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雨連連，潮氣霉味彌漫。

    破舊的木屋被風吹得吱吱做響，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坍塌。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費力抬起接滿雨水的臉盆，踉蹌的走到門口。她小心翼翼將門打開小縫，觀察著門外情況。

    雖然這樣大的雨天黑幫一般不活動，但現(xiàn)在哥哥病倒了，這條街道不知多少人都盯著自己，如果自己從不在沒有衛(wèi)兵時出門，恐怕早就被“鄰居”用裝面的麻袋送到妓院或是酒館了。

    在這里，一個小女孩是活不下去的。

    雨被風吹動，打濕了女孩的臉頰，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女孩抹了把臉，將門關(guān)好，掛上門閂。

    屋里響起咕咚咕咚冒泡聲，女孩跑到火臺前揭開鍋，一鍋稀得像清湯的米粥沸騰著。女孩拿勺子撈出大部分糙米，端著瓷碗來到床邊。

    床有霉味，是棉被受潮的緣故。

    一名臉色慘白的枯瘦男子躺在床上，眼睛緊閉，沒有絲毫血色。女孩跪在床頭，把男子頭枕在她腿上，拿勺子一點點將米粥喂給男子吃。

    “哥哥，你要快點醒來……”

    “露西婭很害怕?！?/br>
    “今天早晨卡桑在屋外游蕩，她一直說她酒館缺侍者，可露西婭知道，她招的侍者都是廉價舞娘，所以我沒有開門?！?/br>
    ……

    女孩邊說邊喂米粥，足足喂了半鍋，她才停下來。

    此時，鍋里糙米就快沒了。

    哥哥沒有醒來的跡象，女孩抿著嘴唇將鍋里剩下稠的糙米撈了撈，蹲到床腳把瓷碗湊到嘴邊。剛喝了一小口，女孩將碗放下。抬頭看向屋子角落。

    角落地上躺著個少年，他碎發(fā)烏黑，五官清秀。眉宇有著淡淡溫雅，令人心生好感。

    他也昏迷著。但臉色比女孩哥哥稍好。

    女孩端著瓷碗走到少年身前，猶豫的說道：“這些糙米是用你衣服換的，本來這碗粥該給你喝，可露西婭真的很餓……而且露西婭救了你，所以……”

    女孩解釋了一番，然后蹲著喝起粥，喝了一半，她停了下來?？戳搜弁瑯右惶鞗]吃東西的少年。想了想他也病了，就跪坐下來，用喂哥哥的辦法將半碗米粥喂給他。

    做完這一切后，屋外的雨更大了。

    傾盆暴雨洗刷著整個城市，黑云像是要壓塌房屋。響雷了，電光閃過黑云，轟隆轟隆震耳欲聾。

    女孩趴在窗臺，抬頭仰望著黑黑的天空，當看到雷響，她微微嘆息。

    響雷了。雨不會停，這種天氣城里最安靜，但自己也沒辦法賺錢了。好不容易靠賣撿來那人的衣服換來的一點面粉。做成比黑面包口味好的薄餅，能賣一筆錢的……

    算了，等雨后碼頭工人開工，再去賣給他們吧。

    女孩暗暗籌劃著后面生活。

    轟隆——

    雷電劃破黑夜，女孩嬌小的身軀猛地一顫。她不是害怕雷電，而是借著電光看到對面街道站著兩群人。

    這兩群人加起來約有上百，他們穿著不同卻同樣廉價的黑麻衣，戴著黑巾遮臉，手中提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有剁rou刀、有麥酒瓶、甚至是火鉗……但無一例外，他們眼神冰冷。殺意重重。

    黑幫爭奪地盤！

    女孩心臟猛地一縮，她忘了。雨夜黑幫不愿意出門，那些尊貴的衛(wèi)兵老爺更不愿意出門。而這種時候，是黑幫火拼爭奪地盤的最佳時間。

    而這也是附近平民最危險的時刻。

    女孩連滾帶爬的將家里的桌椅推到門口，并將窗戶封死，拉住補丁過的木窗簾。

    她很清楚，那些殺紅眼的黑幫等到戰(zhàn)斗結(jié)束，就會像餓狼一樣闖進那些可以進入的屋子，肆意掠奪來證明他們的地位。

    相較之下，女孩更希望原本的黑幫能贏，雖然伊凡黑幫也很壞，但至少他們不需要再用暴虐手段證明自己的地位，而如果新黑幫贏了，未來一段時間將很難過。

    喊殺聲響起！

    女孩吹滅蠟燭，瑟瑟發(fā)抖的趴在木窗縫隙望向外面。

    暴雨傾盆，萬籟俱寂。

    街道所有人家的燈光都熄滅了，屋門、院門和窗戶都閉死。街道上僅有兩群人相互怒視，領(lǐng)頭者好像在挑釁對方。一場廝殺在所難免，地盤對黑幫來說是最重要的。

    沖鋒！沒有技巧，沒有計策，狹窄的街道，武器揮動，奮力砸在敵人腦袋上。

    鮮血混著雨水流淌，慘叫、哀嚎和怒吼打破寂靜。一道道黑影倒下，不曾站起，一道道黑影晃動，仿佛雨夜鬼影。

    廝殺持續(xù)了不久，一方人群就漸漸潰敗，隨著有人下令往街道外狂奔逃竄。獲勝的一方追了一段路，最后留下幾具尸體停了下來。

    獲勝者開始收拾戰(zhàn)場。

    女孩微微松了口氣，勝出者是原本黑幫，那樣應(yīng)該會好很多。

    她不敢再去看尸體遍地，污血橫流的戰(zhàn)場，蜷縮到屋子一角，閉眼睡覺。哥哥傷勢未愈，她怕睡夢中碰到傷口，所以不敢在床上睡。

    墻角濕氣重，她側(cè)過身體，舒服很多。

    勞累了一天，睡意很快襲來，上下眼皮打架，她意識漸漸模糊。

    咚咚——咚咚——

    一陣粗暴而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女孩瞬間驚醒，猛地爬起來，眼睛畏懼的望向門口。

    有人在敲門，敲了一會兒后安靜下來，女孩剛剛松了口氣。就聽到更響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門和桌椅板凳的顫動。女孩心提到了嗓子眼，對方在砸門！

    天啊！

    露西婭害怕極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蜷縮身子，祈禱屋門足夠結(jié)實。

    如果門被撞開，她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但她知道這群黑幫是沒有同情的，在他們眼底，像自己這樣的女孩就是賺錢和享樂的工具。

    咚咚咚！

    像是地獄的叩門聲，女孩顫抖的握著一柄匕首，但隨后又被她丟了。

    她還不能死，她死了哥哥就沒救了，無論遇到什么，她都得忍受堅持……有時候某些決定比死更令人恐懼，兩道淚水滑落，她忽然爬起，跑到床前。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將哥哥從床上拽下，推進床底。

    然后她跑到墻角，將撿來的昏迷少年拖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她自己也鉆進了被子里……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