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證
審訊室煙霧彌漫,羅剛手指夾著一根煙,拿到嘴邊吸了一口,輕輕的吐出一片藍色煙霧。 按規(guī)定,審訊室是不允許抽煙的,但羅剛總是違反這個規(guī)定,甚至有時候還會給嫌疑犯遞上一支,以拉近關系。 領導知道這是羅剛的審訊技巧,也就不過多干涉了。 羅剛坐在座椅上,看著坐在對面的沈昭寒。 眼前的人早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小混混的痕跡,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是出奇的冷靜和沉穩(wěn)。 羅剛的直覺告訴自己,沈昭寒與魏雄有債務糾紛,這是最大的殺人動機,他很有可能就是殺人案真正的兇手。 至于真相如何,要進一步查證。 談話開始前,羅剛拿出煙遞給沈昭寒一支,他謝絕了,說自己“從不抽煙”。 這句謊話讓羅剛很是奇怪。他依稀記得,存放在公安局的一大堆沈昭寒照片里,有一張是他叼著煙走在街上。 如今沈昭寒說起這句謊話的時候,竟然一絲也看不出來他在撒謊,反而透露出些許真誠。 羅剛是個老江湖,任何人的話語,只要他聽一句,看一眼,立馬就能判定是不是在撒謊。但眼前的沈昭寒,卻像是站在濃霧中,他如今的行為和照片里的他相差甚遠。 “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戚泰然拿出一張魏雄的照片放在桌面上。 羅剛盯著沈昭寒的臉,捕捉他臉上出現(xiàn)的每一個微表情。 “認識,雄哥。”沈昭寒慢慢的說,眼睛只是看了一眼照片。 “你們是什么關系?” “你說現(xiàn)在,還是曾經(jīng)?”沈昭寒看著兩位警察。 “全部?!?/br> “曾經(jīng)我欠了他一筆錢,后來我把錢還給了他,現(xiàn)在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不想再見他?!鄙蛘押届o的說。 “你欠他的錢怎么還的?” “我前女友幫我還的,還了之后就和我分手了?!?/br> “你明明叫做嚴軍,為什么改名字叫沈昭寒?” 戚泰然聽沈昭寒說起蘇薇幫他還錢,胸口一陣堵塞,突然問了一個不在限定范圍內(nèi)的問題。 羅剛并未阻止戚泰然,他想看沈昭寒的反應。 “改個名字,重新生活?!?/br> “為什么連姓也改了?” “我mama姓沈?!?/br> 戚泰然啞口無言,經(jīng)過他的調(diào)查,嚴軍的mama確實姓沈。他不好再提起蘇薇來,怕沈昭寒看出他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心思。 “警察同志,你們找我來就是問這些事情?”沈昭寒反問道。 “魏雄昨天晚上被人殺了。”戚泰然道。 羅剛注視著沈昭寒的臉,想看他聽到這句話是什么反應。 沈昭寒臉上微微有些震驚,“他死了?” 這股震驚隨即在他臉上平息下來,臉色變得平靜無比,感嘆的說:“真是可惜啊,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殺死的!” 沈昭寒露出“我明白了”的表情來,“沒抓到兇手?原來警察同志讓我來協(xié)助調(diào)查是懷疑我殺了魏雄?” “昨天晚上七點鐘到今天早上八點鐘,你在哪里?”戚泰然并不回答沈昭寒的話,直接問自己的問題。 “我在家?!?/br> 羅剛皺了皺眉,沈昭寒雖然表現(xiàn)出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但這表情卻過于表演化,好像就是經(jīng)過演練以后,刻意表演出來給他們看的。 這很明顯是句謊話。這段時間,他應該和何美欣在酒吧喝酒。 沈昭寒在隱藏什么!羅剛凝視著沈昭寒,他到底在隱藏什么呢? “有沒有人能證明?” “沒有,我一個人。難道睡覺也要找個人來證明嗎?” “你整晚都呆在家睡大覺?” “怎么,國家規(guī)定不可以一個人在家睡大覺么?” “你不是在家睡覺,你是在別的地方。有人能夠證明你這段時間不在家?!逼萏┤惶痤^,冷冷的盯著沈昭寒。 “是嗎?那證明我不在家的人說我在哪里?”沈昭寒反問道。 “我們有人能證明,昨晚九點至十點這段時間,看見你在‘海城印象’酒吧喝酒?!逼萏┤欢似鸸P,筆頭指著沈昭寒說。 沈昭寒聽戚泰然這么一說,反而笑出聲來,“警察先生,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沒去過酒吧。你告訴我是誰看見我在酒吧喝酒的,我跟他對質(zhì)?!?/br> 戚泰然見沈昭寒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羅剛心中也很疑惑,為何沈昭寒會顯得如此志滿意得,像是在喝酒喝酒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fā)生似的。 他向戚泰然揚了揚下巴,戚泰然心領神會,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何美欣的照片。 “你認不認識她?” 沈昭寒看了看照片,搖了搖頭,“她是誰?不認識?!?/br> 沈昭寒的臉沒有一絲變化,甚至連能夠揣測內(nèi)心的微表情都沒有。 他的鎮(zhèn)定自若讓羅剛越來越堅信,他心里一定藏著什么東西。 “不認識?你撒謊!這個女孩昨天晚上和你在‘海城印象’酒吧喝酒的人。” “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詞,警察先生,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個感覺,似乎這張照片上的女孩說的你們都相信,而我說的你們根本就不信。難道我是你們心中已經(jīng)定了的嫌疑人?” 戚泰然一愣,他沒想到沈昭寒會這么問,一時之間不好回答。 事實上,在他內(nèi)心里,確實已經(jīng)認定了沈昭寒是兇手。 羅剛熄滅了煙,喝了一口茶,用茶水清了清喉嚨,重新問道:“昨天晚上九點到今天早上八點這段時間你在哪里?” “我不是說過了我在家里睡覺。” “那你今天早上什么時候出的門?” “七點半左右,八點過到的公司。” “我們會調(diào)取你住的地方的監(jiān)控,查證你的話屬不屬實?!?/br> “我住的地方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沒有監(jiān)控,你們要去查就去吧。不過,在沒有直接證據(jù)的時候,我沒有必要待在這里吧。” 羅剛正要回答,這時候電話響了,是鑒定中心主任陳雷打過來的,“喂,羅剛,你送過來毛發(fā)經(jīng)過鑒定只有何美欣和魏雄的。直接證據(jù)看來,何美欣的嫌疑最大。” 羅剛說了聲“知道了”,放下電話,他很不想放沈昭寒走。 如果沒有第三人證明或者監(jiān)控證明的話,何美欣說的話就不可信。 羅剛之前已經(jīng)去過“海城印象”酒吧了,酒吧里沒有安裝監(jiān)控,這讓羅剛很是郁悶。 他猜測酒吧老板大概是在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因此才不在酒吧里安裝監(jiān)控。 果然,沈昭寒很有自信,警察根本沒有直接證據(jù)。 羅剛看著沈昭寒,見他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表情,這表情像是在向他挑釁。 沈昭寒的心里,一定藏著羅剛不為所知的秘密。 羅剛道:“剛才鑒定中心打電話來,殺死魏雄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男人的毛發(fā),我們要采集你的dna。在dna結(jié)果沒出來之前,你不能離開公安局?!?/br> 沈昭寒聽見羅剛的話,竟露出笑容,“警察同志,你這是變相扣留啊?!彼D了頓,“如果我能證明昨天晚上沒有去那間酒吧,是不是就不用留在這里了?” 羅剛和戚泰然見沈昭寒這么說,頗有些意外,兩人都沒想到他竟然會拿出證據(jù)。 “你怎么證明?” “當然是有人能證明?” “什么人?” “這件事情啊,本來是我一件私事,比較隱秘,還請兩位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你說吧。” “昨天晚上我和‘永發(fā)家政’的老板娘朱玉琴在一起的?!?/br> “什么?” 羅剛和戚泰然同時驚訝了一下。兩人腦海里浮現(xiàn)出永發(fā)家政妖艷的老板娘來。 “你們在一起做什么?”戚泰然很不相信的問道。 “孤男寡女在一起還能干什么?難道暢談人生?”沈昭寒露出狡猾的微笑。 “你剛才怎么不說?”戚泰然有些煩躁。 “我不想這件事情影響老板娘的正常生活。事實上,昨天晚上,朱玉琴一直在我家里?!?/br> 羅剛急忙問道:“昨天晚上朱玉琴什么時候去你家的?” “昨天晚上八點半的樣子來的。” “你為什么對她來的時間記得那么清楚?”羅剛針鋒相對。 “因為當時我正在看網(wǎng)劇《追蹤嫌疑犯》,一集播放完的時候,朱玉琴正好來敲我的門,我看了看時間,八點半左右?!?/br> 羅剛沉吟一陣,并不急于問新的問題,“你去把朱玉琴帶過來問問?!绷_剛對戚泰然說,“把他丈夫也一起帶來。” 羅剛坐在座位上,盯著沈昭寒看。他竟然露出一副勝利在望的表情來,他心里到底藏著什么東西? 羅剛很想將那掩蓋在他心里的秘密揭開看看。 戚泰然走出了審訊室的大門,很有些失望。如果朱玉琴真的在沈昭寒家里,那證據(jù)就坐實了。 難道何美欣在撒謊?戚泰然的頭腦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