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目送傅涵進了補習機構(gòu)的大門,余堇柔這才調(diào)了個車頭,往附近的jk百貨地下停車場駛?cè)ァ?/br> 停好車后,余堇柔牽著傅臻直奔三樓的女裝店。 傅臻對服裝品牌沒什么概念,不過像這樣光線明亮、富麗堂皇的店面,以及訓練有素、禮儀得體的導購,是她以往完全沒有見過的。 余堇柔給她挑了幾件衣服進去換,但傅臻看到吊牌后面的四位數(shù)后,說什么都不肯再穿了。 要知道她初中學校門口的小賣部里,一元錢可以買兩包辣條或十個星球杯呢。每次爺爺給她五塊零花錢都夠她用上好久。 穿幾千塊錢的一件衣服,那都相當于是把爺爺奶奶家的彩電、冰箱往身上穿了,那得多鋪張浪費呀! 余堇柔對此表示很是無奈。要知道幾千塊錢的衣服對他們家來說真的不算什么,偶爾傅涵成績考好了,他們做父母的獎勵她一萬塊錢的包包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但不得不說,洛城的物價確實偏低,糖糖跟爺爺奶奶待久了,一時沒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能日后一點一點改變了。 好在jk百貨還開了不少專門為學生黨服務的輕奢店,價格在幾百塊錢不等,質(zhì)量也算是有保障。沒辦法的余堇柔只好帶孩子轉(zhuǎn)換戰(zhàn)場。 …… 傅臻捏著一件經(jīng)典款復古白t,看著吊牌上199的價格,一張小臉躊躇滿志,最后還是沒能忍住,仰巴著個小腦袋,向母親發(fā)問道:“mama,我們這里有沒有那種在街邊擺賣的……就是那種……一百塊錢三件大甩賣……地……噢,對了,好像是叫做地邊攤的地方!” 她以前在洛城的時候就和好朋友車辰希一起去買過,那時候車辰希剛從車mama那提前透支了壓歲錢,拿著一張嶄新的毛爺爺好不威風得意,一路吹耀著要帶她吃香喝辣,問她想要什么新年禮物。 最后機緣巧合下,兩人就把這張毛爺爺在路邊買了三件均碼的毛衣高領,一人一件,多的那件則送給傅爺爺穿了。還真別說,衣服質(zhì)量不錯,他們穿了好幾個年頭才破,三人走在一起還像是親子裝呢! 所以說,高領毛衣的布料那么多,都能賣一百元三件,那短袖怎么說還少了一個領子和兩只袖子呢,一百元四件都不為過吧…… 這么一比較之下,傅臻已經(jīng)在心里給這些商店都打上了“無良商家”的標簽,說什么也邁不過心里的那道坎。 余堇柔簡直要被自家的活寶女兒可愛到了,好幾次要笑出聲來都被她忍了回去。 半屈下身,同她語重心長地解釋道:“糖糖,每個地方的物價和經(jīng)濟水平都是成正比的。小城市里經(jīng)濟水平低,物價自然也低,大城市里經(jīng)濟水平高,物價自然也高了,我們講究的是收支平衡……爸爸一年能掙那么多票票,你要學會幫爸爸花錢知道嘛?!?/br> 傅臻抿了抿唇,“好吧。” 余堇柔松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糖糖真乖,那你看看有什么喜歡的衣服,我們都試一下?!?/br> 接下來的傅臻表現(xiàn)得比之前配合許多,只要是余堇柔為她挑選的衣服,她都會乖乖換上。 從試衣間出來時,傅臻別扭地將只遮住一半大腿的牛仔短裙往下扯了扯。 她以前就穿過一次小裙子,是奶奶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但記憶并不是很美好。那天她換上新裙子興高采烈的跑去車辰希家找他玩,誰知那小子看了她一眼,就不留情的把她往外轟,說什么若她下次再敢穿小裙子就再也不跟她玩了。導致年幼的傅臻心里一直覺得自己穿裙子很丑。 (年幼的車辰希內(nèi)心os:老子拿你當朋友,你竟然還敢過來誘惑老子,滾……) 還在挑選衣服的余堇柔看到女兒出來,眼睛一亮,“糖糖穿裙子很漂亮噢?!?/br> 平常一直穿的是直筒褲所以感受不出來,現(xiàn)下才發(fā)現(xiàn)女兒的腿生得很漂亮,又細又直,白的跟牛奶肌似的。 一件白t,配上紅色牛仔短裙,既襯了膚色,身高還拔高了不少。 余堇柔越看越滿意,“這套衣服就穿著不用換了吧,mama再幫你挑幾件裙子。” 傅臻不自在的腳尖在地上摩挲了兩下,“噢……” 幾乎是一陣大掃蕩,余堇柔帶著傅臻從店里出來時,手上已經(jīng)提了十來個袋子。 “糖糖喜歡穿什么鞋子?”買完衣服的余堇柔又開始四處環(huán)顧了,想到大女兒涵涵現(xiàn)在出去聚會會穿高跟鞋,糖糖雖小了一歲,但按時間也算是差不多的年紀了,于是提議道,“要不要試試看高跟鞋?” “?。俊备嫡槁勓韵仁倾读艘幌?,又低頭看看自己腳下還黏著黃土的白布鞋,默了…… “我穿布鞋就行。” 早知道出門前,把鞋子刷一刷了。洛城的爺爺奶奶家住在半山腰,到處都是山路,隨便跑跑都能沾的一腳灰,她這段時間呆在家里不是光著腳丫就是穿著拖鞋,出門換鞋時也沒太注意。 現(xiàn)下一聽余堇柔說要帶她去買鞋,就有點捉襟見肘了,忍不住將腳往后藏了藏。 不過余堇柔顯然沒注意到女兒的小心思,琢磨了句:“布鞋啊……”馬上又帶著傅臻進了隔壁的一家旗艦店。 因為傅臻身上穿的衣服是白紅色系,所以余mama也沒花時間挑太久,直接拿了雙紅色的經(jīng)典款,“來,糖糖,換上這雙鞋試試?” 傅臻驀的臉紅了,不知是心里暗示還是怎的,總覺得邊上的導購也都將她那雙破爛西西的白布鞋望著。 慢吞吞地將鞋子換好。余堇柔那邊又拿了兩雙別的顏色款式,直接叫導購包裝起來。畢竟是經(jīng)典款的鞋子,搭配起來容易,衣柜里總是需要備著點。 換上新鞋子的傅臻沒忍住在地板上小幅度的蹦跶了兩下。 趁著導購在包裝鞋子沒注意,她小心地扯了扯母親的袖子,分享自己的一點小心得:“mama,這個鞋子穿起來腳好輕呀……”感覺腳下沒有重量似的。 余堇柔忍俊不禁,捏了捏傅臻的小臉頰,“那糖糖今天開心嗎?” “開心。”傅臻點點腦袋,繼而又認真道,“mama,那我下次能帶爺爺奶奶到這里買衣服和鞋子嘛?” 她突然有點相信“一分錢一分貨”這個道理,所以也想讓爺爺奶奶穿這么好的衣裳和鞋子試試看。 余堇柔心間微動,笑著道:“當然可以啦!” 傅臻興奮地攥了攥拳頭,連喜悅的心情都表露的十分隱晦。 從這家店出來后,余堇柔又找了家別的運動品牌店,為傅臻買了幾雙運動鞋,一番逛下來,手上又多出數(shù)個袋子。 傅臻凝了眼余堇柔已經(jīng)勒出紅痕的指尖,小聲道:“mama,我?guī)湍闾嵋稽c吧?!?/br> “沒事的,這點東西不重的。你再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 一個多鐘頭逛下來,基本都是她這個mama說什么,糖糖就試什么,她倒是希望糖糖能跟涵涵一樣,看到喜歡的直接跟她嚷著要。 傅臻正想說買的東西夠多了,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堇柔?你也帶孩子出來逛呀?” 余堇柔聞言回頭望去,笑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梓欣?這么巧?。 ?/br> 傅臻隨著母親的視線一同望去,只見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挪著步子款款走近,臉上掛著平易近人的笑容,讓人看了很是親切。而她身后跟著的那個身形高挑的少年,明明看上去很頹很懶散的樣子,卻在人群中依然顯得矚目耀眼。 余堇柔往前迎了兩步,調(diào)侃道:“今天阿時怎么那么聽話,陪mama出來逛街?!?/br> 榮時的目光先是輕飄飄地從傅阿姨身后的小不點身上掠過,不動聲色間將人打量了個遍。 不錯,沒有第一次見面那般迎風撲面而來的鄉(xiāng)土味了。 繼而轉(zhuǎn)向余堇柔,禮貌道:“阿姨好?!?/br> 傅臻自從發(fā)現(xiàn)來人是她之前不小心用書砸到的人,就開始沉默地躲在母親身后裝烏龜。 完了,他應該不會跟mama告狀吧? 而對自家兒子嫌棄一萬年的榮mama說到這個就來氣,“得了吧,這小子就在你們面前裝得稍微人模狗樣一點。成天在家里不是睡覺就是打游戲,要我好一頓拉扯,才愿意陪我出來逛街。”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時讀書那么好,都不用大人cao心,多少人羨慕不來。孩子假期想玩你就讓他玩一會兒,不像我們家涵涵,暑假了還要去補習班?!?/br> 榮mama晲了眼自家兒子那油鹽不進的裝逼德性,嘖嘖道:“他也就學習這點能看?!迸缘囊粺o是處。還不如別人家的小棉襖來的溫暖貼心。 說著就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余堇柔身后的小姑娘身上,臉上無縫銜接轉(zhuǎn)化成了笑瞇瞇的模樣,前后全然不像是同一個人:“臻臻,我是你榮阿姨,之前我們見過面的,你還記得嗎?” 傅臻第一天搬來傅家的時候,傅年開著車駛進別墅群,適時榮mama正好在自家花園里澆花,于是小小的碰了個面。 余堇柔知道自家孩子慢熱怕生,招呼道:“來糖糖,叫你榮阿姨,還有阿時哥哥?!?/br> 傅臻默默往前挪了兩步,一雙眼睛眨啊眨的,瞅的人心都要化了,軟糯道:“榮阿姨……” 接著又看向榮時。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才緩緩補上一句。 “阿時哥哥?!?/br> 榮時的舌尖抵了抵上槽牙。 半晌,輕嗤一聲,喲呵,叫得還很不情愿。 第5章 榮mama聽著那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心間軟的那叫做個一塌糊涂,只恨自己當初沒能生出個女兒來。 轉(zhuǎn)頭對上自家兒子,又是一陣老娘當初造了什么孽生了這么個大爺?shù)母锌?/br> 頤指氣使道:“阿時,你帶meimei上去買點吃的,陪meimei好好玩一玩。我和你傅阿姨再在下面逛逛。不準欺負meimei!” “哦。”榮時沒所謂地聳了聳肩。 倒是余堇柔怕兩個孩子會處不來,“欸,算了吧,太麻煩阿時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孩子就讓小孩子一起玩嘛?!睒smama拍了拍傅臻的肩膀,輕聲細語道,“臻臻有什么想吃的就叫哥哥給你買。哥哥要是哪里做不好,你回來跟榮阿姨告狀,昂?” 傅臻遲疑地看了眼自家母親,見后者對她投來鼓勵的目光,這才慢吞吞地“噢”了一聲,挪到榮時腳邊。 榮時垂眸輕瞥了眼某只才到他胸口的后腦勺,懶洋洋道:“走吧?!闭f著就率先邁開步子,朝一旁的扶梯走去。 傅臻氣餒地鼓了鼓腮幫子,凝下心神,小步跟了上去。 榮母接過余堇柔手上的購物袋,招呼跟在后頭的保鏢接過,“行啦,我們姐妹倆也好久沒一起好好逛過了,小孩子一塊兒有更多話題可以聊,別cao那么多心啦。” 余堇柔無奈失笑,但轉(zhuǎn)念一想也是,傅、榮兩家關(guān)系這么近,孩子們多相處相處也不是什么大問題,想著想著便放寬心了。 另一邊,傅臻已經(jīng)跟著榮時來到了五樓的飲食玩樂區(qū)。 榮時走,她也便跟著走。榮時不說話,她也便跟著不說話。 一路上兩人安靜的不可思議,就像是各逛各的陌生人。 榮時回復完手機上的簡訊,視線低了低,落在一直沿著地磚線一板一眼走路的某人身上。 不自覺地舔了舔下唇,問道:“誒。我說啊……” 傅臻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個“誒”叫的是自己,抬眸直咧咧地撞入另一雙漆黑薄涼的瞳孔中。她視線閃躲地眨了兩下,感覺自己的嘴巴都有點不太利索的、慢半拍應了句:“嗯?” 榮時像是沒察覺到小姑娘的窘迫,直勾勾地將人望著,“你媽為什么叫你糖糖,你的名字不是叫傅臻嗎?” 糖糖二字在某人口中,就像是在唇舌間含著說出來似的,輕舔慢捻,低啞深沉,酥到人心坎上了。 傅臻的耳梢微不可見的紅了幾分,快速地轉(zhuǎn)頭目視前方,調(diào)動心中的凜然正氣,佯裝鎮(zhèn)定道:“你看過白鹿原嗎?” 這回換做是榮時懵逼了,“???”這前言不搭后語的什么東西? 傅臻一邊往前走,一邊老神在在的慢慢解釋道:“白鹿原里說過,越是貴重值錢的小孩,越是取那種丑陋的名字才更吉利。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爺爺也說要給我取個土名,這樣好養(yǎng)活一些。不過我的運氣好些。不像白嘉軒、白孝文,叫什么栓狗、馬駒的土名……” “噗嗤。” 榮時拿手背抵著唇,沒忍住笑了一聲。 傅臻停下步子,斜眼晲他,帶了點控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