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4章 眼線
鳩神君站在宮門前,那群撲向肖憐兒的虛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色輕袍,鳩鳥形的金冠,鷹鼻薄唇,眼神卻不陰狠。仿佛噙著一點(diǎn)笑,像春風(fēng)吹開了一朵桃花。 劍心將鳩摩元神切割分成八十一份。他的心神暫時(shí)不會因?yàn)榉中挠谒Р蛔▲F摩。明徹看著眼前這張嫵美艷麗的臉,唇邊涌出淺淺笑容。 他想起那一年的南荒之行。他扮成妙手云,她以幻獸面具遮擋面目。如今他只能分出一縷心神控制鳩摩的身體與她相見交談。她也幻成了青丘狐女。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她。 她再怎么變幻面容,這雙眼睛依然噙波含霧,做不得假。 肖憐兒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的流煙,腦門上頓時(shí)冒出細(xì)密的冷汗。她一步步后退,看著鳩神君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她邊退邊說道“神君大人……我沒找到廚房。宮里有廚房嗎?” 神識卻在和流煙交流“拼死一戰(zhàn)劃得來不???” 流煙小聲說道“劃不來啊,大人。你難道還想再被拍散魂魄?” 肖憐兒欲哭無淚“劃不來也要戰(zhàn)啊,我可不想被他扔上床?!?/br> 流煙沉默了良久,抱歉地說道“大人,流煙……恨不能身為女兒身?!?/br> “閉嘴,那就戰(zhàn)吧。”肖憐兒盯著鳩摩,皮笑rou不笑地說道,“我差點(diǎn)忘記問了,神君喜歡吃什么?這宮里哪有食材啊?” 明徹看了一眼她手里明晃晃的流煙刀,很想敲敲她的腦門罵她一聲蠢丫頭。 肖憐兒沒轍了。她的面容漸漸回復(fù),牙一咬,流煙刀刷地指向逼近自己的鳩神君“鳩摩,混沌未分時(shí),你拍散我的魂魄。可曾想過我今日會重返仙界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明徹怔了怔。原來她已經(jīng)找回了前世的記憶。她在青丘城,一副憊懶樣兒,卻打死不承認(rèn)。 他停住了腳步,聲音軟得一塌糊涂“昔日你為耀日擋了一掌,可是愛煞了他?如今回來,為何不肯承認(rèn)自己是暮紫?” 如果要神識傳音,會影響閉關(guān)中的明徹。他通過鳩神君的嘴說話,依舊是鳩神君的聲音。 肖憐兒此時(shí)只想著怎么保全自己,張口就道“我自然是因?yàn)橐詹趴蟻砬嫣鞂m。你敢碰我一根頭發(fā),耀日定會踏平你這摩巖山?!?/br>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明徹覺得自己整個(gè)人都不好了。又嫉又恨,又憋屈。于是那目光恨恨地掠過肖憐兒的臉,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那劍奴明徹呢?!?/br> 一個(gè)奴字咬得又狠,尾音稍稍挑起,帶著點(diǎn)鼻腔哼出來的漫不經(jīng)心。 肖憐兒心一緊。劍奴,劍奴!她的明徹,被這只九頭鳩吞噬了靈魄,控制了心神。她恨不得將鳩摩的鳥頭一只只砍下來。 她的目光越兇狠,眼前鳩神君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肖憐兒心想反正撕破了臉,心一橫道“你究竟想怎樣?” “待侯好我,我就放了明徹。” 肖憐兒瞪著他冷笑“你會放了明徹?你不過是想利用我折辱耀日罷了。我知道打不過你,打不過也要戰(zhàn)!” 凌厲的戰(zhàn)意從她身上散發(fā)開來,手中的流煙刀浮起一只丈余高的紫色飛翼雄獅。空寂的庭院里,她如神祗一般。叫明徹又憐又愛,覺得怎么越逗越上癮呢?可逗著她,聽著她此時(shí)對耀日的維護(hù)之意,又極不是滋味啊。 不蒸饅頭,也要掙口氣。明徹咬緊不松口“耀日沒臉還是明徹的自由,你選!” “我不信你!”肖憐兒用刀指著他,“你叫明徹出來。我就算死在你手上。我不信他失了心智后,能眼睜睜看著我死。” 我的姐誒,我現(xiàn)在打不過你的呀。我只是一縷神識在控制一頭鳩鳥死尸。明徹苦笑,柔聲說道“你閉上眼睛,讓我抱一抱。我就放明徹出來。” 啊呸!肖憐兒一口唾沫噴在地上,懶得廢話,流煙刀自下而上霎時(shí)劃出一片雪亮的刀芒“去死!” 她突然動手,明徹欲哭無淚。連眨眼工夫都沒,身體就被紫焰吞噬了。 沒有元神,只有一縷神識控制的鳩神君被紫焰瞬間燒出了原形。驚愣了的肖憐兒看著火里被烤著的九頭鳩鳥喃喃囈語“流煙,我變這么厲害了?” “死丫頭!我是明徹!”明徹沉浸在鳩摩內(nèi)丹里的心神急了,“你趕緊把火滅了,這鳥尸我還有用!” ?。恳廊皇区F神君的聲音,語氣咋那么像那家伙呢?肖憐兒忙不迭地收了流煙刀,招來水流沖下。嗤嗤聲中,鳥身飄起陣陣煙霧。 還好是煉到神君級別的九頭鳩,一身羽毛只留下煙熏火燎的痕跡,半點(diǎn)沒有損毀。只是九只鳩鳥頭有氣無力地耷拉著。巨大的鳥身坐在空曠的院子里,像一只孵蛋的母雞。 肖憐兒一時(shí)間手足無措,撓著腦袋傻眼了。她心想難道明徹的靈魄吞噬了鳩摩的?兩人的位置顛倒,鳩摩成了明徹的劍奴吧?難道明徹失了rou身,只能用這九頭鳩的身體示人?雖說她從來以為紅顏轉(zhuǎn)眼成骷髏,可她還是喜歡長得正常一點(diǎn)的。 九頭鳩鳥正中雪白的鳩頭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抬了起來,轉(zhuǎn)眼幻成了人形。他斜睨著肖憐兒道“第一神將,好威風(fēng)吶!” 鳩神君的陰鷙臉掐著酸意,肖憐兒怎么看怎么不適應(yīng)。 明徹此時(shí)也不舒服。他想抱抱她,想親親她,也不情愿讓鳩摩的身體占這個(gè)便宜。只得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小聲地嘟囔“……去南荒的時(shí)候,我還是妙手云呢?!?/br> 肖憐兒撲哧笑出聲來。 兩人隨意在院落的臺階上坐了。明徹這才把實(shí)情告訴她。 “如果受到干擾會怎樣?”肖憐兒只問最壞的結(jié)果。 明徹想了想道“我的身體里就會出現(xiàn)兩個(gè)魂魄。兩種思想。他的元神已經(jīng)被我毀了一半。只需要靜心閉關(guān)一年。” 肖憐兒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了。放心吧,這一年,有第一神將替你守宮門。用心把他給煉化了?!?/br> 明徹戲謔地說道“沒想到啊,下仙界成天抱我大腿粘著我蹭rou喝湯的丫頭竟然有這么大的來頭。我瞧那耀日不錯嘛。哪兒惹我家丫頭不舒服了?說出來以后我絕不犯同樣的錯。” “jian詐!”肖憐兒白了他一眼,知道這家伙吃味了。她輕笑道“好啊,你不能把天下看得比我重?!?/br> “我拿天下來作甚?”明徹有點(diǎn)明白了。瞧著那天耀日的態(tài)度,忍不住又問她,“如果耀日不做仙界主君了呢?” “與我何干?” 干干脆脆四個(gè)字。讓明徹恨不得捧起她的臉一陣猛親,想著親著也是鳩摩的嘴唇,只能悻悻然忍了。 肖憐兒推搡著他“你回去。一月出來一回就好。我守著你。相信我吧,無論有什么事,你都不要分心。一年,很快就過去了?!?/br> 第三重院落的殿堂內(nèi),明徹收回了那一縷心神,全神貫注煉化一枚枚金色劍意包裹的元神。 院落外的臺階上,白衣的鳩摩宛如塑像,安靜地坐著。 肖憐兒負(fù)手看著天傻笑了會。指尖擠一滴精血畫了道血符輕叱道“去!” 那道符飄過去,在空中化為一層薄薄的禁制,光芒吐放三次后隱沒。“這一次,換我來保護(hù)你。”她滿意地看著,背著手慢吞吞地逛回了鳩摩的寢宮。 她關(guān)閉了三重宮門。招出了流煙“咱倆認(rèn)識多少年了?” 流煙想了想道“五萬年吧?!?/br> 肖憐兒拂開重重帷帳。從窗口望出去,云海深處露出電閃雷鳴的虛空。鑲在這黑色宮殿中,倒是副別致的畫??粗@處虛空,她就想起下仙界來。肖憐兒冷了臉道“流煙,你真讓我失望。” “大人!”紫獅自刀中躍了出來,委屈地用爪子撓厚厚的地毯。 肖憐兒抬手又是一道禁制將流煙扣在其中“這里是鳩摩寢宮,宮門本來就有禁制。再加一重我的禁制。你縱然想以靈魄傳遞消息,也是不能的?!?/br> 不用流煙刀便罷。一用之下她便發(fā)現(xiàn),耀日去掉了流煙身上的印記,卻拘走了流煙的一縷靈魄。只要流煙刀現(xiàn),流煙看到的事情,耀日在萬里之遙以它另一縷靈魄為鏡,就能看到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流煙委屈地不行“大人,你要來鳩神君的擎天宮。神君也是擔(dān)心你。如今發(fā)現(xiàn)情形不是當(dāng)初所想,大人自然安全無虞。如果那明徹沒能吞噬鳩神君的元神,大人您就危險(xiǎn)了?!?/br> “所以你就能背主?” 流煙低下頭,伏在地上搖尾不停。 肖憐兒回憶召出流煙刀的時(shí)間,就明白耀日知道了鳩神君元神被明徹吞噬。她只盼著耀日看到自己沒有危險(xiǎn),不會生出趁機(jī)攻打摩巖山統(tǒng)一仙界的心思。 “流煙,你我情分到此為止。你愿助耀日,我不勉強(qiáng)?!毙z兒扔下拘在禁制中的流煙,轉(zhuǎn)身離開。 “大人!我錯了!我只是擔(dān)心你!” 流煙的聲音被關(guān)在三重宮門后。肖憐兒在擎天宮里慢吞吞地轉(zhuǎn)悠著。心里盤算著萬一耀日攻來,他會怎么做。 與此同時(shí),耀日城中,耀日與白澤兩人看到了流煙靈魄幻成的鏡中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