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許央從課本上抬起眼,定住。 秦則初。 她心臟停了兩秒,下一秒開始劇烈跳動。 “我屮艸芔茻!”后桌楊音音擋在臉前的課本掉落在課桌上,低呼,“大!帥!比!不用扶我,我又活過來了!” 同桌低聲說:“收斂點,你這樣把東哥放在何處?” “我不管?!睏钜粢粞劬σ粍硬粍佣⒅T口,“今天這是什么好日子,過年嗎?” 仿佛兩分鐘前還在哀嚎日子過不下去的人不是她似的。 英語老師咳嗽了聲:“這位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務(wù)必english啊。 ” 秦則初:“……” 班里有人幸災(zāi)樂禍地笑出聲。 秦則初抬起眼皮看著英語老師,烏黑的眼珠里盡是漠然,仿佛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英語老師坦然地迎著他的目光,一抬手:“銀兔兒丟死喲瑟夫,因英格麗是噗利子?!保╥ntroduce yourself in english please) 嚯。 秦則初差點兒被這股礦味口語熏暈過去。 這口音,一聽就覺得這人財大氣粗。 一般人說不起。 秦則初:“………”這是什么礦味魔鬼老師。 礦老師:“噗利子?!?/br> 秦則初:“…………”想就地圓寂造個舍利子。 五秒后。 秦則初:“good m, my name is qinzechu i'm fihank you, and you?” 口音和英語老師一模一樣,很精準地抓住了英語老師的發(fā)音特點。 讓人一聽就知道兩人是從同一個礦里出來的。 班里一陣爆笑。 英語老師怔了半秒,接話很順溜:“i’m fioo,hahaha” 有同學捂住肚子,笑得很夸張:“臥槽啊,新同學666,老鷹居然沒詞了?!?/br> 老鷹是同學們給英語老師起的外號,因為他教英語,又長了個鷹鉤鼻,最主要的是,逼他們背單詞背課文的時候就跟熬鷹一個樣。 非常形象。 老鷹在班里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許央左手邊的空位上:“秦同學,你去第一組第四排那個空位,挨著學習委員許央同學坐?!?/br> 班里再次嘩然。 許央渾身一凜,血液瞬間倒流。 秦則初看過來,瞥到許央的時候,他目光滯了下,眸底閃過一絲驚詫。目光從許央驚懼的臉上淡淡掃過,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重新回到面無表情的樣子。 然后,他邁步向許央這里走過來。 班里有人議論,其中許央的前桌,坐在第一組第三排靠走廊窗戶的馬尚飛,嚷嚷起來:“怎么能坐我東哥的位置?東哥下周就回來了!” 其他人七零八落附和:“就是啊?!?/br> 馬尚飛:“東哥去祖國的心臟為理二七班爭光,人還沒回來呢,就開始卸磨殺驢了,不帶這樣的吧?!?/br> 馬尚飛:“我不是說東哥是驢啊,我意思是說老師你這樣辦事很不厚道,很傷我們的心?!?/br> 秦則初在議論聲中坐在位置,課本隨意堆在桌上,又把校服塞進桌兜里。 整個人看起來很佛,仿佛正置身在漩渦中心的靶子不是他。 許央余光看著他,突然想起一句話。 漩渦中心,最為平靜。 這種情形,稍稍發(fā)散聯(lián)想就很恐怖,比如—— 變態(tài)殺手殺過人后,一臉平靜地坐在尸體旁邊喝水吹風。 許央:“……”宛如自己已是一具尸體。 馬尚飛還在為霍向東打抱不平,被老鷹一句話堵了回來:“剛你們班主任說,霍向東同學回來后直接轉(zhuǎn)到競賽班?!?/br> 同學們唔唷了聲。 馬尚飛叨叨:“那也……再說東哥的東西還在桌兜里呢,萬一丟了被偷了怎么辦……” 老鷹:“馬尚飛,對,就是你,噘成嘟嘟嘴的那位同學,你過來默寫新課單詞?!?/br> 馬尚飛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鋸下來。 一節(jié)課結(jié)束,秦則初戴上耳機,從桌兜里拽出校服外套蒙住腦袋,趴桌上開始睡覺。 斜后方坐著的楊音音想討論他又怕被聽到,硬是拖著同桌去教室外面,剛出教室,就聽到她夸張的尖叫聲。 許央坐著沒動,利用課間時間寫老鷹布置的作業(yè)。 她眼睛盯著單詞,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最后干脆機械地抄寫單詞,完全不過腦子,直到她看的是單詞,筆下寫出來的卻是“秦則初兇手”五個字。 秦則初一直睡到第二節(jié) 下課,瞇瞪著眼伸胳膊套上校服外套后走出教室。第三節(jié)是自習,他拿著半瓶礦泉水踩著鈴聲走回座位。 發(fā)現(xiàn)自己課桌上枕了個人頭。 馬尚飛憋了兩節(jié)課,終于聯(lián)系到霍向東,噼里啪啦一通說。 霍向東回了個:“哦?!?/br> 馬尚飛:“東哥,你說吧,這個新來的怎么處置?” 霍向東:“他有我sao嗎?” 馬尚飛:“東哥最sao!” 霍向東:“沒我sao的,東哥沒興趣喔?!?/br> “…………”馬尚飛瞪著手機屏幕半天沒喘氣,“其實,他也sao。”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他舉例說了老鷹讓秦則初英語自我介紹的事情,最后一句話總結(jié)道:“東哥,他把全班同學都sao笑了?!?/br> 霍向東:“cao。辦他?!?/br> 馬尚飛:“你就瞧好吧。我讓大牛在旁邊錄視頻見證歷史?!?/br> 霍向東回了他一個動圖。動圖里,霍向東騰空劈了個叉。 馬尚飛領(lǐng)了旨,和同桌大?;Q了座位,正坐在秦則初前桌位置。他后背抵著秦則初的課桌后仰,后腦勺枕在課桌上,一副無賴流氓樣。 瞟見秦則初過來,他朝大牛打了個響指:“見證歷史,開拍。” 大牛背靠窗側(cè)坐著,舉起手機,調(diào)到錄像模式。 秦則初坐下來,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再慢慢擰上瓶蓋。面無表情地從褲兜里掏出耳機,左手慢條斯理地捋了下耳機線。 他看著課桌上那顆滾來滾去的腦袋,心里嘖了聲,送人頭? 耳機線捋到頭,秦則初挑起眉毛,默數(shù)三聲,腦子里閃現(xiàn)了下耳機線勒住馬尚飛的脖子猛磕他腦袋,順便把這顆頭吊起來的畫面。 見證歷史,cut 三聲數(shù)完,余光瞥到許央一副欲言又止神經(jīng)緊繃的樣子,秦則初突然改了主意。 他收回即將飛出去的耳機線,向右偏頭看向許央,勾起一邊唇,淡聲說:“學習委員,你管管他,他影響我學習了?!?/br> 第4一個猜想 話音一落,課桌上的那顆人頭突然就不動了。 班里吃瓜群眾默默看著他們。 教室里一時很靜。 許央手里的自動鉛筆斷了一截鉛,她看著秦則初“???”了聲。 秦則初滿眼一心向?qū)W地回看著她,可能是剛喝過水的原因,薄薄的嘴唇顯得特別水潤有彈性。 許央抿唇。 覺得他是故意的,可!惡! 秦則初:“我想學習?!?/br> 許央:“……” 想現(xiàn)在就去找班主任辭掉學習委員的職務(wù)。 影視劇套路告訴她,兇案嫌疑人知情者往往都是第一個死的。 正在錄視頻的大??粗謾C屏幕,突然覺得這會兒特別適合往屏幕上撒花冒粉紅小心心。 這該死的甜美。 秦則初課桌上的那顆人頭終于動了:“什么小學生套路?找學委打小報告替你出頭?真他媽活久見。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則初:“我現(xiàn)在還是男孩,不過我不介意今晚就做你男人?!?/br> 他嘴角掛著不咸不淡的笑,語調(diào)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話說給馬尚飛,眼睛卻是看著許央。 “我cao了!”馬尚飛彈跳起來,轉(zhuǎn)身就要去踹秦則初的課桌。 “馬尚飛!課堂紀律扣十分。”許央臉頰通紅,“坐回你自己的位置,要么出去?!?/br> 課堂紀律扣十分以上要去訓導處接受訓導主任的教誨,馬尚飛不怕被教誨,他怕他舅舅。很不幸,他親舅舅就是訓導主任。 “許央,你太狠了吧。”馬尚飛蹦腳急,“你不念舊同桌情誼就算了,怎么還毒害你親前桌?!?/br> 許央緊抿著唇,從桌兜里拿出值勤本,腦子里卻閃現(xiàn)出地府的生死簿,覺得自己恐怕活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