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里傳出吃吃的笑聲，馮碧落也捂著嘴笑，換作任何人說這樣的話，馮碧落只會反感，但華雍城說的她很喜歡聽，而且還希望他如此。

    兩人聊了半個鐘頭才依依不舍掛斷電話，馮碧落望著辦公桌出神，忽然她想起黃宛如，便又拿起電話，給黃宛如搖過去電話。

    電話是紀媽接的，說黃宛如在睡覺。

    幾分鐘后黃宛如才來接電話，聲音聽起來懶懶的?！巴鹑纾Ｄ阈履昕鞓?！愛情甜蜜！”

    “謝謝。”黃宛如的聲音有氣無力。

    “宛如，今天除夕，你怎么呆在家里睡覺呢？你去找阿苦，他也是孤家寡人一個，這種好機會你干嘛要錯過?！?/br>
    “我發(fā)現(xiàn)做什么都是自作多情，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我若纏著他，他會嫌煩的。”

    “不會，男人最怕女人纏，一纏他就喜歡上了。宛如，我覺得你連詠梅都不如，詠梅都知道主動追求愛情，而你就會睡覺。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愿意踏出一步，那你就只能孤獨終老?！?/br>
    話筒里沒有聲音，馮碧落只當是自己說話太重，正要向黃宛如賠罪，這時話筒里傳來黃宛如的聲音。“碧落，我是太沒勇氣，我害怕失敗?！?/br>
    “不用害怕，他曾經(jīng)深愛過你，即使他忘記了，但在他的潛意識里有你的存在。宛如，你是一代歌后，難道還沒辦法搞定一個男人嗎？”

    “謝謝你，碧落，我是要努力，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

    電話掛斷后馮碧落呆了半晌，現(xiàn)在該去張氏祠堂瞧一下爺爺，看自己現(xiàn)在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孫女把爺爺扣下來做活，過年都不能回去。

    夜色清幽，兩旁的樹上都掛著紅燈籠，照著青石板的道路仿佛有一層薄薄的霞光暈動。

    家家戶戶貼上了新對聯(lián)，大門敞開，人影攢動，嬉笑聲不絕，看來這是個舒坦的年。

    祠堂有微弱的燈光，馮碧落剛走近便聽到馮延竟的聲音。“詠梅，謝謝你的餃子，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餃子?！?/br>
    “你幫我鋤地，省了我不少功夫，應該是我感謝你?！?/br>
    “詠梅，你明天還要鋤地嗎？”

    “嗯，半個月后我就出嫁了，我想在出嫁前把地都給翻一遍，這樣我家人就可以直接種上玉米和土豆?！?/br>
    霎時祠堂的聲音靜息下來，馮碧落悄悄站在窗前不敢喘氣，過了一會聽馮延竟道：“詠梅，你真的決定嫁給那個木匠嗎？你不打算對你的人生負責？”

    白詠梅嘆了一口氣，道：“沒辦法了，馮先生，你是城里人，根本不明白我的處境，我只有嫁人了才能擁有一個家。”

    “可你不一定非要嫁給那個木匠，你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現(xiàn)在不是舊社會，不興盲婚啞嫁?！?/br>
    馮碧落在窗外聽得直點頭，自己的計策挺對，把爺爺安排去給詠梅鋤地，現(xiàn)在他們都談論到了婚嫁，看起來兩個人關(guān)系突飛猛進。

    “我爹已經(jīng)收了2000塊的彩禮，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那把彩禮退了?！?/br>
    “退不了，這是鎮(zhèn)上有史以來最多的一筆彩禮，我爹是不會退的，而且彩禮拿到后，他已經(jīng)和兩個哥哥分了，所以更不可能退了。”

    “既然是他們拿了彩禮，要嫁人讓他們嫁去。”

    馮碧落聽得直想拍手，爺爺說的每句話都是自己想說的，果然是有血緣關(guān)系，心里想的臺詞都是一樣?！吧禒敔?，你干脆說你要娶詠梅?！?/br>
    但是馮延竟這次卻沒按照馮碧落的想法來，祠堂里的兩個人沉默下來。

    239 殘次品內(nèi)褲

    三天新年過去，初四的清晨華雍城匆匆趕來臨湘鎮(zhèn)，這時林之書和葉其揚正在馮碧落家中等待，當汽車停在門前，兩個男人便沖到汽車前，打開后備箱，在里面翻東西。

    后備箱里放著一個大食盒，里面有烤雞、糖醋排骨、孔雀開屏魚、羊排等等，葉其揚眼冒綠光，抱起食盒便進入堂屋，他等不及用筷子，便用手去撕烤雞。

    林之書也當仁不讓，將一整塊烤羊排端走。

    “喂，這是我?guī)Ыo碧落吃的，你們兩個給她留點。”華雍城想要奪回烤羊排，但林之書的口水早在羊排上掃過一圈。

    “他們兩個活像餓死鬼投胎，才幾天，我這里快要被他倆吃空了。等駱琪和莫楓來了，我可得和她們好好算一下伙食費?！?/br>
    華雍城從汽車里抱出一個瓷罐，笑道：“碧落，這是李嫂煲的燕窩粥，你趕緊趁熱喝了?！?/br>
    “燕窩粥，我也要，給我潤潤喉嚨。”葉其揚聽到便來搶。

    慌得華雍城抱起瓷罐，一手牽著馮碧落躲到臥室里面，然后在里面把門抵死。

    “真小氣，吃你點燕窩粥，你們還用得著鎖門吃?！比~其揚在門外哼哼唧唧。

    華雍城把瓷罐遞給馮碧落，道：“碧落，你吃?！?/br>
    進來得急，沒有勺子，馮碧落直接端起瓷罐，像喝水一樣仰脖喝粥。“真好喝，李嫂的廚藝又精進了?！闭f完，馮碧落舔了舔嘴唇四周。

    “等十五后，我讓李嫂給你做一桌子菜?！?/br>
    兩人甜甜蜜蜜地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馮碧落先醒悟過來，慌地看腕上的表，離上班時間所剩無幾了?！霸懔?，我們趕緊去廠里，要遲到了?！?/br>
    馮碧落慌慌張張出來，只見堂屋的桌上一堆骨頭，甚至連地上也是骨頭，食盒里的菜肴所剩無幾，葉其揚嘴角還叼著一只雞翅膀。

    “別吃了，去廠里，要遲到了?！?/br>
    三個人都擠上華雍城的汽車，趕到服裝廠時正好是8點，馮碧落噓了一口氣，別人遲到還沒什么，她要是遲到就無法以身作則。

    上午馮碧落把成衣車間的黎經(jīng)理叫到辦公室，聽他匯報目前訂單完成的數(shù)量，漢派代理的是30款，每款多要1萬件，這就是30萬件。

    “馮廠長，合格產(chǎn)品有4萬件，廢件500件，我估計正月十五能完成。”

    “嗯，不過，廢件的數(shù)量要往下壓，500件太多，達到1.25%，相當于100件中就有一單廢件?！?/br>
    “馮廠長，廢件多的原因主要在于新職工，他們經(jīng)驗不夠，以前我們廠只有三四百人，現(xiàn)在有一千多人，這新職工也沒經(jīng)過系統(tǒng)培訓，活自然不如老職工。”

    “明白了。等訂單完成后，你們車間舉辦一個競技大比賽，選出車衣高手，給予他們獎賞和職位?！?/br>
    黎經(jīng)理離開后，馮碧落又讓小馬找把黃副廠長找來，黃副廠長還兼著采購部經(jīng)理的職位。廠里的縫紉機有些年頭，到了要更新?lián)Q代的時候，商量要進一批新機器回來，至于舊機器可以折價賣給職工。

    等黃副廠長離開后，馮碧落趕去服裝設(shè)計部門，和設(shè)計師們一起研究夏款。夏款講究舒適、隨意、清涼，除了連衣裙外，大家提出要引進國外的牛仔。

    牛仔柔軟、耐磨、耐用，穿個十年不成問題，對于經(jīng)濟條件差的家庭最好的方法是擁有一套牛仔衣。

    一天下來馮碧落累得腰伸不直，在辦公室歇了一會她便趕回家，沒多久葉其揚和林之書來了，吵著要吃飯。馮碧落一個頭兩個大，耐著性子炒了幾個菜，不料兩個男人吃完后便一哄而散，留下一桌殘羹剩菜。

    “這兩個男人真不像話，送給我都不要?！?/br>
    馮碧落收拾碗筷，這時華雍城來了，便主動幫馮碧落洗碗。“還是你好，那兩個臭家伙一吃完便跑了?！?/br>
    “我不對你好還對誰好呢?！?/br>
    馮碧落心里甜絲絲的，她從后面擁住華雍城的腰部，將臉貼在他的后背上。“你要一輩子都對我好，寵我、愛我?！?/br>
    華雍城洗完鍋碗后便差不多到時間回省城，馮碧落從臥室里提出一只紙袋交給華雍城?！斑@是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是我親手做的，現(xiàn)在你不許看，回家后再看?！?/br>
    “是什么呀？”華雍城看著紙袋里的東西，疊得整整齊齊，像是一塊白布?！皣韱幔俊?/br>
    “不是，你別問了，快點回去吧。”

    馮碧落送他出門，汽車駛出臨湘鎮(zhèn)，華雍城便熄了火，拿起副駕駛上放著的紙袋，他取出那塊“白布”，攤開來一看，頓時他哭笑不得，原來是一條十分寬大的內(nèi)褲。

    這條內(nèi)褲針線歪歪斜斜，裁剪得兩只褲腳長短不等，很明顯是一個廢品。

    華雍城笑了，直到現(xiàn)在馮碧落還是沒學會車衣，這條內(nèi)褲比殘次品還要殘次。他看著這條內(nèi)褲，忽然發(fā)現(xiàn)褲腳的地方還用紅線繡著碧落兩個字。

    “小傻瓜。”華雍城趴在方向盤上笑得腹痛，居然有個笨姑娘把自己的名字繡在男人的內(nèi)褲上。

    回到省城家中，華雍城沐浴后便迫不及待換上那條殘次品內(nèi)褲，這條內(nèi)褲首先在裁剪上便有問題，襠淺褲腳長，穿在身上極不合身，而且還做小了。

    華雍城躺在床上，撥響了馮碧落辦公室的電話，只要不到凌晨12點，馮碧落一定還在辦公室。

    果然馮碧落接起了電話，那喜悅的聲音鉆入華雍城的耳中，他渾身都輕松起來?！氨搪?，我穿上你送給我的禮物，你想不想看？”

    “你這么快就穿了？”馮碧落嘻嘻地笑。

    “嗯，我沐浴后就穿了，我想穿給你看?！?/br>
    “那合身嗎？我可是辛辛苦苦做了三個夜晚才做好的?！?/br>
    “碧落，你為什么給我做內(nèi)褲？你是想勾引我嗎？”華雍城逗她。

    “因為內(nèi)褲做起來最簡單，本來我想做一件上衣，可是太難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裁，所以就做了一條內(nèi)褲。”

    華雍城聽得要吐血，笑道：“碧落，你愿意為我做一件事嗎？”

    “一百件事都愿意?！?/br>
    “那好我說了，碧落，你能不能為我去成衣車間認真學一下車衣？”

    “學車衣？為啥呀？”

    “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做的這么次的內(nèi)褲，實在不像是我們愛華生產(chǎn)的服裝，所以，碧落，你愿意去學車衣嗎？”

    話筒里傳來馮碧落咬牙切齒的聲音，道：“好你個華雍城，我第一次進廠，你就是安排我去學車衣，現(xiàn)在又要我學車衣，好好，我去?！?/br>
    240 兩個死男人煞風景

    上午開完會后馮碧落去了成衣車間，自覺坐在前幾日華雍城用過的縫紉機前，葉其揚和林之書笑得好不得意?！榜T廠長，你怎么也來學車衣??？”

    “啐！不關(guān)你們的事。”馮碧落心中有氣，她最怕的就是學車衣，早知就不送內(nèi)褲給華雍城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

    兩個男人咬舌根，竊竊私語?！皽适怯撼亲屗齺淼?，哈哈，雍城總算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什么時候咱倆也狠心一把，讓駱琪和莫楓也來學車衣，沒理由雍城做得到，咱倆做不到吧，論才貌咱倆也不輸雍城?！?/br>
    “就這么辦，這兩個女人欺人太甚，必須讓她們吃點苦頭。”葉其揚咬牙切齒。

    馮碧落踩了一個小時的縫紉機，這時黃副廠長來了，下午黃副廠長要去省城訂購一批新縫紉機，需要馮碧落簽字后去財務部領(lǐng)支票。

    坐在辦公室里馮碧落皺眉苦思，昨晚電話中華雍城要求自己能做出一條合格的成品內(nèi)褲，自己就可以不用車衣，但這看起來似乎很難，得想個辦法解決。

    要不就這么辦，讓黃宛如在城里找個裁縫師傅做一條內(nèi)褲，就說是自己做的，哄過華雍城再說。

    馮碧落給黃宛如打了個電話，黃宛如也沒問什么原因便同意了，明天給她帶過來。

    第二天下午黃宛如趕到，帶來一條淺藍色的男式內(nèi)褲，馮碧落摸著針線，線走得筆直，比她做的內(nèi)褲強出百倍不止。“宛如，留我這里吃晚飯?！?/br>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回省城?！?/br>
    “你能有什么事，回家后你也只是睡大覺，咱們好久沒說話了，好好聊聊嘛?！瘪T碧落按住她的手。

    “真有事，咸陽生病了，我得去照看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