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祁染咬著牙告誡自己不能沉浸在糖衣炮彈之中,便要往后挪一挪,繼續(xù)這場冷戰(zhàn)。 “我覺得……我可真是罪不可赦?!?/br> 邵儼的聲音有些輕,抬手勾住祁染的下巴,擦淚的動作極為輕緩。 祁染一開始以為他又要說那些陳詞濫調(diào),正要皺眉,又忽然意識到邵儼的語氣不對。 她趕忙去看邵儼的眼睛,卻在抬頭的瞬間被親住了唇角。 “我可真是個壞人?!?/br> 親吻一觸即離,而后祁染聽到他輕輕嘆了一句,她仔細看去卻在邵儼的唇角看到了笑意。 電光火石間,一陣狂喜涌上心頭,祁染一把攥住邵儼的手,連咽了幾次口水,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那……那你是愿意和我成親了!” 邵儼終于放下了那塊大石頭,朝著自己的感情認了輸。自私也好,沖動也罷,可……他真的沒辦法看著祁染另選他人。除非是他死了…… 兩人的視線相撞,邵儼看著祁染眼中的期待、驚喜,心頭一震,耳根又有些燥熱。 “所以……莫要哭了,一會兒紅著眼睛怎么拜堂啊。”邵儼語氣稍稍有些不自然,紅著耳根,偽裝得正經(jīng)。 祁染覺得自己有些丟人,假咳兩聲,搓搓臉坐直了身子,開口道:“我覺得你不是什么壞人,你就是矯情?!?/br> 她說著話,還一面認同地自己點了點頭,像是一本正經(jīng)。 邵儼的聲音哽住,眼底壓了無奈的笑意,抬手摸摸祁染的長發(fā)。 “矯情死你了!”祁染扔出一句話,轉(zhuǎn)身將邵儼推到墻上,用胳膊抵住,狠狠地親了上去。 邵儼稍稍一怔,只覺得被小丫頭咬了一口,嘴里隱隱有些血腥味。他卻在這時笑了,慢慢地攬住祁染的腰,放松了身體,任由她胡作非為。 一個“一朝得志”,另一個又故意放縱,事情自然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 等祁染心滿意足地退開時,邵儼顏色淺淺的薄唇都被啃得有些紅腫了。他的氣息有些亂,靠著墻微微喘氣,看得人又是一陣口渴。 祁染甩甩頭,將腦中禽獸的想法先拋開,從邵儼身上摸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給他擦了擦額上的汗。 “沒事?!?/br> 邵儼拉住她的手腕,彎唇笑著搖了搖頭,坐直了身子,將祁染牢牢地抱住。他低頭在祁染的發(fā)間蹭了蹭,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祁染埋在他懷里,卻怎么也不安分,小腦袋拱來拱去。 邵儼沒有制止她,反而將胳膊放松一些,任由她胡鬧。 祁染察覺到他的動作,不滿地皺了眉,拽過他的胳膊用力地摁在自己的腰上。 邵儼被逗笑了,便還是順了她的動作,將祁染牢牢地抱住,不留一點掙扎的縫隙。 兩人又膩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悠悠地回了府邸。 祁染剛一進門就被朧悅拽去梳洗打扮,邵儼這邊遇到了許久未見的臨平臨和。從塵埃落定,祁染便說要將這倆接過來。畢竟是在邵儼身邊服侍多年,在眼前待著,自家小祖宗也能更習(xí)慣一些。 朧悅做事向來周全,這次雖然是有些匆忙,但是萬事準備妥帖,就連梳洗打扮的丫鬟都是選得最好的,沒有出一點岔子。 祁染被簇擁著換了鳳冠霞帔,坐在銅鏡前便等著梳妝打扮了。 “這樣……真的會更開心嗎?” 朧悅蹲在她的腳邊,仰頭看著她,褪去所有的鋒芒,神色有些無奈,卻還是抿唇露出笑容。 “會!我很高興。” 祁染知道她的擔(dān)憂,拉了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認真地回了,眼睛笑得彎了起來。 “沒關(guān)系。你隨時可以反悔。”朧悅的語調(diào)平緩,唇角帶笑意,卻一字一頓這話顯得有些沉。 祁染愣了一下,還沒有來及回答,朧悅便叫了喜婆進來。 第129章 大婚! “朧悅, 我不會爭皇位了。邵儼, 我也真的很愛他。以后只想與他去游山玩水。你不要對我有別的期望了。” 祁染閉上眼睛, 任由小丫鬟給她描眉上粉。她的語調(diào)平緩,甚至顯出幾分隨意來。這些話也根本不需要思考,決定是早就想好了的。 朧悅抱著胳膊倚墻站在不遠處,只是彎唇笑了笑, 沒有說話。 喜婆按著習(xí)俗給祁染開臉,拿了梳子準備給束起頭發(fā),再說上幾個吉祥話。 忽然外面有響動,祁染似乎聽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頭看過去。 一道黑色的人影晃了進來,手里提著劍,冷著臉站到不遠處看著她。 祁染看清楚來人, 明顯一怔,眼中流露出詫異。不過面上的警惕卻瞬間消了, 半刻抿了抿唇,眼中溢出笑意:“姑母怎么過來了?” 姑母今日穿著一身勁裝, 額上散落著碎發(fā),氣息稍稍有些亂,鼻翼微動,內(nèi)息都有些不平。她卻板起臉, 大跨步走到祁染面前,將手中的密信狠狠地摔到桌上:“老子培養(yǎng)你十幾年,就是讓你自甘墮落嫁給一個太監(jiān)的!” 盛怒之下, 姑母的氣勢嚇人。要給祁染梳頭的喜婆被這一聲斷喝給嚇軟了腿,當(dāng)即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屋中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 祁染神色間卻看不出什么緊張來,視線從那封信轉(zhuǎn)到姑母的臉上,眨了眨眼,彎唇笑了起來,探身扯住姑母的袖子,軟聲軟氣地開口道:“姑母是來喝喜酒的嗎?” “喝個屁!少在這里嬉皮笑臉的!老子對你那么多年的教導(dǎo)全都教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 姑母氣得臉都紅著,拿手指著祁染,似乎時刻都可能拔劍砍人。 下一刻,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懷里突然撲進來一個孩子。 姑母的怒氣一滯,面上閃過不自然,僵硬著胳膊正要將祁染推開。 “姑母能來,我真的很高興。”祁染緊緊地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悶悶的。 姑母內(nèi)力雄厚,進門的時候居然會喘著粗氣。鞋上沾了泥,連衣服上都被蹭臟了。顯得了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若說是來阻止的,姑母只要派幾個人來就好了,完全不用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我之前還在想,主座上都是空的。姑母若是能來便好了。”祁染吸了吸鼻子,聲音帶了些沙啞。 “你……你簡直沒用死了!死丫頭!”姑母并不適應(yīng)這樣的親近,僵著身子幾乎成了一塊木頭。她厲聲叱責(zé)了一句,話中滿是嫌棄,卻沒有抬手將祁染推開。 太邊縣與柳國還是有一大段距離,死丫頭曾經(jīng)雖然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她也將所有帶兵打仗的經(jīng)驗一一傳授。但這是她第一次只能憑自己的實力。死丫頭手里又沒有兵權(quán),紂國的人還不一定會聽她的。 這明明是不討好的差事,也不知道死丫頭怎么就鬼迷心竅,非要幫著。 她放了很多探子過來,讓人一個時辰就要回來一封密信。好幾次差點城破人亡,但是她也沒有等到死丫頭的一句服軟……真是!真是煩死人了! “便是你自甘墮落,不想要爭皇位。也不該嫁給一個太監(jiān)?!惫媚傅穆曇舫亮讼氯?,帶著不自然的停頓,那語氣怎么聽著都有幾分別扭,“都混得這么慘了,出去別說我教導(dǎo)過你?!?/br> “姑母,太監(jiān)不太監(jiān)根本不重要啊。反正有沒有那玩意兒也是男人爽。女子很少有在這事上享受的?!?/br> 祁染聽出她的妥協(xié),心頭驟然一酸,面上卻努力做出不經(jīng)意的樣子。她攀著姑母的肩頭,湊到她的耳邊嘀嘀咕咕。 “一天到晚都是在想些什么!” 姑母瞬間黑了臉,橫眉冷目地罵了一句。 祁染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抿緊了唇不再說話,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 “主子,外面已經(jīng)在催了!” 玥玥蹦蹦跶跶地探頭進來,興奮地開口提醒。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眼看見了祁染旁邊的人,嚇得又趕緊蹦了回去,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祁染哭笑不得,也沒有去管她。 不過,時間確實不早了。只是原本定下的喜婆被姑母嚇得軟了腿,再拿起梳子,手都是抖的。 祁染不準備為難她,便要叫小丫鬟過來給梳頭發(fā)。 一直黑著臉的姑母卻在這個時候,伸手把梳子拿了過來。 祁染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趕忙坐直身子,將手放在膝上,一副乖巧的樣子。 姑母顯然不擅長這個,發(fā)髻弄得有些粗糙,只是她的神色極為認真,動作也一板一眼。 原本梳頭發(fā)的時候,是該有吉祥話的,但是姑母板著臉顯然是說不出那些的。 站到角落的喜婆本想要提醒半句,卻被朧悅攔下了。 祁染坐在原處,看著鏡子里的姑母,不由抿唇笑了起來,眸子微彎。 “平安喜順?!?/br> 姑母最后給她簪上了一個簪子,聲音低低的。 祁染愣了一下,詫異地抬頭看過來。 姑母撞上她欣喜的眼神,又開始別扭起來,板著臉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去。 她一生并無子嗣,只養(yǎng)了這么一個小丫頭。雖然初時只是想要將她培養(yǎng)成帝王,讓父親看看,女子為帝只會更優(yōu)秀。 不過后來……罷了罷了!她既開心就好。 祁染似是有所感應(yīng),怔怔地坐了一會兒,伸手扯住姑母的衣角,動了動唇瓣,聲音極低:“姑母……對不起?!?/br> 姑母在她的身上費了極大的心力,只想讓她登基為帝。可是她清楚自己的野心,更知道一旦戰(zhàn)亂百姓會面臨的處境,所有這皇帝之位她是絕對不能上的。 “先前言辭鑿鑿的時候,怎么沒聽到你說這句。” 姑母的身子一僵,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便只能別扭地扔出一句。 正是這時,外面一陣吹吹打打,接親的隊伍已經(jīng)到了門口。姑母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背祁染上轎子這活兒,楊錦本是自告奮勇的。但是臨到跟前兒,這活計卻讓朧悅搶了過去。 玥玥在門口探頭探腦,得了機會趕緊過去一起扶著。 抬轎子的人里有隨楓,他穿著轎夫的衣服,卻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邵儼不會騎馬,便由暗衛(wèi)換了喜慶的衣服在下面牽著。 城中熱鬧非凡,百姓其實也不知道今日成親的兩人是誰。但是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事,酒席又是隨便吃喝,所以一群人跟著轎子繞街,嬉嬉鬧鬧地喊著吉祥話。 祁染坐在轎子里,紅蓋頭遮蓋了視線,聽著外面的喧鬧聲,倒是有幾分恍惚。 這就……要成親了呀…… 曾經(jīng)她也想過自己成親的場景,那時年幼只想著便是不舉國同慶,也要她在外面騎著高頭大馬。 而現(xiàn)在,許是因為要與她共度余生的這個人太合她的心意。所以其他的事情似乎都無關(guān)緊要起來。邵儼知道柳國的嫁娶都是看實力而言,若是女子更強一些,多數(shù)就會變成女子娶夫。他將這事和祁染提了出來,卻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