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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公爺?shù)男善拊诰€閱讀 - 第90節(jié)

第90節(jié)

    她說完就走,一點(diǎn)都沒有猶豫,吩咐丫鬟的時候神色清冷冷的,一點(diǎn)笑容都沒有,好像這個地方讓她很不喜歡一樣。

    寧軒沉沉盯著她離開的方向,稍停了一會從書架后面出來:“你在找什么書?”

    丫鬟見了寧軒,忙停下來行禮:“《碧水堂四君子畫譜》”

    “找來做甚?”

    “少太太要把這套書捐給京華女學(xué),作為三小姐聯(lián)考的賀禮?!?/br>
    寧軒失神了片刻。

    “無事了,你繼續(xù)吧?!?/br>
    江令宛去了一會就回來了,神色沒有半點(diǎn)變化,絲毫沒有女孩子的嬌羞,也沒說碰到了人,江令瑤挺失望的。

    等人走了,她怏怏地躺著,卻聽丫鬟說:“少太太,今天世子爺好生奇怪,我跟三小姐去的時候,他竟然就躲在書柜后面,我一直以為沒有人。等三小姐走了,他才出來?!?/br>
    江令瑤瞬間坐了起來:“你把去書房的情況好好說一遍。”

    丫鬟說了之后,江令瑤就笑了,怪不得她明明打探到寧軒在書房,去的時候卻沒碰上,原來是這么回事。

    現(xiàn)在她可以肯定,寧軒對江令宛很不一般。只是江令宛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倒像是故意躲著寧軒似的。

    若真是這樣,恐怕有些棘手呢。

    寧榭從外面回來,見妻子擰眉躺在床上,就笑著去握她的手:“怎么臉色這樣難看,今天的事情不順利?”

    那天他發(fā)現(xiàn)寧軒對江令宛有意,不過是當(dāng)成笑話講給妻子聽,不料妻子竟然上了心,一門心思想要撮合這門親事,還說若是江令宛嫁過來,寧軒滿意,他們夫妻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他不贊成妻子的想法,他跟寧軒是從小玩到大的堂兄弟,便是江令宛不嫁過來,堂弟也不會虧待了他。

    不過,親上加親也挺好,而且他也希望堂弟能像他一樣,娶一個稱心如意的嬌妻。

    “倒也不是不順利,就是兩人今天沒碰上面?!苯瞵幙纯磿r辰不早了,就吩咐丫鬟擺飯,“先吃點(diǎn)墊墊,等會出去應(yīng)酬不是喝酒就是說話,顧不上吃飯的?!?/br>
    寧榭笑道:“今天晚上不出去了,軒弟被姑母叫進(jìn)宮去了?!?/br>
    江令瑤心里不由生出幾許羨慕,寧軒的爹、寧榭的爹、與當(dāng)今寧皇后是兄妹,所以,寧軒、寧榭都叫皇后姑母。但寧榭的爹是庶出,跟寧軒的爹永平侯、皇后不是一個娘生的,所以差了一層。皇后雖然對寧榭也可以,但比寧軒卻是差遠(yuǎn)了。

    以后江令宛嫁進(jìn)來,怕三不五時就要進(jìn)宮了。想起宮里的富麗堂皇,江令瑤有些酸了。

    ……

    寧皇后正在跟寧軒說今年聯(lián)考的事:“……這個楊成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枉我當(dāng)初將他提上來,如今弄成這個樣子,連你也受了牽連。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別放心上,等楊成棟一死,自然會煙消云散。”

    國子監(jiān)如今風(fēng)雨飄搖,寧軒又是楊山長的愛徒,那些口誅筆伐他不免要首當(dāng)其沖。

    “姑母不必生氣,我已決定從國子學(xué)退學(xué),過兩天就去工部掛個名,開了春便跟著表兄做事?!?/br>
    他說的表兄乃是寧皇后的兒子大皇子,寧皇后便笑了:“這樣也好,你們表兄弟在一起我更放心。經(jīng)筵的名額下來了,我們寧家占了一位,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商量這件事的?!?/br>
    其實(shí)他們之前就猜到今年寧家會有一個名額,當(dāng)時是決定讓寧榭頂上來的,不過那時候?qū)庈幰埠?,寧皇后也罷,都一致認(rèn)為今年聯(lián)考的頭名是寧軒,到時候兄弟兩個一個是考進(jìn)來的,一個是恩蔭進(jìn)來的,說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誰能想到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所向披靡的江令宛,不僅得了頭名,連楊山長都被她拉下馬了呢。

    寧皇后停頓了一下說:“江氏初初有孕,需要阿榭照顧,所以,這經(jīng)筵還是得你來,正好你可以多接觸幾位大人,于你在工部當(dāng)差也有益。”

    經(jīng)筵每日一小講,每旬一大講,他們只要參加每十日一次的大講,一個月總共才三次。

    所謂江氏有孕,不過是借口罷了,家里仆婦一大堆,哪里就需要寧榭照顧了呢。

    寧軒默了默,沒有吭聲。

    寧皇后又道:“你可是怕江令宛糾纏于你?那我這幾日便給她指婚,有了婚約,她在家備嫁,總不好出來拋頭露面了?!?/br>
    “不可?!?/br>
    寧軒抿了抿唇,“姑母此時指婚,旁人只道我們寧家仗勢欺人,反而不美?!?/br>
    他垂了眼簾:“經(jīng)筵的事,就按姑母說的辦吧?!?/br>
    第85章

    經(jīng)筵從每年二月開始,但準(zhǔn)備事宜前一年的年底就開始籌備了。

    經(jīng)筵官讓宋山長于臘八節(jié)這天帶著江令宛去集賢殿登記報到。

    初七這天,江令宛主動來找江伯臣。

    江伯臣以為她是頭一回進(jìn)宮害怕,就跟她交代了注意事項(xiàng),頗有幾分慈父模樣:“宮里不比外面,進(jìn)去了一舉一動都要小心,多看少說,一切聽宋山長安排。”

    江令宛乖巧點(diǎn)頭,昨天蕭湛已經(jīng)告訴過她了,登記報到不過是走個過場。她今天過來其實(shí)是想問江二貴的事情:“聽說您將他打死了?”

    “背主刁奴,死不足惜!”江伯臣寒著臉,“他敢這樣害你,為父自然不能放過他?!?/br>
    江伯臣望向江令宛,擺出慈父的嘴臉:“宛姐兒放心,為父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

    “哦?”江令宛挑了挑眉,語氣不善,“那江令媛呢?不知江令媛給了父親什么好處,讓你明知道她是幕后主使,也要放她一馬?”

    “讓我來猜一猜,莫不是跟永平侯世子寧軒有關(guān)系?”

    “莫不是江令媛告訴父親,她跟寧軒是筆談之友,寧軒愛慕于她,會娶她為妻,以后您將會有一個侯世子的女婿,侯世子夫人的女兒?”

    江伯臣呆?。?/br>
    江令宛怎么會知道?

    “呵呵?!苯钔鹨宦暲湫?,無不嘲諷,“這樣拙劣的謊言,連三歲孩子都騙不了,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父親您該不會信以為真了吧?”

    江伯臣:……

    “按照江令媛所說,寧軒對她情根深種,那他怎么可能會任由江令媛在家里受苦呢?就算他不方便親自登門,他也會派人來暗示父親,解救江令媛的??蓪庈幨裁炊紱]做,分明跟江令媛不熟?!?/br>
    “父親該不會打算主動去找寧軒吧,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到時候鬧出烏龍來,別說父親沒臉,就是我這個做女兒的怕都不敢抬頭見人了?!?/br>
    江令宛說一句,江伯臣的臉色就難看幾分,最后江令宛下了一劑猛藥:“父親若是不信,何不送個帖子約寧軒來家里,就算被拒絕,也好過當(dāng)面被打臉不是?”

    江伯臣臉色變了又變,果然叫了江大有來:“你去一趟寧家,去找大小姐,讓她把這張?zhí)愚D(zhuǎn)交給寧世子。”

    江大有到了江令瑤面前,說明了來意,江令瑤立刻就笑了。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為什么江令宛那天會那么冷淡,思來想去,最終得出一個結(jié)論,必然是寧軒從前做的太過分了,江令宛受傷心寒,就不想再苦苦糾纏了。

    江令宛在聯(lián)考時大放光彩,現(xiàn)在愛慕她的人可多了,她也實(shí)在不必在寧軒這一棵樹上吊死。

    若真是這樣,那可就難辦了。

    沒想到今天江令宛就送帖子過來了,看來她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也可能是覺得自己從前太直接了,效果不好,所以想采取迂回策略了。

    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她都是樂見其成的。

    江令瑤笑瞇瞇的:“等著吧,我這就把帖子送過去?!?/br>
    寧軒在自己院中,聽說江令瑤來了,就讓她坐:“大嫂怎么過來了?”

    少年青衫玉立,面容端凝,俊秀瀟灑,說話的時候眼眸半垂著,朝她手中的請?zhí)项┝藥籽邸?/br>
    明知故問!

    江令瑤心情大好:“昨兒大爺?shù)昧藥装枞~,本來想給你幾包的,他早上出門走得急忘了,我閑著沒事,給你送來?!?/br>
    寧軒收回視線:“多謝大嫂?!?/br>
    江令瑤呵呵笑,心中越發(fā)篤定了:“大爺昨天還問我江家的梅花開了沒有,說那年你跟大爺去江家下聘,看到梅園十分喜歡,只是遺憾不在花期,我這才知道世子喜歡梅花。可巧剛才我大伯父送了帖子過來,邀世子跟大爺后日去江家賞梅?!?/br>
    江令瑤放下帖子,又說了幾句閑話便走了。

    寧軒盯著帖子看,良久,將帖子拿了起來。

    第二天初八,進(jìn)宮登記經(jīng)筵,這是江令宛重生后第一次進(jìn)宮,過了重重宮門宮墻,她跟宋山長一起來到集賢殿。

    經(jīng)筵官早就知道她們要來了,畢竟平時見的大多是男子,陡然來了一個小姑娘,都忍不住有些好奇的。

    宋山長腹有詩書氣自華,雖人到中年,風(fēng)采卻不減當(dāng)年,與從前一樣是個清冷疏淡的美人。

    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小姑娘生的紅唇雪膚、杏眼桃腮,雖然梳著丫髻,卻依稀有少女的聘婷姿態(tài)了,今年的聯(lián)考頭名倒是與傳聞中一樣,是個嬌艷明媚讓人移不開眼睛的美人。

    經(jīng)筵官滿面堆笑,讓江令宛填表登記。

    江令宛抿唇一笑,向他道謝。

    她這一笑真是桃李芳菲,百花齊放,整個集賢殿都因她的笑容亮敞了起來。

    經(jīng)筵官被她這一笑俘虜,心想七年了,自打七年前大公主與賀小姐嫁人退出經(jīng)筵,就一直再沒有女孩子出現(xiàn)在集賢殿的講堂中。

    今年,總算有女孩子了,還是這么個漂亮的小姑娘,那些世家子弟恐怕要坐不住了吧。

    江令宛專心填表,經(jīng)筵官跟宋山長說話:“今天可是臘八,怎么還穿得這樣素!等會回家見了你娘,她又該心疼了?!?/br>
    他將早上采的梅花遞給宋山長:“簪在頭上吧,你娘看了也歡喜?!?/br>
    宋山長微嗔:“爹,我都多大了,再戴這個平白讓人笑話?!?/br>
    原來經(jīng)筵官是宋山長的爹,江令宛側(cè)頭去看,只見宋山長一向清冷的臉此刻也帶了笑容,還有少見的小女兒的嬌憨。

    最終宋山長沒能拗過經(jīng)筵官,簪了一枝粉色的梅花在頭上,那枝紅若丹蔻的梅花她無論如何不肯戴,最后落到了江令宛的發(fā)間。

    經(jīng)筵官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心情好的不得了:“江小姐,你選個位置吧。”

    江令宛看著胡子白花花,笑容樂呵呵的宋經(jīng)筵,道:“您叫我宛姐兒吧?!?/br>
    “好,宛姐兒。”宋經(jīng)筵很高興,摸了摸她的頭,“真是個乖孩子??纯茨阆胱膬骸!?/br>
    當(dāng)今皇帝勤學(xué)不輟、尊師重教,經(jīng)筵講課時并不像前朝那樣讓講師門跪著講課,而是以師禮待之,不僅講師們可以坐著講課,陪聽的眾人也有資格落座。

    集賢殿的講堂分為前后兩個部分,前面是官員的位置,放了八排半高的凳子,后面是恩蔭的世家子弟的位置,一共四排矮凳,從書院考上來的學(xué)生也坐在后面。

    江令宛看了一下,后面大部分凳子都有主了,貼著個人的名牌,只剩下最后一排空無一人,她選了靠最右邊的位置坐了,經(jīng)筵官便將刻著她名字的木牌嵌在凳子上。

    才剛選好,就聽見侍者請安的聲音:“蕭五爺來了?!?/br>
    五舅舅來了。

    江令宛轉(zhuǎn)頭,看見蕭湛穿著金吾衛(wèi)大紅蟒衣,腰掛佩劍,英姿勃發(fā),冷峻懾人。

    她還是頭一次見蕭湛這樣穿,比平時穿常服越發(fā)冷厲,那種上位者的威嚴(yán)撲面而來,倒有幾分像主子了。

    不過主子沉默內(nèi)斂,不似他這樣鮮衣怒馬,神采飛揚(yáng)。

    蕭湛見小姑娘穿了粉裙,好像又長高了一些,腰肢細(xì)細(xì)的,胸前卻微微有了起伏,嬌花一樣的臉龐上,烏溜溜的杏眼水汪汪的,正盯著他瞧,比平時多了幾分專注,好像想上來又不知道要不要上來跟他說話似的。

    他暗暗點(diǎn)頭,平時驕縱了一些,在外面還知道顧忌,真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