從前也沒他?!?/br> 漸漸的,大家都不再提起和尚。 只是,時間一久,千秋厘心中已經(jīng)平息的火氣不知為何又一點(diǎn)點(diǎn)冒上了頭,她開始生氣他的不告而別,生氣他說話不算數(shù),生氣他將來可能也會對這世上的另外一個人這么好,或者比對她還要好。 她越來越心浮氣躁。 更讓她著慌的是,她總會不經(jīng)意就看到和尚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練欲深劍的時候,他站在翠竹邊,清挺的身姿比翠竹還好看。寫字的時候,他立在書案對面,手拈硯石為她磨墨。食不知味數(shù)著碗里的飯粒時,他責(zé)備地看著她,叫她不要浪費(fèi)。 要命的是,夢里他也陰魂不散,動不動就脫了衣裳露出緊實(shí)的胸背…… 不死奴將烤好的食物分別盛在幾個盤子里端到千秋厘面前,她興致缺缺地每樣嘗了一點(diǎn)兒,皺起了眉頭。 仙人掌淡淡的,烤魚有些腥,烤rou也少了些滋味,似乎都不如不卿做的美味。不止這些,他走之后,不死城的廚子燒出來的飯菜再也沒有合她口味的。 “厘厘,發(fā)什么呆呢,快添根柴!”褚雙拾在她肩頭拍了一巴掌。 千秋厘哦了一聲,木木地往灶膛里塞了根木頭進(jìn)去。 褚雙拾拿肩膀推推她,“坐過去點(diǎn)兒?!彼赃吪擦伺?,褚雙拾一屁股坐在她旁邊。 “厘厘,瘦了啊?!瘪译p拾捏捏她的肩頭。 “有嗎?”千秋厘扭頭看著他。 “怎么沒有,下巴都尖了,更丑了?!瘪译p拾咧嘴笑了笑,“厘厘,最近吃得越來越少了,怎么,有心事?” 千秋厘不滿地哼了聲,“怎么別人都說我好看,就你整日說我難看,明明是哥哥你瞎?!?/br> 褚雙拾訕訕地摸摸鼻子,“瘦了就是不好看嘛,不信你下次見到禿驢問問他——” 褚雙拾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覷覷千秋厘。她耷拉著個腦袋,半晌訥訥道:“才不會。我怎樣都好看,他從前就說過了。” “厘厘……”褚雙拾欲言又止,“禿驢走了半年有余了。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將你們母子看得比命還重,為何一走就這么徹底?他就一點(diǎn)也不牽掛你們?” “沒怎么回事?!鼻锢逵秩烁绢^進(jìn)去,忽然覺得胸口悶得慌,嘴里大口大口地呼氣,邊呼氣邊笑,“走就走,走了清凈,他管我管得那么緊,忒煩人。” “厘厘,”笑得比哭還難看,褚雙拾心道,“你對那禿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想他了,哥哥再努把力幫你把他找回來。我雖然不待見他,但他這些年對你確實(shí)不錯。把你交給他,我是放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