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魏蓮見她回去,也沒再說什么刻薄的話,讓她去找藥箱擦藥,到底還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回房間拿了五百塊給魏真霧。 “簡禮給你補課那么久,你怎么樣也不能這時候出去玩,讓人聽了像什么話,你好歹也是時大海的繼女,以后就算要嫁,也是這個圈子里的人,要為以后做打算?!?/br> 母女兩個沒有隔夜仇,可是魏真霧真的不甘心。 她不去看望簡禮,反而去看望了她的老師。 放假之前,鄭老師便請了兩次假,他是很能吃苦忍耐的人,感冒了還要戴著口罩批作業(yè),輕易不會請假。 他生病的消息沒有對外講,可是魏真霧多少能知道一點。 鄭老師生的病有點尷尬,膀胱炎,據(jù)說是平時上廁所不及時憋出來的毛病,做老師的有這個毛病的可能多一點,不好和女同學講的。 魏真霧到鄭老師租的房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鄭老師真的很窮,和她從前一樣,他吃著藥,卻還在備課。 她知道鄭老師不想同學cao心他,不過魏真霧確實沒地方可以去,她不想面對魏蓮,看望老師是個好借口。 鄭老師收留了魏真霧一下午,把人送走的時候還送了魏真霧兩本他大學時用的字帖。 魏真霧坐到車上,才看到鄭老師給她發(fā)了短信:人類是沒有辦法獨立生活的,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鄭老師看出魏真霧這女孩早慧又多憂愁,可惜他不會哄女孩子,講大道理又怕她煩,只好弱弱的發(fā)個短信,也是很可愛的人了。 魏真霧回復(fù):謝謝老師,您一定要一直健康下去。 鄭老師發(fā)了個笑臉回來。 魏真霧沒回家,繼續(xù)在外面溜達。 然后她在迎面看到前方有個男人在等著她,攔住了她前行的路。 陳三叔主動接近魏真霧:“我有請你喝奶茶的榮幸么?或許是別的,可樂或者……咖啡?你喜歡咖啡嗎?” 所以說,他很想和魏真霧聊一聊。 魏真霧心情不好,于是答應(yīng)了他。 陳三叔隨她的意見,推開了最近的咖啡廳的玻璃門,請她先進去,非常紳士。 魏真霧坐下,任性的點了一大堆東西,看著窗外有點憂郁。 陳三叔咳了兩聲,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了幾天了,他始終沒有勇氣或者一個好的時機,能夠和他的小女孩談一談這件事情。 魏真霧漫不經(jīng)心的說:“開始你的表演吧,無論你想說什么,我都只給你我耐心告罄之前的一部分時間?!?/br> 對于長輩,她很沒有禮節(jié)。 陳三叔打算直入主題:“真霧,聽說你是由你的母親單獨養(yǎng)大的?!?/br> 魏真霧說:“對,父不詳,你想說什么?” 她一身的鋼刺,令陳三叔感到心疼:“無疑,你的容貌遺傳你的母親,可是你的性格卻極端桀驁又清高刻薄?!?/br> 魏真霧眨了下眼睛。 陳三叔克制的說:“你就不奇怪,你的性格像誰么?” 魏真霧說:“曾經(jīng)好奇?!?/br> 她曾經(jīng)渴望父親渴望父愛,渴望有人保護她。 陳三叔聲音干澀:“現(xiàn)在呢?” 魏真霧終于將實現(xiàn)投放在陳三叔的身上,如果仔細看,魏真霧是有一些神似陳三叔的,只是她從未多想。 她冷靜的說:“聽起來你似乎對我的身世,或者說我的父親有一些消息,如果你認識他,麻煩你告訴他,請他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br> “為什么?” “因為我習慣了沒有他?!?/br> 雖然曾經(jīng)難過,熬過去的話,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強大。 陳三叔心里很難過,可是依然保持著笑容:“但是我覺得你需要一個能夠?qū)δ愫玫拈L輩?!?/br> ——魏真霧,你知道么,你全身都是刺,似乎這世上四面八方只有你的敵人,太可憐了。 魏真霧看著陳三叔,笑著說:“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快樂,我根本不想用我的存在,來取悅?cè)魏稳?!要女兒?yīng)該早點來!現(xiàn)在我長大了,他來晚了!” 第63章 早知道她一身鋒刺,卻沒想到她會這樣敏感。 只是風吹草動,便讓她披上了鎧甲展示出鋒芒。 作為一個孩子來說,魏真霧對于自己的生活里會出現(xiàn)一個父親的抵觸與排斥,是陳三叔未曾想到的。 他想,至少她應(yīng)當是期待過一個父親的。 魏真霧曾經(jīng)期待父親,但是她已經(jīng)長大過一次了,她這么無能,每一次都沒有過的很好。 陳三叔唯一做錯的是選錯了時間,他不該在她狼狽的時候出現(xiàn)。 她對陳三叔說:“如果他真想為我做一件事,那么請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或者我母親的面前?!?/br> 魏蓮神經(jīng)脆弱,經(jīng)不起這樣的風浪,為了安穩(wěn)的生活,她們的生命里都不需要多余的人出現(xiàn)。 陳三叔:“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他?!?/br> 魏真霧言盡于此,本來想要起身走了,忽然又想起了程述。 她看著陳三叔,無比認真。 忽然驚覺他的身份是程述的領(lǐng)養(yǎng)人,是程述的監(jiān)護人。 如此說來,程述對她無端端的惡意恐怕是師出有名的。 陳三叔被她看的久了,不自在的摸了摸臉。 卻見魏真霧重新坐到了陳三叔的對面,她有些慌張的覺得有一些真相近在眼前。 陳三叔說:“你不要著急,想說什么慢慢想?!?/br> 魏真霧想著怎么開口,想著事情的前因后果。 陳三叔瞧著小姑娘纖細的手指還有可愛的小腿動來動去,他從沒想過魏蓮會給他生一個女兒,并且這么漂亮討人喜歡。 他遇到魏蓮的時候還是個桀驁的少年,他瞧不上魏蓮的寒酸和土氣,卻真的喜歡魏蓮的純粹和漂亮,就像鄉(xiāng)下清澈的溪泉水。 相識不到兩個月,他們就住在了一起,然后他家里就出了事情,他讓魏蓮等著他…… “程述是你養(yǎng)大的吧?” 陳三叔猛然回神,從記憶中抽身,回答女孩的問題:“是?!?/br> 魏真霧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多么可笑的真相,她那位從不露面的父親,到底給她的人生送上了什么樣子錦上添花的大禮啊。 她的表情脆弱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傷心。 陳三叔咳了兩聲,尷尬的問道:“是否他難為你,我算不上好的監(jiān)護人,也許沒有將他教育的善于討人喜歡。” 以上當然是純粹的假話,陳三叔不想給魏真霧一種他是個不夠好的家長的印象,但是慘烈的現(xiàn)實擺在眼前,對于程述,陳三叔不得不承認,他的教育是失敗的。 程述不止是不善于討人喜歡,他是太討厭了,尤其不會討女孩子關(guān)心。 話說回來,程述那孩子好像是因為魏真霧和簡禮扛起來的…… 魏真霧直言不諱:“我是否可以肯定,你同我父親相識,并且可能與他有親緣關(guān)系?!?/br> 陳三叔沉默后說:“……對?!?/br> 他本人就是她的父親無疑,根本不需要驗證。 魏真霧神色復(fù)雜,卻還是選擇很快消化了這個消息。 她說:“其實我并不想麻煩他,但是如果可以,能否請求你看在我從小沒有父親的事情上,約束程述的言行。” 陳三叔點頭:“如果他令你困擾的花,我會親自和他談一談的?!?/br> “不是談一談?!蔽赫骒F目光直準的看著陳三叔:“不怕與您直說,我與程述,是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如果您不能約束他,那么我只能舍得一身剮?!?/br>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她卻只是個花季的姑娘。 卻是如此極端暴烈的性格。 陳三叔很難想象她經(jīng)歷過什么,也不想去追問程述如何得罪她。 只是心痛,他的小女兒,受盡了生活的苦。 他本想過,只讓她一生虛度光陰天真爛漫的笑,終其余生只為吃喝玩樂發(fā)憂愁,脾氣不好也有他慣著,可是她卻在父親缺席的歲月里,得到了盔甲。 陳三叔聲音苦澀:“你才多大,怎么敢輕易的說生死?!?/br> 魏真霧起身,鄭重的給陳三叔鞠了一躬:“我心情不好脾氣也不好,你不要怪罪我,雖然我道歉了但是并不期望和在乎你的原諒,只是希望你能夠約束程述的行為?!?/br> 她只想做個歲月閑人。倘若明月仍舊強求,那她也只能向她生命中的惡魔宣戰(zhàn)了。 陳三叔怎么敢受她大禮,他自覺虧欠良多:“你很好,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雖然你不會輕易諒解,但是我……和你的父親,都是很喜歡你的。” 魏真霧淡淡一笑:“謝謝?!?/br> 她推開門瀟灑而去。 徒留一個傷感的中年男人在咖啡廳里懷戀不能相認的小女兒。 魏真霧沒再去看望過簡禮,不過卻加了簡父的微信。 簡父是個不太跟得上潮流的人,自從加了魏真霧的微信,就開始了學習收集微信表情包的心路歷程。 魏真霧已經(jīng)很冷淡,可是簡父卻態(tài)度謙虛的像個后輩一般,多次請教魏真霧很多問題,偶爾察覺她太冷淡了,簡父就會發(fā)一個內(nèi)疚的表情包。 “年紀大了跟不上潮流,叔叔是不是讓你覺得煩了?” 能說是嗎? 必須不能啊。 魏真霧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只能說沒關(guān)系。 簡父笑的像個老狐貍,拿著手機給兒子看:“你家小女孩挺可愛的,不知道你隨誰怎么這么笨,她吃軟不吃硬你都看不出來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