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好腿。 傅臻不動聲色地做出評價。 即使隔著褲子,她大抵也能甄別出此人褲子下的小腿線條一定非常流暢姣好。 然而,這雙好腿的主人竟然悠悠地在她身前停了下來。黑傘傾斜,恰到好處地擋住了檐外的雨。 “……” 傅臻先是一懵,接著不知想到了什么,暗叫不好。 糟糕,不會是她躲雨的這家主人回來了吧! 沒等她焦急地站起身來,頭頂的低沉聲音先一步透過虛渺的水汽傳來,冰涼輕淺的就像是傘尖下滑的雨珠,“不起來是想要我背你嗎?!?/br> 傅臻全身一僵,呆滯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抬頭望去。 “榮,榮時?” “嗯,是我。” 他溫聲應著,居高臨下地看她,就像是在誰家門前看到一只被人遺棄的嗚咽小貓,眸光柔軟細膩,有如一幅盛世水墨畫。 傅臻呆呆地將他望著,不知為何鼻頭一酸,眼里水汽氤氳,瞬間紅了眼梢,濕漉漉的眼角帶了點沒有緣由的委屈。 榮時見她不動,好脾氣地傾下身來,伸出一只手,無聲寵溺,無奈道:“真要我背?” 傅臻瞥開腦袋輕哼一聲,傲嬌中卻有種撒嬌的意味。 她的指尖緊張的捏了捏掌心,猶豫片刻,終是搭著他的手站了起來,還不忘逞強哼哼道:“我又不是沒有腿,誰要你背了?!?/br> 他的手沉穩(wěn)有力,緊緊地撐著她的手臂,啞聲道:“慢點,小心腿麻。” 像是驗證他說的話一般,傅臻的腳配合的隨之一軟,沒出息地跌進他的懷里。 “……” 傅臻嘴角一撇,小手推搡了他的腰身一下,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投懷送抱”,先一步興師問罪道:“喂,你靠我那么近干嘛。” 榮時又無奈又好笑,順著哄道:“嗯,是我靠得太近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離我那么遠,雨太大,會淋濕。” 傅臻癟癟嘴,這才發(fā)現(xiàn)他為了順著她,大半的傘都傾向她這邊,自己的肩頭已經被雨水浸濕大半。莫名感到一陣心虛,乖乖貼近他走進傘下。 榮時原本想抬手護著她的肩膀,指尖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終是沒敢伸出,將傘柄換到這只手上,不無自然地望向別處道:“車子就在旁邊,走吧?!?/br> 傅臻卻是直接攥住了他的衣角,“等等,蛋糕還沒拿?!闭f著探出大半個身子,將角落里的蛋糕提上。 兩人回了車上,坐在駕駛座上的勞恩傻笑著跟傅臻打了招呼,將備用毛巾遞給濕的差不多了的二人,腆著臉道:“boss,那現(xiàn)在去哪?” “還是一樣?!睒s時擦了擦袖子上的水跡,淡淡道。 勞恩接收到訊號,就非常有作為電燈泡的覺悟,不再發(fā)出一點聲音。 車子穩(wěn)步前行,傅臻隨意擦了擦頭發(fā),就將毛巾扔到一邊,懶洋洋的不愿繼續(xù)擦拭。 榮時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卻是叫勞恩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本來就只是隔了一條街區(qū)的距離,沒過五分鐘,車子就停在了傅臻的民宿前。 傅臻下車前,看了看腳邊的蛋糕,開門的動作一頓。 蛋糕很大,她一個人吃不完。 于是又將目光投向隔壁位的榮時,“外面雨大,要不要進來坐坐?!彼M可能沉著語調,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要那么別有意味…… 榮時顯然一怔,睫毛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有些慌亂地干巴巴道:“好?!?/br> 傅臻開門下車,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揚起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弧度。她提著蛋糕,沒撐傘,直接跑到了民宿底下,等他們停好車過來。 兩秒后,榮時撐著傘下車,車子卻被勞恩徑直開遠。 傅臻愣了愣,“勞恩呢,他不進來坐坐嗎?” “他還有事?!?/br> 榮大少爺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地收了傘,貼著傅臻手邊而站…… 第100章 傅臻不太喜歡在居住的環(huán)境上委屈自己,所以租的民宿有一室一廳,很是寬敞整潔。 將蛋糕放到客廳的茶幾上,“我先去洗個澡,冰箱里有吃的,你隨意?!绷粝乱痪湓捄笠矝]去看榮時的反應,徑直進了房間。 夏天淋了雨還是怪冷的,她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也沒聽見外面有什么響動,想著把人晾太久也不太好,這才慢吞吞的換好衣服出來。 出了房間,只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味。 傅臻訝異地挑了挑眉,摸了摸肚子,只覺得一陣餓意襲來。 尋著味道到了廚房,只見榮時在逼仄的空間里圍著粉色圍裙來回忙碌,有條不紊的將調味料灑到鍋里。鍋里熱湯沸騰,他又側身在案板上切了些許蔥花。刀法嫻熟,一雙白玉般的手有如藝術品,很是奪目。 傅臻饒有興致地靠在門邊,眼尾輕揚,也沒夸他的面條做的香,只是調笑道:“你這圍裙很有個性啊?!?/br> 粉色,啃胡蘿卜的小白兔,美的讓人沒眼看。 榮時聽到身后傳來她的聲音,也沒回頭,但光看背影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尷尬。 嗓音低低的,帶著點不自在,像是在辯解:“你的廚房里只有這一條圍裙……” 傅臻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眼底笑意流轉,叫道:“喂,你別煮太多,我還買了蛋糕,吃不下的?!?/br> “沒事,蛋糕可以放冰箱里明天再吃?!睒s時從碗櫥里拿了個大碗出來,正想讓她回客廳好好等著,卻是不經意間瞥到她靠門而站的散漫姿勢,“……” 只見她身穿一件粉色休閑長袖,一條黑色超短熱褲,站姿漫不經心中帶著點吊兒郎當,兩條白皙頎長的腿交錯搭著,白得晃眼。 榮時蹙了蹙眉,身后湯面沸騰發(fā)出“噗噗”的響聲,他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只是沉默地將她望著,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上分明寫著一絲不滿和不贊許。 頓了幾秒,他道:“晚上會降溫,回去換一條長褲出來?!?/br> “……”傅臻默了默,這人怎么這么掃興,哪有人一上來就質疑女孩子穿搭的。 見她不動,榮時抿著唇,又補了一句:“聽話。” 傅臻癟癟嘴,莫名起了捉弄的心思,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光。她向他走近了一步,像是有意展示給他看一樣,挺了挺腰板,眉梢輕挑,帶了點桀驁,“為什么要換,我這樣難道不好看嗎?” 她的眸光閃耀奪目,青春明媚的小臉輕仰,不馴地將他望著,張揚而又充滿攻擊力。 兩人的距離很近,她溫熱的鼻息若有若無地撲到他的脖頸間。 榮時如遭電擊般的飛快錯開眼,拿著碗的指尖用力,手背的青筋隱現(xiàn),充滿克制。半晌,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好看?!?/br> 一秒后又干巴巴地接道:“但露的太多了。會冷?!?/br> “……” 傅臻送他一個白眼,夸張道:“哥哥,這都8102年了,連短褲都不讓人穿啊?!?/br> 這聲“哥哥”叫的沒什么深層的寓意,只是單純?yōu)榱藨凰@種“露太多”的言論。誰知這人驀地背過身去,速度頗快,好似還帶了點惱極了的成分,連藏在發(fā)梢處的耳根都紅透了。 但說出的話也不能再收回,就在傅臻想著是不是自己玩太過,真把人逗狠了的時候,那人背著身傳來悶悶的聲音,像是服了軟:“隨你。” 傅臻歪著腦袋一怔,倏地笑了,悠悠評價道:“叫聲哥哥就把你收買了,你這立場也忒不堅定了些?!?/br> 這話似乎真的挑戰(zhàn)到了某人的極限。 “咯嗒”一聲,是碗碟放在琉璃臺上的聲音。 他旋即轉過身來,全身散發(fā)著不容置喙的強大氣場,仿佛被人爭奪了領地的霸主,一步步將她逼退到墻角。他單手抵著墻面,眼底如一團亂墨般晦暗,逼視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啞聲道:“傅臻,你學壞了。”變得會勾人了。 從前不會勾人的時候,他便將她愛得那么慘,現(xiàn)下會勾人了,命都想給她了。 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傅臻頓時像蔫了的小草一樣,睫羽亂顫,視線閃躲,奈何背后有墻抵著,面前又有人壓著,讓人躲無可躲。 “還玩嗎?”榮時傾身,兩人鼻尖更近了一些,微啞的嗓音,聽得人心弦一動,略帶壓迫的意味。 傅臻忙不迭地搖頭,幾乎是秉著呼吸認慫道:“不玩了不玩了?!?/br> 然而來自上方的壓迫還是沒退去,她漲著臉推他,焦急道:“面要糊了,你快去把火關了……”她依儂軟語,因為緊張,音節(jié)都含糊在一起,又嗔又嬌。 榮時身形一頓,被她輕易推了開去。 傅臻重獲新鮮空氣,也顧不得對方的臉色,捂著小心臟連忙跑出了狹窄閉塞的廚房。 榮時靜拄在那里,凝著她慌亂跑開的背影,捏捏眉心,倏爾無奈閉眼,將涌動的眸色盡數斂了下去…… 傅臻逃回臥室后,靠著門深呼吸了好幾番,才勉強平復下情緒來。 壁咚什么的太特么嚇人了,連呼吸都是停著不敢動的,她都懷疑自己在那一瞬間要嘎嘣脆升天了。 她大力的搓搓臉頰,讓自己從方才的“死里逃生”中振奮過來。 視線不經意瞟到地面上仍攤放著的行李箱,默了默,凝視許久,一陣無言,終是別別扭扭地上前從箱子里抽了條牛仔長褲出來…… 五分鐘后。 傅臻換好褲子從房間里出來,適逢榮時端著面條放到茶幾上。 她不拘小節(jié)地抽了個軟墊,直接席地盤腿而坐,不客氣地使喚道:“幫我把蛋糕拆一下,二十根蠟燭,別給我少了?!?/br> 榮時瞥了她一眼,沒吭聲,乖乖拆蛋糕。因為路上下了暴雨,一路磕磕碰碰,蛋糕有點歪,但并不影響美觀。 傅臻拿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光從賣相上來看還不錯,荷包蛋煎得金燦燦的,不過把蛋挑到一邊,就會發(fā)現(xiàn)底下的面已經坨成一塊,黏噠噠的,還有一些焦,讓人看著毫無食欲。 她嫌棄道:“喂,你這做的什么面啊,看起來好難吃。” 她全然忘了,方才若不是她瞎搗亂,面條也不會做糊。 榮時倒是好脾氣,懶得跟她計較,一邊豎蠟燭,一邊道:“你挑好的吃幾口,今天生日多少吃一點壽面,剩下不喜歡的就倒了吧?!?/br> 傅臻哼唧唧,榮大少爺,珍惜糧食中華傳統(tǒng)美德懂不懂啊。 她一道腹誹著,一道也沒有表面上那么不情愿地吸溜了一口面條。 榮時將蠟燭點好,又去關了窗簾和燈,擔心光線太暗,留下一盞光芒微弱的壁燈。和她一樣席地坐在茶幾邊,燭光在他臉上印出溫柔美好的熏黃暖光,柔軟了五官線條,讓傅臻有種他很是深情的錯覺。 不知哪里漏了風進來,燭光搖曳,他沉沉道:“許愿吧?!?/br> 傅臻本想說她早就不相信什么生日愿望了,瞥了他的側臉一眼,還是想讓這個來之不易的生日過得有儀式感一點,放下筷子,乖乖雙手握十許愿。 十秒后,她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屋子里瞬間又暗了許多,墻角的壁燈成了唯一的光源,因為背著光,傅臻并不能瞧見對方的表情,但總覺得他此刻在盯著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