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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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又抿起來:“不要?!?/br> 尤明許懶得和他計較,放下冰袋,把腫臉對著他。他很仔細輕盈地涂著碘酒,搞得尤明許的臉有點癢,有點涼。她一轉(zhuǎn)眸,瞥見他嚴肅認真的表情。和之前在車上看案件資料的男人,一模一樣。 藥上好了,終于可以去吃飯了。 尤明許看著擺滿桌面的精致菜肴,還有廚子、傭人川流不息送菜。以及始終站在一旁掌控全局的陳楓。她只是埋頭大吃。吃完后,放下刀叉,她說:“喂,這次謝謝你,以后不要搞這么夸張了。我三天兩頭加班,回家只想正常吃飯睡覺?!?/br> 他低著頭:“知道了?!?/br> 尤明許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孩子心智好像有點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是什么心思都擺在臉上,也不是什么話都聽了。 不,不對,其實從兩人相遇一開始,他盡管傻,卻一直有自己的心思想法。 吃完飯,又洗了澡,尤明許就坐在客廳外的陽臺上,拿冰袋敷臉。此時天已經(jīng)全黑,星星爬上來幾顆,各自閃耀。尤明許懶懶散散靠在椅子里,腦子一片松懈。 殷逢推門走出來,拖了把椅子坐在她邊上。他手里捧著杯可樂,小口小口喝著。尤明許仿佛能感受到可樂灌進喉嚨里又涼又甜的感覺,咽了點口水,說:“給我拿一瓶?!?/br> 殷逢馬上把可樂護起來:“家里最后一瓶了?!?/br> 尤明許輕哼了一聲。 他馬上說:“我讓人去給你買?!?/br> 尤明許其實不習慣差使別人,說:“不用了,你的給我喝一口?!彼粋€刑警,有時候值班蹲守時又累又渴,一瓶水和幾個兄弟分是常事,粗糙慣了,哪里會在乎這個。 殷逢卻愣了一下,因為他從來不和別人分吃東西。感覺到心臟“撲騰”了一下,他慢慢把杯子遞過去。 尤明許一把接過,仰頭喝了一大口,遞還給他。 殷逢接過來,看著她喝過的杯沿口,好像正好是自己喝過的地方。殷逢也說不清是什么感覺,有點緊張,有點竊喜,明明是她用他用過的,他卻有了種做壞事的感覺。 “你的推斷,也許錯了?!庇让髟S說。 殷逢抬起頭。 尤明許目視遠方,把這幾天的查案進度簡單說了遍,然后說:“謝惠芳身邊沒發(fā)現(xiàn)任何有明確殺人動機或者時間的嫌疑人,你之前一口咬定的仇殺動機,只怕不成立?,F(xiàn)在我們的調(diào)查方向,已調(diào)整為入室盜竊殺人了?!?/br> 說完她就轉(zhuǎn)頭盯著他,以為會在他臉上看到窘迫表情,卻只看到他神色沉靜,唯有眉頭輕蹙。 尤明許笑笑,把他手里的可樂搶過去,又喝了一口。 “我沒有錯?!币蠓暾f,“每名死者都身中數(shù)刀,細心謹慎的兇手專門挑在謝惠芳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動手。還有堆積尸體的行為,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只有心理暗示。這些都傳遞了強烈的情緒和動機。是仇殺,你們一定查漏了什么事或者人?!?/br> 尤明許和他對視了幾秒鐘,沒說話。其實這個案子,看著很簡單,可她也覺得怪怪的。 殷逢趁機從她手里拿回可樂,下嘴的時候,只有他自己知道遲疑了一秒鐘,然后對準某個地方,一口咕嚕嚕把剩下的都喝光,心也沉默地突突突跳得很用力。 然后他把空杯子握在掌心里,來來回回握了好一會兒,很燦爛地笑了,說:“你們沿著盜竊的方向查,一定是白費功夫,阿許你在干蠢事呢。” 盡管尤明許對調(diào)查方向也存在懷疑,可聽他這么一說,又不樂意了,有種和兄弟們一起被他打臉的感覺。她輕哼了一聲,說:“管那么多你?怎么查,我們說了算?!?/br> 殷逢也不知怎么的,腦子里好像忽然被頭頂?shù)奶炜战o開了一道光,那是一種福至心靈一個激靈的感覺。他脫口而出:“要不我們打賭吧?!?/br> 尤明許抬了抬眼皮。 殷逢說:“就賭這起案件,是仇殺,還是謀財。如果你們沿著盜竊這條線,什么都查不出來,那就算我贏。我要的賭注是……今后你查案都帶著我。” 第45章 他的眼睛閃閃發(fā)光。尤明許嗤笑一聲,剛要開口,殷逢心里還惴惴的,腦子卻轉(zhuǎn)得很快,連忙又說:“你是不是怕輸?阿許你可是很厲害的警察,要勇敢一點!” 這下尤明許被逗笑了,心想乖乖,他都開始有小心眼了,會用激將法了。她拍了兩下椅子扶手,說:“行,我和你賭。如果我贏了,這起案子最后證明不是仇殺,你今后查案都不許跟著我,什么都得聽我的。叫你往東別給我往西,讓你睡覺就不許再看電視。聽明白了嗎?” 殷逢猶豫了一下,咬唇點頭,又飛快看她一眼,說:“你說了兩個條件,那我也要加一個。” “什么?” 他垂眸,慢吞吞地說:“今天那個人,你以后不要和他講話?!?/br> 他提起羅羽,尤明許倒是怔了怔,心想那人確實跟癩皮狗似的,又壞又討厭。她答道:“我本來就不想理他。你今后出門都讓陳楓跟著,萬一遇上了,別正面沖突,先保證自身安全。他不是個好東西?!?/br> 殷逢眨了眨眼,唇角又飛快勾了一下,答:“嗯?!比缓笏酒饋砭妥?。 尤明許:“你去干嘛?” 他說:“我去收拾行李,很快就要跟著你查案了。我還沒加過班,是不是要帶夠干糧和水?” 尤明許突然好想抬腿在他那翹翹的屁股上踢一腳,抬手按了按額角,忍住了。 沒多久,殷逢又回來了。英俊的臉上帶著笑,身后還背著個包,重新在尤明許身邊坐下。 尤明許到底有些好奇,問:“都帶了些什么?” 他等的就是這一句,立刻把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尤明許一看,東西準備得倒挺靠譜:換洗衣物、錄音筆、手套、鞋套、相機、筆記本、面包、巧克力豆、水……甚至還有一支用以防身的便攜甩棍。 尤明許看著他撥弄那些東西,說:“其實你為什么非要跟著我查案呢?你以前不是作家嗎?聽陳楓說,你還給自己裝修了一個很大很好的寫作間。你去那兒寫寫書,編編故事,不好嗎?多舒服,而且是你喜歡干的事?!?/br> 殷逢答:“我不想去?!?/br> “為什么?” 這時有人敲了敲陽臺的門,陳楓端著盤切好的水果走出來。 殷逢答道:“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事我都記不清了。小楓子也提議過我繼續(xù)寫作,也許能更快恢復(fù)記憶??晌乙幌氲揭貙懽鏖g,去過以前那個殷逢生活,就覺得很不舒服。我不想去,阿許我不去。” 尤明許一愣。他以前……不是很成功嗎? 一旁的陳楓,看著殷逢,靜默不語。 尤明許看了眼陳楓,問:“殷逢,那你記不記得,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讓你覺得這么不舒服?以至于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殷逢搖了搖頭。 尤明許:“是陳楓嗎?” 陳楓的臉色微變。 殷逢抬頭看了看陳楓,說:“小楓子很聽話,雖然不可愛,但我不討厭他?!?/br> 陳楓這才笑笑。 尤明許又問:“那是不是上次那個女人,叫……”她看一眼陳楓,陳楓答道:“蘇子懿?!?/br> 殷逢卻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們說的是誰,搖搖頭說:“她是有點討厭,但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才不要在意她。讓我感到渾身不舒服的人,不是她?!?/br> 尤明許不動聲色地問:“那是誰?” 陳楓臉色沉靜無波。 殷逢的眉頭皺得深深的,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那是誰。可我每次想要努力回憶過去,就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那里有個人,一直看著我,盯著我,威脅我。我記不起來他是誰了,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在我過去的生活里,就跟團烏云似的,一直追著我。我一點都不想要回到過去,不要見到他!” 他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臉色很差,嘴唇緊咬著,反而有點像最初尤明許在藏地碰到的那個驚懼倔強的模樣了。 尤明許和陳楓都沉默著。 殷逢卻陷入了一些模糊、斷續(xù)的記憶畫面里。其實這些天,他也有遵醫(yī)囑,試圖回憶過去。他也沒和尤明許說,腦子里已模糊有些畫面,他也知道自己的記憶,大概正在慢慢開始恢復(fù):譬如說曾經(jīng)的自己埋頭在一個非常大的房間里寫作;自己端著酒杯,和一群人聊得很開心的樣子;甚至還有那個蘇子懿,跟在他身邊,兩人都沒說話。 也有自己一個人在昏暗的房間里,蹲在地上,雙手抓住頭發(fā)。他不記得那時自己在干什么了,只覺得那時一定非常痛苦。所以酒杯才砸了滿地,他看到自己笑得非常古怪…… 至于“那個人”的存在,是一種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個人,窺探著過去的自己的生活。令過去的那個殷逢,感到棋逢對手,也感到孤獨、恐懼和沉默壓抑的歇斯底里。 …… 回憶了這么幾次,殷逢就覺得有點煩了。他覺得過去的自己太復(fù)雜了,還做作,心里裝著不少麻煩。所以他就不太愿意想了。既是不愿意再去探尋“那個人”的存在,有點逃避的意思。也是和過去的“自己”相比,殷逢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明顯快活自在多了。 殷逢漸漸進入神游狀態(tài),尤明許只看到他靠在椅子里,雙目望著夜空,半陣都不動一下。這也是尤明許習慣的“半傻”狀態(tài),好歹他的情緒平靜下來了,她沒打擾他,而是轉(zhuǎn)頭看著陳楓,輕聲說:“看來他過去的事,我們有必要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了?!?/br> 她這么說,陳楓的感覺有那么一點點受傷。因為他才是跟隨了殷逢很多年,站在殷老師一邊的人。此刻尤明許的語氣,卻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然而陳楓很快調(diào)整了情緒,尤明許這么護著殷逢,和他立場一致,自然是好事。 不過…… 陳楓說:“能說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有些事,只有過去的殷老師,一個人知道。” 第46章 盛夏的時光,就這么一天天轉(zhuǎn)眼間過去。 曾經(jīng)發(fā)生了恐怖兇殺案的望月山小區(qū),第二天就恢復(fù)了熱鬧嘈雜。人們忙著上班、接送孩子、做生意……案發(fā)樓下圍著的警戒線,起初還有人駐足張望。后來干脆就沒人搭理了。到了第三天,警戒線就被人扯掉了,因為擋路。 住在這棟樓的一些住戶,最近倒是不敢回來住。畢竟,太“兇”了。還是不時會有記者,跑到樓下拍照報道。301室的燈,從此始終熄滅著。 案發(fā)后,警察還去探訪過受害者家屬幾次。死者謝惠芳的meimei謝惠芬,和丈夫住在朋友家里。他們等待著抓到兇手,但再過幾天還抓不到,他們就等不了了,要回外地上班了。畢竟生活總要繼續(xù)。 他們的兒子李必冉在家呆了幾天,就回學校上課了。起初會有一些同學過來安慰、詢問。在李必冉一五一十回答時,幾乎全班同學都豎著耳朵聽,低聲驚嘆。李必冉在學校里,走到哪兒,都有人注視他。不過這關(guān)注也就維持了幾天,幾天后,他身邊又沒什么人了。他沉默的上課、吃飯、睡覺。老師關(guān)心過他有沒有事,他說沒事,我挺好的。 又過了兩天,也就是案發(fā)后第五天。 所有的刑警幾乎不眠不休,把本地區(qū)內(nèi)所有的盜竊慣犯、刑滿釋放人員,都挨個排查一遍。同時更加深入地了解謝惠芳的人際關(guān)系。然而依然一無所獲。 找不到嫌疑人。她的身邊,沒有人有動機和條件作案。潛在犯罪分子里,也沒人符合作案條件。 兇手心思縝密,有計劃性,反應(yīng)速度快,具有一定的反刑偵意識。作案手段兇殘,沒有人性。穿39碼鞋,作案當天背包(換下血衣),兇器為市面常見西瓜刀,目前還未找到。 因為案發(fā)小區(qū)人流車流量大、監(jiān)控設(shè)施落后,無法找到別的線索。但最讓警方頭疼的是,大部分案件,嫌疑人和受害者或多或少都有些線索聯(lián)系。這個案件,迄今為止,卻沒找到兇手和受害者的半點關(guān)聯(lián)。 …… 這天丁雄偉去市局開會,被領(lǐng)導(dǎo)狠狠訓了一頓。他回分局里,立馬把隊里的人也訓了一通??纱蠹倚睦镆灿X得憋屈啊,個個都累成狗了。樊佳蔫蔫巴巴問:“丁隊啊,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啊?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上次排除了,慣犯作案,現(xiàn)在啥也沒查出來。那接下來往什么方向查?。俊?/br> 丁雄偉沉思片刻,說:“今天都回去歇一歇,想想該怎么弄。明天一早開會?!?/br> 散場的時候,許夢山忽然來了句:“難道真的是陌生人隨機作案?” 樊佳瞪大眼:“變態(tài)殺手?” 尤明許卻嗤笑說:“哪有那么多變態(tài)殺手?你以為人人都是顧天成?” 話雖這么說,尤明許收拾好東西,抬頭望著窗外。暮色已經(jīng)降臨,城市燈火初上,看起來十分寂靜、安寧、遙遠。兇手也許就安坐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里,成功切斷了自己和案件的一切關(guān)聯(lián)。尤明許總感覺,這案件還有很大的隱情,逃過了他們的視線,也許就在眼皮子底下呢。可這茫茫暮色,暫時將一切都籠罩,令追尋真相的人,心中焦灼又憤懣。 尤明許回到家已是夜里九點多。 客廳沒開燈,只有一個人影坐在沙發(fā)上,電視的光線明明暗暗。尤明許打開燈,就見殷逢立刻站起來。尤明許不看他,徑直往臥室走。 結(jié)果剛走到沙發(fā)旁,聽到他說:“阿許賭輸了?!?/br> 尤明許橫他一眼。今天他穿的是黃嫩嫩的t恤,大褲衩。更襯得皮膚白皙透亮。眼睛彎彎含著笑。尤明許覺得,這樣的他看著簡直嫩得要滴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