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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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此局最難解的地方了?!币瑯影櫭肌}R王文武兼?zhèn)?,自他戍邊以來西南早已不?fù)以往荒涼,全民皆兵,糧倉充裕,九十步伐都行了,他估計還真不怕這最后的十步。 “再者,當(dāng)初咱們家沒有把女兒嫁給他,不知道這心結(jié)他到底解沒解?!币謬@了一口氣。 姚國公瞪眼,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可齊王是出了名的記仇啊?!?/br> “他也早已娶了王妃,不會再惦記咱們家的事兒了罷?!?/br> 姚濤覷了父親一眼,猶猶豫豫的道:“可那齊王妃當(dāng)初可是死在宮里的,說來跟皇后也脫不了干系……” 姚國公徹底心涼,不提往事還罷,這一提才知姚家和齊王府的恩怨重重。 “不過,皇后既然敢寫信給他,那便是萬事皆休了罷?”姚濤試探性地猜測道。 姚國公:“……” *** 姚家人把希望寄托在皇后的身上,可姚后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她那封信,一來是結(jié)盟的心思,二來若是結(jié)不成盟,至少也能亂一番齊王的心思,拖延些時日。 可等了半月,軍報傳來,齊王大敗蘇行,蘇行棄城而逃下落不明,齊王劍指京畿。 姚后徹底熄了結(jié)盟的心思,枯坐在寢宮,滿頭思緒,卻無一計可助京城脫困。 夜風(fēng)起,外面的風(fēng)雪總算停了,露出湛藍(lán)的夜空。 泰元宮宮燈紅亮,仿佛夜里最后一束明燈。 守門的宮人正準(zhǔn)備跺跺腳暖和一番,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宮門而來。 “陛下?!眮砣俗叩綄m門口,宮人趕緊下跪行禮。 “皇后呢?”藺輝用眼角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宮人。 “娘娘,興許已經(jīng)就寢了?!?/br> “她倒是睡得著!”藺輝冷哼一聲,掀開袍子的前擺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去。 宮人一臉迷霧,摸不著頭腦。 姚后坐在梳妝臺面前,眉頭緊縮。紅杏為她卸了釵環(huán),將一頭青絲編成一根松松的大辮子垂在腦后,這樣睡著之后頭發(fā)既不會打結(jié)次日也不會留下打辮子的痕跡。 紅杏彎腰,將那一對紅寶石耳環(huán)卸下,看著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感嘆道:“主子哪里像育有六歲孩子的模樣呢,倒是跟未出閣之前一模一樣啊?!?/br> 姚后的心思被她拉了回來,同樣打量鏡子里的自己。歲月的確親睞她,并未在她臉上留上過多的痕跡,反而隨著時間流逝越見風(fēng)韻。 “臉沒變有何用,心境不知道變了多少層了……” “砰!” 寢殿的大門忽然被踹開,主仆俱是一驚。 “奴婢去看看。”紅杏道。 “不必?!币笃鹕?,瞥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著,敢在她的寢宮撒野的,除了皇帝還真沒有第二人。 藺輝怒氣沖沖地而來,觸及姚后那張淡然處之的臉更覺諷刺了。他日夜為前面的戰(zhàn)事cao心,如何破敵,如何守衛(wèi)京城,如何守衛(wèi)這大陳的江山! 再看看她的皇后,只需悠然坐鎮(zhèn)后宮便可在他背后插上一刀。 “陛下因何事而來?”她開口問道。 藺輝冷笑:“皇后好本事,處在深宮便可料定前朝局勢,朕還沒死你就打量著聯(lián)合姚國公扶大皇子登基了?” 姚后交叉在腰腹前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面上波瀾不驚:“陛下又是聽信了哪里的謠言,此等誅心的話,不是要將我們姚家滿門的清譽(yù)毀于一旦嗎?!?/br> “如此說來,皇后沒有背著朕聯(lián)系娘家,沒有給姚國公送信了?”藺輝不怒反笑。 她聽來聽去,已有了計較??磥硭侵恢湟徊恢涠駝t發(fā)狂得應(yīng)該更厲害才對。 “臣妾是寫了信給娘家,不過信里只提及了讓祖父安心修養(yǎng)身體,莫要因?yàn)楸菹麓舜螞]有派他出征而心存怨懟罷了?!?/br> 藺輝怎么會相信她一己之言,他如今腹背受敵,早已草木皆兵。 “皇后,朕對你太失望了?!碧A輝的眼神暗淡下來,“外人這般對朕,不過是為了這江山。你如此背叛朕,難不成真想讓朕早早離開給你兒子騰位置?你可知,朕早就屬意玄寶來繼承江山,不過是因?yàn)橐κ喜胚t遲未立太子!” “夫妻十年,你便是這樣對朕冷心冷腸?” 姚后本不欲與他多舌,可他竟然敢主動提起這十年。 “呵!”姚后仰頭輕笑一聲,薄背輕顫,“真是天大的笑話!陛下此番是要和我清算這十年的賬嗎?” 藺輝收緊了下巴,一臉冷色盯著她。 “記得初嫁你之時,我便立下了輔佐你成一代明君的誓言。你忙于政事無暇顧及后宮,無妨,我可以打理妥當(dāng),無須你費(fèi)心。那一年,黃河決堤,我又失了第一個孩子,你想親赴救災(zāi),我二話沒說便支持你,即使自己連床都起不了身了還要領(lǐng)著后宮諸人送你?!币笮Τ隽寺?,“可你聽信讒言,途中險些被刺殺,是我請了祖父進(jìn)宮,拜托他一定要派兵沿路搜尋你,就算之后被治個妄動禁軍的罪名也無懼!可你呢,你從不記得姚家對你的好,你只會一次又一次地因著姚家奮不顧身地救你救這江山于為難,而愈生忌憚!” 姚后笑著往前走了兩步,笑容攜帶蒼涼:“新婚不久,我便主持大選,給你充盈后宮。你知道了,不過贊一聲皇后大度便罷了,從未想過我心中的難受。十年,你納了多少妃子,陛下你可還記得?” 藺輝倒退兩步,強(qiáng)撐著道:“歷來皇后都是如此,到了你這里怎么就成委屈了!” “是啊,皇后就應(yīng)該大度,就應(yīng)該毫無計較地?fù)沃适业念伱妫退阕约旱恼煞驗(yàn)榱似渌硕T免了自己!”姚后停下腳步,站在離他三米遠(yuǎn)的地方,一邊笑一邊流淚。 “珍妃是因你而死……” “一切休矣!”姚后怒目圓瞪,厲聲打斷他的話。 藺輝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皇后,仿佛破釜沉舟毫無顧忌了一般,看向他的眼神像是一口吸人的古井,讓他后背生涼。 “你不辨是非,愛聽信讒言,只圖享樂不顧蒼生,為了一個探子而蒙蔽雙眼,斷送了這百年基業(yè)……”姚后仰頭,兩側(cè)的眼淚已經(jīng)干涸了。 “你才是大陳的罪人,不是我?!闭f道此處,她睜眼看向他,目若雷電。 他腳下一軟,差點(diǎn)兒站立不住。 “大膽,你大膽……” 姚后瞥向他,微微抬高了白嫩的脖頸,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開口便是一針見血地諷刺:“若你為了珍妃殺了我,我還能贊你一聲好膽魄!可你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卻揮著劍不敢殺我,你當(dāng)真是念及舊情而不是為了自己?” 藺輝一口氣憋在胸口,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刻便要沖上去撕咬她一番。 “說到底,你就是個軟弱的男人,連沉迷兒女情長都不夠投入?!彼湫α艘宦?,見他猶如喪家之犬,心里甚是快慰,一吐這十年憋悶,縱然下一刻被廢也值了。 她轉(zhuǎn)身,衣裙旋飛,不再念戰(zhàn)。 他癡留在原地,進(jìn)退不得。 原來,他在她的心中便是這般不堪。 原來,她的膽識確實(shí)是遠(yuǎn)勝于自己的。 “皇后!”他突然扯著嗓子朝里面喊了一聲。 不管她是否聽見,他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嚷道:“你是否后悔沒有選擇他?!” 那個他,是正將劍架在他脖子的人,是憑一己之力便能推翻這江山重來的人,是正在千里之外虎視眈眈等著取回自己的東西的人。 眼前紗帳重重,她的身影早已消失。 第5章 親征 時節(jié)已至正月,可這個年誰也沒有過好。齊王起兵,黃河以南,大好河山盡數(shù)落入他的囊中。如今齊王的先頭部隊已至金州,若是快馬加鞭,距京城不過三日的腳程。 藺輝沒有出乎姚后的意料,他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片國土淪入齊王的版圖中,毫無還手之力。 “派姚國公出戰(zhàn)吧?!碧A輝仿若老了十歲有余,坐在乾元宮的寶座上,似乎也撐不出這帝王的架勢了。 左右大臣正欲附和,卻見譚相站了出來,拱手一禮,老生常談,還是說要防著皇后的意思。 藺輝閉眼,下巴上胡茬冒著青色:“那依譚相的意思,朕與各位就坐以待斃了?” “臣冒昧獻(xiàn)上一計,還請皇上屏退左右?!弊T相彎腰。 左右大臣:“……” 自那日姚后怒斥皇帝以來,他就再也沒有踏足泰元宮了。姚后以為他是長了記性了,沒想到他是不來了,卻派人將她請去乾元宮。 “陛下宣召臣妾,可是有事?”她一身芮白,素裝面圣,卻絲毫不墜鳳儀。 藺輝雙頰泛紅,似是臨死之人回光返照之相,他先是請皇后落座,然后再開口:“逆賊已瀕臨城下了,朕有一退兵之計,不知皇后是否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姚后眉毛上挑,這倒是有意思了,難為他還想出了什么退敵之策。 她點(diǎn)頭:“自然,臣妾愿聞其詳?!?/br> “朕想親征,親自與那逆賊交手一番,好讓天下人知曉他是何等背信棄義、辜負(fù)君恩之人。”藺輝道。 姚后皺眉,不解其意:“陛下可是三思過了?齊王氣勢洶洶而來,早已將這天下劃做他的了,陛下親征,恐怕是親自送上門去?!痹僬f難聽些,猶如螳臂當(dāng)車不自量力罷了。 藺輝心中一悶,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話是對的。 “皇后果然洞若觀火。親征自然是幌子,不過為了震懾逆賊。朕與眾臣商議了一番,決定學(xué)那蕭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碧A輝高深一笑,似乎成竹在胸。 姚后聽得云里霧里:“還請陛下明示?!?/br> “朕想請皇后代朕出征,朕帶著大皇子和朝臣們北上與太原府戍邊的軍士匯合,整齊隊伍,再來殺個回馬槍。”在他的計劃中,如果情況樂觀的話,還可與戎族人締結(jié)盟約,不過是割讓國土喂狼,總好過徹底失去了的好。 姚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一臉“您不妨再說一遍的”神情。 藺輝自知理虧,做了這縮頭烏龜不說,還要將皇后逼上戰(zhàn)場??烧缱T相所說,只有皇后才能代表皇室,且能牽制姚家,讓姚國公能全心護(hù)送他與大皇子北上。 皇帝的心思,姚后這個枕邊人怎么能摸不清,這一看便是又有“軍師”在他背后出謀劃策了。 幸而她早已死心,所以對他這天方夜譚也不甚驚訝。 她沉吟一番,在藺輝忐忑的注視中,抬頭道:“臣妾是女子,恐怕起不到震懾軍心的作用,反而會讓天下人覺得皇室猶如落日了。既然陛下不便出征,不如請大皇子代父出征吧,他已經(jīng)學(xué)過騎馬了,想來也不會陣前失儀?!?/br> “不行!斷然不可!”藺輝一口否決,“朕只得玄寶一個皇子,斷不能輕易讓他涉險?!?/br> 姚后似笑非笑看著他。 藺輝回神,這才知道自己一時不備說了些什么。 姚后懶得和他計較,她道:“玄寶和陛下,大概只能保其一了。陛下乃真龍?zhí)熳樱矸葙F重,玄寶一直受陛下庇佑,也是時候?yàn)楦阜謶n了。” 藺輝卻一反常態(tài)的堅決,說什么也不讓玄寶涉險。 “皇后,朕知道此番是難為了你??赡阆騺碜R大體,一定也能深知朕的苦心?!碧A輝知她吃軟不吃硬,娓娓道來,“朕如此費(fèi)盡心思守護(hù)這江山,不還是為了咱們的玄寶?你足智多謀,堪比男子,一定能拖延齊王的軍隊,為朕和眾臣贏得時間?!?/br> 人一旦撕破最后一層臉皮,還有何事丟不下顏面? 于藺輝,他早已在姚氏面前顏面全無,若能活命,還有什么舍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