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舒小姐,左右你也沒有什么事情,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要將人逼到死路上去呢?” “是啊,舒小姐,要我看這件事就算了,讓小杜給你好好道個歉,這事兒也就徹底過去了,咱們誰也不提了,成不?” 幾人將舒樂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舒樂,他們說是勸說舒樂,其實(shí)卻根本不需要舒樂的回答,自顧自地便將結(jié)果給定了下來。 “好了,我看舒小姐對我們的決定也沒有什么異議,那事情就這么定了,等到警察過來之后,舒小姐你直接跟警察說,剛剛是你弄錯了,報的假警,其實(shí)什么事情都沒有。” 見舒樂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王天勤舉起手來,示意自己的手下們都不要再說了,而他則拍板決定了事情的解決方案。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沒有經(jīng)過舒樂的同意外,這事情從哪方面來看,都沒有問題。 然而舒樂既然報了警,就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善了,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讓受害者忍氣吞聲,去原諒加害者的道理。 尤其這加害者想要的還是她的命。 “對不起,我不否認(rèn)你們說的看似很有道理,不過我并不打算同意你們的安排?!?/br> 舒樂看著這群將自己圍起來的人,淡淡地開口說道:“警察來了后,我會據(jù)實(shí)告知,事情究竟是怎么樣子,警察自然會查探明白的?!?/br> 舒樂的聲音不大,可是卻清楚地落入了圍住她的這些人耳中,王天勤和徐秀蘭的臉色瞬間變了。 徐秀蘭沒想到他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舒樂居然還是這么一副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她對舒樂的惡感更深,是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明明身上穿著厚厚的防護(hù)服,可是此時的徐秀蘭卻感覺自己仿佛赤身果體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身體中的血液似乎都被凍結(jié)住似的。 徐秀蘭瞪大了眼睛,卻再說不出一句話來,王天勤看到她這副慫樣,心里極為不齒,明明在自己跟前還是那么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關(guān)鍵時刻卻掉鏈子,他瞪了徐秀蘭一眼,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舒樂。 舒樂看著王天勤,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什么變化,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這個模樣,王天勤心里面的火氣一陣陣地往外冒,和舒樂接觸的越多,對她的了解越深,王天勤便對她越來越忌憚。 來軟的似乎說不動她,來硬的…… 王天勤覺得他們這幾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是舒樂的對手,他心里面翻涌過各種念頭,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來。 王天勤看著舒樂,臉上的假笑慢慢消失不見了。 “舒小姐,你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而已,誰能給你作證?” 王天勤的長相很和藹,當(dāng)他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很無害的感覺,然而當(dāng)他收斂起笑容,沉下臉來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便徹底變了。 總而言之,現(xiàn)在的王天勤看起來跟好人兩個字完全掛不上鉤,陰沉著臉給舒樂施壓的王天勤就差在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大字了。 原本還圍著舒樂勸說的人齊齊后退了一步,他們也都收起了那虛假的笑容,露出了真實(shí)的模樣來。 老實(shí)說,幾個大老爺們?nèi)缄幊林粡埬?,用一種像是看犯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確實(shí)讓人很有壓力。 不過舒樂被他們這么盯著,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她目光平靜地與王天勤對視著,淡淡地開口說道:“我相信警察。” 王天勤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似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來:“沒有目擊證人,沒有證據(jù),意外和故意的界限本來就很模糊,誰能給你作證?更何況你現(xiàn)在全須全尾地站在這里,說自己被謀殺,有誰會相信你所說的話?” 王天勤越說便越覺得自己所說的話很有道理,先前的那種慌亂全都不見了,整個人變得氣定神閑,與舒樂說話的時候也變得盛氣凌人了起來。 “在沒有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你猜警察是會相信你一個人的話,還是會相信我們這么多人的話?” 舒樂抬起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那個攝像頭,開口說道:“警察會相信攝像頭記錄下的內(nèi)容?!?/br> 王天勤臉上的笑容更夸張了,他用充滿了惡意的聲音說道:“舒小姐,你對這個廠房的了解還能有我深嗎?那個攝像頭已經(jīng)壞了很長時間,它不會錄下任何的東西。” 言外之意,舒樂不用想這個攝像頭會給她帶來什么幫助了。 舒樂身后那個巨大的污水處理器在不停運(yùn)轉(zhuǎn)著,發(fā)出了巨大的轟鳴聲,舒樂靜靜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巨大的污水處理器,而她的面前,則是幾個對她滿懷惡意的男人。 王天勤的這番話便將原本不利于他們的局面徹底翻轉(zhuǎn),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握在他們的手中,而舒樂仿佛成了他們手中的螞蟻,任由他們?nèi)鄨A捏扁了,王天勤手底下的這幾個員工原本便不喜歡舒樂,剛剛為了哄著舒樂在警察跟前說好話,不得不放低姿態(tài)哄她,然而形式反轉(zhuǎn)了之后,他們便壓制不住心中的惡念,對舒樂惡言相向。 幾個男人說的話一個比一個惡毒,到最后甚至脫離了原本的事情,開始對舒樂進(jìn)行人身攻擊。 “長得那么丑,居然還好意思有什么被害妄想癥,她去害人還差不多,誰會特意去害她?” “還說什么有人要謀殺她,簡直可笑,恐怕警察來了見到她這樣子,什么話都不用問,就把她給帶走了。” “是啊,小杜是最善良不過的人,人美心又善,只不過是行事迷糊了一些罷了,她居然說人家要謀殺她?!” “我看她就是嫉妒小杜的美貌,自己長得丑,心也丑陋惡毒,她分明是想整死小杜?!?/br> “呵呵,不過老天有眼,她這些毒辣的計(jì)謀哪里瞞得住老天的眼睛?我看她的惡毒就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br> 幾個男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對舒樂的外貌和人格進(jìn)行了無情的羞辱。 王天勤不過舉起手來,意思意思地阻止了他們一下,卻并沒有深究的意思,幾人見有王天勤撐腰,更加肆無忌憚地開始攻擊舒樂。 舒樂站在這些人的對面,看著他們有鼻子有眼地編造著她要污蔑迫害杜玉霞的話,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來。 不過都是些無足輕重的人罷了,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雖是如此,可是被這些人如此肆無忌憚地攻擊著,舒樂的心里面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就在此時,一只溫?zé)岬拇笫肿プ×耸鏄返氖?,源源不斷的熱流從那只手的手掌心之中涌了過來,驅(qū)除了如跗骨之蛆纏在她的身上的冷意。 舒樂側(cè)頭看向了身旁的人,世界低頭看著她,目光溫柔至極。 “不要在意這些人,我知道你是什么樣子的人,嘴賤之人,是要遭雷劈的?!?/br> 說完這番話,世界拉著舒樂往后退了一步,舒樂不解地看著世界,心中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來。 明明剛剛世界就跟她站在一起,可是王天勤他們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似的,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好像有些奇怪……這么好看的一個人真的能當(dāng)做看不見嗎? 就在舒樂想要仔細(xì)去想的時候,轟隆隆的雷聲突然響了起來,幾乎是在雷聲響起的同一時間,一道炫目的白光穿透了房頂落了下來。 在白光落下的那一瞬間,世界抬起手來,遮住了舒樂的眼睛,她眼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由于看不見,她的聽力卻變得異常敏銳了起來。 “啊啊?。?!” 接連幾聲慘叫之后,便是幾道人體摔倒在地面后發(fā)出的噗通聲。 舒樂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掃過世界的手掌心,手心傳來的瘙癢讓世界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他垂下眼眸,看著小半個身體都被自己圈在懷中的舒樂,神情變得越發(fā)溫柔起來。 “樂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舒樂已經(jīng)忍不住抬起手來,將世界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拉了下來。 不遠(yuǎn)處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堆人,他們的臉和身上的衣服都被劈成了焦黑色,淡淡的煙霧從他們的身上冒了出來,這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從火堆里面扒拉出來的烤紅薯似的。 舒樂默默地抬頭往上看去,只見在頭頂上方有個巨大的天窗,大約是為了散氣,天窗呈現(xiàn)開啟狀態(tài),剛剛的那道雷就是從打開的天窗劈進(jìn)來的。 舒樂:“……” 巧合實(shí)在是太多,舒樂也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了,她想了想,走到地上躺著的那群人面前,開口詢問道:“你們沒事吧?要不要我叫救護(hù)車?” 被雷劈了應(yīng)該很嚴(yán)重吧?不過看著幾個人除了黑了點(diǎn)兒,身體時不時地抽搐下,好像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看來這道劈中他們的雷威力好像并不怎么樣。 世界:“……” 他怕威力太大的,整個耀陽公司的廠區(qū)都要被夷為平地了。 “我們沒事?!?/br> 好一會兒后,地上躺著的幾人才給了舒樂回應(yīng),他們好像被雷給劈懵了,反應(yīng)速度都要比平常慢上許多,被舒樂從地上拉起來后,他們便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沒有了先前攻擊舒樂時那咄咄逼人的模樣。 不得不說,現(xiàn)在的他們要比先前的他們好了太多——至少現(xiàn)在的他們沒有那么聒噪了。 剛剛這邊廠房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很快便有人趕到了這邊來,當(dāng)看到那渾身冒煙的幾個公司員工后,過來幫忙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古話常說,做了壞事才會被天打五雷轟,人起誓時也會說用被被雷劈作為他們完不成誓言的懲罰,雖然這些東西沒有什么科學(xué)常理可說,不過做壞事才會被雷劈這種想法已經(jīng)深入人心。 所以這些人究竟是做了什么壞事才會被雷給劈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然而被雷劈的那些人的還沒有恢復(fù)正常,現(xiàn)場唯一正常的人就是舒樂,來人詢問舒樂發(fā)生了什么,舒樂如實(shí)告訴了他們。 “看到那個天窗了嗎?雷就是從那里劈下來的?!?/br> 對舒樂進(jìn)行詢問的人:“……” 她這說了跟沒說也差不多。 就在一群人鬧鬧哄哄說著話的時候,警察終于趕到了。 “剛剛是誰報的警?” 為首的中年警察喊了一聲,舒樂聽到聲音后,立即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我報的警?!?/br> 中年警察看到舒樂,便帶著兩個年輕警察一起朝著舒樂走了過來。 耀陽公司的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連警察都招了過來,被雷劈了不是該叫救護(hù)車嗎?叫警察來是怎么一回事兒? 很快這些人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他們合伙謀殺我?!?/br>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全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原本還暈暈乎乎的王天勤終于回過神來,他推開圍著自己的人,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警察同志,你不要相信她說的話,她這是污蔑,這是在血口噴人,沒有人要謀殺她,一切都是意外!” “是的,警察同志,王經(jīng)理說的對,舒樂是我們單位的員工,今天是過來驗(yàn)收新上的污水系統(tǒng),我對她很了解,知道她是什么樣子的人,我懷疑她是敲詐不成,所以才會空口白牙地污蔑王經(jīng)理他們。” 說到這里,徐秀蘭狠狠地瞪了舒樂一眼,用一種心痛的語氣說道:“小舒,我知道你求財(cái)心切,可是君子愛財(cái)取之有道,我們身為公職人員,哪里能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徐秀蘭的演技不錯,若不是舒樂是她嘴里面那個敲詐勒索不成,空口白牙污蔑他們謀殺的人的話,舒樂恐怕也會相信徐秀蘭的所說的話。 有了徐秀蘭出頭,其他的那些人也紛紛開口說道:“是啊,她想要我們經(jīng)理給她好處,我們經(jīng)理不肯給她,所以她才污蔑我們的?!?/br> 看起來這些人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他們仗著沒有證據(jù)證明舒樂說的話,便在這里憑空捏造,要將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舒樂的身上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讓舒樂根本沒有開口的機(jī)會,她便也沒有試圖再開口,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那些人說完。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這么多人一起努力,生生塑造出來一個心思陰毒的小人形象,中年警察聽了他們的話,再看向舒樂的時候,眼神之中不免也帶出了幾分懷疑之色。 然而被這么多人詆毀,舒樂卻依舊極為淡然。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謊言堆積出來的所謂事實(shí),就像肥皂泡一樣,一戳就碎。 “那不是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