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凌美琪想起來了，程梓睿還有數(shù)學(xué)補習(xí)課。她對程卓說：“哎呀，差點忘了，小項說今天帶個新的同學(xué)過來接替他輔導(dǎo)小睿的數(shù)學(xué)，看來趕不回去了，你快打個電話告訴小項讓他不要來了?！?/br>
    這里是郊區(qū)，回到海江路要一個小時。

    程卓拿起手機，凌老喊停他，凌老一直關(guān)心孫輩，程梓睿成績不好他是知道的：“不要取消了，孩子學(xué)習(xí)重要，沒什么事，你們快快吃完就回去吧?！?/br>
    “我吃完了，我送他回去吧，你們也很久沒見了，吃完聊聊天，多聚聚吧?！绷枳鸱畔驴曜?，拿起旁邊的餐巾輕輕拭擦了嘴角，站了起來。

    他不喜歡這樣家族聚餐，什么親情不親情的。他小時候，公司在創(chuàng)始初期，是發(fā)展的最重要時期，凌志城和李桂枝忙得無暇顧及他，高中他又去了國外讀書，和親戚之間關(guān)系疏淡。

    “我也吃完了，尊哥哥送我回去就可以了，你們慢慢吃?！背惕黝Ｌ羰常粣鄢允卟撕惋?，專挑rou吃，在餐桌上被凌老批評了幾次，他也想快點走了。

    李桂枝說：“那周末你回家吃飯吧?！?/br>
    “好。”凌尊應(yīng)了聲，然后和眾人告別，接過傭人遞過來的大衣穿上，往大門方向走，程梓睿趕緊跟上。

    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出了視線，李桂枝笑著嘆口氣說：“現(xiàn)在他接手了公司好幾個項目，忙著呢，我都很少能見到他?！?/br>
    “阿尊這是越來越優(yōu)秀了?！弊郎洗蠹壹娂娍滟?。

    李桂枝謙虛擺擺手，“哪有，哪有?！?/br>
    大家又奉承了幾句，餐席上一片歡聲笑語。

    “尊哥哥，你開的好快??！”

    “尊哥哥，你都好久沒去過我家了，我爸昨天剛給我買了復(fù)仇者聯(lián)盟的樂高，你陪我拼啊！”

    “尊哥哥......”

    凌尊忽略了后排嘴不停的話癆程梓睿，從ETC通道駛?cè)敫咚俟罚灰粫突氐搅耸袇^(qū)。

    到小區(qū)門口時，他看到石雕圍墻旁的行人通道上站著兩個人，男孩在和保安說著什么，女孩站在男孩旁邊，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但是卻有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是誰？他在腦海中快速檢索了一下后浮現(xiàn)出了一個人。

    是她？

    他想再看看，但汽車通道的閘桿已經(jīng)打開，后面還有車在等候，怎么會是她，他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幻想，松開剎車，緩緩踩油門繼續(xù)往前開。

    到家后，程梓睿打開玩具房，指著鋪在桌子上才搭了一小部分的樂高：“尊哥哥，你看！有美國隊長，鋼鐵俠，biubiubiu...”

    凌尊看了一下，敷衍著說：“不錯。”他想著找個理由離開。

    ＊

    “卓哥剛剛給我電話了，他們要一會才回來了。小睿和他哥哥在家了?！焙唵蔚怯浟顺鋈胄畔⒑螅棌┚鶐е鴧桘Z走了進去，“前面有一棟鐘樓，他們就在鐘樓后面，A3座六樓?！?/br>
    厲鸝點點頭，默默地記著路。

    保姆為他們打開門，厲鸝聽到里面?zhèn)鞒龅恼f話聲。

    “小睿，我還有工作......”

    略低沉的聲線，仿佛穿過了沌沌的記憶來到耳邊。聽不真切，卻讓厲鸝為之一怔。關(guān)于他的回憶更迭重現(xiàn)，她搖搖頭，哪有那么巧合。

    門開了后，程梓睿先看到了項彥均，他跑過撲在項彥均懷里說：“小項哥哥，你都好久沒來了，mama說你沒空了，要給我換老師，我才不要！”

    凌尊站在程梓睿身后，視線穿過項彥均，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她。

    果然是她！她也看到了他，一臉驚訝，嘴巴微張，楞楞地站著。

    她的樣子還和記憶中一樣，圓圓的眼睛像小鹿般，膽怯地看著他，清純又可愛。鼻尖微紅，是沾染了室外的霜涼。他心一軟，突然想不顧一切過去抱抱她。

    “哥哥以后抽空過來看你，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厲jiejie，以后她來接替我給你上課，你要聽小厲jiejie的話?！表棌┚鶝]有發(fā)現(xiàn)兩人的異樣。

    程梓睿成績不好，對學(xué)習(xí)很抗拒，一開始凌美琪在專業(yè)機構(gòu)給他找了很多培訓(xùn)老師，他都不愿意配合，直到換了項彥均。

    程梓?？戳艘幌聟桘Z，漂亮的小jiejie，也好，總比凌美琪給他找的其他老師好，他撇了撇嘴說：“小厲jiejie，你好，你兇不兇的？”

    厲鸝回過神，強迫自己忽略了凌尊，她微笑地看著程梓睿說：“小睿，你好，jiejie不兇的?！?/br>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軟糯，細細地。笑起來兩個淺淺的梨渦，一年多沒見了，怎么感覺她都沒長大，看起來更小了。

    這個男人又是她的誰？凌美琪飯席上說過，同學(xué)？他看到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的實驗還在做，我得趕回去看數(shù)據(jù)了，晚上你回去要小心一點?！?/br>
    她笑著對男人說：“嗯，你先回去吧?！闭Z氣帶著點親昵。

    “小厲jiejie，這是我表哥?！表棌┚吆?，程梓?？吹竭€站一旁，面色不虞的凌尊，他給厲鸝介紹，又想起什么，問：“尊哥哥，你剛剛是不是說還有工作要先走。”

    “哦，沒事了，這是你的新家教老師吧，小厲老師，你好啊?！彼菩Ψ切?，伸出手。

    厲鸝也伸出手，“你叫我小厲可以了，你好?！?/br>
    兩手觸碰一起，他的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她的臉唰的紅了，快速掙開他的手，對程梓睿說：“小睿，我們先去上課吧。”

    是他表弟？那他應(yīng)該不會一直出現(xiàn)在這里的。過去的事終究過去，不應(yīng)該再讓他擾亂自己的生活。

    稍晚一點，凌美琪和程卓也回來了，在旁邊看了一下她的輔導(dǎo)。厲鸝之前準備了不少功課，講解深入簡出，程梓睿害怕嚴厲的老師，喜歡溫柔的指導(dǎo)，所以也很喜歡厲鸝，他說：“我喜歡小厲jiejie教我?！?/br>
    凌美琪很滿意地說，“那你下星期再過來吧。”

    厲鸝松了一口氣，真的無論做什么事，只要努力付出去做好，都會得到認可的。

    他呢？已經(jīng)走了吧，她的心又生出絲絲疼痛。

    她坐在玄關(guān)處換鞋，正打算離開。

    “我送你回去吧?！贝判缘穆曇繇懫?，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沒走，在玩具房拼了兩個小時的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