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央拿著書到宿舍時，楊音音還沒回來。

    她趕緊把書里夾著的那根粉芯圓珠筆拿出來，扔到抽屜最里面。

    打算以后都不再用它。

    想起秦則初試卷上的那句話，她臉頰燙到快燒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體感溫度并沒有低多少。

    對著鏡子看了會兒自己紅成熟柿子的臉，恥度爆棚。

    想一頭扎進盥洗池里。

    她從洗手間出來，爬到床上一頭栽在枕頭里。

    以前不是沒聽過臟話，班里男生課間打游戲時臟話連篇，比那兩個字臟多了。但是有時候看比聽更直觀。

    這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是她好像被秦則初發(fā)現(xiàn)她偷看了。

    這也不是最關(guān)鍵。

    最關(guān)鍵的是昨天躲雨，秦則初突然“壁咚”她。驚嚇之下，她鼻尖蹭到了他的喉結(jié)。

    肢體接觸什么的，什么肢體……喂！快住腦！

    “許央?！睏钜粢敉崎T進來，嘴里咬著一根吸管仰頭，剛好看見許央在用腦袋撞枕頭，驚詫道，“你怎么了？頭疼？”

    “呃，沒?！痹S央趴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胡扯了個理由，“剛想起來有張卷子忘在了家里沒帶過來。”

    楊音音吸了口奶茶：“不理解你們學霸。”

    “……”

    許央覺得自己墮落了。

    自從遇到秦則初，她每天都在撒謊。

    這可還行。

    楊音音戳著杯底的珍珠：“食堂區(qū)的那家茶飲店，今天推出了么么茶，人氣非常火爆。我排隊等了十多分鐘，排到我時恰好賣完，只好買了紅豆奶茶。氣死。不過店員正在準備材料，下午上課前應(yīng)該就能好。到時候咱倆一起去吧？”

    許央還在糾結(jié)秦則初的事情，含糊“嗯”了聲。

    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毫無睡意。

    口干舌燥。

    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干脆起床。

    簡單洗漱過后，給楊音音留了張紙條放在桌上，輕手輕腳出去買么么茶。

    烈日炎炎，炙烤著地面。

    校園里已完全沒有了昨天下雨的痕跡。

    忘記帶太陽傘出來，宿舍區(qū)離食堂不遠，許央懶得再折返回去，遂徑直往食堂走。

    天氣預報今天最高30°，好熱。

    傘啊。

    然后她就想起午飯后她跑去教室，想要偷秦則初試卷“銷毀證物”，結(jié)果被他搶先一步，最sao的是他居然還一本正經(jīng)地說忘記帶傘還她，等下下周三下雨了再還她。

    有臉一本正經(jīng)？

    越想越燥，走到食堂那家奶茶店時，額頭布滿一層細汗。

    奶茶店人氣確實火爆，尚在午休時間，學校這會兒很靜。不是飯點，食堂幾乎沒什么人，但奶茶店前還是站了三四個男生。

    他們穿著學校統(tǒng)一的白襯衫，都沒什么特別出挑，許央沒注意看，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付款：“我要兩杯么么茶?！?/br>
    “算上她的兩杯，正好一百不用找零了?！迸赃呉粋€男生接過店員遞過來的袋子，另外一只手搭在同伴肩上，眼睛笑著略過許央的臉，沒有和她打招呼，直接往外走。

    許央握著手機抬頭：“張斌？”

    張斌是上周物理測驗考滿分的男生，他和霍向東關(guān)系不錯，以前常找霍向東討論物理競賽題。許央和霍向東同桌，碰到有趣的題，有時也會加入他們一起討論。

    因此，她對張斌算是比較熟悉，但是性格使然，她不習慣欠別人東西。

    許央追了兩步：“張斌，我沒帶現(xiàn)金，把錢轉(zhuǎn)給你吧?！?/br>
    張斌笑道：“你跟我客氣什么?！?/br>
    許央堅持道：“那我回教室再給你現(xiàn)金?！?/br>
    “這樣吧?！睆埍笳f，“我有道物理題解不出來，待會兒到教室你幫我看看?！?/br>
    許央：“好的，但是——”

    張斌搭著男生的肩往前走：“幫我拓展一下思路就行，東哥轉(zhuǎn)班后神出鬼沒的，我老是撈不著他的影子。”

    許央：“……”

    我們“但是”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她是想說解題可以，但是飲料錢還是要給。張斌明顯理解為‘霍向東不在，她可能解不出來答案，沒關(guān)系，一起探討拓展思路就行’。

    許央抽嘴角：“哦。”

    聲音很小，勉強自己能聽得見。

    張斌一行人走出食堂。

    “斌子你個直男癌?！迸赃呉粋€男生打趣他，“許央剛說給你轉(zhuǎn)賬，明擺著是想加你微信。你可倒好，直接給推了。”

    張斌一臉懵逼：“沒有吧?！?/br>
    “怎么沒有，我在旁邊看著干著急?！?/br>
    “斌子，桃花來了，被學委看上了?！?/br>
    “人家學委不僅學習好，長得好，脾氣也好。斌子你就偷著樂吧?！?/br>
    “……”

    秦則初蹲在食堂門口拐角的小胡同里，正和一條狗對視著啃雞腿，張斌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全進了他耳朵。

    剛轉(zhuǎn)來沒多長時間，班里的人他還沒認全，對剛才的幾個男生完全沒有印象。就是對張斌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想了半分鐘才想起來，物理課上老師經(jīng)常提問張斌。

    秦則初從遠去的張斌身上收回視線，好學生喜歡這樣的？

    口味很……普通嘛。

    想起前兩天他跟許央說什么來著？好像是說，你教教我怎么做個普通人，做個普通人好難喔。

    行吧。

    好學生的口味是挺……難為人。

    秦則初又咬了口雞腿，突然覺得自己在嚼柴火棒。

    “cao?！彼芍媲昂退麑Φ傻墓罚拔易炖锏氖桥?，這你也要吃？”

    他吃過午飯回教室趴在桌上睡了一覺，醒來后肚子有點餓，來食堂買了個雞腿。拿著雞腿剛走出門口，一條狗突然躥過來，蹦跳著看著他手里的雞腿。

    這條狗長得很有個性，腦袋五五開，一半純黑一半純白。尾巴和四條腿都是白色，身體是黑色。

    有那么一個恍惚，秦則初覺得這是黑白無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

    秦則初在食堂門口拐角的小胡同里找到一片陰涼，拿著雞腿走過去，這條狗也跟過去。秦則初蹲在地上啃雞腿的時候，它兩只眼睛溜圓，干瞪著他。

    雞腿才啃到三分之一，就聽見張斌他們談?wù)撛S央。

    聽飽了。

    “仗著你爹媽是黑白無常，你就瞪吧，有種把我的魂收走?！鼻貏t初和狗對瞪了半分鐘，妥協(xié)地拿著雞腿往它嘴里塞，“甭他媽瞪了，給你給你都給你。rou是你的，骨頭也是你的，爸爸也是你的，都他媽是你的?！?/br>
    誰知這條狗根本不領(lǐng)情，嗅了嗅雞腿，一臉嫌棄地扭頭跑了。

    秦則初：“……”我cao？

    秦則初被狗的cao作氣笑了。

    他拿著雞腿走出小胡同，跟在狗后面懶洋洋地罵：“看不上爸爸的雞腿，你還想去找什么糟蹋？反正爸爸不要你了，去找你媽——”

    黑白無常狗繞著手拎奶茶袋的許央跳了兩圈，然后屁股朝著秦則初，嘚瑟地搖尾巴。

    許央：“?。?！”

    秦則初：“……”還沒罵完呢。

    “去找你媽”填補完整是“去找你麻痹找。”

    這下誤會大發(fā)了。

    第15章 一個選擇

    空氣凝固了兩秒。.

    秦則初若無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雞腿：“狗剛舔了我的雞腿?！?/br>
    許央低著頭往前走, 奈何狗擋著道, 她走不動。

    恨不得原地升天。

    且不說中午的那個歷史臍帶小插曲, 就剛剛, 她聽得清清楚楚，秦則初自稱是狗爸爸, 還讓狗去找mama，然后狗就沖她跑了過來。

    幾個意思？！

    秦則初唇邊溢出一絲笑：“我覺得狗聽你的, 你要不教育教育它？”

    許央：“……”

    聽mama的話嗎？許央, 你住腦！

    許央內(nèi)心咆哮.jpg

    這條狗她還真認識, 算是學校的網(wǎng)紅狗, 有個很特別的名字——鴨王。主人是食堂鴨血粉絲窗口的老板。

    鴨王長在食堂，嘴被養(yǎng)刁了，一般的東西它看不上。嫌棄秦則初的雞腿很正常。

    “鴨王！”一個穿白大褂的壯漢站在食堂門口，粗著嗓子喊，“過來！”